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拒绝了,傅今弦却是打定了主意,好好处理一下这些事。无论如何,他想挽回一些还可以挽回的事情。
她所受的这些伤害,他想一一拂去。
她心上的伤口,他连疤都吝啬留下。
——既然做错了,那就来弥补。
一想起她所经历的这些,他只觉得喉间酸涩难语。
明明是一个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因为他而伤成这个样子?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可心底里有道声音在告诉他——他感谢她的坚持,否则,对他而言就是错过。
没有她的坚持,就没有他的突然悔悟,那留给他的,就是与她的错过。而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孤独。
或许这是自私,但他也是真的庆幸。
现在他唯一所烦恼的,就是贺瓷对他的排斥。比起这个,其它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叶悠荷她们以为傅今弦听见这明晃晃的丢面儿的话会生气,呼吸屏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
可傅今弦并没有。脸上是她们这些人从未见过的三分柔情三分清冷四分……无奈?
真稀罕,还有您无奈的事么?
她们看热闹看得开心极了。
容太太在宴会的另一端,听说这边起了事,忙赶了过来。容宅太大,她才走到一半,就又有人来禀报,说已经处理完了,仔细询问了一番究竟发生了何事,听完后气得她血压都升高了。
她派人把陶和晴赶了出去,还把跟着陶和晴装面子,充场面的那几个一并都赶了出去。
许家果然是暴发户,头回听说点名道姓的邀请函还能送人的。要不是许芊意嫁进了傅家,这邀请函她才不想给。不过也是迎宾那边的错失,把人给放了进来,回头等她空下来再一一去算账!
她匆忙赶到贺瓷几人这边,满脸歉意,“孩子们,还好吧?可有被冲撞?”
贺瓷清冷的小脸上终于有了笑痕,“没事的,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那就好!是我的疏忽,让我们软软受委屈了。”
“不会呀,容姨你快去忙吧,别放在心上。”贺瓷的笑更深了些,轻轻地推着人。她知道今天容太太忙着呢。
听她这么说,容太太才放心。
又听得一句:“容姨,这里还有个碍眼的人,你一起带走吧。”
容太太下意识就看向傅今弦。
其她人呼吸滞住。
也就你贺大小姐敢说傅今弦碍眼了!
傅今弦拧了下眉,最后看了她一眼,迈步离去。
容太太也很懵,这些年轻人,玩的什么花样呢?她是越看越不懂了。
贺瓷垂下眼睫,看着手里拿着的高脚杯中酒水晃动。
他刚刚说的话。
其实还蛮让人感动。
如果她还是曾经的她,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的吧。
贺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露出漂亮的天鹅颈。
陶和晴是被容家赶出去的,差点跌倒在地,狼狈不堪。
刚才被她搭上话一起去找茬的那几个女人,出身末流豪门,好不容易拿到的邀请函,现在也被赶了出来,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艹,倒了八辈子霉了,才信了你的鬼话!”一个女人往陶和晴身上踹了一脚,吐了口唾沫才离开,但依旧不解气。
陶和晴吃痛地骂了一句,冲着已经走开的女人啐了一口。
神经病!
又不是她把她们赶出来的,冲她发什么火。
不过陶和晴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给许芊意打电话。
说实话,她心里发怵得厉害,连拿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许芊意的电话一打通,陶和晴就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一交代了。
这事儿太大,她并不敢有丝毫欺瞒。
许芊意笑容渐渐龟裂,从沙发上一站而起:“你说什么?!”
陶和晴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许芊意眼前一黑。
她不怀疑傅今弦说的话的真实性。这种事,对他而言应该只是吩咐一声的小事。
“他在干什么啊?你惹的是贺瓷,又不是他!”许芊意火上心头,可待她冷静下来一想,“不会吧……傅今弦和贺瓷怎么个情况?”
邱诗琴听到她的嘀咕,微微一惊,“你说什么?傅今弦和贺瓷怎么了?”
贺瓷那丫头在追傅今弦她是知道的,傅今弦拒绝她也知道,还笑傅今弦傻呢。
就贺家这身世,她巴不得贺瓷能当自己的儿媳妇呢,比许芊意可强上百倍千倍了。一旦娶到贺瓷,身后就是多了个贺家,别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她睡觉都能笑醒!
