天贤庭十日一休沐,这一日不用穿制服,沈蕴便换上了从前在丹成峰时爱穿的束袖便装,随手扎了个马尾就准备出发。
临走前他敲了敲燕也归的门:“你不去看看?”
“不去。”
“还在备考?”
“嗯。”
“你最近悠着点,我听小陶说这三天就有两个通宵温书的同修晕在回院舍的路上,”沈蕴在门外道,“当心试没考完,人倒垮了。”
“不会。我心里有数。”
“那就行。”
隔着门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燕也归重新将视线投回案几。
上面并没有摆着过几天要考的《天演书》,而是一副玉质算筹——他今日不过是随手又算了一次无名卦,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
“……佳人失手,破镜初分,厄炎焚心,如影随形。”燕也归一字一字低声念出了卦象的卜词,霜雪似的面容上多了一分若有所思。
按玉钊山的卜法,上一个的无主之卦未结束之前,是无法算出下一个无主之卦的,而两次无主之卦算出同一种卦象,更是从绝无可能之事。
“也就是说这一凶卦尚未结束,其所指之人……”玉钊山少卜微微一哂,“也并非是那位‘佳人’。”
沈蕴踩着剑飞到十三院时,路弥远也正好从屋里出来。少年仰头看见他的打扮后怔了怔,随即扬起一个柔软的笑:“师叔从前带着我下山惹事的时候也是这副打扮。”
沈蕴龇牙:“我从前哪里惹事了?山下的百姓们明明可喜欢我了。”
“是,喜欢得不得了,威名可使小儿止啼的那种喜欢。”
“小朋友胆子大了啊,还敢揶揄我了?”话虽然威胁,沈蕴嘴角却带着笑,“走吧,去球场。”
“嗯。”
御行球场设立在倦林峰对面的思邪峰,也是鹰院弟子们平时练御术的地方。
场地长约四十一丈,宽二十九丈,如开启的巨大木匣置于山中,东西方设有看台,而南北两端则各立一座三丈余高的风流眼,眼孔极小,堪堪可容砂球飞过。
看台上早已聚满了围观群众,见到沈蕴后欢呼尖叫连连——天贤庭枯燥的学习生涯里,御行球算是大家不多的娱乐之一,而又能看球又能看帅哥,更是娱乐中的精品娱乐。
二人刚一落地,就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向他俩走来。
“沈哥——!”
矮的那个飞一般地冲到了沈蕴的面前。是个模样极俊俏的红衣少年,猫似的杏瞳亮晶晶的,说起话来又快又脆,“沈哥你可算来了,我正打算去七院找你来着!”
“我又没迟到,干嘛这么心急?”沈蕴道。
那少年只是笑:“想早一点见到你嘛。”
另一位高个的青年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兄弟,你要是再不来,我看台上的小姑娘们都快活撕了我了。”
“挺好啊,手撕完蘸点酱,今晚食堂的加餐有了。”沈蕴挑眉。
青年朝沈蕴故作凶狠地挥挥拳。
沈蕴看看四周,“阿景呢?”
“你还不知道景大仙?这厮不迟到就不错了。”青年撇撇嘴,“反正龙玄的人也没来,再等个半炷香,不行我就去藏真塔拎人。”
他说着,目光已落在了一旁的路弥远身上,青年眼睛一亮:“哟,这就是你那宝贝师侄?”
路弥远向他行了一礼:“崔前辈好。”
那人愈发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姓崔,沈哥说的?”
路弥远表情不变:“猜的。”
以此人的说话语气,略一想就知道是群里那位“瀛海第一猛男”。只不过对方的长相和“猛男”二字丝毫不搭边,一身宝蓝衣裳鎏金冠,不像来打球的,更像是要前往烟花之地的富贵公子。
沈蕴介绍道:“这位是瀛海知名混子,天贤庭第一闲人崔兴言。”
崔兴言瞪他:“去你的吧,在后辈面前就这么毁我形象?小路别跟你师叔学坏,听到了吗?”
路弥远笑了笑,转向了那位小个子少年行了一礼:“那么……您就是‘林中林’前辈了。”
红衣少年暼他一眼,语气冷淡地道:“在下钟秀林。”
“钟前辈。”路弥远改口。
钟秀林磨了磨牙,草草回了一礼:“以后多多指教,路同修。”说罢,他轻哼一声,往旁边又挪了一大步,仿佛和路弥远站在一起就不痛快似的。
沈蕴对路弥远低声道:“林林就是这副臭脾气,别在意。”
我看他对你就不是这脾气。路弥远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只摇了摇头:“我没在意。我说过,师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至于对方会不会拿自己当朋友,路弥远更不会在意。
崔兴言又问沈蕴:“话说你教小路打球,教得怎么样啊?别一会上场球都拿不稳,那可丢人了。”
沈蕴笑道:“怎么可能,弥远可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人。”
话音刚落,一旁的红衣少年脸色更冷,愤愤然把头扭到了一旁。
“哎哟,”崔兴言这厮见状还故意抛了个媚眼,“那沈哥哥什么时候也来手把手教教人家呀?”
沈蕴:“我不教饭桶。”
崔兴言:“……”
几人说话间,空中忽然有数道黑光自山后冒出,并向球场急速逼近,中途还故意从看台上低空飞掠而过,惹得众学生一阵惊呼。
黑光绕场盘旋一周,最后稳稳停在了沈蕴四人的头顶。
为首的那名男子率先开口,声音嚣张:“怎么,你们这是打算四打五了吗?”
“柴自寒……”沈蕴皱起了眉。
经过这一旬的课业,就算是再迟钝的新生也能察觉到鹰院的学生在暗中分为了两派,一派是沈蕴的拥趸,另一派则支持着另一位代剑范——尚未归庭的龙玄少主江子鲤。
龙玄作为神州武修首宗,本就人多,想要巴结龙玄的宗门则更多,其中攀附龙玄最努力的宗门,正是乾炎;而攀附龙玄少主最努力的人,正是乾炎的少主柴自寒。
柴自寒作为乾炎最出色的年轻一辈,在庭中实力名列前茅,他又善于笼络,江子鲤不在的这段时间,青年排场赫赫,俨然成了小团体的领导者。
此刻这位领导者居高临下,目光扫视了一圈,看见沈蕴时浓眉一挑:“哟,连沈同修都请来了,看来崔同修这次很想赢嘛。”
这话隐隐带着刺,崔兴言方才还嘻嘻哈哈的声音冷了下去:“龙玄不也把你叫来了吗?”
柴自寒仰着下颌:“我只是来随便玩玩的,没想过和你们较真。”
崔兴言冷道:“打球不较真争个胜负,那还有什么意思。”
柴自寒嗤笑:“比御行球算什么争胜负,真要计较的话,年末的鹰院大考,那才是见真章。”他的视线转向沈蕴,“我说得对么,沈同修?”
“都对都对,”沈蕴仿佛闻不到弥漫的火药味般歪了歪头,“反正对我来说,我都会赢,所以无所谓。”
“我看不一定吧?”柴自寒俯视众人,扯了扯嘴角,“御行球可是团队游戏,就算是沈同修技术精湛,带着几个废物未必能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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