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赛食材自备,刀具亦是自备的,苏妙带来了她砸了重金请丰州最好的刀师做出来的套刀。
从刀匣内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削皮刀,抱过大冬瓜,苏妙麻利地削去皮,露出白白的瓜瓤。瓜瓤上没有一点内层果皮的痕迹,从头到尾削得十分干净,不仅如此,圆溜溜的冬瓜在被她削了皮之后竟然还保持着本来圆润丰满的形状,不缺肉也没有被削过的痕迹,光滑得就好像冬瓜自己把皮脱了似的。
赛台下的人离得远看不太清,只觉得这姑娘给冬瓜削皮看起来很顺手,行云流水,自在流畅,中间没有半点停顿。业内人士不由得点点头,这姑娘的基本功很扎实。
别人看不见削好的成品,站在苏妙身边的回味却看得一清二楚,眼里掠过一抹惊诧。引她来参赛后,他现她竟然还有许多平常从没露过的能耐,她就像是一本内容丰富的书,越往后翻看他越觉得吃惊越想继续看下去。她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阴翳。他曾经埋头苦练,他一度认为自己的基本功无人能敌,他甚至为此得意自傲,然而现在看来,随性散漫的她并不比他差。与她的自在洒脱相比,他时刻紧绷着的专注是不是有点可笑?这难道就是天赋上的差距吗?
站在苏妙侧面同样在削冬瓜的陈盛在苏妙削好的冬瓜上扫了一眼,垂下去的眼里掠过一抹复杂。被称为“刀厨”的他从品鲜楼跳槽到苏记品鲜楼后,新的酒楼诸多年轻的员工让作为前辈的他颇有优越感。他虽然感激二姑娘的赏识,但他认为他是因为有实力二姑娘才会提拔他,他陈盛在苏记品鲜楼里就刀工来说坐头一把交椅是理所当然的,然而通过这两次比赛他却现,是他太妄自尊大了。幸好他本身内向没有把内心深处的优越感流露出来,若是被二姑娘看出来,他一定会无地自容。
四个大冬瓜全部削好皮后,苏妙从刀匣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切片刀。细长的刀在右手上灵巧地转了个个儿,手起刀落,又白又大还新鲜的冬瓜被切成薄如蝉翼的瓜片。观赛的人只觉得“嚓嚓嚓”的切菜声就没断过,一眨眼工夫。一只大冬瓜就变成了一盘晶莹透明、薄如细纸、像皮子似的圆片。捻起一张冬瓜片向天,阳光透过恍如半透明细纱的瓜片照过来,金光闪烁。
如此薄透的瓜片却还厚薄均匀,韧性十足,不易折断。实属难得。
她一个接一个嚓嚓嚓地切冬瓜,众人只见她手起刀落手再起刀再落,一直盯着看的人不禁眼花缭乱起来。
几个眨眼的工夫,四个大冬瓜就全部被切成了透明的冬瓜片,可见她的切菜度之快,令人啧舌。
陈盛站在她身旁,也不再炫耀刀工,老老实实地将她切成薄片的冬瓜片切掉边角,变成四方形。
回味专注地拌肉馅,把皮冻和肉馅按照一比四的比例搅拌。放入葱、姜、料酒、盐、胡椒粉、虾仁,再分次拌入鲜酱油,每倒一次搅拌一会儿,直到馅料把鲜酱油吸收了再倒第二次,反复三四次,最后加入麻油搅拌均匀。
拌馅所用的皮冻是前一天苏妙用买回来的猪皮熬完用冰块冷却之后做出来的,幸好主办方可以给提供冰块,不然光是找冰块就够麻烦的。
冬瓜被切成正方形的薄片后,被赵河全部装到盆子里,用盐腌制几分钟。等冬瓜片变软之后洗去上面的咸味,用吸水纸将瓜片上的水分吸干。
苏妙取了一张冬瓜片,在中间放好馅料,再在冬瓜皮朝上一面的四个边角拍上干的土豆淀粉。土豆淀粉遇到瓜片上的潮湿气变得具有粘性,利用这个粘性将冬瓜片的对角捏起来,捏出来一个样式新奇玲珑剔透的小饺子,接着把小饺子摆放进蒸笼里,等装齐了就可以上火蒸了。
就在这时,却听观众席上爆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许多人的眼睛都向苏妙左边的赛位望去。
苏妙一愣,好奇地跟着望过去,左侧赛位上,相思绿也在剁肉馅,与其说她是在剁肉馅不如说她是在耍菜刀。软若无骨的小手里握着两把细长的切片刀,鲜红的嘴唇含着高傲的笑意,在观赛者的欢呼喝彩声中,得意地将两把片刀玩弄于鼓掌之中。银光灼灼的钢刀在雪白柔嫩的小手上来回翻转,细薄的刀刃锋利无比,人们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刀子无眼伤了美人细嫩的小手。
刀子来来回回上上下下,观赛的人呼吸也跟着跌宕起伏了许多次,眼看着台上的美人越玩越乐呵,刀子开始交错着抛高,前后抛掷再准确无误地接住,素手轻扬,刀刃翻飞。
她越耍越快,越耍花样越多,观看的人呼吸的不顺畅感越加强烈!
