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坚看起来还很年轻,三十多岁的年纪,身穿锦服,头戴官帽,显得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本官道是谁呢,原来是表妹来了!”一见面,肖坚就跟她开了个玩笑。
见他态度温和,说话和蔼,徐琬这才不再拘束。她郑重地行了个礼,说:“民女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肖坚笑道:“你是指坐牢的那件事吗?”
“对!”
“这个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江大哥好了!”
“江大哥?”徐琬并不认识姓江的人,因此一头雾水。
“你不认识江大哥?”肖坚也很惊讶,“可江大哥却说你是他的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徐琬猛然想起,客栈的店小二曾说过,有一位江公子曾经打探过她的消息,莫非就是此人?想到此,她问:“江大哥是泉州府人吗?”
“对,是泉州府人!这么说,你想起来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并不认识,但我被官差带走时,恰巧江大哥看到了!”
“原来如此!难怪于叔来找我时,连你的名字都说不上来。本官只好派人到各个县衙里寻找。”
肖坚所说的于叔,想必就是江公子身边的老仆。这位江公子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如此热心,着实仗义。
“大人,小夏在牢里安全吗?”徐琬问。
“有本官护着,绝对安全!”
“那么,我能去跟她见上一面吗?”
“这不妥,她刚刚以‘涉嫌一宗谋杀案’的罪名被捕,还没过堂你就去探视,会有串供的嫌疑。”
徐琬明白了,只好放弃了见她的念头,“那么,这个罪名对她不会有影响吧?”
“当然不会!等过些日子,侯爷把这事淡忘了,本官再出个通告,将她无罪释放就是了。”
徐琬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着地。
“大人,不知您可否再帮个忙?”
“你是江大哥的朋友,又是跟令牌有关的人,因此,只要是本官做得到的,本官一定帮!”
徐琬大喜,说:“民女来岳州府,是找母亲来的,可否请大人帮忙发个公告,行文各县,帮我寻找她的下落?”
肖坚想了想,“这个恐怕不合规矩。赣州知府已经认定你母亲死亡,如果本府还发公文寻人,岂不沦为笑柄?”
徐琬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本官倒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到你,”肖坚话锋一转说,“但条件是,你要如实回答本官的几个问题!”
“当然可以!民女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本官问你:你是令牌的主人吗?”
“不是!”
“那么,令牌的主人是谁?为何不现身出来与本官相见?”
“这……”徐琬顿时为难了,“请大人原谅,民女不能说!”
肖坚谅解地点点头,“本官明白,事关重大,当然是要小心为上!”
徐琬趁机问道:“大人,关于那块令牌的来历,能给我讲讲吗?”
“行!”肖坚爽快地答应了,“三年前,我接到了岳州府通判的任命,就在启程前,有位老王爷把我叫了去,对我说:‘肖大人,本王自知命不久矣,你能答应我做一件事吗?’
“这位老王爷年轻时骁勇无敌,能征善战,为朝廷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是我最崇拜和敬重的一位王爷。我急忙答道:‘王爷有事尽管吩咐,卑职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老王爷慎重地取出一块令牌,说:‘这是本王以前行军打仗时用的,你仔细看清楚,记住它的模样!’
“我照做了,老王爷接着说道:‘以后,不论是谁拿着这块令牌去找你帮忙,只要是不违国法,你都要竭尽全力帮他,明白吗?’
“我虽然不清楚老王爷的用意,但他忠于朝廷,为人正直,所托付之事必定不会差错,因此郑重地答应下来。
“三年来,我一直牢记着这块令牌的模样,因此,当你第一次拿着它来找我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原来如此!听完肖坚的话,徐琬心里的疑问,总算豁然开朗了。
“大人,您能写一封推荐信,让我去找那位老王爷吗?我想求他重审我爹的案子,为我爹翻案!”
“不!”肖坚说,“那位老王爷,早在三年前就已经驾鹤西去了!”
徐琬不由怔住了,心里好生失望。
“本官刚才答应你,要帮你想办法寻找母亲,”肖坚说道,“岳州府辖下几个县,都与本官有些私交。本官可修书一封,附上你母亲的画像,委托他们帮忙查找。你意下如何?”
