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盛寒和他说了今天下午的事,
“我今天遇见许皎皎了。”
“许皎皎是谁?”宁焰筷子顿在空中,看向盛寒的眼里带着疑惑。
“二班的同学啊。”
宁焰凝着眉,脸色空茫,仍是回忆不起来。
“湛风中学,凌云二班。”她解释道。
盛寒发现了,宁焰的脸色忽然变得疏离冷清,就在听到“湛风”二字时。
原来不是不能提高中,是不能提湛风城。
湛风,湛风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他避犹不及。
“她邀我去同学聚会,都是以前二班的同学。”她说道。
“哦。”宁焰的兴致淡了许多。
“你还记得二班的乌叹伍峰他们吗?你消失之后,他们都很想你。”
大概高中的记忆和湛风的记忆是锯齿般相交的,宁焰脸色唰的一下,苍白了几分。
“不记得了。”他语里含冰。
夜里,夜空黯淡无光,黑压压一片。
宁焰钻进她的被窝,指尖惹火。
盛寒总觉得,他今天晚上格外索要无度。
把她折了一下又一下,像折纸似的,她在他身下,双腿在胸前,那抵着的力道,仿佛要把她碾平了,再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
眼里一闪而过的偏执的眸光,令她心惊。
第二天,宁焰下班回得早,五点多便回来了。
盛寒正在自己房间,捏着刷杆化眼影。
门被推开,宁焰径直进来了。
最近几天,宁焰完全把她的房间当自己房间,就连昨天也是半夜过来了。
宁焰进了衣帽间,换下西装,穿了件淡绿色棉质宽松的家居服。
如今,衣帽间已经被他侵占了一个角落。
“晚上我要出去,你自己解决晚餐。”她半耷着眼皮,正在晕染色彩,看着镜子里他的背影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宁焰顿住,忽地说道。
盛寒昨天和他提起聚餐的事,主要是想鉴貌辨色,看他对于过去的态度。
原以为他肯定没兴趣去,没料到他会忽然这么说。
“你要是想去,那就让周放送你吧,我自己打车去,比你晚点到。”盛寒的刷子停下,扶着椅背,转头看向他说。
习惯性地不在众人面前同行,这次也不列外。
宁焰的眸色黯淡几分,手插在侧边裤兜缝里,动作有些僵硬,忽而语气轻飘,说:
“就今天公开我们的关系怎么样?”
说这句话时,眼里迸出一丝光亮,直直摄人心魂。
盛寒心漏跳一拍,脸上的表情定住。
内心是翻滚着的迷惑和不解。
婚姻伊始,宁焰答应了隐婚的要求,并且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偶尔需要她陪同出席晚宴,也都介绍是普通女伴或朋友关系。
如今,听到他乍然说要公布关系,她处在惊愕里,仿佛失了声,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呆愣愣地看着他,在辨别真假性。
宁焰手从兜里抽出,耸肩抿嘴,眼尾挑了下,
“我开玩笑的。”
盛寒被他耍了一道,瞪他一眼。
又听他说:“周放送你去吧,我不去。”
语罢出了房间。
盛寒心想,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
*
浮生酒店位于市中心,离潋滟浮天不远,周放接她过去,车程不到二十分钟。
到了五楼,在服务生的带领下,穿过餐区,转过廊道,进了一间包厢。
刚进去,许皎皎就热切地迎上来,挽着她的手,
“看看咱们二班的谁来了?”
坐在最外面的女人妆容精致温婉,外套搭在靠背,穿着一套职业套装,朝盛寒点头打招呼。
盛寒礼貌淡笑回应,觉得眼熟,但一时回忆不起名字。
许皎皎察觉,解释着:“那人是思思啊,三班的常静思,前段时间我和她又重新联系了,反正都同一个学校的,我就喊她一起过来玩玩。”
“想起来了。”
原来是她,如今她面带成熟的妆容,举止得礼大方,盛寒差点没认出来。
毕竟,高中时的常静思是拿眼尾晲人的。
看来,城市光怪陆离,岁月带有魔法,所有人都长大了。
包括自己,如果愿意,也能熟练地与人交际。
盛寒在高中时,沉迷学习,二班又是凌云重点班,多是拔尖的学霸,同学间的氛围也都沉闷些。
因为宁焰,她被人议论,更加寡言少语,唯独宁焰那三个兄弟对她颇有维护照顾。
如今,伍峰见她来了,真情实感地招呼,
“盛寒!来,坐这儿,给你留的位置。”
盛寒和伍峰同桌两年,他这人块头大、总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经常上课时都能听到他的鼾声。
高中毕业后,再未见过。
如今一见,颇为亲切。
“好久不见了,原来你也在华敛城发展。”盛寒坐下,一边说道。
“是啊,我爸给我投资了个小公司,我也就这么混着。”
伍峰长得浓眉大眼,这会儿带着几分神秘接着说:
“再看看,你不觉得有个人完全变样了吗?”
盛寒扫了一圈,包括她,在坐共有八个人。
除了常静思,都是二班的,从前少有交际,如今有几个一时还想不起名字。
再定睛一看,对面那人怎么长得那么像乌叹?
