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深在工作室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上下班很方便。
家具是现成的,简单却不简陋。两室一厅,很标准的夫妻房。
闻冬参观了一圈,说房子很不错,就是内置少了点,看起来空空荡荡的,没有家的感觉。
“还有啊,这些家具虽然都很好,但也太老气了,一看就觉得住在这儿的人肯定是像我爸那样的上了年纪的人,你怎么也不换换?”
她说这话时,正站在窗边往外看。孟平深站在她的身后,捧着杯刚给她泡好的咖啡,轻描淡写地说:“特意没布置,等你来操办。”
等……等她来操办?
闻冬刷的一下红了脸,却还故作镇定地反驳说:“家是你的,我为什么要喧宾夺主?”
孟平深顿了顿,点头:“那就暂时这样空着吧。”
他把咖啡递给闻冬,在她喝下去的时候又说:“刚来北京,一切都还比较仓猝,这房子大概也租不长久。等到稳定之后,我会着手去看新房,明年争取能买下来,到时候你再操办布置也不迟。”
闻冬噗地一声被呛到了,放下杯子,猛地咳嗽起来:“买……买房子?”
孟平深一边伸手帮她拍背,一边问:“怎么,怕我买不起?”
“不是那个问题。”闻冬好不容易抚平呼吸,面上发红地问他,“你买你的房子,干吗要跟我说这些?还……还要我来操办布置?”
孟平深重复了一遍:“我买我的房子?”
“……”闻冬默默不吭声。
他轻笑两声,慢条斯理地说:“你这么一说,倒也提醒了我。房子这事不急,等我看看你的工资再做决定。”
“看我工资干什么?”
“看你工资够不够每月还房贷,当房奴。”
闻冬立马嚷嚷起来:“又不是我要买房子,为什么是我还房贷、当房奴啊?”
“是我们的房子。”孟平深不徐不疾地扔出六个字,末了瞥她一眼,“怎么?没打算要和我进一步发展?”
“那……那也太快了……”闻冬红着脸嘟囔,“八字都还没一撇,怎么就买房子了……”
“哪里快了?”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过茶几上的报纸,唰的一下抖开,从容地看起来,手腕一抖的动作煞是好看,“这不是给了你半年时间吗?”
“那听你这意思,难……难道明年就要结婚了……”
孟平深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不愿意嫁给我?”
闻冬不吭声,面上滚烫一片。
没听到动静,孟平深放下报纸,抬头看她,似笑非笑地问了句:“当真不愿意嫁给我?”
“我……我还是觉得好像太快了。”闻冬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孟平深抬抬眉毛:“有吗?”放下报纸,他拍拍沙发,再用下巴努努茶几,“看看这家具,这么老气,一看就是像你爸那样上了年纪的人用的。你也说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有多少时间耽误得起?也是时候成个家了。”
闻冬——
闻冬目瞪口呆。
孟平深见风使舵、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绝对是她见过的人当中首屈一指的!
说到新工作,不得不提的人是孟平深的好友陈遇然。
闻冬初入辛未传媒的那天,孟平深带她和陈遇然吃了顿饭。
一路上,闻冬都在追问:“陈遇然?就是工作室外面的海报上写的那个陈遇然?公司的大股东啊?”
“是。”孟平深看她肃然起敬的样子,又忍不住刮刮她的鼻子,“不过今晚,他只是我的哥们儿,不用拿出一副面试时的架势。”
到了餐厅,陈遇然已经坐在那里了。
地点是他选的,虽是川菜餐厅,但装潢颇有情调,灯光蒙眬。他一个人坐在灯光下,拿着只红酒杯在看报,很有青年企业家该有的样子。
叫人忍不住侧目,又不太敢接近。
闻冬远远地侧头对孟平深说:“他看起来好有范儿啊!”