可惜贺瓷瞎了眼,偏偏就是看上了傅今弦。
还好傅今弦也瞎了眼,拒绝了贺瓷。
她当然喜闻乐见,傅今弦越傻越好。多了个贺家,对他们而言就是多了个巨大的威胁。
不过她也怕傅今弦突然眼不瞎了,一直有在关注他们俩。听到许芊意这么一提,她慌忙就问了。
“没,没有的,妈妈,我朋友参加聚会遇到了他们,没事没事。”许芊意讪讪的,不敢如实说。
先让她查查吧。
傅今弦……他又想做什么?又是在筹备对付他们吗?
可对付他们就对付他们,关她什么事?为什么不让她参加宴会?这个圈子里,不参加宴会,三个月就会被淘汰的吧?
贺瓷好不容易回南城来,韩书宜命令她三天内抽个空闲时间回家吃饭。
三天两头往外跑,他们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而且贺瓷大伯家的大堂哥、贺彦亲哥哥贺桦最近刚从国外回来,连大伯伯母也都正巧在南城,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全家一起聚一聚。
贺桦在国外当导演,走的是国际路线。名气大,也很忙,不常回国。
——贺家这一辈三个男孩一个女孩,只有贺遇在乖乖继承家业。其他的都不安于家中安排,各自闯荡去了。
母上大人下了死命令,贺瓷再忙也不敢不从,乖乖把行程给空了出来。
回到贺宅,贺瓷直接被包围,大伯母严肃地拉过她的手坐在沙发上,一副要盘问的架势。韩书宜坐在另一边,两人呈围堵状。
贺瓷心虚地瞥向贺遇贺彦,发现他们都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看着样子就知道他们没打算救她于水火之中。——一群没良心的。
大伯大伯母虽常年奔走于生意不着家,但对这个家族里唯一的女娃娃亦是疼爱非常的,尤其是大伯母,这一见了面,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的话才好。
“软软,我这刚回国就听了几位太太在说,你和傅今弦……?”大伯母使着眼色,又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半说半藏的。
贺瓷一猜就知道是为了这事,她捂着脸,很不好意思和他们谈论感情问题。
大伯母爱极了她这娇娇的模样,把人搂着哄,笑得合不拢嘴,“跟伯母害羞什么呢乖乖?”
韩书宜也戳着她,“快说,说实话。”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喜欢他了。”
贺遇的眼神疯狂往这边瞧,耳朵就差直竖起来。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
“这样啊——”大伯母没想到过这个回答,微微一愣,又不敢再多问,生怕触及了她的伤心事。
老爷子也是这样想,孙女被多问一句都不忍心,快步过来喊他们吃饭,“说啥呢,吃饭了吃饭了!软软过来,坐爷爷旁边来!”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被打住。
吃饭间,贺瓷看得出众人的高兴,比之平时更胜一分。她也是这才知道,原来她放弃了傅今弦,家人会如此庆幸和高兴。也是这才知道他们平时为她操了多少心。
不过没关系,现在那些心都可以放下了。以后都可以放下了。
她心想。
贺桦很久没见到小堂妹了,又是一个行业的,就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问了问她最近接的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滤镜的原因,她一直觉得自家基因太好,三个哥哥占据了三种不同风格的帅。尤其是大哥,成熟稳重,比二哥三哥还多出一种感觉。
这种带着磁性的风格,贺瓷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她笑眯眯地想。
可是想到那个人是谁后,她又愣住了。
——她怎么又想起他了?
“真的不考虑去国外发展吗?”贺桦声音温温润润的,生怕拔高一个音量就把人给吓着了。小堂妹从小就娇气,对待她得仔细着点。
“还没这个想法啦,过两年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对国内的什么东西还有割舍不掉的眷恋。
“傻死了。”他这句话刚出口,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非友善目光。贺桦默默改口,“也不是很傻,在国内发展也不错。”
贺遇见连大哥都吃瘪,强憋着笑,手中麻溜地剥着虾。
贺瓷眼睛偷偷瞥他,他一剥完,她的筷子就迅速地伸了过来夹走。
贺遇:“……贺软软!”
贺老爷子扫了他一眼。
“……哥哥再给你剥。”
贺瓷笑眯眯地,“谢谢哥哥。”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贺遇偷偷瞪她。臭丫头!
贺瓷冲他做了个鬼脸。
这也就罢了,更过分的是贺桦见贺遇没剥干净,伸手接过,“你吃吧,我给软软剥,你剥得不干净。”他故意逗贺遇,嫌弃地说。
贺遇:“……?”
干活还遭嫌弃?他才不稀罕剥呢!
