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照面,老头就被打了两次,脾气再好的人也顶不住这频率的挨揍啊。
于是这老头大爷似的往旁边一坐,双手一摊,佯装无所谓地说道:“这小子不当我徒弟,那咱们就凉拌,我继续等死,你也别活了。至于这个跟你联系紧密的小姑娘呢,建议也一起等死吧,好耶。”
尧庚年虽然知道他是被言灵儿打出了脾气,但他却惯着言灵儿,想了一会,拿捏住了老头之前的心思,问道:“你不是想离开这里,逃到我原来的世界去避难么?”
老头眉峰一挑,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开始跟他谈条件了:“哦豁,你刚才可是说过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呢,忽悠老夫?没门。”
“我是不行,但她可以。”尧庚年指向了言灵儿。“她是有仙籍的狐仙,我与她做了约定,我能助她成仙,你负责在这个世界教我成仙,到时候我俩都是仙人,还保不住你一个糟老头子?”
“就你?你是神仙?”
“嗯哼!”
言灵儿胸脯一挺,十分骄傲。
然而老头却瞄了一眼言灵儿胸前的一马平川,以光速移开了目光,重新对尧庚年说了自己的要求:“那你拜我为师。”
没等尧庚年回应,一旁的言灵儿就率先冲上来给了这老头一巴掌。
“老娘不同意,你没听懂吗!想当尧庚年的师父?没门!!你给我免费教他成仙之法,抓紧的!!到时候老娘带你飞,明白吗!!”
懂了。
尧庚年悟了。
言灵儿这是想白嫖啊。
但尧庚年毕竟还算是个老实人,他想了想,对言灵儿劝道:“言灵儿,其实没必要分的这么清,你要是怕我拜他为师后你和他的辈分乱了,那我也可以与他做个君子协定……”
“不是这个关系!老娘堂堂一仙人,害怕什么辈分不辈分的,老娘怕这人谋权篡位!”
看着言灵儿这中气十足的指责,尧庚年彻底懵了。
什么?
谋什么权?
篡什么位?
“笨蛋尧庚年!你还没看出来么!这老不死的对你图谋不轨!!”言灵儿恨铁不成钢地怒视尧庚年。“不就是仙术么,我教!!”
老头立刻补刀,阴阳怪气道:“你教?你那些仙术要是尧庚年都能用,凭什么你还得依靠着他过日子?”
“……这,总、总之就是不行!”
尧庚年倒是觉得没什么,想当初这小狐狸救自己的时候,不也是为了占自己便宜?怎么如今轮到别人占自己便宜了……就不行了呢?
言灵儿见尧庚年还没表态,急的跳脚。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啊?”尧庚年更加困惑了。
言灵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原地磕磕巴巴好半天,最后像是鼓起了天大的勇气一样,指着这老头的鼻子就是一顿正义的呵斥:“这人!女扮男装!她是个女人!!你这么俊秀,骨子又好,她肯定想攀龙附凤,让我们带她原地起飞!!”
啥?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多,尧庚年有点不知道从何处吐槽。
——就算这老头男扮女装图谋不轨,但以你我二人的实际实力来看,我们顶多算潜力股,她过来跟着的话,那最初也是她带着咱们飞啊?
——而且凭什么人家是个女人就对我有想法啊??啊??啊???桃花运是这么用的吗?
尧庚年成吨的困惑哽在喉咙里,卡住了。
“呵呵,不愧是带着点仙气的怪人,居然一眼就看出我是女子了。”这老头桀骜一笑,但因为身上穿的破烂,反而有点好笑。“没错,我就是看上你家的尧庚年了,你奈我何?”
……
尧庚年难以置信地扣了扣耳朵。
刚才这老头,是承认她看上自己了??
还没等尧庚年震惊结束,就感觉头顶一道天光落下,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两名御剑的白衣道士从天而降,沐浴着白光,一副神圣的模样,对着笼子里的三人说道:“邪祟,今日便是你祭天之日……”
两名道士说到这里,盯着笼子里的三个人半响,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师弟,大师兄是不是说,要把笼子里的人带走?”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对身旁的师弟耳语道。“这里有三个,带走哪个啊?”
小师弟则抿了抿嘴,端着手肃穆了半天,最后憋了一句‘不知道。’出来。
正当两个小道士犹豫间,尧庚年站了出来,拉上了言灵儿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那个大师兄,是叫柳沉舟,对吧?一个仙逸的男人,哪哪都好,就是有点死鱼脸。”
二位道士听到这里,对视了一眼,表情微妙地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我是一心求死才被你们大师兄抓的,这位美女呢,她是我体内寄宿的妖邪,我和她是一体的——也就是说,我就是你大师兄要的人,我是正品,她是赠品。”
“我不是赠品!!”