孟平深平静地点点头:“西装革履,一看就是衣冠禽兽。”
“……”
看到孟平深带着女友来了,陈遇然放下报纸,笑着伸出手来:“你好,我是陈遇然。”
还说不是面试,在她看来,这架势可不就是面试?这么正式……
闻冬赶紧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你好,我是闻冬。”
三人落座,陈遇然露出洁白的牙齿朝闻冬森然一笑:“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倒追小姑娘——”
桌下有人果断利落地踩了他一脚。
陈遇然痛得眉心一皱,紧接着毫无异样地松开来,接着说:“那个倒追小姑娘三条街,就为了还他钱包的活雷锋。”
“……”闻冬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然后茫然地侧头去看孟平深。
孟平深很镇定,轻描淡写地说:“他认错人了。”接着目光安静地扫向陈遇然。
陈遇然咧嘴一笑,目光闪烁:“对,我认错人了。老孟以前跟我说过他一个学生,追了一小姑娘三条街,就为了还她一只掉在路边的钱包。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个小姑娘。”
闻冬恍然大悟,笑着说:“我还没听说过这件事,那个小姑娘真是热心肠。”
“可不是么,直肠子,一根筋,固执得还挺可爱。”陈遇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孟平深。
孟平深云淡风轻地说:“师兄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记忆力衰退也是常有的。”
“那可不是!逢年过节的,也不知道送点脑白金,活该你师兄未老先衰头先白。”陈遇然接得还挺溜。
闻冬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的头发,咦,不白呀……
陈遇然察觉到她的视线,伸手摸了摸头发,感叹一句:“上星期刚去染的。哎,为了公司和师弟日夜操劳,这头发不白也不行啊!”
闻冬肃然起敬,正襟危坐。
孟平深顿了顿,给了陈遇然一个“再不点到为止小心你的狗命”的眼神。
很快服务员来了,将菜单摆上了桌:“几位要吃点什么?”
孟平深看着闻冬,闻冬赶紧摆摆手:“问问师兄想吃什么,我都行的,不挑食。”
“不用问他。他在美国养成的习惯,但凡有女士在场,都要装腔作势一番,他是不会点菜的,全看女士的意思。”孟平深直截了当地拆师兄的台。
陈遇然露出一个宠溺师弟、无可奈何的表情:“对啊,我都随意。反正除了辣的,其余的我都能吃。”
孟平深侧头解释给闻冬听:“他从小就不吃辣,一吃辣就拉肚子。”
闻冬点头,随即听见孟平深招呼服务员:“麻辣小龙虾、麻辣水煮鱼、自贡鲜椒兔,还要一份火爆黄喉。”
闻冬:“……”弱弱地拉拉他的衣袖,“可是,师兄说他不能吃辣啊……”
孟平深理所当然:“我知道啊。”
“那……那你还点那么辣?”
“他要是能吃辣,我就不点这些了。”孟平深合上菜单,神情自若。
陈遇然叹口气,伸手拍拍闻冬的肩膀,在孟平深骤然投在他手上的如刀子般的视线里,又戛然而止,从半空收回手来,自然而然地在自己肩上拂了拂,仿佛在掸灰尘。
他说:“我这师弟就是这么孩子气,今后你可要多担待一点,让着点他了。”
Excuseme?
她真的没有听错吗?
闻冬囧囧有神地看看他,再看看孟平深。
忽然觉得这两个人交情不浅,知根知底,心里居然有一点……威胁感。这是个什么情况?
席间得知,陈遇然是孟平深大学时候的师兄,同在美国念完了电信专业。人在异乡,身边的国人便显得更加亲切,再加上两人兴趣相投,很快成了所谓不是普普通通交情的好基友。
以至于陈遇然说起两人那“不一般”的交情时,在饭桌上爆出的猛料,让闻冬直接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豪华版。
“所以你们在一张床上睡过?”她瞪大了眼睛。
陈遇然欣然点头。
孟平深立马说:“那是参赛时为了节约酒店费用。”
“所以你俩的西装是混穿的?”