贺遇幽怨地看着大哥。
惹来满堂哄笑。
晚上十点多贺瓷才跟着爸妈回爸妈住的别墅区。坐在后座,靠着哥哥胳膊玩手机。
看到新出的一片规划区,好像是家中集团的项目。
贺瓷嘿嘿一笑,把手机放到贺遇眼前,“哥哥,你看这个。”
贺遇毛骨悚然。她一叫哥哥准没好事。
贺遇伸手拍开她的爪子,“不看!”
“就看一下!”
贺从敬嘴边带着儒雅的笑,丝毫没有掺和的意思。韩书宜也是。
因为他们一看这开头就知道了结尾,最后肯定是贺遇妥协,顺着妹妹的。
别看他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好像最喜欢欺负贺瓷的样子,其实他骨子里比他们还宠贺瓷,几乎是百依百顺的。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顺着贺瓷。
从小到大,贺瓷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怕是都要抓耳挠腮地想办法去摘。
明明是龙凤胎,同一天出生的,但贺遇可有当哥哥的责任心和自豪感了。
尤其是面对妹妹的撒娇,他一分钟都坚持不住。
果然,很快,贺遇就——
“知道了!给你留一套!!!”
贺瓷:“谢谢哥哥,哥哥最好啦!”
这是市中心最贵的地段的别墅区,寸土寸金,好贵的。贺遇肯送,她就省了好大好大一笔钱了。
贺遇嗤了一声。另一边的嘴角静悄悄地勾了起来。
不过他想起一事,当初贺瓷搬过去现在住的那地方,可是有原因的。
贺遇觑她:“你当初不是要死要活的非要搬到御水湾?现在不想住那儿了?”
贺瓷还没说话,韩书宜就别开话题,“贺遇呐,女朋友的事有没有着落了?你都二十五了,得上点心了——”
贺遇:“……”
虽然一眼就看出您想转移话题,但倒也不必用这个话题代替吧?二十五很老吗?这就开始催婚了?咋也没见你给你女儿催婚呢?
他往窗边一靠,双手一摊,随口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他问完后也反应过来了。
当初贺瓷就是为了傅今弦搬去的御水湾,现在好不容易改变了主意,再提起也只是徒惹伤悲。
那就这样翻页过去吧。
贺遇开始琢磨起哪家的装修比较合这小姑奶奶的心意。
琢磨了半天,他说:“等各个方面准备好,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才能住进去。”
“没事没事,我又不急,反正我整天在外面拍戏。”贺瓷没在意。
提出搬家,也只是想为自己的决定做出点实际行动。
贺瓷撑着下巴,懒懒地看着窗外霓虹闪过。
突然问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因为我,被很多人非议过?”
一片静寂。
他们都没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
反应过来后,便是满满的心疼。
这孩子……都在瞎想些什么?
贺遇那双跟她极其相似的眼中渐渐流露出心疼,伸着长手去抚着她柔顺的披在肩上的长发,“贺软软,你在胡说什么?”
韩书宜亦是着急万分地回头去看女儿:“你这孩子都在外面听了些什么胡话?我们怎么可能会因为你被很多人非议呢?宝贝儿,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啊。”
贺从敬声音严肃,感觉不苟言笑的脸上神色更加吓人:“是谁跟你说的这些?你告诉爸爸,爸爸去算账!”
“也不是谁说的,我猜的……”
贺遇掰过她的身子跟自己对视,“贺软软,你是说那些封建迂腐的所谓世家长辈吗?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谁还听他们在那里胡说八道?他们还以为自己掌握着南城的天下呢?早就不是一个年代了,也不是一片天了!他们的话语权在下降,思想根本跟不上时代,现在有几个人还去听他们说话?你何必去在意他们说什么呢?——平时看起来挺机灵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就那么傻呢?”
他往她头上一敲。
“哎——”贺瓷捂着脑袋,伸手要去揍他,“贺遇!!”
“这么凶巴巴的,才是贺软软。”贺遇的笑很欠扁,轻松桎梏住她的双手。
“贺遇你个大魂淡!”武力比不过,但她可以叭叭叭。
韩书宜见女儿神色恢复如常,松了口气,笑了起来,“你哥哥说得对,小脑袋瓜,别整天乱想。这么晚了,饿不饿?我给你们点一些那什么,小龙虾?”
贺瓷看了眼手表,已经很晚了。可是——
她咽了口口水,视死如归,“好。”
贺遇:“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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