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堵
四十一、
迷离山庄诡异而多变,还能惑人心智,祁月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一股糜烂的腐臭味令其作呕。
他看见了一具尸身,一个身穿黑衣帽的男子,正是他将祁月引入迷离山庄。
才几日不见,对方已是身首异处了,燕飞飞喃喃自语地说道:“难道真的没有出路吗?”
山庄之内的迷雾更加浓郁了,忽然之间又天旋地转了起来。
祁月道:“我们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这莫名的一句,让燕飞飞着实吃了一惊,只见祁月继续说道:“我们要相信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房。
突然之间,他抓起燕飞飞的手,向身边的墙壁撞了过去,这样莫名的举动,让燕飞飞大叫一声。
“嘭”地一声,他们落在了千里烟波的肥水之上。
尽管身在咫尺,但空旷的大地让他们少了一种抑郁感,阳光温暖洒在身上。
“你是怎么知道出口的?”燕飞飞好奇地问道。
祁月却谦虚地把它归功于运气。
“运气?”燕飞飞难以置信。
祁月突然问道:“你和他们怎么对接的?”
他们自然是指的指使燕飞飞杀人的幕后凶手。
燕飞飞摇摇头,说道:“通常都是他们主动来找我的。”
祁月道:“每次都是?”
燕飞飞点点头,道:“每次都是。”
她努力回忆起对方的情况,却是什么想不起来,不禁疑惑地道:“不过说来奇怪,每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我都是迷迷糊糊的,似乎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他们一路南下,途经湖州的时候。
夜晚,下榻到一家客栈,经过这些时日的奔波,祁月养成了半睡半醒的习惯。
隐约中,他听到一阵笛声,若有若无。
紧跟着他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尽管只是一瞬间,却依然没有逃出他的耳朵。
这个熟悉的脚步声,促使他一探究竟。
他远远地跟着,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那个熟悉的脚步声来自燕飞飞。
只见燕飞飞走进一片树林,站在她面前是一个蒙面人,尽管月黑风高,但祁月依稀认得,这个指使燕飞飞到处杀人的蒙面人正是在风陵渡以及江陵和前不久在肥水之旁和自己交手的人。
祁月大吃一惊,对方竟然是幕后凶手,那么他又为何在迷离山庄之外要杀死燕飞飞呢?
这一次,任凭祁月如何的聪明才智,他也想不通。
等到蒙面人离去之后。
祁月发现燕飞飞虽然行动如常,眼神却带着一股迷离,显然是被一类犹如摄魂术的武功控制着。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她每次见到的人,她都感到迷迷糊糊的。
祁月轻轻哼着一句话:心静则清平。
这是他前不久传给燕飞飞的龟息之法的口诀,燕飞飞身上的龟息之法油然而生,当下调理起来。
不久之后,她便开始清醒。
祁月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燕飞飞递给他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青城派,松风道长。
要刺杀的对象竟然是松风道长,祁月一阵错愕。
四十二、
掌门之位的位子还没坐热,松风道长已经四处奔走。
祁月的七星十三式留给他的恐惧,让他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所以他比任何时候都重视。
在拜访了卧云楼的江漫天之后,他赶到江南与武当的顾长风碰面。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神秘的剑客,却是江漫天的得力助手何来由,何来由在卧云楼的地位仅次于江漫天,武林中对此人的情况知之甚少。
据说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却极少出现在江湖之上。
除非事关武林安危,否则江漫天也不会派遣何来由前来处理此事。
松风道长和何来由同行的消息,被一字不落的传到燕飞飞手里,有了这么一位高手相伴,对她的行刺总是形成了很多的羁绊,甚至会功败垂成。
可若是不在行程途中将其杀死,等到他们顾长风碰面,届时,只会更加的困难。
