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缎见季澜神色凝重,便道:“仙尊别担心,至少目前没有异状,宇珹也在这,肯定是安全的。”
季澜闻言,便望了身侧人一眼。
对方唇边少了懒笑,英挺的蹙眉正紧蹙着,手指却是轻柔地蹭着他腕部。
一旁何凉凉望着桌面一叠纸,试着化解气氛,“师父,你方才拿出的这叠是什么?”
季澜:“是花令门所赠。”
他简单将花青冥拜托他的事说出,接着道:“这便是他给我的符纸,符纸带灵故有记忆,应能回现那股残存在花令门中的入魔之气。”
夜宇珹直接便将符纸拿过,长指一收紧,丝丝灵力从他指间并发,潜入薄薄的浅黄纸张内。
符纸随即发红,随着颜色越来越深,季澜觉得几乎要烧起来的那刻,猛然间有几缕淡黑雾气从上头飘出,他背后寒毛几乎束起,瞬间有股不适感从脚底急速发起。
夜宇珹盯着那黑雾,眼眸一震,五指刹那收拢,将符纸揉成球握于掌间,那股红焰的色泽才慢慢淡下,池缎也往周围挥掌,一阵丹灵从他掌间挥出,周围雾气才逐渐消失。
桌边几人一看这情势,随即明白过来。
这股气,确实代表魔修。
而全道之中,入魔者寥寥无几。虽是皆只是传闻,可如今,却被这符纸给证实了。
桌旁,何凉凉已是脸色发白,安爻与安赐则紧紧皱眉。
季澜望着那消散的红雾,脑中也逐渐忆起忆起《仙尊嗷嗷叫》中对虫烟潭境的叙述。
【虫烟深潭,属仙门中最险恶之地,布满穷凶恶极的野兽,与惑人走入死亡的迷境,千年前曾有一批仙门闯入,却是下场凄惨,可极便如此,里头的珍宝却仍是让人鬼迷心窍,不少教派人是穷尽一生,接是为了寻找进入虫烟的金钥。】
原主与夜宇珹在里头相杀了几十万字,为争夺聚灵之器,然而关于赤屠的部分,却是一字未提及。
众人沉默之际,好一会儿才由池缎打破,开口道:“所以…莫潇所说的鬼尊,真的还活于世,并藏匿于虫烟深潭?”
夜宇珹眼眸冷厉,道:“看来便是如此。”
季澜:“花妖说莫潇与潭境中的独隐者面貌相似,故莫潇身上虽无种子,可他认定对方能做出一样的东西,让他返回族人身边。”
何凉凉:“独隐者?这是什么?”
季澜摇头:“我也不知,只能猜测是一群生活在潭境中的人。”
安爻不禁皱眉:“生活在潭境?千年不出深潭,怎会没有老去死亡。”
安赐猜道:“也许这虫烟深潭与世隔绝,一旦进入便等于时间停止。”
池缎:“可鬼尊为何找上花令门?这门派不大,与潭境更是扯不上半分关系。”
季澜:“这便是我疑惑之处,对方灭了花令门,最终却什么也没拿。”
难道只是为了刷刷存在感?
何凉凉忽地出口:“会不会…会不会是误杀?”
此话一出,桌边所有人顿时全望向他。
何凉凉不确定的开口:“小时候偶尔听别人说故事,话本中一旦发生这种剧情,通常都是为了栽赃嫁祸,要不就是误伤。”
可那抹入魔之气如此明显,摆明着没要栽赃谁,就是鬼尊所留下。
故唯一剩下的可能,便是误伤。
安赐:“知雪说的对,确实可能为误伤,也许是赤屠想要夺取某样东西,以为他在花令门中,屠杀门派后却发觉东西不在此处。”
安爻:“那他欲夺之物,是什么?”
季澜摇头:“肯定没人清楚,可这人嗜血如喝茶,随随便便几百人的性命便断于他手中,定是残厉之人。”
池缎面色沉重:“鬼尊的名讳即代表鲜血无数,传闻他入魔之后杀人无数,且手段残忍,视人命如草芥。”
季澜蹙眉道:“他原本是哪个教派的人?”
池缎这回却摇头。
季澜:“不属于任何教派?”
“并非如此。”安赐答道,“池大夫摇头,是因赤屠能说是隶属于每一教派,个个大小教派中皆有他的痕迹。”
何凉凉满头雾水:“这话什么意思?一般拜入门下,不都是一日进师门,终生便是此教派的人吗?”
安赐“他还未入魔之前,曾不断游走于众仙门之间,做过许多教派的门下弟子,每回接不过两三年便脱离,进而投往下一门派。在他修魔之后便有人质疑,说他此番作为便是为了偷习各大门派的绝技,学成之后便离开。”
季澜:“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寻找魔修的最快捷径。”夜宇珹低沉道:“游走各派,便是为了窥探每个教中最深的秘密。”
季澜惊讶道:“所以他成功了?”
池缎凝重应首:“成立百年以上的仙门并不在少数,里头多的是我们不清楚的东西,倘若有些禁术或禁册让赤屠给找到了,也不是不可能。总归他修魔一事为真。”
季澜:“可他既然堕为魔修,无非是有更大的野心,为何最后又选择隐于深潭?”
