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除夕情况特殊，路棉怀着孩子不宜舟车劳顿，于是两人没有回老家过年，而是把姜茂良接到了北京。
路永璋听说以后，提议两家一起过年，人多热闹。
除夕这天中午，阿姨做了一大桌美味佳肴，两家人围坐在圆桌旁，边吃边聊，饭桌上洋溢着浓厚的年味。
路棉身材纤瘦，穿着宽松的红毛衣，半点看不出怀孕的样子，脸颊倒是比以往圆润。路樱捧着脸看着路棉：“再过几个月小宝宝就要出生了，时间过得好快哦。”
路棉喝着姜时晏亲手盛的鸡汤，笑着说：“是啊，你要当小姨了。”
说到这里，许湘之就不得不提起另一桩事：“樱樱，你整天摆弄你的小工作室，也是时候找个男朋友了。”
路樱吐了吐舌，小声跟路棉打小报告：“上学的时候念叨我的学习，毕业了又开始催婚，太可怕了。”
她说完打了个寒噤，一脸“受不了了”的表情。
路棉偏头，同样小声：“你跟贺家的小少爷相处得怎么样？你前段时间不是说他约你吃饭吗？”
路樱耸耸肩：“没怎么样呀？就是一起吃个饭，交个朋友而已。亲爱的姐姐，你知道我工作很忙的，约拍的单子都拍到五月份了。”
“你们姐妹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许湘之慧眼如炬，“樱樱，你是不是偷偷交了男朋友瞒着妈妈？”
路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个劲儿否认。路棉坐直了身子，止住话头，打算回头有时间再向路樱打听情况，她觉得那个男孩子挺优秀的，她见过两次，一次是在父母复婚的婚宴上，还有一次是他开车去工作室接路樱，正好那天她也在工作室。
吃过午饭，大家一起在客厅里喝茶聊天，别看姜茂良学识有限，一手棋却下得出神入化，路永璋都要甘拜下风。
两人棋逢对手，临走时路永璋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意味。
晚饭就只有姜时晏、路棉、姜茂良三人，姜茂良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偌大的别墅里充满烟火气息。
吃完饭三人坐在客厅里看春节联欢晚会，路棉靠在姜时晏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偶尔还把话题抛向姜茂良。
“爸爸，你这次来要住多久呀？你多住一段时间吧，这个时节乡下好像也没有多少农活可以做吧？”
姜茂良看着她，顿了几秒，笑呵呵地应下：“那就听你的，多住几天吧。”
姜时晏低头看路棉，眉毛往上挑了挑，仿佛在说还是你有本事，一开口就能让爸爸留下来。其实他也想让爸爸多住一段时间，但他知道，就像以往那样，每次开口都会被爸爸拒绝。
路棉回他一个“小意思”的眼神，即使姜时晏不说，她也能猜到他希望爸爸留下来，所以帮他开口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歌唱节目，声音有点吵，姜时晏手挡在路棉耳旁，嘴巴凑到她耳侧说：“想不想放烟花？”
路棉扭头，怔怔地看着他：“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姜时晏用气音说，“想玩吗？我们去院子里玩。”
姜时晏还能不知道吗？路棉这段时间在家里憋坏了，最近天气不好，隔三岔五下场雪，今天能回趟娘家，她开心得跟出笼的小鸟似的。
路棉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差没把“想玩”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姜时晏弯唇一笑：“外面温度太低了，我们得全副武装才行。”
话落，姜时晏拉着路棉上楼，姜茂良瞄了一眼小俩口的背影，笑了笑没说什么。
片刻后，两人从楼上下来，路棉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还戴了毛线帽。姜茂良愣了愣，把手里的坚果放进盒子里：“这么晚了，你们要出门？”
路棉不说话，眼睛盯着姜时晏，意思是说你出的主意你负责搞定爸爸。
姜时晏轻咳一声：“不出门，就在院子里走走，棉棉晚上吃多了。”
路棉：“……”你才吃多了！
姜茂良没说别的，只叮嘱：“注意保暖，别着凉了，走走就回来，外面太冷了。”
姜时晏“哎”了声，牵着路棉的手走出大门。
冰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路棉却不觉得冷，反而感到很舒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屋子里实在是太闷了，我快透不过气来了，还是外面舒服。”她看着满院的积雪，兴奋道，“不如我们堆雪人吧！”
路灯昏黄的光线洒下，雪地泛着细碎的金色，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姜时晏把她的手装进自己的口袋：“哪儿有大晚上堆雪人的，你不怕摔倒我还怕呢。别忘了我们是出来放烟花的。”
路棉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哦对，我们是出来放烟花的，你的烟花呢？不对不对，这里禁止烟花燃放吧。”
