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走,贺瓷就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傅今弦,“你怎么会在这里?”
保姆都躲开了,空间留给他们。
“陪陪长辈。”他一脸无辜,好像真是什么十好青年,“别这么严肃。”
傅今弦伸手拉她,把她拉进自己怀里,亲了又亲,“你要是没空,以后我多过来陪陪爷爷。”
贺瓷纠正:“那是我爷爷,不是你爷爷。”
“没什么差别,迟早也会是我爷爷。”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客气呐,被贺瓷掐了一把,“傅今弦,你不要想得太美哦。”
傅今弦没吱声了,圈着她的腰,“回去?”
贺瓷把他推走,“你自己回去,我好累,我要睡觉了。”
傅今弦似乎没想到还能这样分开,皱了下眉,极其不情愿,“那,明天见?”
“明天见不了,我明天行程满了。”贺瓷无辜地看他,打了个虚假的呵欠就转身离开,“好困好困,我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哦。”
傅今弦:“……”
他咬牙看着潇洒离开的贺瓷,她可真是笃定在这里他不敢乱来。
保姆适时出现,送他离开。
傅今弦上车后给她发微信:真睡了?
没回。
啧。
不管在没在一起,她都在勾着他吊着他。即使在一起了,也没见她改变分毫。
偏偏,他又吃死了她这样。
季嘉嘉快疯了,从那段她和爱豆日记制片人的床上视频被放出后,她的微博就开始迅速脱粉,粉丝数量急剧减少,这也就算了,关键是有无数猥琐男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给她发各种□□不堪入目的文字和图片,说什么自己有钱,想跟她“春风一度”。
她气急败坏地让人去查视频是谁流露出来的,可是根本找不到,那个人就好像是不存在的一样。但其实她心里有数是谁。她知道是谁,可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有能力做得没有一点痕迹,她又哪来的能力去跟人家杠?
那段视频……
将她永永远远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季嘉嘉好恨,可她除了恨,她什么办法都没有。因为,仅仅是半天时间,她就收到了律师函。如寰星所说,他们真的跟她追究到底了。
种种罪名她懒得再看,有的是真实的,有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直接看了下面的要求——赔偿六千三百四十二万人民币,或者提起诉讼要求她坐牢十年及以上。
呵,果然是傅今弦,这么金贵呢,侵犯他点权益就要这么多钱呢。
季嘉嘉冷笑了一声,算了,破罐子破摔吧。她银行卡里已经折腾得只有五位数了,哪来的六千万给他们。要钱是没有了……不就是坐牢吗,怕什么。
这时,季如素打电话过来,季嘉嘉有那么一刻是希望她看到了相关的消息,想把手中的一个亿拿出来帮帮她。还了这笔钱,她们母女俩还有三千多万可以一起好好地生活。
可是这种可能永远都只会存在于她的幻想之中。
季如素先是骂了季嘉嘉一顿,嫌季嘉嘉丢人现眼,又说现在因为视频的事情闹得太大,她在原来的小区待不下去了,准备回西雅图。从此就断绝关系,季嘉嘉自生自灭也好,自暴自弃也罢,都跟她没关系了,别对外说母亲是她就行。
季嘉嘉咬着牙,“妈,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你怎么能做到这么狠心的?!”
季如素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我亲生的,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下贱玩意儿?”
说完,挂断了电话。
季嘉嘉捏紧了手机。
自私、冷血,就是这个女人的标签。
她突然想起什么。
季嘉嘉阴狠地勾唇,打通了律师的电话。
想去西雅图?
别想了,国都不让你出。
当年季如素划破她的手,带她去整形医院祛疤,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催眠师试图让她忘掉那段记忆。
这些,可是犯法的呢。
想要安然无恙,也很简单,把钱拿出来。
还没等季嘉嘉和律师商量好,季如素电话又来了,“嘉嘉!傅今弦他告我威胁!怎么办啊?他要我赔偿七千多万!”
季嘉嘉笑出了声。
笑声在季如素耳朵里,跟蛇吐信子一样的可怖,她警惕地问:“你笑什么?”
