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旋即也跟着上了车,进到车内,花卿低头不言。萧湛侧身拿了身后的包裹,面无表情地翻找着。
花卿好奇包裹里装了什么,便张望了会,结果却看到包裹被萧湛重新系上,她顿感索然无味,心想也不知那两个人什么时候才回来。
正寻思间,萧湛已经解开了扣子,衣服亦被他的臂力挣落。他不动声色地用手指点了些金创药,想往背上抹,却始终够不着。花卿看见了,便道:
“我来帮你。”
没等他回应,花卿便绕到他身后,将昨日的包扎带解开,又从他的手中接过金创药,沾了些粉末往他身上涂抹。
“这个药,比我随身带的那个好多了。我有点想不明白,你明明有手下,为何要独自一人潜入华府?”
“无可奉告。”
花卿上完药后又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她心想,他有手下,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潜入华府杀人,既然不是杀人,难道是去华府偷东西?可是眼前的萧湛也不像是盗贼的模样。他养得起手下,应该不至于缺钱吧?
她双手捧着双颊,时而低着头看自己的鞋,时而侧头望一眼身侧的萧湛。
他虽然背上受了箭伤,可整个人仍坐得笔直。即便花卿时不时地看他,可他却依旧很淡定,仿佛车里就他自己一个。
“其实你很像一个人。”
花卿讪讪地道,可萧湛对她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兴趣,成年人都明白,一开口说“你长得像某某”只是一种话术,目的也无非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
“我觉得你很像我之前见过的一个人,有次我在昭王府,半夜想爬树翻墙出去,结果摔了,后来有个蒙面的男子救了我,他和你一样,功夫很好,背很直。”
萧湛没答话,继续端坐着,直到樱吹雪和杜佑两人回来。樱吹雪道:
“主人,我们刚刚打听了,边关加重了防守,而且,领头的还是昭王。”
“什么?”
花卿的反应有点过激,可是其余三人却仍是十分淡定,樱吹雪把买来的干粮分发给三人,道:
“先吃点东西吧!吃完后我给你们易容。”
花卿早就饿扁了,拿到饼后便开始啃了起来,刚咬了两口,她莫名地觉得心酸。
这个饼的口感很不好啊,硬邦邦的,像石头一样,她盯着萧湛,那个怪人吃饭和平常一样,都是冰冷的面孔,没有半点表情。
唉!她又莫名地想起墨怀瑾来,若是他在,那该有多好。她清楚地记得当时随墨怀瑾来中原的时候,她跟他抱怨饼太难吃了,墨怀瑾还快马加鞭给她找好吃的。可当下......
她似笑非笑,樱吹雪看了她一眼,又瞟了一眼萧湛,看到萧湛的眼光没有落在花卿身上,她才暗暗地放下心来。
简单吃完饭后,樱吹雪给花卿扔了一个包裹,花卿打开包裹一看,里面的服饰她从未见过。
“去车里换上,这是北梁的服饰。”
花卿点了点头,爬上车钻到车里,等她把衣服换好时,车外的杜佑和萧珩也早已换好了装束。
花卿看着萧湛和杜佑那颇为滑稽的胡子,没忍住便笑了。
“你笑什么?”
萧湛不解地问。
“没,没笑什么,我们可以走了吗?”
“稍等,我给你易容。”
樱吹雪转身取了一些小瓶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矿物,花卿安静地坐着,任由樱吹雪往她脸上涂抹,描画。
“好了,可以出去了。”
花卿掀开帘走了出去,杜佑惊讶得张大了嘴,他手肘碰了一下在身旁的萧湛,指着花卿道:
“主子你看。”
萧湛不经意地扫了花卿一下,樱吹雪的易容术可谓高明。她将花卿易容成了另外一个人,是美人,不及她本人美,却又别有一番姿色,更绝的是,眼下的女子,根本找不出花卿的痕迹。
“一会过关,有人问起你,你就说你的名字叫阿奴!”
“阿?阿奴?”
花卿摸着头,对萧湛起的这个名字半天也参不出个所以然来。
花卿跟随樱吹雪混进了一只西域的舞队里,两人扮作舞娘样,萧湛和杜佑尾随着舞队,一个手执木鼓,一个手抱胡琴,混作乐师。
秋末的玉门关,天气已十分清冷,墨怀瑾身穿铠甲,站立在城墙之上,指着从远处行来的一队人为身旁的守将道:
“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回禀王爷,那是北梁的乐舞队,据说前日是乐安县主的寿辰,北梁王特命乐舞队前来拜寿。”
墨怀瑾转身下了城楼,守关的将士对行来的乐舞队进行了检查并准备放行,墨怀瑾却喊道:
“慢着!”
乐舞队一听,旋即停了下来。杜佑下意识拔了胡琴的琴弦藏于手中,墨怀瑾走近,只见十几个身着大红鲜衣的曼妙女子,皆带着白色极薄的面纱,看不清容貌。
花卿的手心里攥出了汗,她心里既紧张又欣喜,委屈中间杂着说不清悲戚。
她多么希望他能认出她来,可是她又多么害怕他会认出她来。
他游走于十几个舞娘之间,带起的风扬起了她的扇袖,可最终,他略过了所有的舞娘,唯独停在了她的身边。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注视着她,命令道:
“抬起头来,卸下面纱!”
她听话地抬起头来,手在耳畔边她迟疑着要不要将面纱卸下。他似乎没有耐心等,直接上手用力一扯,扯下了她的面纱。
她的青丝纷纷散落垂下,一张脸,精致,动人,美得无可挑剔。那是另外一张脸,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可为何,那双眼睛那种眼神会长在这张陌生的脸上?
他伸出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疼得眉头紧皱,拼命地敲打着他的手,他却死扼着不放。
樱吹雪在旁,急拜道:
“将军,还望手下留情。”
花卿已经不再挣扎,一脸哀伤地望着他,那眼神,像极了从含珂处回来的那晚。明明是她,可为何?是这张脸?
他想下手去给她抹掉她脸上的脂粉,可是樱吹雪却骤然出现在花卿的跟前,张开双臂护住花卿道:
“将军,不知我家小妹是否侵犯到您了,若是,我在这给您赔不是。”
他别过脸去,冷声问:
“姓名,年龄。报上来。”
花卿慌了,正在她万般艰难不知如何作答时,樱吹雪行礼道:
“禀将军。我家阿奴今年十六岁了。”
墨怀瑾听后,惊愕地回头。他一字一顿地问向樱吹雪身后的花卿: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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