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喝声惊动了整个客栈,隔壁房间的三人也纷纷赶了出来。崔兴言匆匆穿着外套,脸上的表情甚至有股莫名的兴奋:“可算来点事了,不然我这一宿觉都睡不好。”
“你怎么跟燕也归似的老希望出事啊,”钟秀林翻了个白眼:“要是人为纵火呢,山火呢,大意着火呢?”
崔兴言挑眉:“那也无所谓,反正去看了自然见分晓。”
几人御剑而奔时已可见地面上乌泱泱一片,皆是往山上赶去的百姓——显然树娘庙失火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而四人对面的半空中亦有两道剑光飞出,同样径直朝着庙口而去。
“啧,江子鲤……”崔兴言咋舌,回头叫道,“快点啊,别让少主抢先了!”
沈蕴赶到时,树娘庙前已经挤得水泄不通。煌煌火光中,人们一个接一个忙碌地往庙中泼着水,试图将贪婪烈焰的范围逐步缩小,梁木坍塌,神像破毁,而白天精心准备的那些红绸彩带,牲畜供奉早已被火舌吞噬,化成了焦灰。
光芒映照在每个百姓的脸上,他们眼中的不安在火光中明灭闪烁,惊惶情绪比火势更快地蔓延开去:“怎么会这样?去年地龙翻身了一次,今年又失了火……难道是神树娘娘对我们的供奉不满意吗?”
“明天的社集还能办吗?”
“要是神树娘娘发了脾气,咱们杏陵是要遭的天谴呀!”
“不知道里面烧得怎么样了,要是神树娘娘被烧了……”
沈蕴听着耳边各种议论,不禁皱了皱眉:“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想着明天的社集……兴言,招潮能用吗?”
“我试试。”崔兴言拔出自己的佩刀惊潮。
他横刀在身前,然后闭眼低声念起咒诀:“瀛洋大海,上十万八千里,吾行任在处,诸恶尽皆避;吾呼江流起,冥水忽来至。”
他尾音方落,只见惊潮刀身上迅速浮起滴滴分明的湿润水珠。
崔兴言睁开眼,低叱一声,反手一挥——哗啦!
汹涌潮水自他刀刃飞出,如扇面一般,泼洒在了腾跃火苗上,发出嘶嘶的蒸发声。崔兴言旋身再挥第二刀,第三刀……青年蓝衣飘飞,动作舒展得不似刀法,更似某种庄严祭舞,一招一式,写尽风流;召开水幕汹涌,源源不绝,将火势迅速镇压了下去。
“仙师来了!是仙师召雨啦!”众人欢呼起来。
“瀛海宗门建于岛上,宗门绝学除了那套平澜刀法,便是这招观风招潮。”沈蕴向路弥远介绍道,“不过此术也不是人人都会,一则因为这法术灵力消耗巨大,二则还得需要气候湿润,才能将水汽凝聚在刀上。”
路弥远点点头:“很厉害。”
沈蕴笑道:“不然怎么叫绝学呢。猛男总想出门骚包显摆一回,可算找到机会了。”
有了招潮助力,总算将庙宇外围的火苗全数扑灭,大伙便忙着进去看里面的焚烧情况。只有路弥远环顾四周,忽然目光微动。
沈蕴注意到了:“弥远,你在看什么?”
.
“少主,你在看什么?”
大火同样惊动了江子鲤和舒喻,两人就站在人群另一端,也见到了方才崔兴言的招潮之术。沈蕴的人大出风头,江子鲤的脸色自然不会太好看,他不耐烦再观赏,便把头转向一旁茂林。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在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这边,在他转头时,双方正好目光相对。
点点火光中,那人的半张脸在树影中一闪而过,猩红嘴角撕裂至耳根,狰狞眼角有墨色扫过——是一张鬼面。对方也有些意外会被江子鲤发现,他迅速后退一步,隐没在了树林中。
“什么人!”江子鲤厉喝出声,朝着那鬼面冲了过去。
“少主!”
舒喻一惊,立刻提气追赶,但他修为实在不济,只两三转便被远远甩开在漆黑密林,再难找到江子鲤的踪迹。
“站住!”
那人速度极快,江子鲤几乎得运起所有功力才能跟上对方的脚步,双方已追了数里,却始终隔着丈许的距离。
江子鲤越追越气躁,他伸手一把按在吞月剑上,足尖运气再一点,白光乍然突刺向前。
“……!”
剑气凌厉,那人迅速侧身闪避,嗤啦一声,他身上的斗篷被削掉了小半幅。江子鲤不依不饶,斩龙舞挥出,一连六剑,剑剑直指命门,逼得那人不得不往后疾退,至最后无可退处,对方低喝一声,终于拔刀出鞘,架住了吞月劈向自己脖颈的一击。
“怎么,不跑了?”江子鲤冷笑着,腕上依旧往下施着力,“夜半鬼鬼祟祟,还戴着面具,是有多见不得人?”
鬼面人正是白天沈蕴见到的三人之一,他依旧穿着白日那身斗篷,面具上两只弯曲利角自前额延出,手中握着一把宽约三指的直刀,刀锷花纹扭曲古怪,不像是普通的法器。僵持中鬼面人上下打量了江子鲤几眼,蓦然开口:“……吞月?斩龙舞?”
声音隔着一层面具传来,听起来艰涩沉闷。
认识吞月剑的人满神州都是,但知道龙玄秘传斩龙舞的人却并不多。江子鲤皱起了眉:“……你是谁。”
对方怪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江子鲤愈发恼怒:“不说的话,我就打到你说出来!”
“正好。”那人扬起了头,面具唇角的笑意在月光下狰狞狂妄,他猛地一震手臂,挥开了吞月,“能在……之前就和吞月打一场,正好。”
他的笑声还闷在面具里,直刀利刃已劈了过来!
江子鲤早有防备,身形一斜的同时吞月也跟着斜挥,轻而易举地将刀势化解。鬼面人居然叫了声好,下一刀亦再次劈斩,转瞬之间两人已刀剑相接数十次。对方刀法并不如何精妙,似乎只知劈砍,刀刀都落于吞月剑上,却不指向江子鲤身上空门。江子鲤脸上不耐纠缠,下一击正要用杀招时,那人又开口问道:“你输过吗?”
江子鲤表情一僵。
“你输过。”那人又在笑了,“我看到了。”
被人戳中痛处,江子鲤不由怒道:“你是赏剑礼上的什么人!”
“赏剑礼?那是什么?”那人微微歪了下头,“我是从你的剑上看到,你输过。”
“——闭嘴!”
“输”这个字比刀尖更加锋利地划破了江子鲤的自尊,少年怒叱同时欺身前踏,对方侧头一躲,剑尖正好挑断了鬼面具上的绳子。
面具从那人脸上一分分滑落,他终于看到了对方的真面目。
龙玄少主瞪大了眼睛:“你是……!”
“现在,你会输第二次了。”那人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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