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寒回小楼时,脚步虚浮,如同踩在棉花上。
听完宁焰的经历,她仿佛浑身用油煎熬了一遍。
余似影的疯狂埋怨,就是压垮宁焰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觉得余似影多可悲,宁执生前她不珍惜,死后反而怨天尤人,真是可笑、可笑。
她扯起嘴角,弧度僵直,笑得比哭还难看,眼里酸胀发涩。
输入密码开门后,宁焰竟站在门边。
他穿着白色的卫衣,柔软的深黑发丝搭在额前,眼睛还有些肿,不过眼角倒是不红了。
脚上也没穿鞋,赤足踩在地板上。
他看了盛寒几瞬,才说道:
“我正在找你,听到密码声,就……”
话音被在唇齿间,盛寒吻上了他的嘴唇,带着力道,手指插入他的发间。
宁焰蓦地揽她入怀,被她的力道撞得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慢慢地,盛寒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掌握了主动权,撷取着她的空气。
她撇过头,靠在他怀里喘息。
忽然说:“对不起。”
曾经她不明就里,在圣诞节说出那样的话。
后来,又只顾着得知他背后隐藏的一切,仿佛是在拿着像把利刃的过去插进他胸口里去试探他。
“为什么?”
她少见的情感洋溢又热烈,令他唇角有些红肿。
进门时,她踩着双拖鞋,应该是走得急,而且去的地方又不远。
她去找过爷爷了,宁焰笃定地想。
他能够肯定,她知道了关于过往的一切。
但他不明白这句“对不起”,又是缘何而起。
该抱歉的应该是他。
结婚伊始,他如同茫茫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点小风小浪就能使他安全感尽失。
当盛寒试图提起高中的往事、问他为何消失时,他慌乱不堪、甚至自我厌恶。
既害怕她知道了真相也会同余似影一样,认为自己不该活在世上,又害怕她会因为自己有轻生的想法而觉得他懦弱。
所以,对过去避而不谈反而是他的缓兵之计。
盛寒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重新带着难以克制的激情,吻回了宁焰。
两人身上都燥热难耐。
宁焰打横抱起盛寒,上了二楼。
星月交辉,点点闪闪落在潋滟浮天的碧水中,今晚的夜色是格外撩人,连卷起的小风,也温温柔柔,吹起湖面的涟漪,星光碎了满湖底。
二楼房间里,柔软的大床上,两人正互相汲取着暖意,动作激烈,带着彼此最深处的眷恋。
直到大汗淋漓,以滚烫感受彼此的存在,方为休止。
迷糊间,盛寒感觉右手无名指微凉,举起手,对着窗外的月光,她看清了,那是一枚戒指,生出熠熠光亮。
宁焰也伸出右手,覆在她的手上。
而后从指间穿插过,能清晰地感觉到,两人的指尖、指节互相慢慢摩擦而过的触感,最后,契合在一起。
她发觉,他的指间也有一枚戒指,两人的是一对。
“这就是你的惊喜?”
盛寒微侧仰起头,问他,嗓音带着夫妻生活过后的慵懒娇妩。
“嗯,喜欢吗?”
“乌漆抹黑的,也看不清好不好看,等明天我仔细瞧瞧,再来说喜不喜欢。”她故意的。
宁焰听出来了,轻咬她的耳朵。
她耳朵最怕痒,拼命求饶,笑音发颤。
他放过他,调整了个姿势抱着,说:
“还好,现在给你戴上还来得及。”
盛寒觉得他这句感概来得莫名其妙,又听他问:
“还准备了一首歌,要不要听?”
“不要。”闷声说道。
盛寒记仇,他刚刚痒她。
“我偏唱,给我听。”
宁焰搂着身边的人,下巴在她软软的发顶蹭蹭。
盛寒也不再闹。
就这么躺着,伴着月色动人,他浅浅唱了起来:
“Grayquietandtiredandmean
Pickingataworriedseam
Itrytomakeyoumadatmeoverthephone
Redeyesandfireandsigns
I\'mtakenbyanurseryrhyme
Iwanttomakearayofsunshineandneverleavehome
Noamountofcoffee
Noamountofcrying
Noamountofwhiskey
Noamountofwine
NoNoNoNoNo
Nothingelsewilldo
I\'vegottahaveyou
……”
里面唱着:我想乘上阳光回来,再也不离开,直到躺在你怀里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什么是温暖……
像是在唱过去。
又像是在某个春色正好的午后,他们涓涓细流的生活。
戛玉敲冰的声音,伴着窗外夜色正好,慢慢唱完一整首歌。
盛寒沉溺在其中,宁焰忽地往她耳朵呼气,
“我的礼物呢?”讨要礼物的语气认真又执着。
“明天起床再给你。”盛寒说。
她浑身软绵无力,恨不得陷进柔软的大床里。
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皮直打架,说话都提不起神。
闻言,宁焰忽的对明天期待了起来。
*
第二天。
天色是层朦胧轻薄的纱,纱里边透着熹微的晨光。
盛寒在闹铃一响时便伸手按灭,撇头看了眼宁焰,他只是轻皱了下眉,没有醒来。
接着,她拨开他环在她腰肢上的手,又将他横亘在自己身上的腿给拿开,心想宁焰是不是八爪鱼转世?
