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雪松香侵袭而来, 楚淅彻底愣住，动作尽失。
她……他……？
察觉到她的身体僵硬，贺桦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便将她松开。
“别为不值得的人哭, 他们不爱你, 有别的人爱。”见她神情有些异样, 他又补充了一句，“……在这个世界上。”
楚淅深觉有理，是啊，她还有朋友, 还有于亨，还有……贺导, 她之于这个世界上，毫无痕迹。
楚淅感激地看着他。
贺桦一哽。他想要的不是她的这种眼神，不是她的感激，而是另一种。
“别想不开心的事, 出来吃点东西, 快凉了。”贺桦又道, 不紧不慢地转移走她的注意力。
“好。”楚淅打开水龙头, 捧着水洗了下脸就跟着他出去。洗完脸冷静下来的楚淅依旧是那个稳重冷情的小助理。
这家烧烤虽在乡下，手艺却不错, 只是打开袋子，香味便扑面而来, 自然而然勾起馋虫。
美食的确是能驱散郁气的，楚淅心情好了许多, 坐在他旁边, 开了两瓶可乐, 便开始吃。
烧烤, 冰可乐，绝配。
她对自己的要求也挺严格，很久没这么放纵过，深夜去吃这些油腻发胖的食物，吃之前她还是有些负罪感的。
可是食物入口，也只余欢欣。
吃完东西，楚淅坐那儿刷了会微博数据，消消食。
贺桦走到门口看了下猫眼，母子俩还在，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贺桦想打电话让老板上来处理，忽然想到什么，他改变了主意。
贺桦脚步一转，回了屋中，跟楚淅说：“他们还在门外，现在老板也睡了，不如你在我先将就一晚，明天早上再让老板上来处理？”
这似乎是最妥帖的做法。
可是……
楚淅虽工作时并不把自己和男人区分开，但她的的确确也是个女孩，怎么在这里睡？
似乎看出她的为难，他补充说：“你睡床，我睡沙发。”
贺桦长手一伸，指了指一旁两人座的沙发。
贺桦很高，一米八七，她一米七，这个沙发这么小，不管于公于理都该她来睡才是。而且她不是什么娇娇柔柔的女生，一个沙发而已，不算什么事。
“贺导，你睡你的就好了，不用管我的。希望我在这不会影响到你休息。”
作为一个助理，她的确，贴心，极了。
贺桦咬牙，“楚淅，我不止是你的老板，也是你的朋友，也是一个勉强有风度的男人。”
他不容置喙地拿了个枕头和外套放在沙发上，“你睡你的，安心睡。”
楚淅不太适应这样被照顾，挠了下头，又怕惹了他生气，只好不再反驳。
还好房间里备有多余的洗漱用品，她去浴室里刷牙洗脸，便上了床休息。只是，床上沾满了贺桦身上的雪松味，冷冽，冰凉，她有些不适应。躺在床上，就跟躺在他怀里一般。
楚淅试着闭眼入睡，可是往常十分钟就能逼着自己睡着的她今晚在十五分钟后仍然入睡失败了。不仅仅是不适应这气息，还有——
她脑子里不停地在想，那个沙发那么小，她躺上去，长度最多也就到膝盖，更何况是贺桦。躺着都不舒服，更别提睡了。
楚淅悄悄地坐起来，想看看他那边的情况。
可她刚坐起来，贺桦就出了声：“睡不着？”
像是在黑暗中长了一双时刻在看着她的眼睛。
楚淅却没什么被吓到的样子，只是说起自己想说的话：“贺导，沙发睡着不舒服，这个床挺大的，不如你也过来睡吧？不然我太过意不去了。”
楚淅视力很好，即使屋中只有一点透过窗帘的镂空处钻进来的光亮，也不影响她看到贺桦拧眉深思，“这样不太好，对你不好。你睡就是。”
闻言，楚淅心中愧疚感更甚，忙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眼中哪里还有性别之分。您过来吧，不然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她不知，那句“我眼中哪里还有性别之分”，差点让贺导心口一梗。他宁愿睡沙发睡一礼拜，也不想听到她说这话。
楚淅殷殷地看着他，他眯了眯眼，答应了，拿起枕头过去了。
“好了，安心睡吧。”复又在床上躺下后，他说。
声音就在耳边，很近。楚淅却没什么害怕与疏离，反而心安不少。
楚淅应了一声，闭上了眼，“你也是，晚安。”
许久不曾与她互道晚安，贺桦心中一软，“晚安。”
她平稳的呼吸声响起在静谧的室内时，贺桦睁开闭着的眼，侧头看了过去。他放肆又贪婪地看着她的侧颜。
他等这一刻等很久了。哪怕仅仅只是看着，他也满足。
要知道，不管是工作的时候还是休息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机会可以放肆大胆地看着她，目不转睛的那种看。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可以遂了愿。
有时候他自己都想笑自己，怎么可以做到那么胆小？怎么可以做到一步都不敢踏出？他从小到大何曾对别的事那样窝囊胆怯过。
——或许是看得太重，才更加小心翼翼吧，像对待易碎的玻璃一样小心。
她长得很好看，只是不喜欢笑，给人的感觉会冷一点，平时没人敢多看她，也就发现不了她的颜值，欣赏不了她的美。其实她五官立体精致，完全不输于任何一个一线女星。
话说回来，谁能想象长相出众的女孩子却摊上这样的家庭，以至于吃了那么多的苦呢。