二位道士听后,看尧庚年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你?一心求死?”
“没错,我家破人亡,了无牵挂,身旁唯一能信任的伙伴还杀我未遂,如今我半死不活的吊着一口气,早就觉得人生无意,不如一死了之。”
说到这里,尧庚年双手一展,坦然道:“来吧,带我走,给我个痛快,如果我的死能顺了那死鱼脸的修道之路,也算是做一桩好事。”
“那你怎么证明这姑娘和你是一体的?”
“来,言灵儿,给他们露一手。”
“不!”
“那我拜师了。”
话音落地,言灵儿就化作一缕月白的轻烟钻进了尧庚年漆黑的影子里。
“看,信了吧,我和她是一个人,而且就是死鱼脸要的人。”
尧庚年的独白过于坦荡,二位道士思索了片刻,就信了。
年长些的道士取出一个棍状镂空的法器,在铁笼上轻轻一点,铁笼便化成了铁水,露出了一个出口。
但若是想趁机冲出去逃跑是万万不可能的,因为在这看似空挡的出口处,还浮游着细碎的闪电状丝线,看起来很美,却也很危险。
“你把你的女伴叫出来吧,我们上个镣铐,这事就结了。”
“行。”
尧庚年打了个响指,言灵儿就不情不愿地从影子里露出了头。
“快点啦,祖宗。”
在尧庚年的催促下,言灵儿这才慢吞吞地把自己整个人抽了出来,站在了他的身边。
年龄较小的道士见状,就从袖子里取出了两只漆黑镣铐,隔空一掷便落在了尧庚年与言灵儿的手腕之上。
只是凡人的尧庚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反观言灵儿脸色一变,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虚弱了不少。
哦豁,看起来还是个对修仙者宝具啊。
见尧庚年与言灵儿都乖乖带上了玄黑镣铐,二位道士引了根透明的细线与这镣铐相连,牵狗一样地扯了扯:“走吧。”
走什么走?
让我怎么走?
这吊在半空的铁牢下面可是深渊,咋,你这个镣铐还有浮空功能吗?我要是就这么走出去,摔死了还好,摔成肉泥的话,我不要脸的吗?
——还真别说,这个镣铐是个法宝,但凡有点功力的修仙者被考上,都是能飘在空中任由人牵拉的。
——但尧庚年可是个纯血的凡人,凡的不能在凡,因此不在漂浮的笼罩范围内。
还没等尧庚年提出抗议,身旁的糟老头子就扑上来,摁着尧庚年的头背对着道士,愤愤然地说道:“等等,你走了,我怎么办??我真的能教你修仙啊。”
“我就当你能教我修仙,但我也不傻,你从开始到现在,嘴巴里说过一句实话么?”
“什么实话?我哪骗过你了?”
尧庚年眨眨眼睛,笑了起来。
“来牢里提人的小道士被告知是带走一个,却不清楚带走的人长什么模样,那我一定是被关在单人牢房里。”尧庚年笑吟吟地看着这老头。“但我醒来的时候你却在我身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以为我傻?”
“……”老头一愣,随后小声埋怨了一嘴。“靠,你这智商和你这处境不搭配啊……”
尧庚年听的是清清楚楚,额头青筋一下子就爆出来了。
“怎么,是我这落魄的处境侮辱了我的智商么,啊??”
“差不多吧,你观察这么入微,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活死人的样子的??”
“……”
说的好有道理,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好理由去反驳他。
这时,尧庚年只觉得被人狠狠地扯了一下:“你们叨咕什么呢,快走!”
“凶什么凶,我这说遗言呢。”尧庚年瞪了笼子外御剑的两个道士,突然脑中灵关一闪,回头对老头眨了眨眼睛。
“喂,老头子,一会你自己见机行事。”尧庚年悄声说道。“我们打信息差,敌强我弱,机会只有一次,准备好了么?”
这番话让老头严肃了起来,他拍了拍胸脯。“没准备好也准备好了,你冲吧!”
尧庚年点点头,在言灵儿担忧的目光中,毅然决然地迈出了铁笼之外——
随后,在除了言灵儿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围观的、看戏的、抓人的和糟老头子目瞪口呆的中,尧庚年以绳子都拉不住的速度急速落向了这山洞深处!!
