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帆虽然赢了赌约,但他也丝毫不觉得少林寺能改名,只是想看看这和尚众目睽睽说出的话,用什么办法收回去,做到食言而肥的。于是追问道:
“既然是我赢了,那是不是从今以后这少林寺,就要改名为少女寺了呢?”
不空老和尚紧闭双目,满是鲜血的胡须不断的颤抖。过了好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道:“小法师您将《楞伽经》誊写一份,传经之后,我少林僧众一齐搬出少林寺便是。”
此时不空和尚已经改了称呼,不叫张小帆施主,而是改口称为法师。
他心想:“学无长幼,达者为先。既然这个年轻人连失传了上千年的《楞伽经》也能倒背如流。那么他刚才豪言所有佛经都能倒背如流,恐怕也是所言非虚了。”
“无论他是不是佛家弟子,单论这份佛法成就,也可以称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如果再称什么施主,未免就有些不敬了。”
“至于这少林寺改成少女寺的赌约,在无数香客的见证下,可以说千年古刹,就要毁于一旦了......”
当然,不空和尚的心里还是存了一点的侥幸,暗想:
“如果将这少林寺整个庙产送给这个年轻人,从‘别人的’变成‘自己的’,那么他总会珍惜一下这千年古寺的声誉吧。”
“到那时少林寺只是换了一个主人,却能让千年古刹免遭了改名之难。”
旁边的不净和尚没想到不空说出这番话,他不知道不空心中所想,不由瞪大了眼睛道:“师兄,这事不可啊!”
不空沉声道:“我且问你,这少林寺是你的吗?”
“少林寺怎么会是我的......”
“那么是《楞伽经》重要,还是这院落大殿重要?”
“达摩祖师的真经自然是重要的......可是......”
不空大声道:“诸法空相,这少林寺既然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如今只不过换了一个主人,又有何妨?”
“能让达摩祖师的真经流传后世,这才是大功德!”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位小法师,只要你将刚才的《楞伽经》传下来,这少林的庙产就是你的了。你愿意改名也好,愿意一把火烧了也罢。总归全凭你做主便是。”
张小帆也没想到这个和尚居然如此的烈性,听了这番话后,居然有些佩服老和尚的决然之气。
他也看出来的,这老和尚是真的看重这部《楞伽经》。倒是个一心修行的好和尚。
张小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所谓少林寺改成少女寺,也不过是一时的玩闹罢了。他跟少林寺又没有什么仇怨。此刻见和尚服软人输,也就不想再得理不饶人了。
心想:“如果是武功秘籍什么的,我还有些兴趣。要你这一座空寺院有什么用?再说这《楞伽经》好几万字,若是从头给你写下来,还不得花上几天时间,谁有耐心做这个。”
于是摇头道:“刚才的打赌不过是个笑谈,这少林寺还是老和尚你自己留着吧,我却不要。至于这传经之事,也不用再提了。刚才你能记多少,便是多少吧。”
“拿你们和尚的话怎么讲来着?总之就是缘分还不到,缘分到了,这全本的《楞伽经》自然也就出世了。”
“另外这藏经阁中的舍利禅杖是哪位大和尚找回的,我想见一见他。”
不净和尚听说张小帆赌约取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空和尚的心里却是百味杂陈,既失落于《楞伽经》不能得窥全貌,又庆幸少林寺算是逃过了一劫。
双掌合十道:“小法师高义,不空这里谢过了。”
“这舍利禅杖是本寺不寂禅师找回的。不过他此刻不在寺中,和本寺的主持方丈,去了后山的峻极峰。你若想寻他,需要去后山的峻极峰。”
张小帆点了点头,突然道:“这位不寂禅师有多大年岁,修的可是闭口禅吗?”
不空愣了一下,暗想:不寂师弟因为修的闭口禅,所以很少抛头露面,他是怎么知道不寂师弟是修闭口禅的,莫非是以前的熟人吗?
