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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死人(四)

    经过一系列漫长枯燥且乏味的走访调查,  在与赵青私交甚密的一干人中,共有八人没有明确的人证证明案发前后半个时辰他们具体究竟在哪儿、干什么,  而将这八人与之前度蓝桦通过掌纹推测出来的身高体重做交叉比对后,  共有五人符合条件。

    林家良询问度蓝桦下一步时,后者大手一挥,“都到了这一步了还等什么?

    把人请到衙门走一趟,  随便问点什么,  重要的是都留下右手掌纹和指纹。”

    包括林家良,衙门的人接触指纹毕竟时日尚短,  绝大部分时候并不能把它作为惯用的技术手段放在本能反应里,  听了度蓝桦的话后,  林家良自己也愣了下,  一拍脑袋跑走了。

    嗨,  看这事儿闹的,  当初那掌纹还是他亲自提的呢!

    这几天度蓝桦几乎每天都要去看赵青的恢复情况,因为在她看来,这不仅是一起命案中的幸存者,  同时还是她来到大禄朝后见到的第一位高难度外科手术伤者,  意义非凡。

    诚然,  她贡献的抗生素也立下汗马功劳,  就连宋大夫本人都诧异于赵青在如此湿热的环境下竟没有一点发炎化脓的迹象……但亲身经历之前,  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她真的很难想象在整体科技和医学手段都如此落后的情况下,竟真的可以完成一台如此高质量的手术。

    宋大夫适时对她的少见多怪表示了鄙夷,  “这算什么?

    金针缝合之术都是不知多少年前老前辈们留下的东西了……不过赵青能活下来也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

    如果不是王满仓发现他时刚好碰上度蓝桦等人回城,  而恰好度蓝桦又是个“爱管闲事”的,  偏偏这个爱管闲事的人心细如发,第一时间发现赵青一息尚存,  并当场进行了紧急包扎。

    更巧的是,衙门里还有个曾有着丰富缝合经验的前太医宋大夫……

    这么一大堆条件里,但凡有一个环节歪了那么一丁点儿,现在赵青的四七都快到了。

    稍后度蓝桦例行去看赵青的恢复情况时,正好碰上两个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是来探病的好友。

    这年头的正经老百姓一般都不爱往衙门跑,饶是赵青人缘出色,可奈何被迫留在衙门内休养,除了头几日大家伙儿派代表来过一回之后,基本上就没人过来打扰了。

    倒是听说他醒了之后,几位关系最亲近的朋友来的勤些,果然不愧好友之名。

    那两人知道她的身份,忙上前行礼。

    度蓝桦的眼睛从他们脸上迅速扫过,心道这可不是巧了么?

    两名都在最后嫌疑名单上的朋友,大清早竟自己巴巴送上门来了!

    来都来了,不留点儿东西就走岂不可惜?

    于是她果断让人请这两位朋友去前头按手印。

    这两人离开时,度蓝桦还特意观察了他们的表情,发现都有些惊惶无措,暂时倒不好确定是心虚所致还是单纯的恐惧。

    她进到房间里面时,刘氏正在给赵青喂饭,后者脑袋上还缠着一层薄纱布,人消瘦的狠了,不过精神头倒比前几天好了些。

    “夫人来啦?

    您快请坐!”

    刘氏对度蓝桦这位自家男人的救命恩人兼案件主办人简直敬重到了骨子里,见她进来,连男人都顾不上了,忙放下手里的饭碗去帮忙搬凳子,又殷勤地用袖子将凳面狠狠抹了几回才请她坐下。

    度蓝桦以前曾拒绝过两回,结果刘氏反而因为不能有所报答而手足无措,久而久之,度蓝桦也就受了。

    “到底是年富力强底子好,”她略看了看赵青的脸色,对刘氏笑道,“来之前我问过宋大夫了,伤口恢复的不错,估计年前就能跟以前一样活动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赵青的脑壳都碎了,养半年真不算久了。

    刘氏听了,立刻念了句阿弥陀佛,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又麻利地翻身跪下给度蓝桦磕头,“要不是夫人,只怕家里就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了!”

    之前在娘家接到男人出事的消息时,刘氏整个人都昏死过去,后来又听大夫说可能一辈子当个活死人,她真是上吊的心都有了。

    谁知才几天呐,人竟然醒了!虽然忘了许多事,但确实在慢慢恢复,她心中的感激之情简直难以言表。

    刘氏的动作太快太果决,度蓝桦压根儿没反应过来,可稍后看赵青竟也慢吞吞想爬起来学着妻子的样子做时,登时把她吓了一大跳,赶紧将人按住。

    “你就别折腾了!”

