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秦明听了三娘的话后,叹口气道:“我秦明乃是开州人氏,祖上军官出身,得蒙朝廷恩典,教我做个统制官,掌握一州地方兵马,食禄于国,与我并无半点亏处。┅ E小┠┇说┄ ┡┅ w-w`w`.`1`x`i-a`o-s`h-u-o-.-c`o-m如今遭奸人构陷,有家归不得,有国投不得,却是污了自身,也不知该往何方去。”
三娘道:“实不相瞒,我乃是少华山、史家庄两处共主。”当下三娘细说起少华山、史家庄两处史进、朱武等头领事迹,又言山寨招贤纳士,结识天下四方豪杰,待人接物,一团和气,替天行道、锄强扶弱、仗义疏财,许多好处直来说秦明。
秦明听了半晌方道:“秦明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朝廷教我做到兵马总管,兼受统制使官职,又不曾亏了秦明,我如何肯做强人,背反朝廷?”
三娘哑然失笑道:“秦统制此言差矣,我那处少华山又不曾举旗背反朝廷,又不曾打家劫舍,如何算作强人背反朝廷?”秦明闻言一时间只觉哪里不对,但却说不出来。
三娘又道:“秦统制可暂去我山寨安身,待得日后,统制这件案子慢了,再上下使钱打通关节,方能勾回乡来,复做良民。但得国家有事时,统制一身武艺,何愁不能重新振作,光耀门楣?”
秦明沉吟半晌尚未作答,三娘又道:“此前我救了统制夫人,统制答应要替我办一件事来,此时我所求之事,便是请统制暂且上少华山安身。”
秦明夫人闻言也道:“官人,我妇道人家原本不该插话,但眼下只见也回不去青州,左右还遭追缉,便是天下之大,却难有容身之所。若是要回去,必吃官司。官人在青州时,只因脾气暴躁,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上官、同僚、下属,若吃官司,只恐连个周旋的人也无,必被人所害。官人不愿做强人,背反朝廷,听扈娘子说的,那少华山也并非一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强人,他们那等行事与官府无异,投她那里,暂时安身也好啊。”
见夫人也说了,秦明方才道:“也罢,便随扈娘子上少华山也好。”三娘大喜,命郑鹰取来酒食,众人坐下,饱食了一顿酒肉。
吃饱喝足后,秦明道:“新入山寨,寸功未立,我那里还有一个徒弟,正是本州兵马都监,姓黄,名信。为他本身武艺高强,威镇青州,因此称他为镇三山。黄信那人,一来亦是治下;二者是秦明教他的武艺;三乃和我过的最好;四来我这里遭诬陷反了,朝廷必定疑他,也安不得身。明日我便先去叫开清风寨栅门,一席话,说他入伙投降,一同去少华山,作进见之礼如何?”
三娘大喜道:“若得总管如此慨然相许,却是多幸多幸!”当日饱食酒肉后,都在破庙内各自歇息。次日早起来,吃了早饭,秦明与三娘两个都上马,飞奔清风镇来,郑鹰等护着秦明夫人随后而来。
却说黄信自被清风山贼人劫了花荣宋江去,逃回到清风镇上,放镇上军民,点起寨兵,晓夜提防,牢守栅门,又不敢出战,累累使人探听,不见青州调兵策应。
当日只听得报道:“栅外有秦统制与一位女将骑马到来,叫开栅门。”黄信听了,便上马飞奔门边看时,果是秦明与一位女将在那,又无伴当。
黄信便叫开栅门,放下吊桥,迎接秦总管与那女将入来,直到大寨公厅前下马,请上厅来,叙礼罢,黄信便问道:“总管缘何到此?这位女将又是何人?”
秦明当下先说了损折军马等情,后说:“这位便是江湖上有名的女英杰蓟州一丈青扈三娘子,她那里有少华山、史家庄两处,霸主一方,不害良民,替天行道,疏财仗义,结识天下好汉,谁不钦敬她?我今次也在山寨入了伙,我这里官司作,你与我亲厚,朝廷必定疑你,你又无老小,何不听我言语,也去山寨入伙,免受那文官的气。”
黄信答道:“既然恩官在彼,黄信安敢不从?”当下黄信便朝三娘拜了一拜道:“黄信不才,愿随秦总管投托大寨入伙。”三娘大喜,上前扶起,好言宽慰一番。
随后郑鹰护着秦明夫人到来,三娘、秦明、黄信三个将一行人引入寨中。随后三人正在公廨内商量起身,只见寨兵报道:“有两路军马,鸣锣擂鼓,杀奔镇上来。”
秦明、黄信听得,黄信道:“定是清风山贼人要来打破寨子,好拿了刘高一家,报仇雪恨。还有那反了朝廷的花荣家眷,也都在寨里,定是还要来取家眷。”
霹雳火秦明闻得是那伙人时,顿时大怒喝道:“都是这般贼子构陷与我,教我有冤无处诉,有家归不得,今番定要与他厮杀一场来,方能解心头之恨!”
