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没有回复江怀玉的问题,他只是亲了下江怀玉下巴。
狭长的风穿梭于竹影间,月色朦胧间,江怀玉看不清谢眠的神情。
与生俱来的感知让他觉得不太对劲,但江怀玉把谢眠这句话翻来覆去回想了几遍,都没发现哪里不对劲,或者哪里出格。
江怀玉抿了抿唇,唇被谢眠亲咬过,湿润,微冷,他:“如果真的是为师的原因,好,不怪你,不仅不怪你,还答应你一个请求。”
谢眠缓缓勾起唇,笑意极浓。
……
配合片刻。
江怀玉终于明确知道哪里不对劲,然而现在似乎有些晚了,他背抵在挺拔青竹上,神魂被谢眠缠住,只能狼狈地抓紧谢眠衣襟。
“谢眠…………”江怀玉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鬓角被汗染湿,气息不稳,“为师知道了,不要重现……”
谢眠微冷唇摩挲他唇,胭脂已经被尽数拭去:“不要重现什么?”
细张竹叶在风中摇曳,江怀玉睫毛发颤,他低低道:“不要重现场……”
“师尊,声音可以大些么?”谢眠打断江怀玉话,扣住江怀玉喜服。喜服还是好端端穿在身上,但江怀玉却觉得有些冷。
谢眠本体是黑龙,他的神魂也是黑龙,冷的,缠住自己神魂时,让人无端觉得有些冷。
“听不见。”谢眠轻轻道。
江怀玉全身力气都仿佛落在青竹上,他眼尾红得要滚落眼泪,想骂什么,又怕谢眠神魂缠他缠得更紧,像双修时那般缠着,只得服软,声音微微提高,带着哭腔,道:
“不要重现场景,为师不怪你,不仅不怪你,还答应你一个请求。你说,是什么……请求?”
谢眠扣紧江怀玉,闻言,低笑两声,道:“现在就结为道侣。”
江怀玉一怔,抬头看谢眠:“什么?”
“现在就结为道侣。”谢眠道,“弟子等了师尊很多年了,不想跟师尊这样,这样算什么?瞒着大家偷情?我们在一起也不是一次二次。”
江怀玉一怔,骂道:“谁跟你偷情?”
“既然不是偷情,那就跟现在弟子结为道侣,定下道侣契,名正言顺。”
“为师……”
“道侣典礼结为道侣后再补。”
“可是为师还没通知父亲母亲,师尊也没同意……”
“先结为道侣再告诉他们,反正也要结为道侣,不是吗?”
江怀玉在犹豫,他确实有结为道侣的想法,但是,他还不知道怎么跟长辈说。结为道侣可不是谈恋爱,类比结婚,结婚哪有不先通知长辈,先斩后奏的。
“师尊。”谢眠唤他,低头亲他。
江怀玉被亲得喘不过气,他眼泪滚了出来,手指无力,差点松开抓紧的衣襟,只得放弃犹豫:“你放开为师神魂,为师跟你结为道侣,现在就定道侣契。”
“先定再放。”
江怀玉无法,只能先跟谢眠定道侣契,道侣契定起来并不麻烦,只需要沟通天地,压下自己誓言。定下后,共享祸福,生死同归。
“可以了吗?放开为师神魂。”江怀玉委屈道。
谢眠抿着嘴角笑:“既然已经是道侣,那,可以唤怀玉么?”
江怀玉耳尖发烫,他垂下染湿眼帘,半响,轻轻嗯了声。他刚应下,背部穿来冰冷的触感,是龙尾。江怀玉反手抓住龙尾:“你龙尾怎么冒出来了。”
“高兴。”谢眠蹭江怀玉肩颈,“怀玉、怀玉、怀玉。”
江怀玉:“嗯。”
“怀玉。”
“嗯。”
“怀玉。”
“差不多行了。”
谢眠低笑,恃宠而骄,又唤:“师尊。”
“嗯。”
“姐姐。”
江怀玉不应了,他道:“放开,你说好结为道侣就放开为师神魂。”
“结为道侣,第一夜都是双修。”谢眠亲江怀玉嘴角,勾住喜服,缓缓解开,贴近江怀玉,“放开神魂还怎么双修?”