因此,上峰要求燕飞飞必须在对方下江南的途中将其杀死。
在庐州城外的树林旁,这是南下江南的毕竟之路,燕飞飞等在这里。
这一次,她的手心里微微冒着汗,毕竟与着魔时的状态不可同日而语,那时她,心中只有疯狂的杀戮,一往直前。
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她要面对的两个一等一的高手,而其中的一个甚至不知底细,所以她必须一击即中才是上策。
树林之外,脚步声隐隐地传了过来。
燕飞飞闭上眼睛,凭着她的判断,一共来了五个人。
然而奇怪的是,其中似乎只有一个高手,燕飞飞抬头望去,五个道士装扮的人正迈进树林。
中间竟然没有传说中的卧云楼高手何来由。
燕飞飞冷冷一笑,轻轻地说道:“天意让你命绝于此,也怨不得我了。”
松风道长似乎也有一种狐狸的敏锐,看着阴暗的树林,竟然停下了脚步,本能的反应让他有一种隐隐地不安。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进入了树林。
不过他的脚步看来,显然做好了全身的准备,阴暗的树林有一种压抑感,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突然一把长剑向他刺来,不偏不倚。
他大叫一声,一个侧身,拔出手中的宝剑,他对青城派的剑法自是熟悉之极,况且还有心存戒备,当下使出的招式皆是想招招置人于死地。
然而来者的剑法却是诡异之极,没有花哨的招式,干练之极,明知是简单的招式,却是让人防不胜防,难以招架。
燕飞飞一剑刺在松风道长的小腹之上。
不出片刻钟,一代新任的青城派掌门便死于燕飞飞之手,也让四个小道士一时难以置信,四人便拔剑冲着燕飞飞刺了过来。
燕飞飞冷冷地一笑,反手就一剑,将四人手中的长剑震飞。
她冷冷地说道:“我今日要杀的人已死,你们要是报仇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四个小道士愣在原地。
这一切都被远处一个蒙面人看在眼里,他满意点了点头,刺杀松风道长的任务已经完成,随后也消失在树林里。
四十三、
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想到在半道中掌门人死于非命,对于青城派的四个小道士,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们撕心裂肺的哭着,事发突然,一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便草草装殓了松风道长,打算运回青城派再做法事。
却听到暗中有人哈哈大笑,接着跳出一个年轻人。
四个道士抬头一看,认得便是当时大闹青城派的祁月,正是多事之秋。
四个一起拔出宝剑,对着祁月。其中一个胆大点的说道:“尊下,意欲何为?”
祁月笑了笑,道:“四位莫急,让我看看松风道长,兴许还有救。”
听了祁月的话,也不知道是惊是喜。
那道士一阵欣喜,道:“祁大侠,此话当真?”
这无疑是天无绝人之路,祁月装模作样号了号松风道长的脉搏,燕飞飞的出手恰到好处,若非是医生,寻常人难以发现松风道长气若游丝的脉搏。
他放下松风道长的手之后,学得像一个老中医似的,闭目晃脑,道:“好险,好险……若是再晚半刻钟,终始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但这一句话无疑是一剂宽心丸,让四个小道士稍稍地放下了心。
松风道长渐渐地有了起色,他睁开第一眼的时候,首先入眼的竟是他又恨又怕的祁月。
他大吃了一惊,但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放弃挣扎。
便道:“既然我松风时运不济,落入你的手,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祁月懒懒地道:“谁说我要杀你?”
松风道长问道:“阁下不是要替黑衣魔女报仇的么?”
祁月道:“若不是在下出手,此刻松风掌门半都已经过了奈何桥,到阴间地府报道了。”
松风道长看着四个小道士泪眼未干,疑道:“果真是阁下救了我?”
祁月淡淡地说道:“松风掌门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只见四个道士一阵点头,松风道长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问道:“阁下不是誓要将松风杀之而后快,又怎么援手相救了?”
祁月盯着松风道长,道:“松风掌门真是不知?”
