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直稍稍松了口气,赵倧也是心下一喜。> 1小≧说 W≦W﹤W<.<1≦X≦I≤AOSHUO.COM
他手上动作了一回,从怀里掏出两封信来,摆到了荣姜面前,提声道:“信我备好了,盖上你的印章,再叫亲信送去就齐全了。”
荣姜捏着信在手里晃了晃,也没展开来看,只是啧声问赵倧:“我的印章不是就在你手里吗?”
赵倧咳了一声:“总要你点了头才好,我要是不告诉你,私自用了,将来你必然恼我。”
荣姜心说算你不糊涂,却还是拉着脸,又把信丢还给赵倧:“我也点了头了,印章你自己盖吧。”
说着站起身来,往门口处走了两步,又是那支青玉哨子握在手里,轻吹了两声,不一会儿荣二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处。
荣姜招招手叫他进了屋,才开口同他说:“荣大出城还没回来,你留在京城管着他们,英王殿下这里有两封信,你叫荣三和荣四送出去,一封给衮州,一封给代州。”
她说话的工夫,赵倧已经盖好了印,封好了信口,踱步至她身边,喏了一声把信递到她面前。
荣姜伸手接了,左右看了一回,才交给荣二:“你记好了,这信上的内容十万火急,还关系着我身家性命,不见到该交给的人,信绝不能离身。别叫他们耽搁,今晚就动身,五天之内把信送到。”
荣二接信的手微顿,看了荣姜一眼,终是什么也没多说,接下信来嗯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他跟着荣姜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这样郑重的交代他办什么差事,荣二出了门后对着光看了看信封,左手捏着信,右手想去启封口处,可又迟疑了一回,终究没有动手,把信在怀里揣好了,提了口气身形隐在夜色中,再看时人已不见了踪影。
屋内荣姜白了赵倧一眼:“这样你放心了?”
赵倧回她一笑,没接话。
后头钱直嗳了一声,叫了荣姜一嗓子:“你也不要再同他使性子,走到了这一步,他赢了,你才能遂了心愿,听见没?”
荣姜啧了一声,就见钱直虎着脸瞪过来,赶紧改了口:“我记下了,”说着冲钱直拱手一礼,“家里还有的忙,不好叫父亲替我守在灵堂,我先回去了。”
于是钱直放了她回荣府,又有赵倧一路与她一道出门,本想送她回家,却被荣姜严词拒绝,只好分道扬镳,目送她身影消失在街头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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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贺琪讲完,正好敲门声响起来,赵倧说了句进来,就见魏鸣推开了门,身后跟的是妙一楼的小二,手里托着大盘,上头放的是各色菜肴。
赵倧微点头,魏鸣领着人进来,那小二也机灵,不多说,也不多看,小心谨慎的放好了菜,就弓着身退了出去。
“在外面吃饭没那么多规矩,我们还有话说,你去外面守着吧。”赵倧见魏鸣要上前来布菜,就开口吩咐。
魏鸣颔,搁下银筷,退出了雅间。
这时间正好给了贺琪思考的空隙,这会儿他沉思完了,就回过神来看赵倧:“这么说来,钱家的国公也是站在殿下这一头的了?”
赵倧心说你不是废话吗,可因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就嗯了一声,手里正夹了一筷子熏鸡丝,没往嘴里放,反倒放进了面前的小碟中,抬眼看贺琪:“国公爷避世多年,本可以置身事外,但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你不能知道,而这不可为你知的事情,或许就是国公爷愿意出面帮我的原因。”
贺琪哦了一声,伸手给两人的酒杯里都添满了酒,举杯在空中朝赵倧一推:“这里的竹叶青是一绝,我敬殿下一杯。”
赵倧没推辞,举杯应了,一饮而尽,其后搁下酒杯,笑了一声:“我希望来日事成后,贺将军还能再敬我一杯。”
“那殿下怕吗?”贺琪见他笑,就也露了笑脸出来,“殿下怕不怕事败?又怕不怕百年后史书记载?英王倧,少而聪,日渐长成,仪容俊雅,才思敏捷,得立皇太弟,次而退,逾八载谋位......”贺琪口中喃喃着,眼神却放在赵倧身上没移开,又重复了一边,“殿下怕吗?”
赵倧敛了笑,看了贺琪一会儿:“成王败寇,我下这个决心的时候就想过若我败了,是什么样的下场,按赵珩脾性来说,我绝对是死路一条,你问我怕不怕,就太可笑了,”他呵了一声,“我若怕了赵珩,当初就不会回到邺城来,躲在云州一辈子,清清静静也就过了。至于你说史书工笔如何评说——那都是后人的事了,人死魂散,我从不贪图虚名,只做我认为我该做的。”
那一天妙一楼的雅间中,贺琪再没多问什么。
一直到很多年后,已经位极人臣的兵马大元帅贺琪回想起妙一楼中与圣昭帝一聚时的情景,眼中仍满是崇敬与钦佩,他说过——放眼天下,再没有人有圣昭帝这样的胸襟,也绝不会再有人如这位皇帝一般,坦坦荡荡,一生无垢,若硬要说圣昭帝这一生有什么错失,大约就是将前兵马大元帅荣姜放去江北,令她不灭西戎不还朝,以至于荣姜死在江北那片土地——可事实又如何?这天下人,终究是看不透,看不透啊。
每每与荣敏荣敬小坐,谈及此事,贺琪总要轻笑道一句:“当日圣昭帝说过那样的话,他登基后的种种,如今想来,我竟都觉得本该如此了。”
这都是后话,便不多提,而眼下贺琪目送了赵倧离开后,驱马往家回,他吃了酒,虽不多,却也沾了酒气,衙门里是去不了了,正好回家歇一歇,想一想,七日后,究竟如何,才能力保众人无虞。
而赵倧那里,魏鸣一路跟在外头扶轿,等走的离闹市远一些,人明显少了许多时,他才压低了声音同赵倧道:“殿下,贺将军万一靠不住,可是会满盘皆输啊。”
轿子里许久没有声音,好半天赵倧才答他:“魏鸣,还记不记得贺琪第一次跟我说,八年前他拦下过老师的信,那之后我跟你说过什么?”
外面的魏鸣一时哑然,不多会儿只说了句“是奴才多心了”,就再不多话——当日赵倧回府的路上,曾说过,若有一日迫不得已时,贺琪最是可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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