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水步等人赶到时，阿修罗正轻柔的抱着仅存一息的伍柳雁从空中落下。
感受着伍柳雁的生命气息正在壮大起来，江水步悄然的松了口气，如果伍柳雁真死了，她没法去面对李长安。
也许李长安不会怪她，李长安从来都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要怪的只会是杀人凶手，而不是改变伍柳雁人生的人。
“我要感谢你救她一条命。”江水步看向了教宗，她既是痛苦又疑惑不解：“但是，为什么！”
她们本站在对立面，是死敌，江水步也做好了对教宗出手的心理准备，然而现在她刚坚毅下来的内心又有了动摇。
教宗从空中落下，胸口处有一道无法愈合的刀伤，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狼狈，她和往常一样镇定自若。
森林被开眼所湮灭了大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教宗赤脚踩在沙地上，没有立刻回答江水步，目光在江水步的四周望了一遍。
江水步握紧了拳头，内心挣扎着，再次咬牙问道：“回答我，为什么！”
“你失态了。”教宗叹了口气，目光里满是长辈的柔情：“别被人看出你的心乱了，特别是现在你的敌人是我。”
太阳偏西，郎朗晴空已经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橙黄，江水步看着教宗，眼眶泛红，想要呐喊出声，却又需要忍耐：“你..还可以...回头的...”
“是啊，回头...”教宗长叹了一口气，复又露出笑容：“李长安呢？他没有来吗？”
后方的君子清等人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去镇压教国的军队，将这里暂时留给了江水步与教宗。
战斗到现在已经接近了尾声，教宗明显没有要死战的准备，马镇世在犹豫了一番后也决定先回去帮助哥哥马浩。
只留下江水步与教宗在这里，如果能改变教宗的立场，这一战就是大胜，否则依旧只是将某些结局延后了一些。
圣堂还能困住多久没人知道，但不过超过三天，三天之后依旧是现在的战局，大部分人都猜测，到目前为止圣堂恐怕还没有完全动用全力。
现在的原初教顶尖战力已经不少，加上援军和江水步，以及刚晋级的阿修罗，足足四名帝级。
然而这四名帝级只是将和圣堂的差距拉近，始终没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因此李长安的特殊性是不能抹消的，叛神者初期有多弱小，后期就有多强大，叛神者仿佛就是为了针对异能者而诞生的。
也难怪叛神者会受到迫害，特殊的人要么低下头颅屈服集体，要么以非人类的身份被杀掉。
更何况李长安是异类中的异类。
教宗任由其余人离去，也不阻拦，新世教的基石不是普通人，而是圣堂。
没了其他人，江水步反而镇定了下来，摇头道：“长安不在，现在还不是他的战场，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林镇对付长安的过程里，你有没有和林镇合作过？这些年长安受到的迫害里有没有你的手脚。”
问出这句话时江水步的掌心里全是汗，她不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教宗很认真的想了想，接着摇摇头道：“至少目前还没有，按照林镇的计划，我本来要把李长安留在法城，不过他还是走了。”
仿佛肩上压着的重担忽然卸去，江水步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一些。
“你问我为什么在意李长安？”教宗继续说着，脸上浮现出笑意：“他是一个很特殊的人，我现在没法告诉你为什么。
你问了我很多问题，这些年我一直避而不谈，其实有的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就像你问我为什么会选择圣堂。
不算是为我自己开脱吧，很多事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那一年万太平超脱，我借着他引动的异象突破到了帝级，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略一思索，江水步皱起眉头，那一天她被拦下，现在再想想，也许就是那个时间，教宗避开了她，避开了所有人。
教宗还在继续说着，她不曾睁眼，神情平淡，也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
“我掌握了时空这条道，做的第一件事是通过逆转时空，看看过去发生的故事，也看看未来的变化。
时空远比我想象的复杂，我看到了很多支离破碎的信息，最后我得到了一个令人战栗的猜测。”
江水步忍不住脱口追问：“什么猜测？”
没有立刻回答江水步，教宗双肩微微颤抖，仅仅只是回想就令她不受控制的畏惧，面上表情变换，似乎正在挣扎。
良久之后教宗才幽幽说道：“你听不了，谁也听不了，我曾在心里祈祷，可我们的神没有回应我。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人来拯救世界，那么这个人要么是圣堂，要么是李长安，而圣堂一定能做到，李长安却不一定。”
得到的信息太少，江水步依旧没有放弃猜测，将教宗的话在脑海里一遍遍的过滤，摘出和自己的认识有关的信息。
不消片刻，江水步抬起头来，诧异道：“你说的话应该和原初有关，圣堂取代原初，长安要杀原初，这是他们的共通点。
所以原初的存在有问题，我们信仰的神灵从根源上就不对，这就是你背弃信仰的原因之一，你认为原初可以被取代，但无法杀死？”
远处喊杀声渐渐减弱，江水步只是望着教宗的面庞，她知道尽管教宗没有睁开眼，两人依然可以对视。
“你很聪明，这样的猜测对也不对，原初从来就不曾存在过。”教宗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江水步睁大了双眼，想要说点什么，张开口却没有声音发出，几次之后才艰难的说出：“怎么可能！”
否定原初的存在，不仅否定了他们的信仰，更重要的是否定了异能的来源，而江水步已经见过原初，原初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才对！
教宗没有为她解开疑惑，反而将这些疑惑用谜团重重包裹。
如果原初不存在，李长安身体里的是谁？展现神迹的又是谁？
不，原初肯定是存在的！江水步迅速的反应过来，她忽然想到了，也许教宗说的‘不存在’指的是原初这个身份，而不是一位神灵的名字。
从始至终，原初代表的也许是一个身份，而不是名字，这样倒是能说得过去。
但这依旧令人无法置信，要不是认识教宗这么多年，江水步很怀疑教宗是信仰崩塌而变得疯癫。
“世上的每个人都可以怀疑原初的存在，唯有我不行。”教宗自嘲的笑着：“结果偏偏只有我知道这是真的。”
江水步摇摇头，姣好的面容带着一丝笑意：“不，我见过了原初，原初是真实存在的，有些事反而是你想的太多。”
“我知道你们没法相信，可现实就是这样。”教宗往前走了几步原地坐下：“陪我一起坐下来聊聊吧。
你小时候睡觉前就喜欢听我给你讲故事，那么多个孩子，别人也想听，你就白天过去揍人家一顿，威胁别人晚上不许听。”
“是啊，我从小就这么霸道。”江水步往前几步，在教宗的边上坐下，将脑袋轻轻的放在了教宗的肩膀上。
不久之后圣堂就会脱困，她们依旧要战斗，但至少现在，江水步只希望自己是个有家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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