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怎么对付我们的,我们就怎么对付他。”沈蕴道。
“嗯……?”宫梦锦眸光微顿,旋即明白了过来,“嗯。”
沈蕴道:“兴言你也是,抓好时机。”
崔兴言:“嗯。”
“小陶,”沈蕴又道,“家伙都齐全吧?”
陶星彦:“嗯!”
“还有江同修,”沈蕴道,“你和舒同修的任务也非常重要,交给你俩了。”
江子鲤冷冷开口:“你们在嗯什么嗯,到底什么任务,说清楚。”
传音灵流内的所有人:“……”
沈蕴还想对江子鲤回以“毫无悟性”的鄙视目光,结果一转脸就对上了羲夫人的凌厉眉眼,吓得少年马上扭回头去。
“行了,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在私下传音?”女声带着咳喘从沈蕴身后响起,“这些把戏我们小时候谁没玩过,小陶他爷爷当年可比你们祸害多了,入学七年不知道炸了多少次天贤庭,还不都是我和羿相给他收拾烂摊子的。”
羲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搀扶的江子鲤与宫梦锦,女人支着剑擦了一把嘴角的淤血,“如果学生们都牺牲了,那留着天贤庭这个空招牌还有什么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有羲守庭这句话就够了。”沈蕴再次回头,他朝着羲夫人眨了眨眼,蓝眸在雾色中比星光更亮。
鬼气中的队伍步履极其缓慢,从庭门到藏真塔的这条路若是在平时,这群年轻修士不过半刻钟就能走到,但如今在弥漫黑雾中光是呼吸就已经用尽了力气,脚下愈渐蹒跚,何况在上面悠闲御行的柴自寒也丝毫没有要他们提速的意思,显然是想多欣赏一会天贤庭众人的惨状。
“少、少主。”
一乾炎修士凑到了柴自寒跟前。对方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肩膀:“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一会仪式真的能成吗?要是魔龙诈咱们怎么办?”
“你以为我会考虑不到?”
柴自寒傲慢地瞥了对方一眼。一个月前,当自己修为暴涨之后,他马上就从柴成周的手中彻底夺过了乾炎大权,率队重新前往外域,和阴崖来了一场“谈判”。而一切也皆都如祝桃所言,自己不过是随手将阴崖派出的几名魔龙大将打得半死,对方便再不敢妄动,甚至向他供出了地核的真正用途。
“只有拥有地核的人,再辅以我族仪式,才能真正飞升。”阴崖道。
柴自寒的重剑没有归鞘,他还记得新宵那夜对方的疯狂,“真的?”
“当然是真的。柴仙师若不信,自可回你宗门内寻找宗门典籍——四百多年前,你们神州就有一位如此飞升的仙师。”
枯瘦的魔龙从王座上起身,缓缓来到柴自寒面前,他叹了一口气,“我让你父亲替我保管地核,是想拿来让自己飞升,既然被柴仙师所有,我也无话可说。与其让神州龙域再次斗得两败俱伤,不如我们来效仿我弟弟与江杳之盟,将两界握在我们二人手中,如何?”
“柴小仙师,”阴崖靠近了青年,说话时舌尖微弓,如蛇信吞吐,“我从那一晚就发现了,你那个无能的父亲见到我吓得尿了裤子,你却敢于斩下龙王萩律的脑袋,这份胆识万里挑一——
“你有狠劲,有勇气,也有这个实力。”阴崖缓缓说着,“我等了四百多年,就想找一个这样的人,现在终于等到了。”
阴崖嘶哑的嗓音有种奇异的魔力,让从未获得过长辈与强者赞誉的柴自寒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是、是么……那我要做什么?”
“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在道魔逢会那日的午时前往藏真塔……”阴崖附在柴自寒耳畔,声音低了下去,“……最后,神州只要迎接他们新的神就可以了。”
“……我查过乾炎的开山典籍,里面说在龙染之战前,确实有个无名剑客破空飞升,那天好像还下了一场陨雨,”柴自寒抱着胳膊,对自己的严谨十分自得,“啧,要是早查到这个,当初哪还会让龙玄欺世盗名这么久?”
“就是,不过现在龙玄也遭了报应,真是活该!”对方忙不迭地恭维道。
柴自寒翘起嘴唇,垂眸扫了一眼黑海氤氲——当初不可一世的江少主现在还不是在自己脚下,像个爬虫一样地往前挪?还有那个沈蕴,以前在自己跟前耀武扬威的,原来也是个软骨头罢了,待会仪式一开,他一定要把这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家伙们全都……
他正想得得意,忽然脚下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一声惊呼从雾中传来,“不好了”“果然出事了”等等声音从下方传来,柴自寒不悦地皱眉:“什么动静?”
他用刃风划开浓雾,露出地面上声音的来源。只见江子鲤跪在地上满脸惊惶,而舒喻蜷缩着他怀中抽搐不止,执剑使的四肢已经笼起了一阵薄薄鬼气。
“天啊,这是鬼气入体了……”
“怎么会……”
“我们是不是马上也会变成他这样……”
“救命……”少年揪着江子鲤的衣襟,断断续续地呻吟:“少、少主,我难受……”
“别怕,阿喻,我会救你的!”
