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儿说完之后,队伍继续发放馒头,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相信白云儿。
是啊,重建的是他们的家园,本就是为了他们自己,没有馒头吃都应该去行动,别说如今还能让他们吃饱。
白云儿就这么坐到旁边,把手里那两个脏了的馒头,撕掉表皮,一点一点的吃掉。
谷嘉平捧着两个干净的大白馒头过来,甚至担心弄脏,他摘取了一片干净的树叶垫在下面,双手都没有碰到馒头。
走到白云儿面前,“王妃,你吃这个干净的,那弄脏的馒头给我吃,我吃饱了愿意去灾后修缮。”
白云儿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这表面撕掉,里面不脏,我就吃这个就行了,你馒头慢些吃,去那边打一碗粥,可别又噎着了。”
少年的脸微红,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捧着馒头,打了一碗粥,即使饿得不得了,也听话的慢慢吃。
一场灾情,让白云儿真是见惯了人生百态。
人心真是世界上最难以了解的东西,同样的境遇下,却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心蕊给白云儿端了一碗粥过来,劝慰道,“小姐别生气,你本就身体不好,气急了又要咳嗽了。”
白云儿点点头,就着白粥吃了这两个馒头。
她不是生气,只是在这场救灾当中,是朝廷在救人,也是所有人的自救。
妄想好吃懒做,不用劳动就活下去,那不可能的。
那个满脸凶相的男人,悄悄的瞪了白云儿一眼,一瘸一拐的离开,打定主意不会去帮忙灾后重建。
可这人今后会知道,他不劳动,永远别想领到一个馒头。
在这场赈灾当中,白云儿会比眼前看到的更加强势。
宋怀英还是每夜都会来看一趟白云儿,白云儿会跟他说说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不管白天的时候表现的多么强势,夜里的时候,她都会问问宋怀英自己做的对不对。
得了宋怀英的肯定,白云儿便越发坚定。
她对宋怀英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地发生细微的变化。
……而此时,远在京都的白老爷白宏远,终于得到了消息。
娄敬明和下面八位县令全都死了。
白宏远震惊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这么些日子,他才收到消息。
南边出什么事了?
细查之下,白宏远才知道。
皇帝新派了人去南下赈灾,这个人居然是贤王宋怀英。
是云儿的夫婿!南洲多灾情,这些年从京都当然也派往不少官员南下,只是南州在娄敬明等人的掌控下犹如铁桶一般,京都派过去的钦差,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时日长了白宏远也就不太注重这事了。
可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被派往南边的居然是贤王宋怀英。
宋怀英南下得悄无声息,京都几乎没人知道。
现如今怎么办?
宋怀英一招釜底抽薪把娄敬明几人全杀了,眼下似乎有探子,已经调查到了他的头上。
据探子回报,宋怀英居然把云儿也带去了,那宋怀英在调查他的事,云儿知不知道?
白宏远虽然是一介商人,但可不是普通的商人。
和娄敬明勾结,所有的事情都有一条隐秘的暗线,只要宋怀英不咬死了他,他就可以在每个环节,轻易的把自己摘出来。
眼下看来,必须亲自去一趟南州了。
于是几日之后,白宏远亲自去了南州。
打听到了白云儿在负责施粥的事情,便去往了灾民聚集地。
灾民排着长长的队伍,今日是白云儿亲自在施粥。
白宏远就这么远远的看着,满脸慈祥,没有立即上前打扰。
白云儿把最后一人的碗也添上了白粥,抬起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在一旁坐着休息。
白宏远这才走了过去,“云儿。”
这一声云儿,把白云儿愣在了原地,像是傻了一样抬起头来。
那向来冷静骄傲的小表情都顿住,她突然咧着嘴笑了起来,笑的双眼都弯成了月牙状。
站起身,猛的朝着白宏远扑了过去,“爹爹,你怎么来了?”
白宏远慈爱的任由白云儿扑过来,伸手拍了拍白云儿的后背,宠溺的道,“这么大个人了,如今都成王妃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白云儿松开白宏远,嘴角的笑意完全收不住,“这不是看见爹爹开心嘛,爹爹不在京都,怎么会来南州,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白宏远揉了揉白云儿的小脑袋道,“生意上有些事要过来一趟,然后听说你和王爷也在南洲,就过来看看你,你也是胡闹,王爷南下赈灾,你就好好等在王府就可以了,跟着一起瞎跑什么?”
面对白宏远的教训,白云儿乖乖点头,“是的爹爹,云儿不懂事,可我来都来了,爹爹就别生气了。”
白云儿满脸开心,和心蕊交代了一声,让心蕊看着施粥现场的后续,挽着白宏远的手,打算带父亲去见见宋怀英。
白宏远也没有拒绝,就这么任由白云儿挽着他的手,朝着如今住在知府衙门的送怀英那边去。
一路上父女两人有说有笑,白云儿对这个这些年唯一对她好的父亲,发自内心的依赖。
白云儿带着白老爷来到了知府衙门,都没有通报,就直接带着白老爷进去了。
很快有人通知了宋怀英,白云儿和白宏远的到来。
宋怀英躺在一张躺椅上,闭着眼睛在想事情,此时半闭的眸子猛的睁开,眼中神色莫名。
他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走出房间,去往正厅。
白云儿已经领着白老爷在正厅坐下,正吩咐人给白老爷泡些简单的茶水。
“爹爹别嫌弃,如今南边的情况不太好,就只有先喝这种粗茶了。”
这个时候宋怀英走了出来,随意的开口道,“南边的情况的确不太好,每年都会饿死好多人,今年啊,更是大面积的洪灾,喝这粗茶,岳父不嫌弃吧?”
看着宋怀英出来,白宏远连忙站起身,“王爷说笑了,怎会嫌弃。”
说着白宏远像是为了表示自己的不嫌弃,端着面前的茶水,喝了几口。
的确是粗茶,茶水微涩,口感粗劣,白宏远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差的茶。
当初多次难下,就算洪灾刚刚发生一片哭天喊地的惨烈,他都能在知府衙门和娄敬明一起喝着上好的一等茶。
宋怀英在主位坐下,“岳父怎么会突然来南州?
有什么生意吗?
如今南州这个状况,可不太适合做生意。”
白宏远也坐了下来,语气和宋怀英一样的平静,“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几条生意上的线路突然中断,我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主要还是有些想念云儿,听着云儿跑来赈灾了,有些担心,不放心便过来看看她,这丫头这些年一直在京都,都没出过远门,突然来做这种事,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王爷多担待。”
白宏远生意上的线路突然中断,当然是宋怀英做的。
当初在宋怀英调查到白宏远和娄敬明勾结之后,便在着手处理这些事情。
如果说娄敬明在南州是一手遮天,可以横冲直撞。
那白宏远大概就像一只蜘蛛,在整个南州一州九城,建立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把那些利益通过一条一条的蛛丝,聚集到他面前。
而宋怀英只是斩断了重要的几条蛛丝。
白云儿给宋怀英也端了一杯粗茶。
宋怀英听着白宏远意有所指的话,也喝了一口茶。
“如今这南边的生意可不好做,有些生意可是……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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