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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墨白餐厅的包厢。
是姜行总导演牵的头,组成的饭局。来的人有《蛮横》的三个主演,包括陈列副导演也在,以及制片人。
让盛寒没想到的是,冷战了半个月的宁焰也在。
对于生意上投资的事情,如同媒体铺天盖地的繁花乱坠,他确实很有敏锐的天赋。
看来他就是出品公司,盛安影视公司幕后的最大股东。他并不插手影视出品的细枝末节,这种饭局会来也很令大家意外。
宁焰刚坐下,姜行便给他介绍在场的人。
顺着位置介绍说:“这位是陈列导演,吴制片,还有连芸雨,言殊意。”
言殊意朝宁焰点头抹笑,仿佛真是第一次见。
姜行的手掌刚侧指向盛寒,正欲介绍。
却听到宁焰打断,冷然地说:
“时候不早了,先上菜吧。”
盛寒仿佛被刺了一下,桌子下的左手捏了一下右手食指。
姜行先举杯,心怀感慨的说道:
“大家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这部作品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完成的,尤其,要感谢宁先生和吴制片在背后的支持,我姜行先干了。”
宁焰勾起嘴角,笑得很表面。拿起酒杯微抿了一口。
吴制片倒是很激动,一连喝了好几杯。
陈列第一次见宁焰本人,过去的事还耿耿于怀,先喝了三杯赔罪,喝得大家莫名其妙,又听到陈列说:
“宁先生,我先自罚三杯,过去的事情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说着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食指,年前刚拆了支架。
这话也就只有陈列、盛寒、宁焰三人能各自听懂。
盛寒心想,陈列这是害怕过了头,毕竟当初的事是爷爷出面,让周放处理,宁焰并没有插手,陈列却总是向宁焰赔罪。
而陈列想的是,当初接到周放的电话,他战战兢兢,赔罪认错。
本以为会平安无事,可没过几天,对方又像是不想放过他似的,右手食指骨折就是下场。那钻心噬骨的疼让他心有余悸。
不仅如此,他好几条工作的门路都被对方掐断了。
宁焰却说:“我不明白陈导在说什么。”
陈列酒杯举到半空,又尴尬地放下,心里哀叹对方的态度怎么还飘忽不定的。
“莲小姐,你听懂了吗?”
宁焰话锋一转,直指身侧的连芸雨。
语气低沉幽深,犹如来自无底的渊谷。
连芸雨浑身一僵,她的团队当初拍照散布,并且踩低盛寒的事,稍微查查,就会被发现。可她不是帮宁焰打了码么?她针对的只是盛寒。
难不成宁焰和盛寒不是逢场作戏?她的目光在盛寒和宁焰身上游走来回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暧昧。
于是,连芸雨继续装糊涂,
“我,我没听懂。”
盛寒听不懂他们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是觉得今天的宁焰十分阴沉。
连他说话的语气,也不若平常的冷淡自如,而是带着一股狂悖邪魅之气,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露出一对尖利的獠牙。
话题不知怎么的,扯到了盛寒身上。
姜行正说:“盛寒她真是不错,演技好又敬业,是吧?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盛寒举杯,习惯性的,杯沿比姜行的杯沿低半寸,一边说:
“谢谢导演。”
连芸雨咬牙,指甲抠进掌心。
当着出品方的面,姜行明里暗里都在夸盛寒和言殊意,半句也没提到她。
她心有不甘,视线聚集在她面前的酒杯,骤然间灵光一闪。
假借拿纸巾,右手一拂,满满一杯酒尽数洒落在右侧人的裤子上。
她自认为容貌比盛寒好看百倍,盛寒当初可以入宁焰的眼,她为什么不可以?
下一瞬,连芸雨立马拿纸巾要擦拭,一边满怀歉意说:
“抱歉抱歉,宁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深黑色的西裤,碰上酒水,颜色看不太出来。
她拿纸巾欲擦拭的手还没碰到,宁焰就迅速站了起来,避她如妖魔鬼怪。
“我先告辞了。”宁焰语气淡然,对众人说。
转身时,眼神若寒刀在连芸雨身上掠过。
连芸雨打了个寒颤。
在座的眼睛明利,都看见了刚才酒盏被拂倒那一幕。宁焰的反应避若蛇蝎,他们再看连芸雨的目光,就带了些清高不屑……
莲芸雨低头,快要将下唇咬出血。
盛寒自然也明了,忆及今晚宁焰的阴阴沉沉,她心里不放心。
思忖犹豫了一会,起身要追上去。
言殊意却悠悠然开口:
“姜导正和你说话呢,酒酒。”
末尾两个字的昵称,刺向包厢门口那个修长挺拔的深黑背影,他蓦地顿了一下。
言殊意瞥见他的停顿,略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嘴角暗暗勾起一个弧度。
“你叫我什么?”