三娘沉吟片刻道:“我们这里也正被官府追缉,他那里也是官府要拿的要犯,虽然两家有仇怨,但若这厢里先撕拼起来,斗个两败俱伤,只会便宜了青州官军。统制的恩怨,我们稍后再找那伙人算,眼下要先筹算如何脱身,否则连累统制家眷,便不好了。”
听了此话,秦明稍稍压下怒气,黄信也劝道:“总管,扈娘子计较的是,如今要先筹谋如何脱身,保夫人安危要紧。”当下秦明才道:“今日先忍他一口气,来日再撞见,定要教他吃我几棒。”
三娘道:“事不宜迟,我们先点起兵马前去迎敌,他若好言相对,我们便还他花荣家眷。他与刘高恩怨,与我等无干,他自有本事,便自去寻仇。”两个都应了,当下三个都上了马,前来迎敌。军马到得栅门边望时,只见:尘土蔽日,杀气遮天,两路军兵投镇上,四条好汉下山来。
当下三娘、秦明和黄信三个,引了两百余名寨并,到栅门外立定阵势,望见两路来的军马,一路是宋江、花荣,一路是燕顺、王矮虎,各带一百五十余人。两厢里相隔里许,各自都住了脚,宋江远远见了秦明与三娘,心头一震,思忖一番后,与花荣道:“那厢里领兵马的女将却是我家结义妹子,昨夜只听得燕顺、王英回报,直说我那结义妹子在青州城外,护住百姓,阻了我那计策,今日到此来,却不知如何与秦统制做一处,莫不是看出我计策来?”
花荣道:“既然是哥哥结义妹子,秦统制与她一处时,必定相熟。昨夜之事,料想只是那娘子妇人之仁,只想周全百姓性命,也并非有意与我等为敌,都是相熟之人,可上前动问一二。”
宋江道:“贤弟计较的是。”当下宋江命燕顺、王矮虎扎住阵脚,自与花荣策马上前问话。
到了近前,宋江尚未开口,秦明便忍不住狼牙棒一指,厉声喝问道:“宋江、花荣,你两个天不盖、地不载、该剐的贼,装做我去打了城子,坏了百姓人家房屋,闪得我如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今还敢来见我?!”
宋江不慌不忙道:“总管休怪,昨日因留总管在山,坚意不肯,却是宋江定出这条计来,因此动了杀人放火,先绝了总管归路的念头。昨夜做了这事后,思来想去,心下不安,甚是后悔,原是宋江一时意气,只顾要留统制,思虑不周,将事办得参差了,好在有宋江义妹扈娘子出面,拘得寨中人等未曾害得一个百姓来,实乃天大的幸事,今日众人特地请罪,只望总管宽宏。若总管还怨我等,便将我等一拿下,请去青州纳献,自然将总管罪责洗脱。”说罢下了马来,深深三拜。
秦明见宋江如此赔礼,到一时间吃他言语僵住,暗想道:“他昨日擒得我时,还不曾加害,我这里若拿了他几个回去解送官司,倒显得我秦明不仗义了。”
这便三娘却勃然大怒,好你个宋黑厮,好事我做了,你几句轻飘飘的话,把黑锅摘了,倒把恩德都占了去。当下三娘上前来冷笑道:“宋押司,那日结拜只是碍于武二哥面子,方才与你结拜。昨夜之事,燕顺、王英两个,见了我时,还只顾要杀百姓,何曾留手?若不是我武艺高强,禁得住他两个,城外多少百姓便要遭了你等毒手?!还有秦总管家眷尚在城内,你这里只顾用这绝户计,便是一心想害得秦总管家破人亡,哪里有半分情面看来?!你若真有悔意,为何不自缚上前来,只在那里逞口舌之快,非好汉所为。”
一顿抢白,到让宋江老脸一红,但随即平复,只是垂泪道:“贤妹,却不知为兄何处得罪了你,这般用言语来编排宋江?一番结拜情义,贤妹全然都不顾了么?”
花荣见说了,心头大怒,手中铁枪一指三娘,口中喝道:“妄你一丈青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起初闻你名字,还道是个义气有加的女中豪杰,如今一见却是个不顾义气的妇人!公明哥哥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般挑拨?真教花荣齿冷!”
三娘冷笑道:“义气归义气,宋押司先对秦总管施毒计陷害,便是不义之举,就算是结拜过又如何?但有错处时,定要分说明白!哪里像你们两个,嘴上满口义气,背后却在算计!哪里有半分义气?!”
宋江见三娘伶牙俐齿,与自己三寸之舌,不相上下,心头虽恨,但也不愿再做口舌之争,当下又是一礼,垂泪道:“宋江自问这趟事做得差了,教总管与义妹误解,但也不怨两位来。若是总管家眷在青州城内被害了性命,没了嫂嫂夫人,宋江恰知得花知寨有一妹,甚是贤慧,宋江情愿主婚,陪备财礼,与总管为室如何?只是花知寨家眷皆在清风寨中,还望总管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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