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汉悚然一惊,他只想袖手旁观,没想到根本不能置身度坏。
吴氏大喜,连忙对夏老汉道:“爹,为了老三的前途,你一定要救我,我不能蹲大牢的!”
夏老汉端起茶碗皱着眉头喝了好几口茶,然后对夏老大道:
“阿福,你即刻写休书把吴氏给休了,千万别让她连累你三弟。
你也别怕打光棍,等你三弟有出息了,我让你三弟拿银子给你再续一房。”
虽然夏老大和吴氏有着十几年的夫妻感情,真要把她休了还是有点舍不得。
不过一想到以后会再娶,那点舍不得也就烟消云散了,这糟糠他已厌烦了,有年轻的进门傻了才不愿意,当即应了声好。
吴氏顿时痛哭失声:“爹,你不能这么做啊,我可是为你们夏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了的!”
夏老汉阴沉着脸道:“别拿生儿育女当功劳,你要是不能为我们夏家开枝散叶,我们下家早就休了你!”
吴氏哑然。
夏老汉继续道:“再说我们又不是无缘无故休了你,你说你都要绑架、买卖人口了。
这比七出之罪的盗窃之罪还要严重,我们夏家理应休了,不休难道还留你祸害我们夏家?”
不论吴氏怎么痛哭流泪,怎么磕头乞求,夏老汉还是让人把族长请来,将她休了。
红梅暗暗松了口气,吴氏被休,不再是夏家的人了,和她也就没多大关系了,史家就不会因为她有个这样的娘退亲了……
吴氏哭哭啼啼回自己的房里收拾东西,红梅走了过来。
愧疚着道:“娘,我本来是想逼着祖父出手救你,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吴氏只知痛哭。
红梅握了握她的手:“娘,无论你是回外祖母家还是被官府抓了,你一定要熬着,等我嫁进史家,一定会好好安置娘。”
吴氏因为被休而担心自己的后半生,不论是回娘家还是被官府抓了,这日子都难熬,所以才哭哭啼啼。
听了红梅的话,她眼里燃起几丝希望:“红梅,你一定要说话算话,等嫁进史家之后,记得救娘~”
红梅用力点头:“放心吧娘,只要我没事,又能嫁进史家,把你从牢里捞出来又不是啥难事。
史公子的姐夫可是县衙的县尉,专管刑案,只要他一句话,娘就能没事。”
吴氏哽咽道:“我懂,即便被官府抓了,我也不会供出你的,咱娘儿俩要是全被抓了,就真的全完了。”
红梅见自己目的又达到了,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就是这个理,只要我没事,娘才能没事。”
吴氏哭哭啼啼的继续收拾东西,就听屋外有个熟悉的声音道:“吴氏就住在那间屋!”
母女俩正要打开门一看究竟,门就被人一脚给踹开了,进来两个差人,恶狠狠的问谁是吴氏。
红梅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
吴氏吓得不敢说话。
跟着两个差人一起进来的良笙指着吴氏道:“她就是。”
一个差人不由分说上前就用铁链套住她:“吴氏,你企图掠卖自己的弟媳,你同伙已经把你给供出来了,去衙门受刑去吧!”
在所有夏家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吴氏已经被差人像拉牲口一样拉出了夏家的院子。
早有不少乡亲站在两丈开外的地方对着她指指点点。
夏老汉一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走出院门,冲着乡亲们拱手:
“吴氏因为犯了七出之罪,已经被我大儿子休了,她现在和我夏家毫无半点瓜葛,请乡亲们对我夏家口下留德。”
众人一听这话更是议论纷纷。
大儿媳一出事,夏家就立刻把她扫地出门,自己都不积德,却要他们口下留德,不要脸的东西!
良笙将两个差人一直送到镇上,往其中一个差人手上塞了一吊钱,陪着笑道:“辛苦两位大哥了,这点钱两位大哥拿去买点酒喝,解解乏。”
吴氏这件案子是主簿大人命他俩听良笙差遣。
这两个差人因此也没想过跑这趟差会有啥油水,也不敢向良笙索要好处,良笙让他们怎样就怎样。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上道,中午不仅好酒好饭的款待了他们一顿,现在又主动给他们好处,而且出手也算大方,这一天没白忙乎。
两个差人全都喜笑颜开,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踢打着吴氏走了。
良笙站在原地,冷冷看着吴氏被一个差人一脚踹在地上,又被另一个差人吼骂:“装死狗咋的?赶紧给爷爬起来!不然还揍你!”