看他们年岁相仿,或许可以多多交流,能把这《楞伽经》传下来,也说不一定。
答道:“不寂师弟是本寺方丈前几个月认下的师弟,和小法师你的年纪也差不多,修的正是闭口禅。或许你们可以多多来往亲近。”
张小帆心想:除了自己以外,正常的玩家都不会说话。看来果然和自己想的差不多,这个叫‘不寂’的和尚,大概率就是玩家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少林寺的。
他知道这藏经阁的所谓达摩舍利禅杖不过就是一件新手玩家武器,也没什么好看的。看来少林寺内的一切变化,还都应在这个不寂的身上。
如果能找到这个叫“不寂”的玩家,或许可以交流一番,打听一下技能书的事情。于是不再跟不空和尚多说,转身就要离开。
这边早已经有小和尚把马喜儿的棉袍还给了他。马喜儿本以为这一场干戈,恐怕要和少林寺大打出手了。没想到最后居然无声无息的化解了,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毕竟在少林寺的地盘上,人家和尚人多势众,若是真打起来,恐怕也闹不出什么好来。
不过有些遗憾的是,马喜儿其实对这藏经阁里面的舍利禅杖还挺感兴趣的,毕竟闹了这一番风波,当初不就是想进去看一看这佛门至宝么。
可一来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再进去观看,似乎有些尴尬。二来王艳琳和典典他们还在少林寺门外等着,时间久了,恐怕她们多有担心。
于是也只得跟在张小帆的后面,往少林寺的门口走去。
等两人走出少林寺的山门,却发现少林寺的门口围了一大堆的人。中间的正是王艳琳和典典。
在她俩人的对面,也站了两个人。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大冬天的穿了一身水绿色的绸衫。另一个却是镖师打扮,正是刚才在少林寺中劈砖的孙不露。
此时那个绿衫的青年正嬉皮笑脸道:“姑娘,实不相瞒,你真的跟我是失散多年的表妹一模一样!你腰间有一颗痣,不信我帮你撩起衣服,你自己去看。”
“你住在哪里,我晚上找你去啊。咱们兄妹彻夜倾谈,一叙离别之苦可好?”
王艳琳气得柳眉倒竖,下意识的就往腰间去摸。
她的腰间藏着五把飞刀,典典是知道的。生怕她按耐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射出飞刀。双手紧紧的拽住王艳琳的衣袖。
那绿衫青年看王艳琳不时的往腰里去摸,心中更是得意,笑道:“对、对。就是那个地方,你别光摸。摸是摸不出来的,你撩起来看看,你一看就知道了。”
张小帆一听这口气,就知道遇到市井闲汉了。分开人群,对准那个绿衫青年的屁股就是一脚。
这一脚踹的正实,那绿衫青年向前猛的跄了几步,眼看要摔倒在地时,居然一拧腰身,使了一个鹞子翻身。把下盘稳了下来。看样子也是个会武的。
绿衫青年这一脚被张小帆踹的不轻,不由恼羞成怒,伸手就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指着张小帆道: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踹我,就没打听打听爷爷我是谁吗?”
张小帆撇了撇嘴,道:“我管你是谁?”
这时旁边的镖师孙不露看到了是张小帆和马喜儿两人,急忙搓手道:“别,别。吴三哥,都是自己人。刚才就是这两位英雄,在少林寺内给我解围呢。”
这时那绿衫青年也错过张小帆的身子,看到了他身后的马喜儿,不由咋舌道:“呀,好巧啊,马大哥,您怎么溜达到这了?”