    让刘氏把赵青重新安顿好后,度蓝桦才问:“记忆恢复的如何了?

    案发当日的事情……”

    赵青缓缓摇头。

    刘氏替他说:“这几天倒是零零碎碎记起来一些,也认得民妇和孩子了,可唉,才刚两个兄弟过来瞧,以前多么要好的人呐,如今竟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

    不过好歹人活下来了,她再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对了夫人,”刘氏帮度蓝桦倒了杯热茶,顺口问道,“才刚听您在外头说按手印什么的,那两个兄弟没牵扯到什么事里去吧?”

    度蓝桦顺手接了,才要说话,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到赵青放在薄被上的手猛地蜷缩了下。

    嗯?

    她一愣,下意识看向对方的眼睛,恰好赵青也朝她看来,被发现后身体有一瞬间不易察觉的僵硬,“兄,兄弟。”

    刘氏欣喜道:“是呢,那是你两个兄弟,大小一起长大的,别再忘了啊。”

    度蓝桦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意味深长地连看赵青好几眼,忽然道:“其实我怀疑这次是熟人作案。”

    原本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她不想用这个消息打扰这对可怜的夫妻,但现在看来,貌似……另有隐情啊。

    话音刚落,就听赵青脱口而出,“不能!”

    他一反刚才的迟钝木讷,神情间颇有几分激动,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

    刘氏被他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又是高兴又是紧张,一边转头对度蓝桦符合说“是啊,那肯定不能,都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呢”,一边又替丈夫顺气,生怕他把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挣开了。

    度蓝桦又细细打量了赵青好几眼,一直到把他看到不敢对视,这才突然话锋一转,“是呢,我也觉得不大可能。

    行了,我也不多打扰了,你们慢慢休息。”

    刘氏还要送出门,被度蓝桦强硬地阻止了。

    阿德、韩东和妞子都在门口守着,见她出来纷纷出言询问:“夫人,里头怎么闹起来了?”

    度蓝桦轻轻嗤笑一声,用力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连日来因为睡眠不足和过度疲劳导致的僵硬的四肢和脖颈,突然面不改色地丢出来一个炸弹,“我怀疑赵青早就恢复记忆了。”

    “啥?

    !”

    三口同声。

    度蓝桦也不详细解释,只低声吩咐道:“等会儿赵青可能会要求见我或大人,妞子在这里守着,阿德再去请宋大夫来给他扎几针,最好能开点让人熟睡的汤药。

    老韩,你腿脚快,立刻去跟守门衙役说,从现在开始,禁止他们离开衙门!”

    病人嘛,既然干不了别的,那就安安静静的躺着吧。

    如今真相触手可得,她已经不稀罕什么受害人的宝贵线索了。

    在不能局部放大、没有智能指纹库自动匹配的情况下,单纯依靠肉眼识别指纹真的很难,稍后度蓝桦赶过去时,林家良已经看得双眼泛红。

    “你休息下,我来吧。”

    度蓝桦道。

    林家良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眼角沁出几滴生理性泪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师父,我还是慢了点。”

    “熟能生巧,这事儿急不得。”

    度蓝桦接过他手里的活儿,“对了,刚才从赵青那边过来的两个人的掌纹和单独的指纹呢?”

    “在这儿!”

    林家良立刻推过来,“师父,是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度蓝桦嗯了声,将那些指纹和之前在石头上找到的仔细比对起来,“如果我的想法没错……”

    指纹比对是个细致活儿,因为现实生活中确实有不少人的指纹很接近,但凡有一点疏漏,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进而让真凶逍遥法外、让好人毁掉一生。

    大约过了两刻钟吧,度蓝桦抬起酸涩的眼睛,也像刚才林家良那样用力眨了几下,然后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张,“让人把这个李秋的家庭资料带给我看看,你再比对下剩下的。”

    不仅要确认相符的,还要确认其余的嫌疑人不相符,这样才能做到双保险。

    李秋,三十三岁,云汇府本地人士,是个鳏夫,十年前妻子早起出城走亲戚时被路过的马匹撞飞,凶手逃逸,伤者被发现时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腹中尚有不满四月的婴孩。

    而最令度蓝桦在意的却是另一点:李秋的妻子死于七月十五,与赵青遇袭案的七月十四仅差了一天。

    这是单纯的巧合吗?