“妈妈,我的律师也有一封律师函要给您呢。”
最终的结果是,季如素母女赔偿了整整一个亿,可是赔偿金还是不够,于是乎,母女俩双双锒铛入狱。
季嘉嘉判刑三年,季如素判刑九年。
这场热热闹闹的大戏,落下帷幕。
季嘉嘉也曾在娱乐圈闪耀过,最终落得这个下场,实在让人唏嘘。
她的某个粉丝说:要是那天没有转发,而是选择默默沉寂,或许寰星会放她一马,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即使娱乐圈混不下去,也可以过好普通人的生活。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个视频还在很多人的手机中,她的形象已然深入人心。即使三年后出来,她也回不了娱乐圈了,而且即使是普通的生活,只要有人认出她,有人记得她,她的日子就不能过。
可是也一切怪不得别人,毕竟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的确都是她做出来的,没有人冤枉她什么。
贺瓷退出了微博,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季嘉嘉,就这样退出她的生活了。这个曾经让她恨得咬牙的女人,曾经让她争宠夺爱、抢夺资源、无数次影响她喜怒哀乐的女人,曾经在她面前分外嚣张、屡屡招惹她的女人,从此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退出得彻彻底底,一干二净。
说不感慨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是她们母女罪有应得了。
至于傅今弦,她以为她会输,她以为她得不到,她以为她不管做什么、不管做多少,顶多都只是在自己的青春里留下痕迹而已。没想到,她却是最后的赢家,如愿圆了青春年少时的少女梦,如愿和她所爱的、所想要的人在了一起。
贺瓷勾了下唇。
上天果然是眷顾她贺软软的。
不管中间有多少波折,只要结果是她满意的就好。
云数发消息来确定生日会的场地,贺瓷回复了一下,从她给出的几个场地中挑了最大的,“别怕花钱,反正什么都要最好的。”
这次生日会,她完全是自费,算是送给瓷娃娃们的一个小礼物吧。
还好还有几个月,时间上是充裕的,可以让她慢慢打造出心目中想要的生日会。
跟云数聊了一会生日会的事,贺瓷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准备开车回贺宅吃饭。
傅今弦这个狗男人最近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频频往贺宅跑,短短半个月,他已经见过了老爷子、大伯父、贺彦贺遇了都。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很快他就能把她的全家人都见一遍。
她不知道他这是想做什么,问他,他又不说。
那她就只能尽量抽时间回去贺宅啦,盯着他,她就不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能耍什么花招,哼。
回到贺宅,傅今弦果不其然也在。
这个点是下班时间,他应该是一下班就来了。
他实在是太殷勤了,妥妥一个女婿样儿。贺瓷平日里总感觉和他还隔着一层,但他最近雷打不动的“贺宅打卡”,多多少少融入了她的生活,了解了她的生活,那一层陌生在渐渐消失。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家人的频频拜访,已经传遍南城上流圈子,真的是很给贺瓷安全感。
贺瓷换了鞋进屋,远远的就听到了老爷子在训斥贺遇的声音。她笑了笑,其实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爷爷啊,总是让她觉得她还不曾长大,总是让她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
“你才回来第二天就把我的花给浇死了,那你多回来几天岂不是要把屋顶都给掀了?!”老爷子气得吹胡子。
贺遇在他面前耷拉着头不敢吭声。
老爷子转眼看到贺瓷,京剧变脸一样换上了笑脸,“软软回来啦!阿姨,快点准备开饭。软软哦,今晚都是你爱吃的,螃蟹和虾是刚从南边空运过来的,特别新鲜,待会多吃点。”
说着说着他亲自去厨房安排去了,“不行,我得去看看螃蟹弄好了没。”
“好啊。”贺瓷都顾不上去看傅今弦,笑眯眯地凑到贺遇旁边,“亲爱的哥哥,你又做了什么坏事呀?”