就在喝彩声越来越热烈,火热地注视着她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也不知道相思绿是手滑了还是胆子松了,一个倾斜角度的抛扔没有抛好,在人们集体倒吸气声中,一把长刀从侧面方向直直地飞过来,从苏妙和陈盛中间的缝隙里穿过,噌地斜插进苏妙面前的木质面案里,尖锐的刀子在插进木头里时刀尾还在因为力道过猛嗡嗡作响!
全场哗然,评审席上已经有不少人站起来,见没伤到人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突然出现的可怕意外,整座赛台上异常沉静,台下的人亦因为心有余悸一个比一个安静,对于差点出人命的恐惧感还没有褪去。
苏妙望着面前似仍在隐隐颤动的刀尾,漆黑的杏眸微眯。
一片安静中突然出现了不安静,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相思绿漫步而来,鲜红的嘴唇含着惭愧的笑,礼貌地道歉道:
“苏姑娘,真是对不住,我手滑了,没伤到你吧?”
苏妙从面前的刀子上收回目光,扭过头望向立在她面前的相思绿,说着道歉的话眼里却没有半点歉意,准确的说不仅没有半点歉意反而充满了畅快的笑意。苏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轻笑出声,这一声轻笑是一种说不出的撩人悦耳,然而传入相思绿的耳朵里却让她眼皮子一跳,有种危险即将来临的预感。
苏妙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瓷白的小手拔出插在料理台上的切片刀,没有涂胭脂却极是鲜艳的嘴唇勾起灿烂的微笑,不露齿却能笑得极其灿烂,要多灿烂有多灿烂,天下大概也只有她能这么笑出来。
线条秀美的小手一翻,细长的刀在她手上灵活地翻了两个转儿,随着她唇角的笑容越扩越大,她手中相思绿的长刀也跟着越翻转越活泼,仿佛被赋予了灵魂一般,越转越快,越转越欢愉,就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在她的掌心里热情地跳舞。
这时候人们才现,与她的刀技相比,相思绿刚才的那点小花招根本就是班门弄斧,两个人的水准相差太多,都无法放在一块比较。
相思绿吃惊地盯着锋利的尖刀在苏妙的双手间上下翻飞,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那把刀子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无论她的动作多么惊险,刀子始终乖乖地配合她,不管那刀子多顽皮,最终还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台下的人在呆滞了几秒之后,比刚刚热烈千百倍的喝彩声响起,长生也不包饺子了,冲着这边,笑嘻嘻地将手伸进嘴里,响亮地打了个口哨。
“这丫头的刀技不一般呐!”贵宾座上,回甘摸着光洁的下巴,笑吟吟说。
“现在的厨子都改行做耍刀的了?”梁敏皱了皱眉,道。
回甘没有理会身旁这个看不懂气氛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表演,充满了兴味。
赛台上,相思绿感觉到了危险,不知不觉,苏妙已经将华丽的耍刀从她身侧的位置不着痕迹地移动到两个人中间,上下翻飞的刀刃令她心惊,眼花缭乱的光影让她胆寒,苏妙挂着大大的微笑,将似只能看到一团银白色的刀影从她的胸口处一路向上停在她面前。
相思绿不由自主地倒退半步,苏妙却含着温暖无害的笑意向前跟进一步,手中的刀子依旧在她的手掌中跳跃旋转。相思绿往后退一步,苏妙就向前进一步,那把刀离相思绿的脸始终只有一指的距离,只要再往前一点,锋利的刀刃就会伤到她。
这女人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相思绿浑身一颤,恐惧感横生,令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偏观看的人都沉浸在苏妙精妙的刀技了,愣是没人现她对她的步步紧逼。
相思绿害怕起来,尖刀翻转带起的寒意迎面冲来,强烈的惊骇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地倒退,倒退回自己的赛位。
苏妙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步步紧逼,一直到相思绿的后腰猛然撞上坚硬的料理台,再无路可退,后腰撞得很痛她却没有觉,因为苏妙上前一步,依旧是在离她的脸一指的距离,手里的锐刀在一阵花样迭出的翻飞旋转过后,在苏妙的身体向她前倾的同一时间,苏妙手中的长刀猛地插进她身侧的案板里!
相思绿全身一颤,盯着苏妙近在咫尺的脸,眼里尽是惊恐!
“妞儿,刀子不长眼,你可要小心。”苏妙嫣然一笑,鲜艳的唇吐气如兰,她温柔地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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