可下一瞬,睡梦中的宁焰觉得怀里空荡,就要悠悠转醒。
盛寒想让他多睡会儿,情急之下,便塞了个枕头给他,他顿时安静温顺下来,嘴里小声嘟囔着:
“抱到了……”
她早起是因为要参加一个时装秀,举办地点在华敛城的花海园,她一大早就要出发。
来不及再去花时间长澜街等狐狸来接,直接跟他说了自己在潋滟浮天等他。
狐狸自己开车来的,等盛寒上了车后座,狐狸看向她来时的路,马路边绿植雅致,路灯华贵,无不体现这处的气派。
据他所知,潋滟浮天房价贵的令人咋舌,聚集着华敛城的上流精英。
他有些疑惑:
“你怎么住这儿?你朋友家?”
盛寒心里一紧,脸上仍旧平淡,回的很自然,
“是。”
好在狐狸没再多问,譬如你朋友是谁之类的问题。
他微微点头,继续开车。
狐狸鬼精的,在等红绿灯时,他灵光一闪,一拍大腿,语气有些激动,
“那朋友不会是宁焰吧?”
闻言,她脸上呆凝住,半瞬后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狐狸说。
狐狸最看好她,于她而言,亦师亦友,瞒下他和宁焰领证这件事,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觉得辜负了他的老母亲似的殷殷期盼的目光。
两只手放在腿上,右手抠着左手手指头。
狐狸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语气轻飘飘地说:
“行了行了,别瞒了,你和宁焰在一起了,我猜的没错吧?”
盛寒抬眼,从后车座能看到他的右边,正淡定地开着车,她眼里迸出疑惑,
“你怎么知道的?”
狐狸倒不像她以为的,会大发雷霆,拿指头点着骂她,现在反而还能笑得出来,话语里似有些得意,
“你在我面前,破绽百出,”他说,“首先,热搜那次不用我说了吧,那宁焰搂着你腰,又贴着你。”
狐狸从后视镜瞄她一眼,让她回忆,他问:
“哎,寒寒,你当初是怎么解释来着?”
盛寒记得很清晰,她说:
“他醉了才这样的。”
“放屁!”他顺口说了出来,“他醉了,你可是醒着的,以你的性格,如果只是朋友关系,你早该给他个过肩摔了。”
她听了,默默在心里反对,她没有这么暴力。
“第二个破绽,时尚星夜那次,都抛下我跟人家宁焰走了,”狐狸摇摇头,“啧啧,太明显咯。”
“第三个破绽,”狐狸头没回,给她比了个“三”,“前天,拍那个饮料广告时,你有空就捧着个手机,表现出了热恋期的一大特征。”
她摇头否认,
“不是。”
“什么不是,我说错了?”
“有一点错,我们不是热恋期,”
盛寒深吸口气,终究吐露了实情,
“我和他……已经领证了。”
狐狸终于惊讶了,眼珠子差点飞出来,他瞬间怒火中烧,斥她,
“你!你TM胆子也太大了!要被公司发现了,可还怎么混!”
盛寒不是没想过,她前两年,虽然寂寂无名,只演些小角色,但去年民国戏爆火之后,也渐渐接了代言,有了许多合作,最成功的是拍摄了由姜行导演的电影。
所以两三年下来,经过她的努力,她已经攒够了七位数的违约金。
若被公司发现,她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那我就赔钱,我都有在攒钱。”她说得认真。
“赔钱?你脑子被驴踢了!你和宁焰在一起,还用得着你来愁这笔违约金?”狐狸气她没抓住事发后的重点。
“我既然选择和他结婚,就想好了要承担后果,不管是好的坏的。”
其实,如今看来,这段婚姻像是渐渐成熟的蜜糖桔,由原来的酸涩,变得甘甜。
所以,原先最担忧的违约金问题,好像也并没有太令人害怕。
“你就一根轴,那你的事业怎么办?”
狐狸觉得关键在这里,他了解盛寒,她不是那种万事依赖他人的性子。
对有的女明星来说,逃离浑浊的演艺圈,嫁入豪门,那简直是再好不过。
但盛寒不一样,她坚韧独立,执着冷倔。
正因如此,事业对她来说,才格外重要。
这么想着想着,狐狸往里抿紧上下嘴唇,表情有些凝重。
如果有一天,突然被爆出结婚,后果都是可预测的。
大量脱粉现象,到时微博底下全是黑粉,甚至有些代言也不能再继续下去,没有宁焰的支持,渐渐的,她会陨落到尘埃里,只能被迫依附于他。
“我认真拍戏,做好自己,总会有观众欣赏的。”
她预想过最坏的结果,回到最初,过那种天天跑龙套的日子,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只会做得更好,不会再更差了。
“行,既然你都豁出去了,那我也只能全力支持你了。”他的表情慢慢放松,说道。
不过,他又叮嘱:
“在《蛮横》上映前,你得格外注意些,要是因为你隐婚的消息泄露,网上对你风评不好,再影响了票房,这样对整个电影团队来说,都是不负责任的。”
盛寒点头,“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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