松风道长道:“松风实是不知祁大侠为何出手相救。”
祁月淡淡地说道:“那么松风掌门总应该知道,为何有人会刺杀于你。”
只见松风道长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尽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依然没有逃出祁月的眼睛。
没想到松风道长依然一口咬定,道:“松风也实不知,为何有人会行刺于我。”
祁月笑了笑,看着松风道长的表情,却没有说破。
而是淡淡地说道:“我看道长还是暂避些时日,对方若是知道道长安然无恙,只怕会有再一次的行凶。”
松风道长虽然有一股狂傲,但面对生死大事,却不失明知的选择。
说道:“多谢祁大侠的关心,松风一定会多加小心。”
作为一个掌门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无疑一种低头,不过松风道长也有自知之明,并不是每一次都是那么幸运,若还是打肿脸来充胖子,只怕是凶祸难料。
四十四、
临行之际,松风道长欲言又止。尽管他未说明,但祁月也隐隐地猜到一些事情。
祁月拍了拍他的肩旁,说声珍重。松风道长道:“相救之恩,松风没齿难忘,阁下他日若是用到青城派,只管言语招呼。”
看着松风道长的离去,这一次他低调了很多,祁月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人真是会变的。”
燕飞飞从暗处走了出来,说道:“他走了?”
祁月道:“走了。”
燕飞飞道:“真是一只老狐狸,竟然滴水不漏。”
祁月笑了笑。
燕飞飞嗔道:“祁大侠,何故发笑呢?”
祁月道:“不过有一些事情,他是藏不住的。”
燕飞飞道:“别再装着高深莫测的样子了,说说吧。”
祁月低头轻声地说了几句,燕飞飞一阵皱眉,显然祁月跟他说的实在出乎她的预料。
夜晚,出奇的安静。
燕飞飞并没有睡去,她坐在客栈的房间里吐纳运气,她有种感觉,那声召唤她的笛声会再一次响起。
她也打算利用这次召唤去揭露蒙面人的身份。
尽管这有很大的风险,但她觉得可以试一试,尤其是自己将龟息之法练到第九重,再也不受笛声的困扰了。
悠扬的笛声再次响起,如痴如醉。
这一次,燕飞飞并没有受到影响,不过她还是装着被笛声控制,跟笛声的方向来到郊外。
不远处,站着一个蒙面人。
奇怪的是,这一次似乎没有其他的指示,他瞧了瞧燕飞飞。
过了片刻,他才说了一个好字,然后盯梢着天空,淡淡说道:“想不到笛声再也控制不了你。”
说完,立下毒手。
对着燕飞飞就是一掌,那掌风中隐隐地含着一股毒气。
燕飞飞识得厉害,当下也不敢大意,拔出宝剑便对准对方的掌心刺去。
掌剑相触,虽然隔着长剑,但燕飞飞仍然感到一股冰冷之气顺着剑身传递过来,不禁一阵哆嗦。
对方的武功实在是恐怖。
她未来得及多想,对方又是一掌过来,硬生生将燕飞飞逼退。
蒙面人哈哈大笑,心里有一些得意,燕飞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步步逼近,意图结束燕飞飞的性命。
他运足十层的内力,对着燕飞飞的天灵盖一掌劈去。
突然远处飞来一把弯刀,蒙面人看也不看,便对着弯刀一掌打出,祁月抓作弯刀,对着蒙面人又是一刀。
顷刻之间,蒙面人避无可避。
又用掌接下了这一刀,火光四溅,蒙面人摇晃了一下,终于支撑不住,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他见势不对,立马调头逃跑。别看他受了内伤,但是动作却是灵敏依旧。
很快就消失在祁月他们的眼前。
祁月并未追赶,他回头检查了一下燕飞飞的伤势,幸好对方并无大碍。
而燕飞飞想不明白的是,对方又怎么知道自己没有被笛声所控制,她一直觉得自己装得很像,不禁喃喃地说道:“问题出在哪里呢?”