徐琬喜出望外,连声说好。
……
徐琬心里对江公子充满了好奇和感激,一离开府衙,就径直向迎宾客栈奔去。
到了客栈门外,却见那个油头粉面的掌柜就站在门口,徐琬不由得怯步了。
不料,掌柜一见到徐琬,脸上立即堆起笑容:“贵客!贵客!徐公子,欢迎!欢迎!”
徐琬顿时有些不自在:“掌柜,我不是来住店的,我来找楼上的江公子……”
但掌柜打断了她的话,问:“那您现在住哪?”
“没地方住,就只好在一个土地庙落脚。”
“唉哟,这怎么行呢!我这里房间多的是,马上就给您安排一间上好的!”
“可是我没钱住店!”
“谈什么钱呀,太见外了!您能来我店里,你瞧,都蓬荜生辉了!”
徐琬惊讶之极,见推辞不掉,就说:“那我就先住下,明天就去找活干,住店的银子以后再还上!”
掌柜急忙谦恭地说:“没事,钱以后再说!既然您认识江公子,那就安排您住江公子隔壁,您意下如何?”
徐琬同意了。
店小二领着徐琬上楼,走到一半时悄声对徐琬说:“徐公子,我好像闯祸了!”
徐琬一惊,急忙问道:“怎么啦?”
“我把你的秘密给说出去了!”
“我有什么秘密?”
“你是肖大人表妹的秘密呀!”
徐琬哑然失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亲戚在肖大人府上做厨娘,她早上在菜市场遇到我,跟我说肖大人的表妹叫徐琬,喜欢女扮男装,我就猜到是你!不过你放心,我只告诉掌柜一个人!”
徐琬终于明白,掌柜对她的态度,为何来了个急转弯。
……
“真是奇怪,街头巷尾人人都说肖坚是个好官,没一个说他坏话的!”
“这不可能,象他这种人,应该是劣迹斑斑才对!”
“我猜想这些人慑于他的淫威,才不敢说实话!”
“那就用钱撬开这些人的嘴巴!不让肖坚丢官罢职,我誓不罢休!”
江公子的房间里飘出这些话时,徐琬刚好来到虚掩着的门前,不由得一愣。
现在就去跟他见面显然不合时宜,因此,徐琬悄悄地转过身去,准备开溜。
不料,里面的人已经发现她了,一个英俊少年走了出来。他年纪跟徐琬仿佛,顶多多个一两岁。
“公子,您有事吗?”英俊少年问。
“在下徐某,特地过来向江公子表达谢意,”徐琬说,“请问他在吗?”
“在下就是江某,”少年答道,“我没帮你什么忙呀!”
“不!徐某坐牢时,多亏您周旋,才免遭劫难!”
江公子哈哈大笑起来:“我看见一个外地人刚到客栈就被官差带走,觉得有些蹊跷,就顺便跟肖坚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居然是你,看来我们真是有缘!”
“有缘?莫非您认识我?”徐琬不解地问。
“我今天上街,听别人讲起,说肖坚有个表妹名叫徐琬,喜欢女扮男装,喜欢翻墙走壁,说的是不是你?”
徐琬脸微微一红:“这都是误会……”
“我知道是误会,因为,我才是他名副其实的表妹!”
徐琬这一惊非同小可,再一看对方,身段婀娜,面容娇俏,举止柔和,声音甜美,明显不过是个女儿身。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充的……”
“没事!肖坚的表妹,这个头衔我可不稀罕!”
“可是,既然您是肖坚的表妹,为何不住肖府?”徐琬纳闷地问,“还有,肖大人为何称呼您是大哥?”
“于叔去见他时,给的名帖是我哥的,所以他以为是我哥来了,其实我的名字叫江小梅。远房表亲,不认也罢,更何况他是我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句话,让徐琬震惊不已。
……
有地方住,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了。
以前她当大小姐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沦落到连洗澡都成了奢侈品。
是的,距离上次洗澡,已经是十天以前的事了。
但当她脱去衣服,皮肤刚刚沾到水时,在县衙牢房里发生的那件事,又一幕幕地在脑海里掠过。
你要是担心洞房花烛夜丈夫会怀疑你,那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一个办法,让你轻轻松松就能蒙混过关。
不!她想,我可不需要任何伪装,谢公子他相信我的人品!
谢公子?等她回过神来,不禁一阵傻笑。我的未来,我的洞房花烛夜,跟谢公子还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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