自己的执剑使如此痛苦,江子鲤霍然抬头,冲着上方的柴自寒吼道:“柴自寒,你现在满意了吗!”
柴自寒却哈哈大笑:“江少主,你的跟班怎么一直这么废物,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么几步路就能走得鬼气入体?”
江子鲤脸色青白,他刚要招手示意同修来为舒喻祓除鬼气,柴自寒厉喝道:“没有我的允许,谁敢治舒喻,我就让他死在舒喻前面!”
其他同修听见这句话,吓得顿时不敢动了。
江子鲤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到底要怎样?”
“我不是说了么,”柴自寒挑眉,“要治人,得先经过我的允许。你现在求我,求到我满意了,我或许善心就来了呢。”
江子鲤的背脊僵硬了。而他怀中的少年此时剧烈挣扎起来:“少主……我好痛、我好痛啊啊啊!”舒喻猛地咳出了一口黑血,他周身的黑雾愈发浓烈,四周围观的人不忍地错开了视线,明眼人都能看出如果再不祓除鬼气,等到污染心窍便是神鬼难救,江子鲤牙关松了又紧,最后终于屈服地将原本挺直的背脊弯了下去:“柴……同修,我求你……”
“是‘您’。”柴自寒纠正,“以前我可都是这么称呼江少主的呢。”
“……”江子鲤深吸一口气,字眼从牙缝中挤出,“求您……舒喻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没有他……若您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
柴自寒拍手大笑,他终于满意地将视线转向人群中敢怒不敢言的宫梦锦:“你,去帮帮咱们可怜的舒同修,必须要保证他能活着到藏真塔跟前。”
“……”
宫梦锦俏脸泛白,但为了同修还是依言走出,俯身来到了舒喻跟前,用符箓与丹药为他净化起了鬼气。
柴自寒俯视着这群饱受折磨的天贤庭众,内心那股残忍的快感愈发饱涨,他甚至感觉有一丝可惜——怎么只有舒喻出事了呢,要是沈蕴一直护着的那个姓路的出了事,沈蕴是不是也会像江子鲤这样……
等等。
柴自寒目光扫过人群,陡地发现了一件事。
沈蕴和路弥远呢?
柴自寒还来不及思考,身后忽然感觉一道凌厉气劲袭来,有地核加持的柴自寒反应非人般迅速,旋身挥剑而挡,锵!剑与剑尖鸣相击,柴自寒怒喝:“沈蕴,你找死!”
“是不是找死,得试了才知道。”
剑的主人露出了那副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同春剑并不敢与柴自寒手中的“几人征”硬拼,沈蕴虚晃几招后剑锋从重刃划过,就如他灵活的腰身,闪过柴自寒反折一劈后忽的急退,柴自寒料对方是怂了,狞笑着还要再迎,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忽的扫到了地面——
那里分明只有一个仰头直视着他的宫梦锦,而少女身边只有两张纸折的小人,哪有什么舒喻和江子鲤的影子?!
“真可惜,”宫梦锦甚至还朝柴自寒挥了挥手,谦虚一笑,“我这出戏其实并不精密,只要柴同修愿意落地看看的话,其实是能发现端倪的。”
“这种把戏……”柴自寒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宫梦锦的幻术耍了,他勃然大怒,挥指一道气劲就要宰了对方,兀地又一声惨叫从他身后传来:“啊——!”
柴自寒本能地转过头去,眼前的情景让他目瞪口呆——
不知为何,地面上的黑潮似浪头般高高卷起,与天地连成飓风,朝着半空中的乾炎众人呼啸扑来!乾炎众人吓得四散而避,来不及躲开的则被绞进漩涡中再无声息。也就在这一瞬间,陶星彦趁乱驱使座下巨鸟挥动翅膀,将所有被挟俘虏一并劫下,有乾炎与魔龙还想阻拦,那些鬼气便似长了眼睛一般把他们咬得满空乱窜,其中还夹杂着一波又一波不知从哪飞来的盘旋水流;同时一道十丈白练于鬼气中贯出,将乾炎收缴的所有武器尽数卷起——白练的尽头,站着的是孤引亭主顾引莲!
“都接好了!”沈蕴叫道。
顾引莲面无表情,手腕再甩,白练飘飞,千百剑刃如雨飞落!
“——剑来!!”
鹰院学生们震声齐喝,呼来自己的佩剑飞来踏上,于汹涌鬼气之中如千百红鱼跃海,反将乾炎众人包围了起来。
江子鲤也成功拿回了吞月,他警戒于学生们前方,向身边的礼范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在宫同修眼里我和舒喻怎么是那般腻歪模样?”
宫梦锦掩袖狡黠地眨了眨眼:“反正骗过了柴自寒不是么。”
江子鲤:“……”
“你们……”
形势骤然逆转,柴自寒不可置信地看着天贤庭的众人,青年额头青筋暴起:“既然你们是真想找死,那我也不必等午时了,现在就成全你们!!”
说罢,他怀中拿出一枚龙形印章驱动咒文,朝着藏真塔狠狠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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