夜色已深,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只怕是再也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他了。
四十五、
几乎是一夜之间,燕飞飞身在庐州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整个武林。
祁月看着到处是粘满着燕飞飞的画像,知道此战在所难免,让他惊心的是,对方竟能有如此大的本领,致使他们毫无藏身能力。
在迷离山庄的扑空之后,众人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们一直寻找机会,来追杀黑衣魔女。
这个消息也让顾长风等武林人士感到兴奋,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苦于没有燕飞飞的消息。
祁月心知从庐州突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四面八方皆有武林人士正陆陆续续的赶来。
只要出城,碰见他们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事。
祁月赶回客栈,却发现燕飞飞浑身哆嗦。
他审视之下,大吃一惊。只见对方双眼通红,已有着魔的迹象,立马对着她的百会穴输入真气。
然而情况比祁月想象的还要严重,不时有内力反弹,只对百会穴输入真气已然控制不了她的魔性。
祁月立马封住了她的神庭、人中、凤池三大穴道,然后凭借自己的修为,渐渐地疏导她的魔性。
暂时压制了燕飞飞身上的魔性。
祁月叹了一口气,道:“来得好快。”
他打开窗户,发现楼下站满了武林人士,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武当派道服的中年男士,不用猜便是闫翙的师叔武当顾长风。
顾长风对着祁月稽首道:“贫道这厢有礼了。”
祁月回礼道:“道长客气了。”
顾长风道:“想必祁大侠也知道贫道此次前来的目的。”
祁月点点头。
顾长风道:“贫道也曾听闫师侄说起过祁大侠的为人,深感佩服。祁大侠与燕施主颇有渊源,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武当派也绝非是滥杀无辜之辈。若是祁大侠能够将燕施主交于我等,贫道担保绝不为难燕施主。”
祁月道:“道长是打算将飞飞一辈子囚禁在武当山吗?”
顾长风道:“黄庭古卷,修身养性岂不是很好。”
祁月道:“道长如此厚爱,在下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是他话锋一转,道:“可是在下却是不能答应道长的要求。”
他的话音刚落,早有华山派的于仙童按捺不住怒火之气,大声喝道:“姓祁的,我们不是找你商量的,而是知会你的,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他的能力不大,脾气却是不小。
正要站出来向祁月挑战,却被顾长风制止了。
顾长风道:“如今那燕施主背负数十条人命,已然在江湖中引起无数的风波,若还是在江湖中行走,只怕众怒难消,武林中永无宁日,还望祁大侠三思。”
祁月正要回话。
却听见于仙童大声说道:“道长何必跟他废话,他要是答应还则罢了,若是不答应,便将他收拾了,又有何惧。”
于仙童武艺并不高明,但仗着人多势众,一时强出风头。
看着于仙童这般上蹿下跳,顾长风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自恃武当的身份,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祁月说道:“还望祁大侠能够慎重考虑贫道的建议。”
四十六、
顾长风神采自若,颇为自信,他的身后站着明晃晃的刀剑,所以在他看来,祁月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笃定祁月会听从他的建议。
却不想祁月又是一口否定,顾长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仍然不失名门正派的涵养,说道:“祁大侠若还是拒绝,恐怕从此武林风波不断,这岂是你我愿意看到的。”
祁月说道:“在下曾经亲口许诺,绝不会离开她半步。道长的好意,祁月心领了,是可惜在下无福消受。”
顾长风淡淡地道:“看来顾某只好领教一下祁大侠的本领了。”
他缓缓地拔出紫青宝剑,剑上有一道夺目的光晕。
作为武当派的用剑大家,他的剑法一直没有落下,即便在追捕燕飞飞这段时间,他也没有间断对武当剑法的练习。
剑,对他而言,便是生命中的一部分,甚至超越了其他的部分。
他拔出紫青宝剑的时候,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让人感到绝望的人。
祁月还没有拔刀,刀就在他心里。
顾长风挥出一剑,夺目的一剑,仿佛超越千年的时光,剑气如长河连绵不绝。
然而在祁月的面前,就在七星刀的面前,这些剑气就如同往事一样消散了。
顾长风不禁一阵发呆,生平最为自负的一剑还未见到光彩就黯然下场了,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看到众人惊讶的目光,才回过神。
喃喃地道:“好武功,阁下如此高的功夫,却护着一个魔女,只怕是武林之中再无宁日。”
尽管祁月恐怖的刀法让人感到恐惧,却也有偏偏不信邪的,这其中便有一个位崆峒派剑客——莫红焰。
他自恃自己的武功不在顾长风之下,况且祁月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此时上去自己多少会占有一些便宜。
当下便走了上去,道:“姓祁的,崆峒派莫红焰前来会一会你。”
崆峒派素有“万剑之宗,武学渊源”之名,尽管后续被武当、峨眉超越,但崆峒派留下的剑法却也是赫赫有名,尤其是掌门人云飞子也算得上武林的泰山北斗。
崆峒派日渐式微,却没有人敢小瞧了它。
这莫红焰虽然狂妄,却也有自知之明,他一上来就开始强攻,并不留给祁月喘息的空隙。
他的剑步步逼近,当真是每一剑都做到了全力以赴。
这一次祁月只是拆招,并无反击,他观察着现场人的举动。但正是这样却给了莫红焰强烈的暗示。
在莫红焰看来,经过刚才的大战,祁月已是强弩之末,不禁喜上眉梢,招式也变得越发胆大了,每一次都是只攻不守。
不过只有顾长风明白,祁月只是未发招,不然莫红焰定是凶多吉少,他连忙提示对方要小心。却不想莫红焰根本不放在心上,仿佛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建议不值一提。
他心里冷冷想道:我赢了,你是挂不住脸面吧。
在他看来,是时候重新树立崆峒派威名的时候了。
四十七、
与莫红焰持同样的想法,并不在少数。
尤其是华山派的于仙童,他甚至后悔没有抢先一步,让莫红焰捡了一个便宜。
看到祁月与莫红焰战之许久,悬而未决,他的心思打到了燕飞飞身上,心想:抓住燕飞飞岂不是首功吗?
