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球之人,记忆深处会有一场记忆深刻的比赛,牵动人心的,或是球赛本身,或是打球的人。】
六月的最后一天,B大综合体育馆,一场高校篮球邀请赛激战正酣。交战双方:近年日渐衰落的B大男篮VS欲登新霸主地位的T大男篮。
不是重要赛事,又逢毕业前夕,诺大的体育场只零星坐了三成观众,但新老冠军队伍之间的交锋,带着历史的宿怨,双方球员给足态度,异常拼命。
看台上,Q大的准毕业生童淼,沉迷点评,不能自拔。
“B大11号,真是个灵活的小胖子,背身单打T大内线跟玩儿似的,这步伐、这勾手,啧啧,有点范儿。可惜,整场比赛,出手机会太少。”
“漂亮,球进了!”
“现在的B大核心是19号周冬?so一般,控球时间过长,队伍节奏带得也乱!他速度是快,让对手追不上,可是队友也追不上啊!这样的球队核心,跟当年的‘森神’差太远了吧?”
……
童淼乐此不疲地跟身旁的蓝青解说着。
蓝青,童淼在Q大女子羽毛球队的队友兼室友,百无聊奈地盯着球场,听着童大解说的精彩点评,时不时回应一句。
“反正看这架势,B大铁定输。你也别总说‘森神’,多少年没在球场上出现过了!”
蓝青的话很快应验,第四节还剩2分钟,15分分差,比赛进入垃圾时间。
看着球场上越发乏味的比赛,听着观众席上B大球迷稀稀疏疏的抱怨声、退场声,童淼的思绪也跳脱出来,彷佛看到了多年前在这块场地上的另一场比赛。同样的对战双方,但比赛进程、结果、观众氛围,却截然不同。
忽然,童淼被蓝青略带抱怨的声音,打断了回忆。
“喂!发什么呆?比赛结束,人都快散没了!咱赶紧回去吧,兴许还能赶上毕业晚会的结束曲!”
蓝青本就对童淼不参加本校毕业晚会,而去隔壁学校看比赛,很是无语。此刻又见其在发呆,更气不打一处来。结果,下一秒,她额头便挨了一记爆栗。
“年年结束曲都是《再见》,你还没听腻么?撤!”
蓝青摸着遭殃的额头,撅着嘴,一边跟着童淼往出走,一边嘀咕道:
“你不知道自己手劲比很多男生都大么?明天就不再是学生了,能不能稳重点?你对我好点,说不定老天让你转身遇见‘森神’,亲口说出谢谢。”
见状,童淼嘿嘿一笑,“男友力”十足地揽过比自己低半头的蓝青,揉捏着道:
“蓝胖子,冲你陪我的这份义气,毕业后,我许你每月一顿顶级Susi,可好?”
退役后,训练减少而略发福的蓝青,早习惯了损友起的绰号。她没有回话,只傲娇地伸出两个手指头。
“好好好,两顿就两顿,明天就要成为‘社会人’的我,就不跟未来的女博士计较了。”
“说话算话,要不然我咒你买羽毛球缺根羽毛。”
“最毒闺蜜心!”
笑骂间,童淼脸色一滞。在观众离场出口处,她好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六年未见,却依然清晰。
“是他?”
童淼低呼一声,便放开蓝青,拔腿追上前去。可惜背影一闪而逝,当她追到门外时,却只见三三两两散场的陌生观众。
童淼揉揉眼睛,笑着摇摇头。她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毕竟,自从六年前那场决赛后,再没见到过他。
……
Q大宿舍里,童淼正在打包最后的行李,七年的老室友蓝青,陪在一旁。
“淼,你说你的前任,楚渣男,要是知道你不仅找了份落户帝都的工作,父母还帮你买了房,会不会后悔他当初背叛你而跟李睿搞到一起?”
“楚鸣现在是李副校长的乘龙快婿,有咱们学校的事业编,还成为男篮助理教练,也不缺房住,干嘛后悔?”
童淼客观分析着,头也不抬地继续整理东西,刚好看见楚鸣曾经送的一个篮球水晶挂件,想也不想地直接扔进垃圾箱。
“也对。不过那毕竟是你初恋啊,长达四年,而且我觉得楚鸣对你其实余情未......”
“停!宿舍最后一夜,你非得选个恶心的过去式作为主题么?”
“得,我麻溜儿地闭嘴!”
蓝青的感慨,被童淼强势打断,她讪讪住嘴,安静地刷手机,童淼则继续转心收拾行李。
好一阵沉默。
就在蓝青以为空气都要凝固时,抬头却见童淼正对着一只护腕发呆,顿时想到了什么。
“哎呦,还想你的护腕战神呢?”
“嗯,毕竟欠他一句谢谢,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护腕,也一直没能还给他。”
“第二天你不是去现场看见他了么?谁让你不说。”
“赶上他跟女友深情告白加拥吻,我要是突然出现,算怎么回事?”说话间,童淼轻轻地抚摸着护腕上的字——2013年全国大学生男子篮球联赛总冠军。
“你好像很久没有拿出这护腕看过了。”
“六年。”
“嗯?”
“六年没见过,不管是护腕,还是人。可这欠着的,不还了,总觉得堵得慌。”
“你觉得他现在过得怎样?”
童淼歪着头,抿着嘴,黑长的睫毛呼扇着,煞是可爱,但她怎么也想不出答案。算算时间,战神和他的漂亮女友,应该早已共结连理了吧,如果动作迅速,搞不好孩子都有了。自己唯一能跟他产生的交集,就是看他的篮球比赛。可自从那场决赛后,他好像突然就从篮球的世界消失了。
未知、渺茫的事情,童淼不愿纠结多想,她更喜欢抓住当下。于是,她将奖牌和护腕都放进行李箱,回道:
“谁知道呢?他那样的耀眼人物,无论在哪里都应该很好吧!所以,我也要好好的!”
“我也没见你不好啊?”蓝青白了童淼一眼。在她看来,童淼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再难熬的事,再深痛的颓废,也绝不超过三天。
“那当然!世界如此美妙,我怎可不肆意潇洒?好了,校园最后一夜,让我们来个告别吧!”
“告别?华而不实!”
“生活需要点仪式感!”
说着,童淼拉好行李箱,将羽毛球包挂在肩上,微抬下巴,挑眉笑道:
“学生童淼,再见,不送!明天起,本姑娘就是社会人啦!哈哈哈!”
“对,社会人,拜托你明天起,成熟一点!”
蓝青抚额,一副想嫌弃又不敢嫌弃的模样。但心底,她是欢喜的。毕竟看着童淼这几年历经沧桑,离开时却仍是少年,依旧心怀希望,活得单纯而善良,多么值得庆幸。
童淼勾起嘴角,点点头,一手挽着蓝青,一手坚定比划着“ok”,满脸斗志昂扬的笑容。她以为自己过了今晚,便彻底跟校园不再有交集,一切从头开始。不曾想,机遇在不久后跟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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