姜时晏松开她的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把仙女棒，献宝似的递给她：“说了带你放烟花就放烟花，决不食言。”
路棉看了一眼仙女棒，抿抿嘴，不太满意：“就这个啊？”
姜时晏作势收回手：“不想玩这个？那算了，我们还是进屋吧。”
“等等，我没说我不玩。”路棉一把夺走他手里的仙女棒，紧紧护在怀里，有的玩总比没有好。
姜时晏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轻轻一按，淡蓝色的火焰跳跃而起，路棉抽出一根仙女棒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花绽放，溅出无数浅金色的火星子，笼罩着路棉的脸，火光中，她的笑容那样美丽动人。
姜时晏忍不住笑，口是心非的小骗子，刚才还嫌弃仙女棒不过瘾，这会儿却开心得跟什么似的。
路棉用手里燃着的这根仙女棒去点燃其他的，很快，两簇火花在寂静的夜里绽放。她让姜时晏帮忙拿剩下的，她则一手拿着一根仙女棒，一边转圈一边在空中绕来绕去，画出好看的弧度。
一根仙女棒快烧完了，姜时晏立刻给她递来一根新的。
路棉把两根仙女棒合在一起，说：“我给你画一颗爱心。”她说着，缓慢张开双臂，在空中画了两个弧，比划出一颗爱心。
姜时晏始终站在一旁看着她玩，直到一把仙女棒快没了，他才两手插兜，闲闲地说：“冷不冷？把最后两根玩了，我们就进屋吧。”
路棉的手确实有点冷，点点头：“好。”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手里两根仙女棒从顶端燃烧到中部，姜时晏拉开羽绒服，从背后圈住她，两只手握住她的双手。他的手温暖得像小火炉，被他包裹着的小手渐渐回温。姜时晏侧脸贴着她的脸颊，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不冷呢，手都是冰的。”
路棉毫不在意：“好玩嘛，就不觉得冷了。”
姜时晏执起她的右手，带着她在空中写字，一撇一横……组成一个“我”字，然后是“爱你”，连在一起就是“我爱你”，当他写完“你”字的最后一点时，仙女棒刚好燃尽，眼前的光线似乎暗了一点，下一秒，耳畔响起了姜时晏的声音，他把刚才写的三个字念出来了，饱含深情：“我爱你。”
路棉转过身面朝姜时晏，微微仰起头，男人乌黑的眼睛倒映着路灯的灯光，藏了数不尽的爱意。她抱住他，鼻尖萦绕着好闻的味道，让她的心脏怦怦跳。
原来，不管他们相爱多久，当他说出这样简单直白表达爱意的话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心跳加速，像最初恋爱时那样。
寒冷冬夜，满地冰雪，吹来的风都裹挟着细雪，他的怀抱却是最温暖的。半响，路棉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嘴唇，无声地回应。
——
姜时晏发现，路棉怀孕后情绪变化特别快，尤其是孕中期，常常莫名其妙就掉眼泪，总是让他手足无措。
有天下午，路棉在书房里画画，落地窗前架了画架，上面夹了张白纸，她手里执着画笔在纸上勾勒，不难看出她在画院子里的雪景图。
画到差不多了，路棉侧过身子看着他：“你觉得我画得怎么样？”
姜时晏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就连她画画这样无聊的时刻，他也陪在她身边，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她。
闻言，姜时晏的视线落在画纸上，其实刚才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没怎么看她画的画，但见她画得这样认真，想来应该不差。谁知他仔细一看，实在不好意思夸出口。
那积了雪的花坛，被路棉画成了面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饿了。
本着不能惹孕妇生气的原则，姜时晏闭着眼睛夸赞：“画得非常好，非常逼真，当代梵高就是你了！”
夸得太不走心，敏锐如路棉，一下就听出来了，打量他的表情片刻，她说：“你是不是在说反话？”
“怎么可能……”
姜时晏的话未说完就被路棉打断了，因为她想起了一件事：“有一次，我画你的画像，你说我画得是猴子！”
姜时晏：“……”
姜时晏努力回想，有怎么一回事吗？
路棉知道他忘记了，因为她当时觉得有点丢脸，也就没有反驳，让他误以为她画的就是猴子。
路棉看了眼自己画的雪景图，刚才心情还美美的，转眼就特别生气，她取下画纸丢进垃圾桶里，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眼泪说来就来，完全没有预兆。精心绘制的作品被人当稻草，她伤心死了，她总算体会到了学渣努力了一番，却考不到高分的心情了。
姜时晏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又把画纸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别哭了，我想起来你说的是哪次了。”
