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倒下,你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比自己倒下还难受。】
夜深了,渐有秋意。
易鑫然按捺下心中懵懂的感情,对着电脑认真学习;童淼在手机购物APP上挑某样东西,一脸窃笑;田硕则稳如泰山,坐在桌子前开始吃第五盒猪蹄。而在F大的林荫小路上,两个终日面对面,却难得单独在一起说句话的故人,悄然偶遇。
“好巧,我以为你跟李教练在一起,讨论明天的比赛。”
只着一件薄T恤的罗焱希,近来似乎清减了,看上去有些虚弱,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见她脸上依旧挂着温暖的笑容,却难掩疲惫状态,吴森灿心中一揪,不知道该说什么。童淼告诉他真相后,他很多次想找罗焱希谈谈,甚至有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可是又不知道说了又有何意义,只好按捺下冲动。毕竟沧海桑田,覆水难收。
“刚结束。”
“嗯。”
两人一动不动,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再开口,安静地令人窒息,直到一片树叶落下,掉在了罗焱希的头上。
吴森灿不由自主地抬手,轻柔地帮她拿掉,动作自然到好像他们依旧是最亲密无间的情侣。手滑过罗焱希的脸庞,吴森灿忽然一滞,他很想抚上这张印刻在他心中的脸,却终是放弃。收回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罗焱希苦笑:“我们竟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吗?”
没有回音,罗焱希轻摇着头,径直往前走,准备离开。擦身而过时,却被吴森灿一把抓住手腕。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为什么从头到尾都瞒着我?”
“如果告诉你,你会让我那么做么?”
“当然不会。”
“所以不告诉你。”
“可我像混蛋一样,埋怨了你六年,毕业前我说祝你幸福,那都是废话,心底巴不得你赶紧离开刘铭。”
“你埋怨我不打紧,但我希望你别再埋怨篮球。你说过,那是你一辈子的伙伴。”
“不用你管!我的篮球梦早就没了,你当初骗我分手,如今举报你父亲,又能怎样?到头来最难过的人是你!”
吴森灿突然很激动,全然不复平日里的儒雅模样。他最了解罗焱希对她父亲的感情。因为母亲的早逝,罗毅独自抚养罗焱希长大,父女二人虽然观念上渐行渐远,但父女情一直深厚。如今,罗焱希亲手毁了父亲的事业,将来她该如何面对她父亲,面对她自己?
“我也不用你管!我的幸福也早就没了,如果当初坚持这段不受父亲祝福的感情,或者现在留下会祸害更多人的父亲在队里,难道我就能好过?”
“你为什么永远这么倔?”
“你不也一样?”
彼此都说问句,却都拒绝回答。看来这场谈话,又要无疾而终。
“你......”
吴森灿还想说什么,却被手机铃响打断。他皱眉按下通话键,听到易鑫然着急的声音。
“吴老师,您在哪儿?田硕出事了!”
......
当吴森灿和罗焱希赶到田硕房间时,田硕正蜷缩在床上,直呼肚子疼,豆大的汗珠滴下来,浸湿了枕头。他床边围着易鑫然、闻讯赶来的队长周冬以及辅导员胡轩。
“田硕,你哪里疼?”罗焱希和吴森灿异口同声地问。如此默契,就连痛得直喊爹妈的田硕也是一愣。
“这......这里......”田硕颤抖着手,指着肚子。
但他肚子很大,指得并不明确,吴森灿便从胃、肠、阑尾等部位,一一按压试探。
“啊,疼!”
“这里强点!”
“啊!这里不能碰,太痛了!”
田硕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易鑫然则忙不迭地叙述事情经过。
“这家伙今晚点了外卖猪蹄,我只当他白天防守消耗过大,想补补,也就没拦着。后来我忙着补课,也就没管他。一直吃得好好的,却突然倒地喊疼得不行,我这才发现他竟然吃了六盒猪蹄!吴老师,他会不会是吃多了,胀的疼?”
“恐怕不是!如果是吃多了,应该是胃更疼,可我初步检查,发现他似乎肠更疼。”
“还是先去医院吧。”罗焱希建议道。
“好!”
吴森灿扶起田硕,准备扛着他往出走。
“吴老师,我跟您一起,他200多斤呢,不好扛。”
“我也去!”
“还有我!”
三人都是好心,但吴森灿断然拒绝。
“不用了,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比赛!”
“是的,我跟吴老师送他去。周冬,你是队长,赶紧通知所有队员,从现在起,不许点任何外卖。如果真有饿的,联系我。”罗焱希严肃地下命令。
这一夜,田硕没再回宾馆,易鑫然也睡得不踏实。虽然吴森灿给他发了信息,告诉他田硕是急性肠炎,现已住院输液治疗,叫他放心。但他仍是难安,甚至有些责怪自己,如果能早点阻止田硕肆无忌惮地吃,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田大牛真的变成了田小猫,缺席第二天的比赛。虽然他只是大一新生,替补球员,但作为防守悍将,缺少了他的B大男篮,板凳深度减弱,主力中锋韩哲林压力更大。但大家借着昨天赢下伊朗队的心气儿,一鼓作气,干掉了LKW大男篮。最终,以小组第一的成绩,进入淘汰赛。
这一天,队里气氛都有些凝重。尤其在赛后得知田硕无法参加明天的淘汰赛时,易鑫然的心情down到谷底。作为同学兼室友,他比谁都明白,田硕有多么珍惜这次比赛的机会。昨天比赛中,他的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在防守端的出色表现,备受教练肯定。他家庭条件一般,却仍舍得花钱叫那么多猪蹄外卖,贪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想吃饱点,接下来的比赛更有力气,好为球队赢球多出一份力。毕竟,篮球运动除了有技术,更是体力活。
这样的坏心情,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易鑫然在宾馆房间里收到了一份神秘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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