贺遇咬牙,“别看热闹,走开,笑什么笑。”
贺瓷趁着他端端正正规规矩矩一动不敢动地坐着,揉了把他的头,“别生气呀。”
贺遇作出一副恶狠狠的吃人架势。
贺瓷被吓跑,扑进了坐在那儿的傅今弦怀里。傅今弦含笑接住了她,顺便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贺遇冷哼一声。
秀什么秀。
……秀就秀吧,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秀啊。
贺遇深深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可他难得没作一作,因为他对傅今弦还是有一点点心虚的。
上次喻朝蒙蔽了楚淅真正的威亚事故的调查结果,害他误会了傅今弦,还对寰星等傅今弦的一些资产下手以泄愤。
后来真相大白,傅今弦却什么都没说,好像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虽然后来他有弥补性地给了傅今弦两个大案子,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现在搞得他这个舅子都不好意思作一作阻拦一下他们俩,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秀恩爱。
哼。
老爷子确定好厨师做得蟹啊虾的都好了,过来喊他们吃饭。
贺遇和傅今弦并排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刺他:“你说你这一天天的整这么殷勤干嘛?我都不好意思不回来了,省得被人说还没你一个女婿孝顺。”
平时他也不是不想回来啊,这不是忙吗。可是为了和傅今弦争争斗斗,他还得推掉好多业余的难得放松一下的活动。太苦了。
贺瓷掐他,“胡说什么,什么女婿。”
贺遇愣了下,旋即笑眯眯地认错,“口误口误,不好意思我忘了,傅今弦你在我家可还没名分呢哈哈哈……”
贺瓷翻了个白眼,这个幼稚鬼。
没想到傅今弦气定神闲地来了一句,“这不是在争取中呢吗。”
贺遇:“……靠,你这个心机男!原来你是为了上位!特地来讨好我爷爷的!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傅今弦:“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想陪陪爷爷,顺便刷一下爷爷对我的满意度,为迎娶软软做做准备。”
他牵住贺瓷的手。
贺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说得正式,神态认真。
迎娶二字,重如泰山。
她抬眸去看他,他冲她微微勾唇。
贺瓷抿抿唇,“我还没答应嫁你呢。你不要想得太多昂。”
傅今弦嗯了一声,“我知道。”
所以他还在努力。
贺瓷不好意思地移开眼。
饭桌上,常年担当贺软软剥虾大使的贺遇剥完一只虾,刚要放进贺瓷碗中,他发现她碗中已经有了一只。抬眼看去,傅今弦正熟稔至极地剥着呢。
贺遇把虾一放,收回手,不再剥了。
妹妹长大了,有人给剥虾了,以后,剥虾大使也要换人了。
明明以前一边剥还会一边抱怨的贺遇,这时候却油然而生一股失落。
有一种妹妹被抢走了的感觉。
唉,女大不中留啊。
算了,等结婚堵门的时候再跟傅今弦打一架解解气吧。
贺老爷子也在看着傅今弦。他将傅今弦的动作一一纳入眼底,却一句话没说,若无其事地又移开视线。
吃完饭,贺遇在和贺瓷闹,贺老爷子突然把傅今弦叫走,“陪我去散散步,消消食,再下盘棋?”
傅今弦笑着说好,起身和他出去。
贺遇贺瓷对视一眼,听到下棋,双双噤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跟爷爷下棋,还是算了吧。一来他们坐不住,二来每次都被打败得太快了,挫败感满满,三来——老爷子也看不上他们。
说到这,贺遇还是蛮佩服傅今弦的,他是除了大伯父以外唯一一个被老爷子认可了棋艺的人,也是个难得喜欢下棋的年轻人。
傅今弦知道老爷子有话跟他说,这是特意把他叫出来,又避开了贺瓷贺遇。
但他沉住气,安静地陪着老爷子散步,等老爷子开口。
走了一段路,老爷子才幽幽开口:“想娶软软了?”
傅今弦绷紧身体,认真地回答:“是的,我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同意。”
老爷子笑了笑,“往我这里跑了这么久,当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心思呢?”
“不敢,我知道爷爷心里什么都清楚的,没打算瞒您,也瞒不过您。”
“倒是会说话。”
说完这句,老爷子又闭上了嘴。
傅今弦没着急,继续陪老爷子散步。
从前他的行为有多让贺家反感他心里多少也有数,老爷子对他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想赢得老爷子的认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道阻且长,急不得。
又过了一会,老爷子才再度开口,“那在这边的阿姨被我派去照顾过软软那边的起居,她跟我说起过一事。因为你,软软难受到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她是我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孙女啊,因为你,她却难受成了那样子!从小到大的骄傲和自信全部凋零!我不可能不心疼,不可能不厌恶你。如果不是你在好莱坞不顾安危救了她的性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你登门拜访,我连门都不会让你进!你可知道?”
傅今弦难以想象那个画面,但只是试图想象,他的心就疼得抽搐。老爷子的怒气他也可想而知。
傅今弦垂头,“我知道。对不起,爷爷,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
他忍下哽咽,继续道,“我很感激您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跟您保证,今后,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住她一生,爱她一生,绝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重演,绝不会再让她那么难过。我会努力向您和伯父伯母们,贺桦他们学习,学会如何更好地去爱软软,我跟您保证,我会用尽浑身气力,让她一生快乐无忧,为她挡住所有风雨忧愁。我希望,您可以给我这个爱她、守护她的、迎娶她的机会。”
这个男人,明明刚至而立,年纪并不算多大,可他说出的话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让人不知不觉地就相信他话语的份量之重——重如泰山。
月光之下,他郑重地在许下他一生的承诺。
老爷子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的黑眸,像是恨不得通过他的眼看清他的真心。
而从那双眼中,老爷子好像也真的……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万更结束,明天继续~下一章是明早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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