想到这里,不免心里有一些得意,他可不是武当派,没有那套堂堂正正做人的道义。
于是便上前一步,向着二楼奔去。
所有的人都看出他的目的,顾长风叫道:“不可。”
可惜却是阻止不及,于仙童已经向二楼奔去,他来这么一出,便引起了群雄的轰动,其他的人也争先恐后的跟了上去。
祁月眼见形势不对,大吼一声,一招逼退了莫红焰。
跟着跳上了二楼,然而人数太多,他和后面的人牵扯到一起,无法向前一步。
若要阻止于仙童已然来不及。
他担心的并不是燕飞飞的安危,恰恰相反而是于仙童的性命。
果然一具尸体被扔了出来,刚刚还是争先恐后的人纷纷退避三舍。
那具被扔出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于仙童,却已经是面目全非,十分凄惨。
祁月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怕这道仇恨的裂缝再也难以抚平;更麻烦的是眼前的情况,此刻燕飞飞已经突破了祁月封穴,正是魔性狂发的时候。
她缓缓地走出房间,手里握着那把曾经让很多人都丧命的长剑。
她长剑一抖,便向人刺去,那动作几乎快到不可思议,又是一声惨叫,一个人从二楼跌下,这次倒霉的不是别人,而是刚刚还想给崆峒派扬名立万的莫红焰。
不过幸运的是,尽管受了些伤,他还能留下一条小命。
顾长风大喝一声:“剑阵。”
九个武当弟子立马在大堂中央布下太极两仪阵,自武当派成立以来,除了对付山阳二老以外,还没有使用过这个阵法。
看着千变万化的太极两仪阵,祁月长叹一声,今日要是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战一触即发,必定是鱼死网破。
现场之中,除了祁月,还有一个人深深地感到担忧,便是武当的闫翙。他深知太极两仪阵的威力,也知道祁月的厉害,再加上一个着魔的燕飞飞,若是要战非是两败俱伤不可。
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可是阵已布,祁月的刀也已经出鞘。
闫翙不及多想,便从人群里跳了出来,大声喝道:“姓祁的,你如此袒护此妖女。我闫翙第一个饶不了你。”
一招寒梅吐玉刺向祁月,这一招乃是太乙玄门剑法的精髓。
他这一招的目的就是让天下群雄看到他与祁月的断绝,却在行刺的途中向祁月使了一个眼色。
祁月心领神会,对着闫翙便是一刀。
长剑掉落,祁月一手扯住闫翙的绣袍,反手将七星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下的变故,让顾长风一下感到投鼠忌器。
他一面威胁祁月将人放了,一面又让太极两仪阵的道士退下。
四十八、
在这相持的时候,何来由出现了,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仿佛像天神降临一般。不但给众人注入了主心骨,也注入了灵魂。
看到有人能够和顾长风平起平坐,稍稍安静一会的莫红焰,此刻又忍不住的跳了出来,大声激昂地道:“今日要是走了黑衣魔女,只会造成更多的杀戮,我们绝不能对方抓着闫少侠就要妥协。”
这话几乎把闫翙气得怒火三丈,正要发作,却被祁月轻声制止。
只见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话:“我们追捕黑衣魔女不正是为了防止有人被杀戮吗?而如今岂能无视闫少侠的性命而不顾,这样做岂非有悖于我们侠义之举。”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并非别人,而是峨眉派的了因师太。
以了因师太的威望,得到群侠的附和,顾长风对了因师太投以感激的话,这话从了因师太的口中说出,要比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更有说服力。
莫红焰紧盯着了因师太,道:“师太是出家人,想必比在下更懂得佛祖割肉喂鹰的故事,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祖尚且能够割肉喂鹰,必要时牺牲闫少侠,也是迫不得已之举。”
他这般牵强附会强词夺理让了因师太怒极反笑,脱口道:“真是胡说八道。”