吴氏哭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良笙收回目光,去张大夫那里接人。
从县衙回来之后,似锦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带青菱去了张大夫那里看病。
虽然青菱自己说她身上的伤不要紧,可是似锦不放心。
本来想第一时间就带她去看伤的,但是两个差人说要带她去公堂对质,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才给青菱看伤。
良笙赶到同济堂时,青菱早就已经看完伤了,手上还提着大夫给她开的药。
良笙问似锦:“青菱不要紧吧?”
似锦埋怨的看了一眼青菱:“现在不要紧了,再晚了一点就不好说了。
她的左手脱臼了她也不吭声,就那么忍着。
张大夫说,若再晚来一两个时辰,那条胳膊即便接上了,也会落下残疾的。”
良笙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身上没有什么内伤吧?”
似锦道:“怎么没有内伤,只是不太严重而已,不然张大夫干什么给她开药?”
青菱有内伤,就得好好补补。
一行三人去集市上买了两只母鸡,那只老母鸡打算给青菱炖汤喝,那只小母鸡似锦打算给她夫妻两个炖汤喝。
买好母鸡,似锦还打算买一斤羊肝,羊肝也很补血益气。
路过一个菜摊时,看见有菌子卖,她蹲了下来,挑选菌子。
她主仆二人采的菌子在绑架未遂事件中全都没了,连篮子都没了,想想都有些可惜。
良笙也跟着蹲了下来,在她身边小声道:“你又没采过菌子,只是在书上看见过而已。
你确认这些菌子没毒吗?
要是有毒,吃了不是要唱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似锦好笑的白了他一眼:“咱们这里又不是云南,菌子种类有限,就那么几种菌子,你还怕人家认错了。”
买了菌子,似锦又去了糕点铺。
虽然是古代,可是糕点铺里的糕点也不算少,有黄豆酥、云片糕、雪枣、米花糖,还有麻花、馓子。
她把那麻花、米花糖和云片糕各买了一斤,这才回家。
良笙考虑到青菱身上有伤,而她又心疼似锦跟着他奔波了一天,于是雇了一辆牛车回到了家里。
到家时已是下午酉时,煨鸡汤肯定来不及了,那得多晚才吃晚饭!
反正买的两只母鸡全都是活的,先在笼子里关一夜,明天再吃。
似锦撸起袖子开始做晚饭,青菱就要来帮忙。
虽然她脱臼的胳膊已经被张大夫给接上了,但是还得休养一段时日。
似锦把她轻轻推开:“不用你打下手,你先回你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会儿。
到了吃饭的点过来吃饭就行了,别在大厨房里吃。”
良笙也要她去休息,青菱这才走了。
似锦让良笙去豆腐磨坊拿豆腐,顺便去水塘那里的菜地摘些蔬菜回来。
她则生炉子给青菱煎药。
虽然叫做炉子,但是并不用煤炭,而是烧柴,和烧灶一样,往里面添柴。
尽管这个朝代已经有煤炭了,但开采量太弱,只供得起达官贵人和王权阶级,像似锦这等草民是没资格用的。
良笙一手拿了个装菜的瓦盆,一手提着个空菜篮往菜地走去。
去菜地的路必须要经过大厨房,蓜香在厨房门口洗小白菜。
老远就看见了良笙,激动的心砰砰乱跳,表面却不露出分毫。
待良笙走近了,这才端起洗好的小白菜转身,故意装作不经意的一头撞向他的怀里。
良笙十分敏捷的避让到了一边。
蓜香失去重心,往前趔趄了几步,摔在了地上,笸箩里的小白菜摔得到处都是。
良笙淡漠的瞥了她一眼,连问她一句摔疼了都没有,就直接走掉了。
蓜香有些傻眼,这、这什么男人,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到了菜地,良笙围着走了一圈,见有半大的茄子,于是摘了些,豌豆也长得不错,也摘了不少,这才去了豆腐磨房。
用瓦盆装了豆腐就走。
一个下人在背后问:“东家,这么多东西你好拿吗?”
