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羨听了这句话,心内也是一顿:白惟明对我不好?
他要是静心思考,便觉得这个话确实站不住脚。若只把白惟明放在“公关经理”这个位置上看,他做的没有不好的。
可是……
容君羨知道自己心里是想要更多的。
这“更多”要求,别说一个正经的公关,就是夜总会的男公关,都未必能全然满足他。
容君羨不说话,甩下脸就上楼去洗澡睡觉。
白惟明习惯了容君羨对他甩脸色了。
说实话,到今时今日,也只有容君羨会这么频繁地对白惟明甩脸子了。别人如此,白惟明是不能容的。但容君羨如此,白惟明也只能受着。
白惟明与容君羨的经纪公司签了死约,容君羨算是“卖给”他了,但现在看来,白惟明觉得自己才是被绑死、做苦工的那一个。
不过苦劳没所谓。
白惟明开心。
现在已经很少有什么能让白惟明感到开心的事情了。
能遇上了,那就只能珍惜。
白惟明上了二楼,见容君羨已经睡下。他倒是无话可说了。白惟明原想着容君羨不高兴,他是要来说两句好话的,竟不知容君羨刚刚才暴跳如雷,现在又酣然入睡了。
——居然睡着了……真服了他……
对容君羨,白惟明素来是服气的。
人真是要活得像容君羨这样才够好呢。
既如此,想来无事,白惟明便也睡下了。
只是到了半夜,白惟明又在迷迷瞪瞪里被猛然摇醒。白惟明受惊不轻,一抬头一睁眼,便见容君羨的眼睛瞧着自己,容君羨的手搭在自己肩头。
就是再好脾气的人,大半夜被莫名摇醒,也难免有气要生。白惟明是微微有气的,但对着容君羨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又气不起来了,支起身来,柔声问:“怎么了,容老板?”
容君羨认真地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啊?”
“我觉得我今天不该那么说你的,也不该质问你。”容君羨只说,“我觉得自己不对,因此要道歉。”
“……”白惟明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只见时针指向2,便笑道,“现在将近凌晨两点,你把我叫起来,就为了说这个?”
容君羨一怔,半晌悠然一叹:“唉呀!是呀!我这也太不会做人了吧!”
白惟明笑道:“你也会检讨自己了?”
“我……”容君羨一怔,却说,“我素来知道自己不懂得看人脸色。”
“那是好事。”白惟明道,“你从不懂得看人脸色,证明你从不需要看人脸色。”
容君羨却又摇头:“我那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人情世故……”
“那也是好的,”白惟明又说,“这表示你从来都被善待。”
容君羨倒是笑了:“那么说来,我的缺点都是好的?”
“是,你连缺点都是好的。”白惟明支在枕边答。
容君羨脸庞忽而有些热了,转过脸去,半晌又说:“但我半夜把你摇醒,确实不好。”
“嗯。”白惟明虽然半夜被摇醒了,感到突然,但细想来,却又猜测,容君羨必然是半夜睡不好,心中不安,才唤醒自己道歉的,那更是容君羨的好处了。
总之,如白惟明亲口说的,容君羨什么都是好的,连错处都是好的。
容君羨却又说:“算了,你赶紧睡回去吧。”
说着,容君羨又躺下来,气息却不平稳,看着是难以入眠了。
白惟明便支着下巴,说:“不睡了,趁着今天天气好,出去看看花儿和月亮,你说呢?”
容君羨笑盈盈:“好。”
容君羨忙起来穿了外套,胡乱梳了两下头发,跑到门口,已见白惟明随手穿上挂在外间的外套和围巾。二人便离开茶居,在花园里闲逛。
正是凌晨两点,四处都是寂然,唯独远处有灯火。容君羨遥遥望着,说:“那儿隐约是有歌舞?”
白惟明便说:“总是有的人能通宵达旦的作乐。”
容君羨点头:“我们圈子多的是这样的人。”
白惟明陪着容君羨走,又说:“可你不是这样的人。”
“嗯,我不是。”容君羨又道,“我有时候还挺羡慕那些万年配角的老大叔——他们也不愁没戏拍,但也不必太忙碌,结婚生子从无耽误。偶有差错,媒体也不会穷追猛打。真是如我想要的那样,上班演戏,下班生活,挺好的。”
白惟明便说:“但他们没有你这样优渥的条件。”
“是啊。”容君羨点头,“使得咸鱼抵得渴。这一行是这样的。”
“行行都是这样的。”白惟明答。
“你说得对啊。那个连椿萱……好风光的一个集团总裁,被我撞见点头哈腰,跟哈巴狗似的逢迎他人。”容君羨笑笑,“难怪他看我不顺眼的。”
想到这个,容君羨又忽想起连椿萱与白惟明商谈项目的话。
容君羨便问白惟明:“昨天连椿萱见宣会长,是有很要紧的项目吗?”
“对于连椿萱而言是很要紧的。”
“对于你呢?”容君羨道,“你这样帮他,应该也是你的好处吧?”
“当然。我是无利不起早的。”白惟明答道,“愿意帮他,那肯定是有好处的。”
容君羨便皱起眉:“那我搅了他的局,不就等于搅了你的局了?”
“嗯,”白惟明缓缓颔首,“你要这么说……”
容君羨也有些头疼:“那可不,要不我去找宣会长解释吧。”
“我看不必。你不过闲话一句罢了,谈不上搅局。”白惟明说,“我看是宣不凡不吃连椿萱那一套。连椿萱不肯承认自己失败,只能上怪天气、下怪你。”
容君羨便不多问了,心里隐约还是有些愧疚。他低头,朝掌心呵了一口气。白惟明见状问:“冷么?”
容君羨答:“是,手有点冷。”
白惟明将围巾解下,轻轻圈住了容君羨的手。容君羨的手是冷的,更感受到围巾上残留着的白惟明的温度。
白惟明大约怕容君羨受凉,便说:“回去吧。”
二人在晚风里走回茶室,白惟明总走在风来的方向,聊胜于无地给容君羨挡挡冷空气。容君羨仍缠着白惟明的围巾,如心思一样纠结。二人静默地回到茶居内,白惟明解下外套挂起来,便看到搁在门边的雨伞。
白惟明只道:“这伞是哪儿来的?”
容君羨瞥那把黑伞一眼,才忽然想起,这是昨天下雨,宣会长借给他的。
白惟明又说:“樱桃木的伞柄,提花帆布的伞面,浑身都是手工的制作。”
容君羨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很贵的意思。”
既然借走了这么贵重的伞,必然要还的。宣会长也是住在山庄的贵客,容君羨要还也容易,随便找侍应打听便可。偏偏容君羨是个最不懂事的,压根儿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容君羨又眨了眨眼:“天啊。我竟然不知。这是宣会长借给我的。我要亲自去奉还。”
“我替你还了吧。”白惟明说。
容君羨却说:“怎么抢着去还?是不是你为连椿萱的事要见宣会长,正愁没借口?”
白惟明不语,心里却想:宣不凡故意借你这么名贵的伞,才叫想见你第二次,正愁没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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