“是吧是吧，你就是说过那样的话，你说我画的是猴子……”
“别哭了。”姜时晏道歉，“对不起，可能我长得就是像猴子，不怪你。”
路棉：“……”
这还不算什么，路棉除了初期有明显的孕吐症状，后来胃口就好得不得了，经常有各种想吃的东西，这就累坏了准爸爸姜时晏。
昨天晚上十一点半，路棉睡了一觉起来喝水，喝完一杯水就睡不着了，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嘴里念念有词：“我好饿，我好想吃陈记的灌汤包和蒸饺，配上他们家特制的蘸料，我能吃十个。”
姜时晏生怕她下一秒就馋得掉眼泪，没做思考就掀开被子：“我记得他们家宵夜是营业到凌晨两点的，你要真想吃我就去买。”
路棉吞咽了一口口水，勉勉强强地说：“我现在不想吃，明早再吃吧。”从家里开车的陈记将近一个小时，大半夜一来一回太折腾了，她心疼姜时晏。
姜时晏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因为心疼他才说了假话，今晚灌汤包和蒸饺要是吃不到嘴，恐怕剩下几个小时她都睡不着了。
“乖乖待在家里，我去给你买。”姜时晏利落地穿外套，拿上车钥匙出门。
夜里不堵车，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姜时晏就买回了路棉想吃的东西，特意让老板多装了一盒蘸料。
回来时，路棉果然没睡着，侧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一边愧疚一边饿着肚子等待。
看到姜时晏进门的那一刻，她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忘记自己是挺着肚子的孕妇，吓得姜时晏差点扔了手里的东西。
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灌汤包和蒸饺，路棉幸福感爆棚，填饱肚子就抱着姜时晏说了好些感动的话，然而姜时晏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不想理她。
大概是前一晚开车太劳累，姜时晏第二天早上没能按时起来给路棉做早餐。路棉早就醒了，欣赏了一会儿明星老公的睡颜，而后爬起来靠在床头，趁着“监督员”睡觉，偷偷玩一会儿手机。
新书已经发布了，不过不是日更，有时候一周更一次，有时候十来天更一次，好在这是一部短篇小说，再加上读者都知道长安路在孕期，对她的更新频率表示理解。
昨天下午发布了一章五千字的新章节，链接同步到微博，路棉正好想看看评论，点开以后却发现热评前几都被姜糖占据了。
“长安大大，求哥哥的私照！嘤嘤嘤，哥哥都好久没发微博了，我们好想他啊。”
“让我想想这个男人上次公开露面是什么时候？靠，我竟然想不起来，他都多久没露面了？还是不是明星了？”
“见不到姜时晏的第n天，想他想他想他。”
路棉被缠得没办法，打开手机里的相机，随手拍了一张姜时晏睡着的照片，她也不会修图什么的，直接发到了微博上。
这也算违反路棉一贯的原则了，毕竟她以前很不喜欢把私事发到公共平台，谁让姜时晏的女友粉热情似火，她根本招架不住。
她的微博粉丝上百万，动态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就有几十条评论。
“我靠我靠我靠，居然是哥哥的高清睡颜照，无滤镜无美颜，这一波福利真的绝了！晏嫂太大方了！”
“我就知道，跟着长安大大有肉吃！”
“这是……趁着姜时晏睡着偷拍的吗？真正的私照，这绝对是真正的私照，除了正宫娘娘，谁都搞不来！”
“哥哥私下好萌啊，好想抚摸。【星星眼】”
路棉浏览者评论，觉得好笑，她侧头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男人，代替那位粉丝抚摸他的脸，哪儿萌了？她怎么没看出来？
然而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撤回，男人的黑眸就睁开，手抓住她的手：“小坏蛋，又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路棉还真背着他做了“坏事”，对上他的眼神顿时有些心虚，俯身给他一个早安吻：“姜时晏，我爱你！”
我这么爱你，你不许生气哦。
双层窗帘只拉了一层，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一层窗纱照进来，洒满了屋子，处处都是温暖的气息。
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心爱的人躺在身边，笑眼弯弯对你说一句“我爱你”，她的肚子里，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他抱着她，就是拥有整个世界。
“我也爱你。”姜时晏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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