良笙应道:“好拿。”
刚走到大厨房门口,蓜香又恰到好处地出来了。
见良笙两手都拿着东西,连忙迎了上来,红着脸,轻言细语道:“东家,奴婢帮你拿豆腐吧。”
说罢,伸出手就想去接那个瓦盆。
良笙躲开她,淡问道:“做晚饭的时辰,即便你不用烧菜煮饭,也不帮胡妈妈烧火吗?”
蓜香只得讪讪的缩回了手。
厨房里面传来胡妈妈的怒吼声:“一到做饭的点就看不见人影,又跑哪里去浪去了?”
在古代说一个女孩浪,那可不是什么好话。
蓜香顿时脸胀的通红,委屈的瞟了一眼良笙,这才转身进了大厨房。
良笙回到家里时,似锦已经把中药放在火炉上熬了起来。
炉肚子里面烧的是劈柴,十分经烧,至少要得一炷香的时间才用添柴,所以是不用人时刻守在炉子旁边的。
似锦看了一下良笙手里篮子里的菜,嗔道:“茄子还没长大,就被你摘回来了。”
良笙笑道:“没事,尝个鲜嘛!”
夫妻俩一起择菜,一起洗菜,一起做饭。
说是两人一起做饭,其实是似锦指导,良笙实践。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他厨艺早进步了不少,做不来酒楼厨子的水平,家常水平却是有的。
不到半个时辰,晚饭就做好了,清炒豌豆、油淋茄子、蘑菇羊肝汤,红烧豆腐,每道菜都香气扑鼻。
青菱也踩着饭点来吃饭了。
似锦给她添了一大碗干干的蘑菇羊肝汤,里面羊肝多蘑菇少,又把另外几道菜装了一大碗,安置她在客房吃。
青菱却坚持要在厨房吃,说在厨房吃自在。
反正厨房里有用来切菜的小饭桌,也有凳子,既然她非要在厨房里吃饭,那就随她吧。
嫩茄子做的油淋茄子十分可口,似锦吃了不少。
蘑菇羊肝汤里的蘑菇也特别鲜美,她也吃了不少。
不过良笙吃的更多,他每餐都负责光盘。
吃完晚饭,青菱非要抢着收拾碗筷,不过似锦没让。
良笙在她主仆二人的拉扯中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
似锦看着青菱喝了药,然后把买的那一斤麻花、云片糕和米花糖,以及买给下人做衣裳剩余的布料,用个篮子装了起来,让青菱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提着,送去给旺儿。
这次要不是旺儿,说不定自己就被吴氏给暗算了,且先小谢一下。
以后看他家有什么大事,再拉扯一把。
青菱并不知道旺儿偷偷给似锦通风报信一事,只当她心疼那孩子,所以才送这些东西。
提着篮子去了旺儿家,向旺儿娘交待,那些布料至少要给旺儿做一身衣服。
送了东西,青菱就回来复命。
似锦随口问道:“马上就有新衣服穿了,旺儿是个什么表情。”
青菱摇了摇头:“不知道。”
似锦疑惑的重复:“不知道?”
“嗯。”青菱点头,“旺儿不在家里,他在大食堂里跟着咱们家的下人一起在上课哩!”
似锦心中一动,问:“是经常跑去上课,还是偶尔去?”
“天天去,连刮风下雨都去,不仅他去,村里还有好几个小子去。”
似锦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便让青菱退下了。
第二天早饭过后,似锦喝了药,又烧了热水,正在屋前杀那两只母鸡,旺儿背着一大捆柴来了。
见了似锦就笑:“锦婶,云片糕真好吃!”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吃云片糕。
似锦笑笑:“你不必天天砍柴送来,把柴送到镇上去卖,还能换几个钱。
这个山包到处都是荆棘和野草,你青菱姨随便割一把就有烧的了。”
旺儿走过来,在她对面蹲下,帮她拔鸡毛。
“可是荆棘和野草不经烧,锦婶要熬药就必须得用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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