陈遇然接口:“何止西装,连内衣裤都拿错过——”
“首先我不穿内衣,如果你有,那是你的事。其次拿错内裤的人是你,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穿过你的内裤。最后,那条内裤他穿过以后,我就扔了。”孟平深的脸一直保持着没有表情的状态。
最后一句话是对闻冬说的。
闻冬全程目瞪口呆,这这这……信息量太大,小心脏有点承受不来。
饭到尾声,孟平深起身去结账,桌上终于只剩下闻冬与陈遇然两人。
陈遇然不正经的模样忽然消失,转而认真地看着闻冬,说:“我师弟这人是个很认真的人,一旦认定的人和事,就不会轻易动摇或是改变。在美国的时候,因为我们是亚洲人,学的专业却是高新科技,在这个领域我们亚洲还很落后,所以受到过很多不公平待遇。我曾经想要放弃,是他告诉我,既然都去了,就不能无功而返,然后拉着我一同奋斗了三年。他从不在意为了达成一件事要付出多少,只要结局是好的,只要他得到了他最初想要的。”
这么一番话说出口,他的表情很认真。闻冬倒是忽然一愣。
“他受过伤,吃过苦,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还有一个拼了命想陪伴却最终也没能留住的母亲。有时候我觉得命运很不公平,我师弟这人明明对谁都好,努力上进,却只得到了这些。”
闻冬看着陈遇然的眼睛,轻声说:“我也一样,觉得他值得拥有更好的一切。”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很感伤,但眼神很坚定。
陈遇然倏地笑起来,摇摇头:“不,现在的他已经得到了他认为最好的一切了。”
闻冬一怔。
两人谈话间,孟平深已经从远处的柜台结完账走来。
陈遇然看着他,对闻冬说:“他很用心,甘愿为你放弃安稳的现状,迎接未知的命运。我就把我师弟交给你了,好好对他,好好在一起。”
“我会的。”
他又微微一笑,对闻冬眨眨眼:“放心吧,你不会吃亏的。你暗恋他的那三年,他会用一辈子来偿还。”
闻冬面上一红,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乎是千回百转间,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所谓的倒追小姑娘三条街……原来根本就没有“三条街”,只有“倒追小姑娘”!
啊啊啊!
当天晚上,闻冬和孟平深一起散步消食的时候,孟平深问她:“我去结账的时候,我师兄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没说什么啊!”闻冬有些紧张。
“我远远看见你的表情很沉重。”孟平深侧头看她。
“有吗?哈哈,哈哈哈,没有吧?”她笑着掩饰内心的慌张。
孟平深停顿两秒,言简意赅地说:“你现在就很沉重。”
“……”闻冬想了想,说:“你师兄要我对你好。”
“为什么?”
“他说你被人甩过,有心理阴影。”
“……”
“他还说你在国外受歧视,内心脆弱。”
“……”
就在孟平深的眼神里已经浮现出了一百种杀死师兄的画面时,闻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拉拉他的手:“不是啦!师兄告诉我你以前过得很不容易,他看得出你对我很用心,所以希望我也能好好陪着你,对你好,让你以后都开开心心的,再也没有烦心事。”
孟平深没说话,片刻后才轻声说了句:“他这个人,未免管得太宽了。”
闻冬凑近去看他的眼睛:“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口是心非啊?”
“有吗?你听错了。”
闻冬思忖两秒,言简意赅地说:“你现在就在口是心非。”
“……”
他们俩相处时间太长,哪怕是细微的情绪也很难瞒过对方了。
孟平深低声笑,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前走,低头看着两人的影子:“不用你对我好。”
闻冬急了:“不用我对你好,那你要找谁对你好?”
“傻姑娘。”孟平深失笑,“你只要像现在这样陪着我就好,对你好这件事,留给我。”
噢,学会说肉麻的话了。
闻冬斜眼看他:“所以这是要当个二十四孝男友吗?”
“不是。”孟平深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为了弥补你倒追我三年的心酸岁月。”
“……”她果然还是太年轻。
九月底的时候,香山的枫叶红了。
名为“326激情luo聊”的微信群也开始闪烁。
温柔可可:“326的小姐们,都在吗?”