    还是……

    她又回想起之前赵青还在昏迷时,刘氏说的一番话:

    “也不知怎么了,这几天他总是心神不宁的,脾气也不大好……”

    过了会儿,李秋来了,他的神色已经变得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平静的有些过分。

    度蓝桦抬了抬下巴,“说说吧,为什么要杀赵青?”

    跪在地上的李秋垂着头,“草民没有。”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凶器上是你的指纹?”

    度蓝桦问道。

    李秋猛地抬头望过来,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错愕,过了会儿又下意识低头去看还带着印泥的手掌。

    指纹?

    “很惊讶吧?”

    度蓝桦把他的印泥指纹丢过去,不紧不慢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嗯?

    你当初的手分明是干干净净的,又怎么会在石头上留下指纹?”

    几名嫌疑人的指纹都是统一按在相对更易保存的竹纸上的,而竹纸淡青色的底色又跟红色的印泥是天然对撞色,显得上面鲜红的指纹越加刺眼。

    薄薄的纸片从度蓝桦手中飞过来,李秋本能地伸手去接,谁知那纸片在半空中拐了个弯,轻轻碰到他的指尖后立刻改变轨迹,向反方向飞去。

    纸片又转了几个圈,很神奇的,仿佛是命运的安排,最后竟乖乖来到李秋面前。

    他近乎茫然地望着那几枚红的刺眼的指纹,死活都想不明白这玩意儿怎么可能出现在石头上。

    度蓝桦俯视着他,突然出声道:“你知不知道其实赵青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什么?

    !”

    李秋失声道,“不可能!”

    “是啊,受害人反而替凶手遮掩,听上去确实有点儿荒谬,”度蓝桦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所以,他究竟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或者说,”她微微停顿了下,死死盯着李秋的每一点反应,“你妻子的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十年前至今未能破获的命案,极度巧合的时间点,分明恢复了记忆却持续伪装的受害人……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真相。

    李秋满面惊恐地望着度蓝桦,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你怎么……”

    “其实我是猜的,”度蓝桦叹了口气,“原本只有五成把握,可看现在你的样子,十成十吧。”

    曾有位伟人说过,凡事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所以在猜测和假设方面,她一直很大胆也很敢想。

    只是有的时候,猜测成真反而会让人产生怅然若失的唏嘘感。

    李秋陷入了空前剧烈的挣扎中,愤怒、疑惑、后悔和坚定的诸多神色在他脸上疯狂交织,青筋暴起的额头上都出了汗。

    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太久,度蓝桦决定加把火,“来人,去那位李太太的坟所在的墓园问一下,看这些年除了李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定期过去拜祭。”

    话音未落,李秋就失声喊道:“别!”

    他整个人都瘫软了,像失去了长久以来支撑自己的精神气一样向后蹲坐在地,“别去……”

    李秋和妻子的感情很好,两人是青梅竹马,从小门对门长大,刚满月时两家的父母就带着孩子经常串门了。

    少男少女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生出感情是很正常的事情,恰好双方的家长也对彼此很满意,稍后的定亲、成婚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婚后李秋和妻子也是蜜里调油一般的恩爱,后来妻子被诊出有孕,大家都欣喜若狂。

    一切都顺利美满的不可思议,直到厄运降临。

    两人是成婚后几年才有的身孕,妻子对这一胎十分重视,听说老家那边有个小庙十分灵验,决定亲自去拜一拜,求菩萨保佑孩子安全落地、健康长大。

    于是她不顾丈夫的阻拦,十年前的七月十五那日起了个大早,借口去街上买东西后出城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不出城保胎一切平安,出城后……她就再也没回来。

    仵作说她是被马踢倒的,如果当时纵马之人立刻送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听了这话,李秋简直要疯了。

    他自问两家人一辈子都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老天要对他们如此不公?

    因为当时太早了,城外荒野无人,根本没有任何目击者,衙门苦查未果,最终还是成了一桩悬案。

    这年头,各地的悬案实在太多了,本来李秋自己也已经死了心,谁知突然就峰回路转。

    “那日我听说赵青跟他婆娘吵了一架,”李秋怔怔的望着地面,两只眼睛血红一片,“没经历过的人大多不懂珍惜,我没了老婆孩子,不想兄弟下半辈子跟我一样后悔,就去他经常去的河边劝他。

    谁知,谁知……”

    谁知他越劝说,赵青就越激动,最后竟直接将鱼竿一丢,朝他跪下了!

    李秋当时就呆了,然而接下来赵青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像一道晴天霹雳,将他彻底钉死了!

    “他说,他说当年惊了马踢死我老婆的那人,就是他!”

