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彪总是能说出一些让刘伟无法反驳的道理,哪怕这道理已经极其反人类,哪怕刘伟已经揭露了范彪所做的这肮脏的一切,他还是能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些话来。
更重要得是刘伟竟然觉得这些歪理好像是这么回事,因为范彪提到的这些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出来,因为确实没人吃了那些脏东西之后出事,刘伟没有,范彪没有,那些客人也没有,更重要得是那些食物还真的好吃,不然也不至于他们的餐馆生意红火。
实际上,刘伟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他不知道什么叫做“伯克松悖论”,他只看到了没出事的这些客人,便以为吃了脏东西就不会出事,却忽视了那些可能真正已经出事,只是不知道源头正是范彪的饭菜,所以才没找上门来而已。
然而刘伟还是想不通范彪是怎么变废为宝,用精湛的厨艺去盖住那些脏食材的臭味,或许这也是一种魔法,可这种虚假的魔法又总是会带来恶果,所以他仍然有些犹豫。
范彪见刘伟已经低头纠结,说明了他内心的挣扎,现在正是彻底说服刘伟的大好时机。
于是,范彪拍着刘伟的肩膀,柔声道:“阿伟,你仔细想想。我曾经跟你讲过我的故事,我可是经历过很长一段讨饭的日子,那个时候连吃的都没有,如果有烂肉和烂叶子,那对于我来说都是奢侈品,甚至我还得去跟野狗抢食,结果呢?我不仅靠着吃那些垃圾活了下来,还健康得长大,所以我太了解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不能吃。我说过,你不懂,所以我才瞒着你的,你不是想要一个真相,那真相就是这个。”
“可是…吃了那些东西,真的不会得……”刘伟不想说出来,因为他担心自己,毕竟好的不灵,坏的灵,他又是一个迷信的人。
“得什么?你怕得病?”范彪帮他说出口,然后摇头解释道,“俗话说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只要不断吃东西,不管食材干不干净,该得病的,终究会得病,肥肉吃多了会增高血脂,鸡蛋吃多了会胆固醇,海鲜吃多了会痛风。然而不吃东西,身体也会不健康,那么你又该怎么选择呢?”
“我…我不知道。”刘伟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范彪接着说道:“我早就想明白了,吃不吃,总有一天都会死,还不如一直吃下去,不管吃得是什么,只要好吃就行,所以我不管用什么做饭,能做到好吃,那就足够了。我花四五百买食材做饭,很好吃,可我花一百多买的食材做饭,依然同样好吃,我为什么不少花一点钱?少花钱就等于我们多赚钱,我们的目标不就是赚钱吗?”
刘伟听完范彪这些话,他只感觉自己全身都不舒服,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尤其是他的心脏,他觉得自己心里的病生得最为严重。
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说道:“可是我…心里不安。”
“你是因为自己吃了这些东西感到不安,还是因为别人吃了这些东西感到不安?”
“都有。”
刘伟没有范彪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毕竟范彪早就习惯了那些脏兮兮的东西,而刘伟没有,所以他不能接受也很正常。
范彪抓了抓自己肥胖的后脑勺,说道:“我让你不要看,就知道你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食欲了,别人像你这样,也会如此。好吧,我可以向你承诺一次,从今往后,你吃的东西是绝对干净的,这样行不行?”
范彪还是挺重视刘伟的,他需要刘伟,所以他今晚才跟刘伟说这么多话,试图把刘伟的心理给转变过来,以后才不会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那别人呢?我们就只考虑自己吗?”刘伟还有良心尚存。
“别人?呵呵,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别人了?”范彪冷笑一声,他露出自己一排洁白的牙齿,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一颗门牙,“我这颗牙齿是假牙,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的门牙是怎么缺了的,那是曾经被那些富裕家庭的孩子用脚给踢断的,就因为我是一个小乞丐!他们就把我当野狗一样来对待!这就是你口中的那些别人!”
“这……”刘伟实在没想到范彪还经历过这些,他知道范彪确实经历过许多非人的事情,可是他不了解细节,不了解如今的范彪是如何形成的。
范彪真情流露,严肃说道:“阿伟,你听着,你或许在乎别人,但是别人却不一定在乎你,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得是有钱,是能吃得起饱饭!我俩都是孤儿院长大的,无父无母,已经低人一等了,受尽了别人的白眼,所以我才立志一定要出人头地,而且还要和你一起干!且不说我做的那些东西吃不死人,就算能把他们吃死,又能怎样呢?我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我就是要赚他们的钱,然后我们吃山珍海味,让他们去吃脏东西,让他们也尝尝我当年流落街头的滋味!你能理解我的,对吗?如果你不能理解,你就多想想你自己的曾经,想想你遭遇过什么?”
虽然刘伟没有像范彪那样凄惨的故事,但是他的故事也从来没有好过,他也经历过贫穷,也受过别人的欺负,只不过他受到的那一丁点浅薄教育,让他要老实做人,要善良对待别人。
如今范彪的真相,在不断冲击着他的价值观,他能理解范彪,也能感同身受,这也让他可以成为像范彪一样的人。
范彪知道自己说得已经足够多,他最后说道:“话也说了,劝也劝了,如果你现在想走,我不拦着你。”
刘伟终于抬起头,坚定说道:“我可以不走,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有条件,就是有商量,范彪露出了微笑,问道:“什么条件?”
刘伟嘴角上扬道:“从明天开始,我们要给乞丐送吃的,既然要那帮人跟乞丐吃的一样,那咱们就得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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