大胸白杨:“并不在【微笑】。”
火辣佩佩:“并不在【微笑】。”
清纯闻冬:“并不在【微笑】。”
可可发了个满地打滚的表情,然后呼叫闻冬:“我最近在上海出差,离你那儿挺近的,正好想去香山看看枫叶,求收留。”
火辣佩佩立马跟风:“包吃包住吗?那我也要来!”
大胸白杨:“【微笑】你们难道忘了闻冬住在我家的吗?要收留,难道不是求我吗?”
闻冬发了个叹气的表情:“不用求她。她最近经常夜不归宿,你们就是来了她也不知道。”
“326激情luo聊”立马炸开了锅。
温柔可可:“你已经不是那个纯洁的你了【挥手】。”
火辣佩佩:“就好像她什么时候纯洁过似的【微笑】。”
清纯闻冬:“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疑问】。”
接下来的五分钟,忽然只剩下可可和佩佩在群里呼叫,白杨与闻冬统统没了下文。五分钟后,白杨说:“我回来了。”
温柔可可:“去哪儿了?”
大胸白杨:“收拾清纯小婊砸。”
火辣佩佩:“你把她怎么了【惊恐】?她怎么都没出声了?”
大胸白杨:“哦,她现在在改名字。”
温柔可可:“改成什么?”
大胸白杨:“再见了我的清纯岁月【挥手】。”
温柔可可:“【点蜡】你居然玷污了她……”
火辣佩佩:“【点蜡】纪念那随风逝去的贞操……”
毕业以后,室友们各奔东西,很难再见上一面。这次可可出差,顺路要来北京看看,佩佩不甘落后,也趁着手头的论文完成了,飞来北京四人团聚。
原本说好是二十六号到,结果不知怎么的,两人竟然同时提前了一天。
闻冬收到微信的时候傻眼了,抬头看看站在工作室门口,等着她收好文件一起出门的孟平深,迟疑地说:“今晚恐怕不能一起吃饭了。”
最近电台APP刚上线,工作室很忙,为了放松放松,两人原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大餐。
“我室友提前一天到,我现在得赶去机场接机。”闻冬一边说,一边给白杨打电话,让她去订酒店和餐厅。
孟平深点头:“我载你去机场。”
闻冬点头,点到一半又呆住。
“怎么了?”孟平深问。
“我……我还没告诉她们我谈恋爱了啊……”
“见面了再告诉也不迟。”
“不是那个问题——”闻冬面上发红,“她们不知道对象是你……”
“所以——”孟平深抬眉,“你觉得我拿不出手?”
分明是太拿得出手了好吗?
闻冬怎么好意思说出她像个痴汉一样暗恋他三年的事。让整个寝室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要是让她们知道她谈恋爱了,对象还是孟平深,天晓得那两个,再加上个胆大包天的白杨,会当着孟平深的面,说出些什么让她足以上天台告别人世的话……
然而闻冬也不能放着现成的专车不坐,非得坐半天的机场大巴去接机。
她只能上了孟平深的车,一路上暗自祈祷,这一年多的分别里,时间已经把她那两个中国好室友调教得温柔善良、言谈矜持。
虽然她也觉得这种愿望的实现度基本为负数……
好在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可可打来电话,说她和佩佩已经坐机场大巴到了白杨的公寓附近。
孟平深调头又开了回去。
这次轮到她们在白杨订好的餐厅里等闻冬。
闻冬松了口气,在微信群里说:“我马上就到。”
大胸白杨立马出现:“和你的亲亲男友在一起的,对吗【微笑】?”
温柔可可瞬间接话:“带他来带他来带他来!”
火辣佩佩接上:“白杨要是不说,我们都不知道你居然谈恋爱了!”