    李秋突然激动起来,攥着拳头,狠狠砸向地面,忍了许久的眼泪也哗哗往下流,“是我的好兄弟,杀了我的老婆孩子!”

    多么讽刺!他甚至前一刻还在劝赵青,只希望好兄弟不要想自己一样落得个孤家寡人的地步!

    当时赵青头一日亲自送了做好的木器给老客户,因天色已晚,就在别人家住了一宿,次日一早天不亮就往家赶。

    他本来想的是那么早路上没人,所以可以骑得快一点,谁承想快到城门那个路口,突然一拐弯,从树后面闪出来一个人!

    天色不够明亮,他的速度也太快了,偏那里又是视野盲区,有草木遮挡不到近前根本看不清。

    若在平时,他也不敢那样纵马,可一来归心似箭,二来总觉得不会有人这么早出城……

    等赵青回过神来后,来人已经倒在路边,一滩血缓缓渗出。

    赵青整个人都傻了,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脑海中只有两个念头疯狂挣扎:

    是立刻送人就医,还是……跑?

    他本能地看向四周,发现荒野无人。

    没有人,没有人看见!

    赵青用力吞了吞口水,自私的本能渐渐占了上风。

    现在回想起来,他清晰地听到了来人骨头断裂的声音,他也太清楚狂奔之下的马匹力量有多么惊人。

    且看那人似乎还是个女人,这一下,还能有命在吗?

    他还年轻,还有老婆,收入也还不错,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如果去衙门自首……

    不不不,他不想死!

    赵青剧烈地喘着粗气,两条腿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仿佛丧失了下马的能力。

    他木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再次向四周确认,然后猛地一抖缰绳,“驾!”

    赵青跑了,丢下一个生死不明的伤者跑了,保住了自己美满的生活。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他刚起床,妻子刘氏就满脸唏嘘加惊愕地让他换身素净衣裳,赶紧跟自己走。

    赵青本就心里有事儿没睡着,精神头极差,被妻子这么一喊,脾气难免坏了点,“干什么啊,这大清早的!”

    “出事了!”

    刘氏一边摘着头上的鲜亮首饰,一边掉了几滴泪,“秋子媳妇没了!”

    正在套衣裳的赵青浑身一僵,一股可怕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好像已经不能呼吸,只听到有个像是自己的声音木然问道:“怎么,怎么回事?”

    “好像是想出城给孩子求个平安,”刘氏哽咽道,“结果,结果让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天杀的贼子骑马踩死了。”

    赵青脑袋里嗡的一声。

    竟然是她?

    !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妹?

    !

    接下来的几天,赵青犹如被生生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如行尸走肉般陪着好兄弟李秋料理后事,一个却在疯狂挣扎,挣扎到底要不要自首,用后半辈子的幸福换取心安。

    可他可耻地退缩了。

    他不敢,不舍得。

    李秋的痛苦他看在眼里,也知道衙门正在全力追捕那名逃犯,但正如他当时认定的那样,没有任何人证,而且现场也没能遗留任何能够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

    在赵青犹如惊弓之鸟般生不如死地熬过一段时间之后,案子成了悬案……

    但后悔和痛苦没有一天不在蚕食着他的心,他既为自己当初的莽撞而后悔,也为当年的选择而自卑,可看着眼前偷来的幸福,他却又不得不安慰自己值了……

    每一年七月十五之前,赵青都会陷入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虑之中,他生怕好兄弟的妻儿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来找自己索命!

    七月十五,中元鬼节,他们死不瞑目啊!

    不知真相的妻子以为赵青遇到什么事了,过来温声软语的安慰,殊不知她越是这样,赵青就越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着急的往家走,如果当初他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勇于承担责任,及时将伤者送医,是不是李秋也能像自己一样有一个完整的家?

    但没有如果。

    情绪崩溃下的赵青跟妻子大吵一架,去河边钓鱼散心,没想到李秋竟因为担心他而过来开导。

    赵青再也无法承受十年来日复一日的良心的谴责,再次崩溃下向李秋跪下,原原本本地说明了真相。

    事到如今,他早已不敢奢求对方能原谅自己,只求心安。

    李秋疯了,也确实没想原谅这个毁了自己的一切却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欺骗自己十年的兄弟。

    愤怒的他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朝低头忏悔的赵青砸去。

    去死吧!

    去向死了的人忏悔去吧!

    李秋本想补上第二下,没想到王满仓也因为听说了赵青的老婆跑回娘家后找过来,匆忙之下,李秋丢下石头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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