贺桦对她的过去多少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在毕业之前，她过的真的挺苦。大学期间为了凑齐学费生活费，每天打三份工，寒暑假更甚，不知休息为何物。毕业以后没了学费的压力，她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后来当了他的助理，工资高，福利好，年终奖都格外诱人，加上各种奖金和投资，她才跟普通人一样慢慢有了资产。
贺桦经常在想，如果他早一点遇到她，他哪里舍得她吃这些苦。
贺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应该也有三年了，只是一两年前才发现了自己的心意而已。在感情上，他也挺迟钝的。
贺桦看着看着，不但没有看腻，反而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够了。
这时，睡熟了的楚淅忽然有了动静，她侧了个身，伸出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贺桦主动靠过去——果然，被她一把抱住。
她的头埋在他的颈边，她还蹭了蹭，才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贺彦知道她有个一米五长的玩偶，喜欢抱着睡，这回出差不方便所以没带来。哪里能想到，他还能遇到这样的惊喜，被她当成了玩偶抱住。
……虽然被当成玩偶有些难以宣之于口，但福利是实打实的。
贺桦薄唇慢慢翘起，嘴角的弧度越张越大，笑得跟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她身上的沐浴露香也慢慢地袭了过来。贺桦感觉跟做梦一样，他好像踩在了云朵上，不切实际。
原来抱着她是这种感觉。
要是……能每天都这样抱就好了。
贺桦都舍不得睡了，不过她在怀里，实在太满足太治愈，并没有多久他就睡了过去。困扰多时的睡眠问题都悄然消失了。
至于她醒来后会有什么想法……贺桦很乐意负责，以身相许的那种负责。
-
一夜过去，楚淅醒来后，慢慢睁开了眼，眨了眨，适应着光亮。可是适应光亮后，她也看到了自己这是怎么个情况，她居然抱着贺桦！不对，是跟贺桦拥抱，她抱着他，他也抱着她！
楚淅惊得第一反应就是叫出声。——还好，将贺桦的各个方面都照顾好的根深蒂固的思想让她憋住了。不行，不能打扰贺桦休息。
楚淅难得苦了脸。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记得昨晚睡前两人明明离得很远，泾渭分明的呀，怎么过去一晚上，就变成了这样？是她……吗？是不是她占了贺导的便宜？
这个猜测让楚淅更加欲哭无泪，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敢做，只能悄悄地松开手，又抿着嘴，视死如归地拿起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想悄无声息地结束掉这个尴尬的场面，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也是这时，熟睡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他有些许朦胧的睡眼疑惑地看着她，“楚淅……？”
楚淅动作瞬间僵住。
完了。
躲不过去了。
好尴尬啊怎么办？
她多久没有遇到过这种尴尬的场面了？有几年了吧？
平时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可以做到面无表情的冷静地去处理，可是这一次……她冷静不下来了。
他醒了，也就不怕吵醒他了，动作不用小心翼翼的了，楚淅几乎是跳开的，确定离他很远后，双手合十地道歉：“对不起贺导，我可能是把你当成我睡觉时喜欢抱着的那只大熊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低着头，贺桦“朦胧的睡眼”霎时变得无比清明，他微叹了口气。看来她对他真是突破了性别的界限了，一点都没有被异性抱了一晚上应该有的羞怯。
贺桦浅浅道：“没事。”
他起身，打开窗，让空气流通一下，他顺势站在窗前看了看风景。
落在楚淅眼里，他正在“惆怅万分”地感慨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她更加难为情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睡着后原来还会主动地去找大熊抱，要是知道的话，昨晚说什么她也不会跟贺导同床睡的。
贺导应该也是睡熟了，才没有推开她。唉，她真是占了人家一晚上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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