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谢蕴的反应够快，及时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因为刚才抱着何洛川的缘故，魏牧之半个身子都是血，一时之间，谢蕴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也受伤了。
更何况，他现在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可一点儿也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魏牧之有些艰难地闭上了眼睛，但在他闭上眼睛的刹那，那些被他尘封在记忆当中，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往事都跟着涌了上来。
他想起，魏希步履蹒跚地朝着他走过来，开口第一次叫他大哥。
想起他第一次陪魏希过生日，魏希收到礼物的时候，高兴地上蹿下跳，同时，他也想起，魏希挡在他的前面，为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枪。
他抱着那小小的身子，不住地叫着他的名字，向上苍祈祷，哪怕是要拿走他这条命也好，不要带走他的弟弟。
可是上天依然还是那么地残忍，一次又一次地，夺走了他生命中重要的人。
记忆最后停格在了魏希在他的怀中，失去了呼吸，小手松开的刹那，也让他彻底地陷入了绝望。
“魏牧之？
魏牧之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谢蕴觉得魏牧之的这个状态很不对劲，忽然，魏牧之抓住了自己的胸口。
而后，一把拨开谢蕴，张嘴就吐了一口血！“魏牧之！医生，快叫医生啊！”
虽然吐了一口血，但魏牧之的意识却跟着清醒了一些，“不用叫医生，我没事。”
说着，抬手擦了两下嘴角。
不过此时此刻，谢蕴哪儿会听他的，就算是拽也要把他拽过去看医生。
“马上给我去看医生，你要是不听我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萧铮！”
魏牧之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一勾嘴角，“你倒是知道怎么治我。”
“你应该庆幸，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治得住你。”
虽然魏牧之不大情愿，但谢蕴的这句威胁还是很有用的，愣是把魏牧之抓去看了医生。
医生在询问了魏牧之的情况，又初步地检查了一下道：“可能是胃出血了，先去做了胃镜。”
一听胃镜，魏牧之的脸都黑了，“不做，打死也不做，我真的没事，就是刚才想起了点儿不好的事情，情绪一时激动而已，医生你给我开点儿药，我吃了就没事了。”
“药也不是随便开的，得要根据你的具体病症来看，吐血可不是小事儿，马虎不得，我的建议还是做个胃镜，如果你怕疼的话，可以选择无痛，打了麻醉就没什么感觉了。”
不等魏牧之说话，谢蕴抢先道：“做，就做无痛的胃镜，医生麻烦你了。”
魏牧之抬头看他，谢蕴很有底气地说道：“看什么看，要不我让萧铮过来，帮你做选择？”
顿时，魏牧之又低下了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谢蕴，你好得很。”
谢蕴知道自个儿是被魏牧之给记恨上了，哎，做人难啊，亏得他一心为着魏牧之着想，还得时刻面临着他的威胁。
“魏大爷，就算是我跪下来求你了，就你这身子骨，可经不起半点儿折腾啊，就算是为了萧铮，你赶紧去把这个胃镜给做了，确定是不是真的没事儿，行吗？”
魏牧之没说话，而是径自站了起来，而后才道：“等何洛川出来了，我就去做胃镜。”
一听这话，谢蕴这一口老气儿差点儿没提上来，“是何洛川的命重要，还是你自个儿的命重要？
你去做你的检查，这儿有我看着，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行不大爷？”
“是我的错。”
谢蕴听得一愣，“什么你的错？”
“我没劝住他，才让他走上了这条路，如果我能早点儿发现，或许就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了。”
如果他能早点儿察觉到，早在他和萧铮去酒店找他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何洛川就已经不太正常了。
虽然何洛川的确是做错了事，但他所做的事情还不至于让他赔上这条命。
谢蕴叹了口气，“他自己作的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想这么多，先去做检查……”话没说完，魏牧之只是缓慢地摇了下头，走出去，守在手术室的门口。
做了这么多年J察，无数次曾面临着无奈，这样的情况对于魏牧之来说，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
但何洛川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的时候，却让魏牧之想起了魏希出事的时候。
这样刻骨铭心的记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谢蕴，我真的没事，检查我会去做，但是现在，你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要不是看魏牧之的脸色实在是难看，谢蕴哪儿敢唠叨这么多话呀。
不过既然魏牧之答应了做检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行行行，待会儿再去做检查，先坐一会儿吧？”
魏牧之看了眼长椅，没多说什么，跟着坐了下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不到，手术室的灯了灭了。
魏牧之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医生，他……”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子弹正中脑门，我们已经尽全力抢救，但病人在送来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没了生命迹象，请节哀。”
果然还是救不了吗……而在医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护士推着一个推床走了出来。
在推床上，躺着人脸色苍白，已没了任何的气息。
这个人，在一个小时之前，还曾和他在说话。
可是眼下，却与他阴阳两隔。
生命何其脆弱，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两位是死者的亲属吗？
我们这边需要亲属签字。”
谢蕴赶忙说道：“我们不是他的亲属，我马上就联系他的家人，麻烦稍等一会儿。”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他们虽然查到了何洛川的头上，但至始至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们只是想把何洛川带过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再走法律的程序，让他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但何洛川却选择了这样一条再也没法回头的路，是谁也不想看到的结果。
“我……我去和他的家属联系。”
说话的，是魏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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