了因师太素有贤名,佛法精深,此刻破解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却不想莫红焰脸不红,心不跳。
笑嘻嘻地道:“今日要是我莫红焰在祁月的刀下,我莫某人也是这翻话。我们崆峒派不讲虚名,只是实实在在的想为武林做一些好事。可不想某些人,为了一个三代弟子,就畏首畏尾。”
他这般挤兑祁月也看不下了,冷冷地说道:“莫大侠要是乐意跟闫少侠交还,在下乐意之至。”
说完,用眼睛扫了一下莫红焰一眼,那锐利的目光让莫红焰不禁后退了一步。
祁月冷冷地道:“只可惜有些事情发生在别人的头上便是慷慨陈词,发生到自己身上就有一千个理由。”
何来由皱皱了眉头,心说:这云飞子前辈也是一世英名,不想今日崆峒派的名声都教他给败坏殆尽。
便对着祁月拱手说道:“何某理解祁大侠为救燕姑娘的心情,也希望祁大侠可能理解在下的心情,闫少侠对我们的来说,就如同燕姑娘对祁大侠一样重要。”
他这话说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在场之人无不感到感慨,真是名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天下第一大帮卧云楼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祁月道:“如此说来,若是在下今日带走燕姑娘,何大侠也不会反对吧。”
何来由摇摇头,道:“祁大侠要是想离去,敬请自便。可那燕姑娘背负数十条人命,在下不能擅自作主,祁大侠是明白之人,生命岂是儿戏,就别为难在场的各位武林同道了。”
祁月哈哈大笑,道:“何大侠真是好口才,好精彩。只不过在下一向也是倔强惯了,认定的事情从不会改变。”
四十九、
这时,燕飞飞似乎有些清醒,她看到现场打斗的痕迹,顿时明白了一切。
便走了出来,道:“你们不要争论,此事因我而起,那么便由我来承担。”
当她看到何来由一脸寒霜,赫然说道:“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她竟然叫何来由二哥,在场之人无不感到惊讶。
只见何来由冷若冰霜,对着祁月说道:“祁大侠,在下对她的疼爱绝不下你,可是她犯了如此大错,在下也不能袒护。”
转而对燕飞飞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含辛茹苦地把你抚养成人,教你武功,教你做人,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怎么面对他老人家的殷切期望。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便是江湖上恶事做尽的黑衣魔女,该如何的伤心。”
燕飞飞低头不语,一直以来,他最怕的便是这位二哥。
为人严格呆板,墨守成规。
何来由激动地说道:“此事我绝不能因私护短,我便将你交给师父,听候他老人家发落。”
说完,他转过身对着群雄,说道:“各位,师门不幸,出此恶人。我一定会如实禀告家师,卧云楼一定会给武林同道一个公道。”
在这种情况下,祁月似乎已经失去阻拦的理由。
抬头便向燕飞飞望去,却对方嫣然一笑,道:“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在祁月看来,这更多像是安慰。
江漫天行事一向公正严明,即便是自己的嫡传弟子一样,何况此事牵扯各个门派,作为天下第一帮派的卧云楼大当家,岂非因私放纵他人。
祁月虽然跟江漫天见面不多,但对他的为人却很了解,燕飞飞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看着燕飞飞和何来由的离去,祁月意识到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必须在何来由将燕飞飞送回到卧云楼总坛的之前找到蒙面人,那个幕后指使燕飞飞去行凶的凶手。
自从上次袭击燕飞飞失败之后,蒙面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无踪影。
但祁月预感,对方一直潜伏在自己的身边左右。否则,他怎么能随时给燕飞飞下达任务,还有自己和燕飞飞在庐州,又怎么一夜之间被传遍武林的呢?