不过,此时的他头发定成时下流行的发型,原本黑如锅底的肤色,如今也变成恰好的暖白色,颜值上升了几个高度。
“乌叹!”盛寒喊出他的名字。
乌叹眯眼笑,朝她骚气地扬头,“盛寒,这么久才认出我,罚你喝酒。”
盛寒认罚。
她酒量好,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伍峰打趣他,“别说盛寒了,我第一次见他,还以为他跑哪家医院整了容呢。”
“去你的。”乌叹白伍峰一眼。
有酒伴话长。
饭桌上,善言的,总能不让桌上冷场;寡言的,就抿着酒静静地听着,在桌下偶尔划一下手机。
到一半时,包厢门被打开。
宁焰进来了,少见的,不是黑西装。而是某奢侈品牌的月白休闲款西服,衬得他有几分平易近人。
“焰哥!”伍峰和乌叹几乎是同时叫出口。
“峰子,黑炭。”语调清朗如风,一扫之前的沉闷淡漠,翘起嘴角弧度,和他们右手击掌,右肩相抵,如同高中,来了个拥抱。
盛寒一时恍惚,仿佛高中的那个朝气蓬勃的宁焰又回来了。
宁焰的加入,让整个包厢沸腾了一会儿。
服务员加了个座,乌叹想和宁焰坐一处,便把座加在了自己旁边。
于是,宁焰就坐在了盛寒正对面。
从进来到坐下,很有分寸的,没有往她这边看一眼。
许皎皎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发现他们毫无交流微微松了口气。
她自认为在宁焰消失后,对盛寒做了很多幼稚又伤人的事,宁焰……他是个记仇的性子。
乌叹和宁焰多年未见,聊了许多,宁焰的眉是飞扬的,表情多了很多。
忽然,乌叹语气颇含怨念地说:
“焰哥,当年太不义气,也不打个招呼就消失不见了。”
闻此言,宁焰艳如骄阳的笑凝滞在脸上,嘴角很僵硬,顷刻后,才低下眼,重新挂起笑意,长指捏着酒杯,
“不说这个,来,咱俩喝一杯。”
乌叹是湛风人,和宁焰是幼儿园到高中的哥们,曾经是最了解对方的,虽然时隔八年未见,但也能看出宁焰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他也不去追问,拿起酒杯碰了下。
宁焰右侧是乌叹,左侧是常静思。
席间,常静思略微往他那边侧身,和他小声说着什么,惹得他嘴角的淡笑若隐若现。
许皎皎见了,暗暗笑了一下。想到什么,故意问道:
“宁焰,”
名字的话音刚落,宁焰眼尾略抬,看了她一眼。
许皎皎总感觉他的眉头微蹙,闪过一丝厌恶。她话音一噎,险些没说出来,顿了一瞬,才又接着说,
“咱们大家都没你的联系方式,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许皎皎意有所指地看向常静思。
她见常静思能和宁焰相谈,猜测他们俩暗地里关系匪浅,如果是真的,她也能借着和常静思高中的交情,攀附上宁焰的权势。
宁焰闻言,眸光瞥了眼盛寒,她正低头吃东西。
神色自若地说:“碰巧和人在这边谈生意,见了盛寒往这间包厢走,那边忙完了,就想过来和她打个招呼,没想到大家都在。”
盛寒听到话中有自己,蓦地抬头。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看向盛寒,猜想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
许皎皎算盘打歪,笑了笑没再说话。
有好奇的直接问:
“宁焰,你和盛寒现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关系啊?”
“是啊,当初你消失不见,咱们班的盛寒可对谁都冷着个脸,就没怎么见她笑过。”有人附和。
宁焰的手轻拿着杯盏,闻言,食指抬起又落下,看着盛寒说:
“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老同学几年未见,想打个招呼而已。”
许皎皎松出一口气。
大家也都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回去时,众人都喝了酒。
有的各自有司机来接,有的有男朋友来接,有的就搭个便车。
乌叹有意撮合,把盛寒拉到宁焰面前,
“焰哥,大晚上的,盛寒你负责送回去。”
“我都行,”宁焰右手插兜,话语一转,“得看盛寒愿不愿意了。”
盛寒勾起唇角,挂出一个笑,“多谢你了。”
众人的回去都有着落,唯独落下了常静思。
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许皎皎见了,嗓门提高:
“思思谁顺路送回去呀?宁焰,刚刚你说住潋滟浮天,思思跟你顺路,不如你送她回去好了。”
宁焰还没说话,伍峰就先白了许皎皎一眼,乌叹则是立马说道:
“我送思思回去,送漂亮女生回家,是我的荣幸。”
说着还打开了后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常静思低头咬唇,撩了下头发,弯身上了乌叹的车。
乌叹冲宁焰使了个眼色,又意有所指地看向盛寒,随后则钻进了副驾驶。
从浮生酒店到潋滟浮天,周放开车,存在感几乎为零。
盛寒问他:“你怎么又过来了?”
直到临走时,他依旧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宁焰答非所问,“我装得像吗?”
“什么?”盛寒不明白。
宁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你一直试探的,高中的宁焰,怎么样,我装的像不像?你还满意吗?”
一连两个问句,里面掺揉着凉丝丝的嘲讽之意,目光越逼越近,嘴唇翕张,噬取着盛寒面前稀薄的空气。
他的语气、语句,盛寒的心在胸腔里跌宕起伏几下。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消失,所以才这么做。”
看到了他脆弱的情绪,但又被他忿然作色模样刺痛,语气变得有些冷。
“你的试探不可能有结果。”
语气落寞,所有的力气仿佛泄空,他靠在椅背上,双眼闭上,但眼皮颤动不止。
“我以女朋友的身份去见你,可你却人间蒸发了,到现在,连解释也没有,你的消失就是理所应当的吗?”盛寒被他的疏离挑起高涨的情绪。
闻言,宁焰眼皮颤动,嘴唇翕张几下,最后沉重地紧抿着,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偏向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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