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鸡同鸭讲的电话，最后自然以两者的不欢而散而告终。
听着父亲最后那声声暴怒的言语，陆行衍也并非是毫无压力。
一通电话打下来，竟是比让他完一场篮球赛还要累。
明明全程他都只是坐着不动，然而此刻，他后背的衣衫已是完全被汗水给湿透了。
挂断电话后，陆行衍以指尖抚着额头。
整个人的气息都溢满着疲惫与脱力。
而现实总是爱给身处低谷的人们，来一记更加残忍的重锤。
“滋……滋滋……”
先前那通电话结束没多久，陆行衍的手机就再次震动了起来。
“……喂？”
而陆行衍对于这通电话的来人，甚至要比先前他对待他父亲的语气更加卑微。
“抱歉，我目前的资金确实出了一点问题。”
“但是您放心，这钱我一定会尽快给你的，还请您不要取消我的订单。”
“真的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还请您……再宽限我几天。”
……
百般道歉后，陆行衍才终于稳住了来人，结束了通话。
之后，他点开了自己的银行账户。
看着上面仅剩的那点余额，他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哎……”
面上的疲惫与无力感，亦是越发的甚了。
虽然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也不后悔同他父亲说了那么多决裂伤人的话。
但不得不承认，在某些地方，此刻的他还真是被他父亲给说准了。
玩音乐，除了才华与热爱以外，还需要钱。
特别是向他们这种自发组织的，没有任何公司赞助支持的小乐队，想要搞成一场公演，更是需要不菲的资金。
毕竟不论是舞台布置、演出服装还是租借灯光音响，都是需要钱的。
他们乐队，叶忱家里条件不好，是绝对拿不出这些钱的。
而杰克和阿洲虽然条件比叶忱家好些，但他们父母也都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就算他们张口问家里要，最多也就能拿到几千块的支持。
因而以往，他们乐队的演出费用，基本都是陆行衍一个人出的。
这些钱，有陆家支持的时候，确实不算什么。
可现在，他和父亲翻脸，信用卡被停。
当下从身家不菲的陆家少爷落成了普通大学生。
这几万块的演出费用，自然也就艰难了起来。
如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至于在学校论坛上售卖自己的照片赚钱。
陆行衍本以为他自己这张脸好歹生的还算不错。
他若是放低下限，腆出自己这张脸不要，总是能换上点钱的。
可谁知，即便是这般下策，还硬是被何其给搅黄了！
这样的结果，着实出乎了陆行衍的预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再令人头痛的事情，也终归得去解决。
“何其。”
约莫半小时后，陆行衍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何其的电话。
“学校论坛上的那些照片是你发的吧。”
陆行衍说这句话的口吻仅是普通的陈述，然而传到那一边何其的耳中，却是自动理解成了兴师问罪。
“当然！”
她何其，向来敢做敢当。
况且，自她发完这些照片后，就等着陆行衍的电话呢。
因而不等陆行衍再说什么，何其就自顾自发起了一波凶猛进攻。
“呵！陆行衍你竟然还敢来找我！”
“那我也告诉你，想让我删照片是不可能的！”
“而且你的那些照片可是我花了两千块，真金白银把版权买下来的，就算你报警，都是没用的。”
“我劝你还是省点口舌，死了这条心吧！”
听着电话那一端何其宛若吃了火药般的口吻，陆行衍不禁苦笑连连。
他如今在何其心目中，已经成了这么讨厌的人了吗？
所以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被骂了足足五分钟后，陆行衍才重新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何其，我没有要强制你撤回照片，也更没有要报警。”
“哦？那你打电话来干嘛？”
“如果我说是找你合作做生意，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
陆行衍再次苦笑。
果然，她在何其那边的信誉已经归零了。
好在，虽是没了信誉，他手上还勉强有那么个谈判筹码。
“如果我说，只要你愿意同我合作，我就愿意配合你解除我们间的婚约呢？”
“你会这么好心？”
“不是好心……”陆行衍欲言又止，不打算解释。
“是不是陆伯父断了你的口粮了？”
何其从阿洲和杰克口中得知陆家一直不愿意让陆行衍搞音乐，这么看，陆行衍竟然出其下策卖起照片，大概和此事脱不了关系。
“是不是……”何其追问道。
陆行衍含糊几句，就遭到了何其感同身受的嘲笑。
何其的笑声太过刺耳，陆行衍实在是不想听太久，只能赶紧含混转移话题。
“那我们现在能正式谈谈合作了吗？”
“怎么合作？你愿意重新卖我叶忱照片了？”
陆行衍咬咬牙，立场鲜明：“叶忱的照片，还是不行。”
何其大为不解：“为什么？因为你小气？见不得别人长的比你帅？”
“咳咳……！”
她怎么满脑子只知道叶忱！
陆行衍心里有火，深深吸了口气，缓缓了情绪。
可如今他有求于何其，却是再不能像之前那样硬来了。
只能徐徐图之。
对她摆事实，讲道理。
“不是我，是叶忱的原因。”
“你刚才也说了，卖照片是要有版权的，而叶忱的这些照片都是我偷拍的。”
“你拿着偷拍的照片，给叶忱做追星手账，再送给叶忱，你觉得叶忱见了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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