看来对方不仅一直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还能通过各种方式将自己的消息透露出去,江湖上能做到这些的人并不多。
会是谁呢?祁月渐渐地了有了一些察觉。
没想到一场轰轰烈烈的争斗就这么消散了,下面的群雄也索然无味的一个个散去了。临行之际,闫翙拍了拍祁月的肩旁,意味深长看了看祁月,虽然没有说话,但祁月显然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
对方说了一声,好好珍重。
顾长风看着祁月,施了一个礼,道:“顾某对祁大侠的刀法深感佩服,如果祁大侠有空,定要来武当山一趟,贫道一定尽地主之谊。”
武当不愧中原的大派,其门人的气度自是与众不同,尽管刚才还与祁月对战,却并没有因为败在祁月手中而感到脸上无光。
五十、
目送闫翙他们的离开,正欲转身离去。
突围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祁月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离去的闫翙。
他从马上跳下,对着祁月道:“刚刚走得急,有一件事未来得及告诉祁兄。”
他们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闫翙瞧了瞧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说道:“这几个月下来,小弟在江湖上也没有白走,我已有察觉燕姑娘背后另有其人,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祁月点点头,把蒙面人的事情跟闫翙说了一下,道:“只可惜,在下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老巢,不过就算是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我也会把他找出来。”
闫翙说道:“我曾经有好几次接近过对方,都被对方察觉,对方实在是狡猾无比。”
说完之后,闫翙叹了叹口气。
那口气中有一种可惜,闫翙继续说道:“每一次都是近在咫尺,又被他躲过。有一次,我甚至差点揭下他的面目,可惜最终功亏一篑。”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
接着才说道重点:“但也并非一无所获,我发现他有一个落脚点。”
他压低了声音,把蒙面人落脚的地方悄悄地告诉了祁月。
之后,闫翙又恢复了往日神采飞扬的神情,说道:“只可惜小弟要回武当山清修了,不然一定和祁兄一道,去铲除这个恶贼。”
祁月拍了拍他的肩旁,说道:“世上有太多不平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你还怕有力无处使吗?”
然后祁月看了看天边的夕阳,沉声说道:“蒙面人的事情便交给我来处理吧。”
告别闫翙之后,祁月马不停蹄地来到巢湖。
面对浩浩汤汤的巢湖水,天下有事是必争之地,但此刻却是那么的宁静。
连码头上的船夫也似乎是懒洋洋的,并不搭理渡湖的客人。
祁月跳上其中一条渡船上,船夫爱理不理地说道:“客官,今日初六,船并不出港。”
祁月淡淡地说道:“这哪家的规矩。”
船夫道:“这是圣妃娘娘定下的规矩。”
祁月从口袋里掏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扔给了船夫,道:“我去的就是姥山岛。”
银子自然有银子的魅力,那船夫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
连忙陪笑道:“有了银子供奉,别说是姥山岛了,就是天际长江也能去上一去。”
船随着波纹离开码头。
船夫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嘴巴也抹上了蜂蜜似的,说道:“看公子这身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公子是要到圣妃娘娘庙上求一灵签吗?圣妃娘娘最为灵验了,有求必应。”
他一边划船,一边说起姥山庙一带的传说。
倒也是说得不亦乐乎,船行至湖中央的时候。船夫说道:“公子坐稳了,马上要起大风浪。”
祁月看了看天空,一片宁静。
便问道:“如此风平浪静,又怎么会起风浪呢?”
船夫神秘地笑了笑,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说完,便从船上噗通一声跳到湖里,湖面平静,暗浪滔滔,哪里还有船夫的影子。
(https://www.eexsww.cc/qiyuechuanqi/32977904/)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