大胸白杨神神秘秘地说:“等你们亲眼见到了她的亲亲男友,嘿嘿,嘿嘿嘿……”
没有什么比“嘿嘿,嘿嘿嘿”这样的台词,外加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省略号,更引人入胜了。
闻冬打得一手如意算盘,要孟平深把车停在餐厅对面就行,她打算一个人进去,以免孟平深暴露。
她收起手机,侧头镇定地告诉孟平深:“她们说都是女生聚会,家属就别去秀恩爱了。”
孟平深点头:“吃完饭我来接你。”
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闻冬深感智商诚可贵。
谁知道她的算盘打得好,那三个也不是傻的,几乎在她下车的瞬间,对面马路上守株待兔的三人就开始大幅度地挥手。
隔着一条马路,闻冬都能看到她们的嘴型:“带他来带他来,带他来带他来……”
“……”计划泡汤。
孟平深侧头看着闻冬,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女生聚会,不带家属?”
白杨更是直接拨通了闻冬的手机,用一旁的孟平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吼着:“来啊来啊!把你男人带来,见见326的亲人们哪!”
闻冬:“……”
倒是孟平深笑了,在红绿灯转绿时拉住了闻冬的手腕:“走吧。”
“……”她是真的……寸步难行……欲哭无泪……
基本上那三个见到孟平深牵着闻冬走过马路来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
可可揉了揉眼睛。
佩佩张了张嘴。
白杨微微笑着,一脸“我就知道”的高深莫测。
闻冬咳嗽两声,红着脸把手从孟平深那里抽出来。
不抽还好,这一抽,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俩刚分开的十指上。
这气氛着实诡异得有些可怕。还是孟平深侧头看着闻冬:“不介绍一下?”
总算打破了沉寂。
闻冬赶紧说:“这个……这个是孟平深,我们读书的时候,他也在C大电信学院任教……”
她拼命眨眼睛挤鼻子努嘴巴,暗示这三个千万收敛一点,给个面子,不要表现得太惊世骇俗。
好在她的担心也是多虑的,当着孟平深,室友三人其实也不敢造次。毕竟是大学时期的师长,男神光环仍在,老师的威严也存在于无形当中。特别是孟平深在C大是出了名的表面温和、内在疏离,虽然对学生都言笑晏晏,但对于课业的要求从来都是高标准、严要求,平日里对考勤不甚在意,但每逢考试学生水平不佳,他照挂不误,毫不留情。
所以他的形象可谓是又可爱又可怕,学生对他又可亲,又不敢亲。
可可和佩佩都是学渣,对老师有种天生的敬而远之的心理。特别是大二那年,还和室友一起到孟平深的课上捣过乱。她当下就虚伪地笑着伸出手来:“原来是孟老师,初次见面,你好你好。”
闻冬松口气,把目光转向孟平深。
谁知道孟平深微微一笑,重复了四个字:“初次见面?”
一瞬间,326室四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听他含笑说:“看着倒是挺面熟的。”
可可连忙正色说:“我是大众脸,看着面熟也正常。”
佩佩紧接着补充:“我爸妈都说我长得像章子怡和范冰冰。”
白杨噗地一声笑出来:“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章子怡和范冰冰长得像——啊!”
右脚被佩佩猛地踩中。
闻冬赶紧拉着孟平深,招呼四人:“站在路边干什么啊?走,上去吃饭,吃饭!”
一顿饭吃得闻冬哭笑不得。
可可跟佩佩一直装傻,坚称这是与孟平深初次见面,白杨在一旁看好戏。
孟平深给大家倒好豆奶,不紧不慢地说:“可能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看着你们倒是挺像大二那年跑错教室的几个小姑娘。”
“……”众人皆惊,埋头苦吃,默不作声。
孟平深悠悠地叹口气:“当时有个小姑娘说,她们不远千里而来,只为一睹我的芳容,虽然马上就要走了,但我的音容笑貌还会一直留在她们心中……”
他抬眼一瞥,目光不偏不倚,恰好落在白杨面上。
白杨立马举手投降:“报告老师,我是被闻冬拉去壮胆的!”
她一承认,可可也立马正色说:“对对对,我也是陪闻冬去的。我记起来了,那才是咱们第一次见面!”