江怀玉懵了,他没想到又踩进谢眠算计中,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随着谢眠的贴近,升上四肢百骸,他骤然绷紧手指,攥紧龙尾,咬着口申口令。
“死…骗子,你……说话不算……话。”
……
黎庆余等人收到江怀玉的消息,又不放心在古墓搜寻了一圈才离开古墓,准备穿过深林,回到樊城。
遥遥发觉黎庆余等人的气息,江怀玉宛如被惊雷劈中,他有些恍惚的心神瞬间清晰,红着眼眶,抬手推搡谢眠,艰难吐出二个字音。“走开。”
谢眠显然听到声音,他啧了声,眼底压抑着不悦。
江怀玉见他不动,慌神,眼尾发红:“有人,你走……开。”
千幻伞刚重建,无法进去,这就意味着,不放开要暴露在众人眼中。
指尖下是柔软喜服,谢眠摩挲几下,压下不悦,嗓音低哑,道:“说点好听的,弟子立刻退离。”
江怀玉茫然无措地看着谢眠,他妆容已经花掉,盘发微散,几缕发落在脸侧。“什……什么好听的?”
“例如——”谢眠压低声音,在江怀玉耳边轻声道,激起一片湿冷。江怀玉涨红脸,他使劲想推开谢眠,眼泪在眼中打转,染湿的睫毛直颤,恼羞成怒道:“为师……不说……你滚!”
谢眠捏住他手,低头咬他指尖,道:“师尊,你声音这么大,会引他们更快来这里。”
话音刚落,黎庆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可是江前辈在此?”
伴随着声音,数人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江怀玉几乎能预料到他们到达时,看到这一幕的神情,他低头,把脸埋到谢眠脸侧,在眼眶打转的眼泪滚落出来,润湿谢眠鬓发:“都结为道侣了,以后任你,这次就先算了,行吗?”
“以后任我?”
江怀玉道:“任你。”
谢眠亲他一下:“好。”
谢眠放开江怀玉,整理好江怀玉身上喜服和微散的盘发,遮掩住吻痕,又擦去江怀玉脸上眼泪,尽量还原之前的妆容。
但妆容已经花掉,胭脂也被尝去,自然怎么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模样,不过,天色如此暗,恢复不到,想必也无人能看出来。
“江前辈,你还真在此!我还以为听错了。”
刚整理好,黎庆余带着人就赶到这里,他们借着月光,几步走到江怀玉面前,弯身行礼。
江怀玉有些站不稳,他想到自己方才在这里的狼狈,便浑身不自在。
狠狠剜谢眠一眼后,江怀玉看向黎庆余等人,勉强笑了笑,开口道:“有事要办,因而耽搁于此。”
江怀玉说完这句话,意识到不该说话,他声音还带着哭后的闷意,黎庆余敏锐察觉这点闷意,目光落在江怀玉身上。
他修过妖族的夜视,虽不懂妆容,但也能一眼便能看出江怀玉唇上胭脂没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细细舔去。
身上喜服虽然跟来时一样,黎庆余却发觉有点皱。他手指摸了摸下巴,看向谢眠,若有所思。
谢眠注意到他视线,似笑非笑:“这位道友,你盯着我做什么?”
黎庆余连忙收回视线,他放下手,打了两个哈哈,把盯着谢眠看这事糊弄过去,笑道:“在下黎庆余,请教前辈尊姓。”
谢眠不冷不淡扫他一眼:“等你到出窍期再请教也不迟。”
黎庆余心说那得几百年。心里这般想着,黎庆余却没说出口,他目光落回江怀玉,道:“江前辈,我冒昧问一句,怎么没看到青回?”