淦,这下落的速度不对劲啊!!
尧庚年只觉得有股奇大的力量在拉扯着他往下落,而这山洞又极深,就凭借他恐慌了半天都还没砸到地的深度,等他真的落地了,大概能摔一个全身粉末性骨折。
御剑的二位道士也惊呆了,手足无措间脱口而出:“他是个凡人?!”
“你以为呢。”言灵儿则轻飘飘地被镣铐上的线牵扯着立在空中,叹息一声。“看来那个死鱼脸的柳沉舟也觉得拿他祭天挺缺德的,没好意思把全部的事都告诉你们啊。”
说完,言灵儿便趁着二位道士愣怔之际化成了一股轻烟,追随着尧庚年一路向下去了。
呵,小道士,想用这点东西捆住老娘,做梦去吧~
无论是这镣铐还是细线都是用来扼制这个世界的道士的,言灵儿属于仙籍,又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对她的压制力没有那么绝对。虽说她力量不足以破坏这些法器,但是想不被这些东西束缚,还是有办法的。
临飞前,言灵儿瞥见了笼子里的老头子。
二人的目光瞬间对上了,电光火石之间,俩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片刻前还很不喜欢这老头的言灵儿竟然决定帮他一把,驱使着自己的灵力控制那玄黑的镣铐,将它扔给了笼子里的人。
这玄黑的镣铐似乎极其排斥碎的那些游离在缺口处的闪电状丝线,糟老头子一把就抓住了这副镣铐,对着出口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了出去!
事发突然,等二位道士回过神的时候,身边只剩下越狱的糟老头子,连忙御剑追了过去。
但糟老头子却一路向上升腾而去,身上褴褛的衣衫尽褪,双手双脚也在腾飞的过程中有了变化,似是在化成别的东西——
一阵极光闪过,一片又一片雪白的龙鳞显露出来,一条雪白的长龙顺着天光冲出了深邃的山洞,威风凛凛地盘在空中,与追击上来的二位道士对峙起来。
二位道士道行不深,这次只是帮忙跑腿,小小道士哪见过真龙?一下子就傻眼了。
“回去告诉柳沉舟。”白龙口吐人言。“时机已到,我要他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白龙话不多,但字字都是咬着牙说的,恨意之深早已溢出字节之外。
随后,白龙便御起一阵狂风卷起沙尘雨水,消失在了混沌的半空之中不知去向。
“这……”二位道士还没从一个又一个意外中缓过神来,扭头就看见了柳沉舟一脸阴沉地站在了他们身后,吓得连忙作辑,毕恭毕敬喊了一声‘师兄好’。
“天降异色,玉龙重现,我的感觉果然没错。”柳沉舟阴沉着一张脸,看着白龙消失的方向喃喃低语。“东方九霄,八十年了,你终于还是要来找我的。”
随后,他却笑了起来,只是眼中的怒火让这个微笑看起来恐怖又诡异。
“也好。”柳沉舟说。“我等的就是你。”
说到这里,柳沉舟这才正眼看向了面前的两个同门,见他们面色慌张,心中便有一些不妙的预感。
“怎么了?”
“那个……龙……”
“龙的事不用你们管,我要的人呢?”
“人……人……人……”两个道士磕磕巴巴地对视了一眼,把头低得更深了。“有一个影子里寄宿着女人的男人,他是个凡人,不受玄铁之链与冥洞规则束缚,他……他出了笼子后就直直的落进山洞里去了,我们……我们没敢下去追……”
冥洞,极寒且深,且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压制着修道者体内的灵力,其底部更是有阴曹地府的传说,至今无人胆敢下去一探究竟。
或是说,敢于探索未知的人,从没有人活着回来过。
正因为这个属性,这个未知的山洞也成了清君门的铁牢之所。
柳沉舟,正是清君门当代门主的闭门大弟子,悟性极高,根骨极佳,修的是最上乘的功法,吃的是最仙灵的丹药,可谓是天生天养才栽培出的绝代强者。
据说,他离成仙只差一步之遥了。
又有人说,他之所以如此强大,完全是靠着一身的法宝与灵丹养着,自身没什么本事。
江湖上对柳沉舟的实力众说纷纭,但有一天是大家都承认的——柳沉舟,的确是个不好惹的后生。
可就算是柳沉舟这样的人,一听尧庚年被冥洞吸进去了,也只能铁着一张脸走了。
“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柳沉舟说。“找不到他们的话,你们两个,以后就别在清君门修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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