佩佩爆的料更猛,急急忙忙就把闻冬卖了:“是啊孟老师,我们不是故意去你的课上捣乱的。要不是闻冬对你爱得死去活来,非逼着我们去见见你,我们哪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是不知道,闻冬从大二开始就喜欢你了,第一面就惊为天人,念念不忘,从此就得了相思病,茶饭不思,彻夜难眠——”
话没说完,闻冬急得一把捂住她的嘴:“瞎说什么呢你!”侧头再看孟平深,闻冬哭丧着脸,“我室友都这样,爱开玩笑,特别自来熟。你别把她的话放心上啊,千万不要!”
佩佩憋得满脸通红,还拼命挣扎,企图逃出闻冬的魔爪:“咳咳,咳咳咳,我说的……咳咳都是真的……千真万确……”
孟平深拉住闻冬的手,眼底一片澄澈的笑意:“好了闻冬,松手!”
闻冬给了佩佩一个“你再继续说下去我保证不打死你”的凶狠眼神,然后终于撒手。
“她真的是开玩笑的。”闻冬都要哭了,在桌子下面踢了踢佩佩。
佩佩会意,赶紧认认真真地反省:“是啊!我真的是开玩笑的,孟老师你别放在心上。闻冬她绝对没有偷偷拍你,拿你的照片当屏保,也没有做梦都叫着你的名字,更没有在每个周三下午精心打扮一番,就为了给闻教授送饭的时候能见上你一面。这些都是我瞎编的,你千万别当真!”
闻冬……
闻冬已经要昏了。
孟平深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好,我不会当真的。”侧头再看一眼闻冬,她的面颊红得快要烧起来,他在桌下拍拍她的手背,眼底的光芒深深浅浅,仿若天上璀璨的群星。
那晚回家时,孟平深开车,先把白杨送回小区,然后和闻冬一起将可可和佩佩送去了下榻的酒店,最后才开着车把闻冬送回去。
车开进了小区,停在公寓楼下。
闻冬伸手欲开车门,却被孟平深按住了手。她当下一怔,回头看着他。
他的眼底是星光一片,唇角微弯,问她:“不打算跟我聊聊?”
“聊……聊什么?”闻冬心里七上八下的,很忐忑。
“聊聊你拿偷拍我的照片当屏保?”
“……”
“或者聊聊你做梦都叫着我的名字?”
“……”
“还是聊聊……你为了见我,每周三都精心打扮?”
每问出一句,他离她就更近几分。
昏暗的小区,寂静的夜晚,闻冬的面上烧得厉害,简直快要红过香山的枫叶。
她嗫嚅着:“你老提这些干什么?我……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被猪油蒙了心……你……你别放在心上。”
孟平深轻笑两声:“所以看上我,是被猪油蒙了心?”
“……”她不吭声了。
孟平深慢慢地舒了口气,低声说:“那么我现在大概也被猪油蒙了心,还是一斤猪油塞满了胸腔,大概一辈子都只能被蒙着了。”
闻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抬头,才看见他的眼神。
那个眼神安静无声,仿佛一片星光璀璨的深海,拥有撼天动地的力量。
她一怔,随即被他扣住了手腕,拉向了他。她眼前忽然暗了下来,只剩下触觉仍在,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温热的唇覆了上来。
他吻她,深深浅浅,反反复复。
“这样的梦,做过吗?”他还低声呢喃着,不待她回应,又一次堵住了她的呼吸。
辗转反侧,呼吸殆尽。
闻冬的脑袋昏昏沉沉,只是胸腔里似乎种下了一颗种子,在他的温柔浇灌下飞快地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枝叶繁茂,遮天蔽地。她的世界里忽然只剩下了他,他的声音他的温度他的唇。
良久他才离开她的唇,却并未松手,仍然揽着她。
“闻冬。”他低声叫她的名字。
“嗯?”她眼神迷离,面颊绯红。
孟平深望进她的眼底,含笑说:“我很高兴你喜欢了我那么多年。”
“……”
“从前你追着我,今后换我牵着你。”他慢慢地展开手指,与她十指紧扣,牢牢的。
闻冬心下一热,也收拢了手,握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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