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云风终于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失败,那么这就是真正宣告失败,他自己也相信无法补救回来。
周意听到这种话,也同样明白结局的到来,但是他和员工们有些不知所措。
绷紧了很久的神经,突然被松掉,迷茫和惊慌都是很正常的现象。
员工们逐渐从自己的工位起身,互相看着对方,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周意也不知所措,他看着余云风,仿佛在等余云风下达下一步的命令,因为这八年来,他都等着余云风下达下一步命令。
余云风明明下过命令,可是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于是余云风重新说道:“我让你们送她去医院!”
可是,部门员工们跟周意又不一样,他们基本是听周意的直接指挥,所以他们又一起看向周意。
周意点了点头之后,他们这才动身去喊甄婉。
而周意则走到余云风面前,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意知道余云风不会轻易宣布失败的,一定是有什么重大转变打击到了余云风。
余云风想跟周意说说的,可是他还没有开口,更大的打击便随之而来。
最先靠近甄婉的女员工,她本来在喊甄婉起来,可是她突然尖叫了起来,那尖叫声恐惧中带着悲痛,那尖叫声穿透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脏,似乎整栋大楼的人都能听见。
风云公司的其他部门是肯定听到了,逐渐有其他部门的人围了过来。
周意急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女员工退后几步,指着甄婉,面前极度痛苦地喊道:“她她她……”
她已经不会说话了,而其他员工掩面走开。
周意顿时害怕了起来,他也不敢靠近,而是眼神示意余云风,希望他能去看看。
编程部的门口堆满了人,似乎都在等着余云风来揭开这沉痛的“面纱”。
余云风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挪动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甄婉工位的背后。
余云风看不到那一抹黄色,因为帽子已经被拿下,放在了甄婉的身上。
可余云风还看不到甄婉的脸,还不知道甄婉现在是什么情况。
余云风转动了甄婉的转椅。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甄婉现在的那张脸。
甄婉睁开着双眼,可是瞳孔已经消失,她微张着嘴唇,却没有任何呼吸进入,她的双颊深陷,面部扭曲,可想她死前是多么痛苦。
没错,甄婉死了,就死在大家的周围,她明明承受着那么大的痛苦,她却没有吱一声,没让任何人替她担心,她之所以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痛苦。
看到甄婉死的那一瞬间,众人都露出了悲伤,他们有些是惋惜甄婉,有些是看到了自己可能的下场而伤感。
而周意,他突然跪在地上,放肆大哭起来。
“啊!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她!”周意跟甄婉的感情是最好的,他俩的关系也有时候像兄妹,有时候像情侣,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他是最难接受甄婉死的人。
突然,周意发狂似的从地上冲起来,双手推向余云风的胸口,将余云风推到了地上。
余云风整个人都麻木的,他感觉不到痛,他躺坐在地上,看着周意那哭丧的脸,指着自己,大喊道:“是你!是你杀死了她!都是你的错!你是凶手!”
周意不仅喊醒了失魂的余云风,更加喊醒了那些被压迫的员工们,他们本来就跟甄婉同样的处境,而甄婉只是先走了一步,照余云风这样的高压下,说不定哪天就轮到了他们。
于是,员工们沸腾了,纷纷指责起余云风来。
“都是你的错!”
“她是因你而死的!”
“你不仅害死了她,你还想害死我们!”
……
这样的声音充斥在余云风的耳朵边。
而余云风自己也认为那是他自己的错,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如果余云风不是加速发展公司,而是稳步发展,或许他能早一点发现甄婉的病情,早一点让她养病,甄婉不会死,公司也不会倒闭。
是的,风云公司就此倒闭了,余云风没拿下关键项目,他也众叛亲离,风云公司是不可能还能继续下去的。
这就是余云风的秘密,虽然风云公司是他的心血,可是他对风云公司的结局并没有感到痛心,因为他后来想清楚了,那是公司最后本来就该有的结局,任何公司像那样的发展,结局都会是那样。
他唯一后悔的,并且在他心里留下巨大烙印的,还是甄婉的死。
那可是一条生命,就这样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余云风的面前。
周意说得没错,他就是杀死甄婉的凶手,他杀死得不止是甄婉的身体,还有她的灵魂和她的奉献。
“是你!你才是凶手!她是你杀死的!”
如今,余云风坐在圆桌大厅的椅子上,再次讲起这整个故事,讲起他是如何一步一步杀死甄婉的,得来的却又是这一句指责。
大家看向陈晴晴,因为这是陈晴晴站起来指责的余云风。
其他人还没明白陈晴晴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是余云风知道原因,他惭愧道:“没错,她的死实际上跟你没那么大的关系。虽然你偷了她的药,但是那种药不难买的,如果当时我没有阻止的话,编程部的同事会帮她买到药的,或许更应该送她去医院,如果没有我的阻止……她不会死。”
这下大家算听明白了,难怪陈晴晴会这么激动,原来她的室友就是甄婉!
陈晴晴这些年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杀死甄婉的那个凶手,可没想到她不是,她错怪了自己,她承受了余云风犯下的那一部分错,她因为余云风才遭受着这心理的煎熬,她的人生都是被余云风给改变的。
当她听完了余云风的秘密,知晓了真相,她又如何能接受,如何能不恨余云风。
陈晴晴流下了痛恨的眼泪,抽泣地问道:“你…你对我的…好,也都是因为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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