江怀玉不愿再说话,他看向谢眠。他先前把青回揣袖中,谢眠后面亲他时,吃醋把青回又扔到虚空虚弥界。
谢眠察觉到江怀玉投来的视线,平淡道:“昏过去了。”
黎庆余得知青回是昏过去了,就不再追问青回下落,他只是见青回不在,随口问上一问。
目光在江怀玉和谢眠身上徘徊几息,黎庆余想到什么,笑道:“江前辈方才说有事要办,敢问办好没?若是办好了,一同回黎府。
“鬼嵇一事,实在麻烦江前辈和这位不知名前辈,我已通知下人,备上缓神茶,还请二位前辈及在场道友赏脸前去喝茶小憩。”
谢眠拉过江怀玉手,捏江怀玉指尖,道:“不必……”
话未说完,被江怀玉拦下,江怀玉抽回手,用心念笑道:“办好了,一同回黎府吧,正好我也想换掉这身衣服。”
谢眠神情不悦,却没有反驳。
于是,一行人启程返回黎府,返回黎府后,顺带着把那些从古墓救出来的人送到城主管辖处,协助城主寻找其家人。
江怀玉没有参与协助,他只是来除鬼嵇的,因而一返回黎府,便直接向黎庆余要了间房间换衣服。
黎家跟江家差不多,都是经商修仙世家,只是没有江家规模大,其房屋布置也跟江家风格截然不同。江家是宫殿建筑,带着南方的温婉,处处彰显柔和,而黎家是府邸建筑,装点着风雅之物,是一种趋近于淡然的凌厉。
黎庆余给江怀玉安排的房间是南房房间,江怀玉进了房间便想关房门换衣服。
房门却关不上。
江怀玉把房门打开,看向抵住房门的罪魁祸首,好笑道:“做什么?”
谢眠也没有去协助本城城主,他本身就不是来除鬼嵇的,抬眸看向江怀玉,谢眠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环住江怀玉。
“弟子不太舒服。”
江怀玉闻言,心下一紧,抬头看向谢眠,急道:“哪里不舒服?”
谢眠不答,只是环住江怀玉。
“你说话啊。”江怀玉越发紧张,以为谢眠出什么问题了,他正欲细细探查一番,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怔住。
他怔愣时,耳边传来谢眠的声音。
谢眠在他耳边轻轻呼气:“师尊说哪里不舒服?半路被打断,好不容易忍下,想着等人走了继续,师尊又要来黎府换喜服。”
江怀玉耳边一阵发痒,他动了下身体,企图避开谢眠,涨红脸,道:“不换喜服,难道要为师一直穿着?”
谢眠低笑,抬起头:“弟子觉得很好看,一直穿着没什么不妥。”
江怀玉:“……”
“你觉得好看,你不穿?”
“师尊把衣服给弟子,弟子穿给你看。”谢眠轻轻摩梭江怀玉唇,抵着吻。
江怀玉被他吻得呼吸加重,不由自主往后退,退到镜台时,一个雕鹰木盒从台面摔了下来。
江怀玉听到响动,推了推谢眠。
谢眠目光落在雕鹰木盒上,他松开江怀玉,啧了声,半蹲下身,捡起雕鹰木盒。捡起后,谢眠想到黎庆余在深林的目光,在手中把玩一圈,打开雕鹰木盒。
打开木盒的瞬间,类似于狐妖丹等各种奇奇怪怪,小话本里的东西从木盒中浮现出。它们明显缩小过,只有碰上灵力就会恢复正常。
江怀玉见谢眠打开木盒,也想看,谢眠却关上木盒。他关得太快,江怀玉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关这么快做什么,里面是什么东西?”
谢眠把玩着木盒站起身,他顶了顶上颚,莞尔一笑:“无聊的东西,师尊要试试吗?”
江怀玉:“???”我觉得你在骗我。
……
黎庆余协助城主做完事,刚跟其他修士一起返回黎府,毫无征兆地,他连打几个喷嚏。
其他修士见他连打几个喷嚏,纷纷笑道:“你是不是亏心事?”
黎庆余揉了揉鼻子,道:”你们才做了亏心事。”
嘴上说着你们才做了亏心事,黎庆余心里自言自语:“难道是江前辈在骂我?不应该啊,我准备的东西都是上好的双修利器,这还骂我就没有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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