接着回头看了看王艳琳和典典,才醒悟道:“这是......哎呀,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嘛!你看我这办的什么事儿啊。”
说着,还刀入鞘。还反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此时马喜儿也认出了场子中的那个绿衫青年。
这人姓吴,叫吴三鸭。是松江府人,据说还是吴三桂的族亲。
按理说即便是几年前崇祯还在位的时候,这吴三桂和他的爹爹吴襄,也都是朝廷重用的边军将领。如果这吴三鸭想要一个出身的话,凭着族亲的关系,也能在关宁军中混上一个头目。
可是偏偏这个吴三鸭志不在此,他生性风流。立志要做江湖上第一的采花淫贼。
一个人的心思在哪里,成就也就在哪里。这吴三鸭为了当淫贼,还真下了不少功夫。他配出的迷药,可以说远近闻名。
这个吴三鸭虽然是个淫贼,但在江湖上颇讲义气。马喜儿跟着马世耀混绿林黑道的时候,和这个吴三鸭便认识了。他在江郎楼上,用的那包迷药,也是眼前这个吴三鸭卖给他的。
然而马喜儿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个吴三鸭,生怕王艳琳误会了什么。
此时一见吴三鸭认出了自己,慌忙扭过头去,含糊道:“认错人了吧。”
吴三鸭跺脚道:“怎么会呢。您不是马喜儿马大哥吗?您忘了我还卖过您春药呢。就是那个酥骨逍遥散。一抖楼一股子绿烟,闻了就倒的那个药。”
吴三鸭生怕马喜儿忘了,不断的挤眉弄眼。他对自己配药的技术最为得意。可是明明自己配的是春药,却因为药效太好。江湖人等都买来当迷药用。这对吴三鸭来说,也是一桩憾事。
那江郎楼上的迷药,众人自然记忆深刻。此时吴三鸭一说,才尽皆醒悟:“哦,原来那竟然是一包春药,怪不得药效竟如此的怪异。让人神志清楚,却偏偏还口不能言。”
马喜儿看了看身边的王艳琳,只见王艳琳的脸上已经黑的如锅底一般,知道这次可解释不清了。
他怕吴三鸭再说出些什么,急忙猛地咳嗽了几下:“咳、咳。我们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吴三鸭皱眉道:“别啊,马大哥。怎么刚见面就要走。刚才是小弟孟浪了,这是嫂子吧。我这脾气你也知道,俗话说不知者不怪,不行的话,您要还不出气,就砍我两刀。”
说着,真把手中的短刀一翻,把刀柄递了过来。
马喜儿心想,“我砍你干什么,你赶快离开就算帮了大忙了。”求助的望向身边的张小帆。想让张小帆说两句话。
张小帆本来已经要拔剑斩人了,没想到居然是马喜儿的熟人。暗想这马喜儿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也不去理马喜儿。把眼睛望向天空,让马喜儿自己解决。
马喜儿颇感无奈,只得对王艳琳道:“王姑娘,这是我江湖上的一个朋友,那个......也不是很熟的。你看今天这事......”
还不等马喜儿说完,吴三鸭却不乐意道:“怎么就还不熟了呢。我们特别的熟!”
“马大哥怎么混了仕途,就不理江湖上的朋友了呢?”
“这位姑娘你也别多想。其实马大哥这人不错。跟我熟归熟。但我干的那些事,马大哥可是从来不参合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这样吧,少林寺周围酒家的素宴可是一绝,要不中午我做东,请各位吃上一杯。既认打,也认罚。权当赔罪。”
“这位叫王姑娘吧......怎么样,能给哥哥这个面子不?”
王艳琳见这人居然是马喜儿认识的,而且嬉皮笑脸的。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心中对马喜儿也连带了几分腻烦,冷脸道:“我不认识你,请滚远些。”
吴三鸭啧啧了两声,继续嬉皮笑脸道:“看上来,这是还没原谅我啊,马大哥,今天这事,我得跟您解释两句。”
“你说来庙里进香的,都是男人带着家眷。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站在少林寺门口。也没个男人陪陪。我这也是一番好意......谁能想到是你朋友啊。再说我也就是嘴上花花,其实也没干个啥......”
马喜儿见这吴三鸭磨叨个没完,只想跟他离得越远越好,硬着头皮道:“我们还要去往后山的峻极峰,就此别过。回头再聊。”
吴三鸭却一拍大腿道:“哎呀,你说这巧了不是!我们也要去峻极峰啊。”
“你们可是要参加嵩山瑞鸡盛会的吧,我们正好同路!”
“嵩山瑞鸡盛会?”
不光是马喜儿,连其他几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所谓的嵩山瑞鸡盛会,又是个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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