盛寒回头看向言殊意,他是如何知晓这个小名的?不由得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只是说,姜导叫你喝酒呢。”
言殊意抿了下唇,忽而又笑着说道,眼尾是得逞的意味。
盛寒瞪了他一眼,她刚刚分明听到了。
她怀着歉意向姜行说:
“抱歉,姜导,我有些急事要找宁……先生谈。”
姜行云里雾里呢,愣愣地说:“哦,好好。”
宁焰已经走出包厢,在古雅清幽的廊道,越走越沉闷。
他这半个月,没和盛寒说话。胸口一直憋着一股气,无处舒缓。
很久以来,他都是清淡无欲的状态。在盛寒身边,他总能体会到一种咬牙切齿和阴阳怪气的感觉。
徐闻切老头说,她是一剂良药,能医好他。
宁焰鼻间嗤笑,能气死他还差不多!
刚刚她有看他一眼吗?他一直以为,“酒酒”是他喊的专属小名,言殊意那个小人竟然也知道了。
下楼,周放迎上前,“宁先生。”
周放在他身侧边走边说道:“徐医生来了电话,说今天是周日,都已经晚上了,你今天还去他的诊所吗?”
“不去,”宁焰坐上后座,“去酒吧。”
“啊?”周放惊疑出声。
他跟着宁焰的三年以来,除了那个特殊的日子,其他时间,宁焰从不依赖酒精,大概是他心里寡淡无欲,也就没什么愁思需借酒来消。
周放惊疑过后,导航往最近一个酒吧去。
盛寒出来时,就只看到路口拐弯的劳斯莱斯的车屁股。
都已经出来了,她就没再回去。拦了辆出租车,回了潋滟浮天。
快到凌晨十二点,她正在一楼沙发上打瞌睡。
大门传来密码锁的声响,她一下子醒来,揉了揉眼睛,趿着棉拖鞋,往门口玄关走去。
宁焰正被周放搀着,一脸睡着了似的柔顺安静。
周放见着她,松了口气,说:
“盛小姐,我把宁先生送到楼上吧。”他觉得盛寒一个人应该馋不动。
“哦,好,谢谢你了。”
盛寒还有些略带睡意,神思迷糊。
帮他半馋着宁焰,嗅到了浓郁的酒味,问:
“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周放无奈说:“宁先生心情不好,应该说,这半个月来,他心情都不好。”
正要上楼梯了,宁焰掀开沉重的眼皮,忽然间,将搭在周放肩上的手猛地抽回,防备地看着周放,像只狗崽护食似的,恶狠狠地叫:
“你走开!她是我的!”
右手紧箍着盛寒的细肩,力道充满了占有欲。
周放哭笑不得,满脸无辜,他说:
“我知道,盛小姐她……”
话没说完,宁焰听到一半,疾首蹙额,打断他,
“你,你叫她什么?”
嗓音是低沉含怒的,但中间打了个绵软的酒嗝,毫无气势可言。
盛寒看着他,发现他脸醉得酡红,朱红的唇,皓白的齿,眼神迷蒙又执着,像只发怒奶狗。
也就周放这个下属吓得手足无措,还试探着改口:
“那叫……盛寒?”
宁焰眉毛一拧,身体前倾,龇嘴冲向周放。要不是盛寒死死拽住他,她真的怀疑宁焰要化身为狗崽子去咬人。
周放吓得往后缩,苦着脸,豁出去了,喊:
“宁太太!”
当初这个称呼可是被改过口的。
那喊声,带着颤音,充满求生欲。
还好温姨睡得沉,只是被惊得翻了个身。
宁焰的眉头终于松开,左手食指在空中虚划着,嘴里嘟囔着,想说句什么。
却直愣愣地栽了下去。
“哎哎哎!”盛寒惊呼。
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盛寒承受不住他全部的重量。
于是,就这么脸朝地。
摔!
下!
去!
了!
“嘶……酒酒……我疼……”他殷唇翕张,趴在地上委屈地哝语。
盛寒紧闭着眼,撇头不忍看他摔下去的那刻。
听到他喊疼,连忙和周放一起把他给搀扶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他搬到房间,周放擦了把脑门冷热交替的汗,脚底抹油,飞速离开现场。
盛寒沾湿毛巾,帮他简单擦拭了一下脸,盖上被子。
最后,床头留了灯盏未关。
她吁了口气,准备出去,回自己房间。
本以为今天宁焰的情绪过于阴沉带刺,很不对劲,被他这么一闹,心里的担忧反而消散了。
察觉身后有窸窣的动静,盛寒回头。
发现宁焰竟然径直坐了起来,掀开薄被下床。
赤足踩在地板上。
眼皮还半耷着,手指却熟稔地解着衬衫扣子,一颗又一颗,露出胸膛的肌肤。
盛寒扶额,“你又想要闹什么?”
他的白衬衫一甩,盛寒一瞬的天旋地转。
她被压在身下,被柔软若云的床垫包裹着。
宁焰定了定,往右抿嘴,思索她的问题过后,语气十分正经地说:
“合法履行夫妻生活。”
“瞎说什么呢,你醉了。”盛寒拍拍他的肩,肯定地说,一边要推开他。
“我没醉。”
“你醉了。”
宁焰眸色幽黯了几分,为了证明自己没醉,他直接身体力行。
直到天近晓,一室的旖旎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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