池缎:“这便是大家不解之处,当年他大杀四方,夺走部份人的丹灵,众仙门还以为他将要掀起更大的腥风血雨,赤屠却蓦地进入虫烟潭境,往后便没了他的消息。故总有人说,他进潭境中是为了寻找助魔修之物,最后被困于里头,因而丧命。”
“眼下看来,并非传闻所述,应是赤屠不断蓄积力量,等着重现于世那日。”季澜沉重道。
何凉凉忽地发觉不对劲,“倘若鬼尊被困于潭境里头,为何又能随意出潭,找上花令门。”
夜宇珹:“不一定是他。”
季澜神色露出疑惑。
低沉的嗓音道:“当时进入虫烟的,不只他。”
季澜蹙起眉:“谁?”
“赤婪。”池缎沉重出声,“当年赤屠修魔,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唯独赤婪主动凑上前,愿对其效忠,故赤屠所做之恶事都有他一份,此回灭门,极有可能是赤屠让赤婪去做的,赤屠约莫被虫烟深潭中的某些东西给限制住,才会百年来皆是无声无息,可如今花令门一事,便是鬼尊复出的第一步。”
屠尽花令门,不过是开端。
代表着,往后众仙门的鲜血只会愈流愈多,且无法预料。
桌上瞬间又陷入静默。
未知的不安急速扩大,众人心底皆是紧戒。
何凉凉:“说来赤屠为了修魔,居然愿意活于阴暗的虫烟当中,难道修魔的吸引力真的如此之大?”
安爻:“古有传闻,通常入魔者都是心有执念,为求快速达成而寻找偏方,最终走火入魔,且一旦投入魔修,便是万劫不复。”
何凉凉眉心皱起:“不知赤屠可曾后悔,放弃色彩斑斓的人世,永生于虫烟。且所谓的执念,难不成是堕入魔修便能达成的?”
池缎顿时一个叫好:“想不到我们凉凉看来,看来少年心性,却能说出这番金玉良言!确实如此,虽说心有执念,可即便寻了快捷之路,也未必能如愿。”
季澜点头,表示赞同。
譬如他也不可能为了追求全天下各种口味的鸡汤而入魔。
简直太亏了。
安爻也道:“若说后悔,是我的话肯定后悔,好好的人间不待,把自己搞得一副鬼样干嘛。”
何凉凉调侃道:“你后悔的事可多著呢,当初向鱼铺老板买的一袋玻璃珠,说什么深海龙王所赐。”
根本弱智!
安爻立即拍桌,“你闭嘴!”
池缎听闻安爻在谷外的事迹,兴趣立即滋长:“爻儿在外头怎么啦,赶紧多说点。”
安爻却愤怒地朝何凉凉道:“不准说!”
接着怒气冲冲地跟池缎说:“你不许听!”
嬉闹间,方才议事的沉重气氛终于逐渐消散,桌面上已是缓和不少。
池缎又闹了安爻一阵,这才说道:“大伙儿不如先聊聊晚膳吧,别饿着肚子谈话。总归天色渐暗,待会还得有人和我一同去灶房,替大家烧一顿好料。不过仙尊就不必了,夜焰宫的灶房师傅约莫不会同意你再入灶房。”
何凉凉便道:“那我去吧,以往在霜雪门,我偶尔会进灶房,虽说端出的菜肴无法撑场,可至少能下肚。”
池缎宛如拷问般,快速问道:“你煎鱼成果如何?”
“半面烧焦,半面能吃。”何凉凉也顺着他的速度快言快语。
“打蛋呢?”
“偶尔有碎蛋壳。”
“炒肉?”
“半生不熟,勉强下肚。”
“…凉凉你还是去外头玩花吧。”池缎语气慎重。
霜雪门让你拿锅,本神医在场做出谴责。
安爻简直啼笑皆非,忍不住道:“我跟他都去吧,大家一起帮忙,饭能快点做成。”
安赐应首:“我也一同。”
季澜见分配完成,便问道:“神医,你这桌上的药,全都未写名字,你自己认得吗?”
池缎:“这是自然,光是色泽与味道便能分辨。”
于是季澜便立刻低头,仔细端详。
发觉眼前十几碗,全为深棕色的药丸。
再凑近鼻间闻了闻,嗯…全是差不多的淡淡药味。
季澜:?
所以怎么分?
池缎发笑道:“仙尊对制药不熟,自是分辨不出,我长年埋头于此,当然熟于辨认。”
何凉凉:“那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丸,也是在谷里制作的?”
池缎:“当时没事,便随手做了颗。如今已是仙尊赢回的败礼,不如今晚便试试,吃完再入眠。”
“我再等会儿吧,眼下不急。”季澜冷静回应,转移话题道:“确定不用一并去灶房吗?我能一块帮忙。”
池缎果断拒绝,表示灶房一事不需担心,“仙尊跟宇珹能先去看房间,每间院中皆有避尘符纸,故十分干净,只是大家还得自行铺床被。”
何凉凉兴致一来:“避尘符纸?没想到神医还会写符?”
“当然不会,是之前出谷时买的,一次买了一大叠,所有地方都贴上了,凉凉要吗,我送些给你。”池缎道。
何凉凉点头,他很想拿个两张。
池缎:“除了我的住所外,还有另外四五间小院,平时不怎么用,宇珹他们以前来过,知道怎么走,每座院后都有一抹药潭,晚膳后大家能各自去泡泡。”
“那房间怎么分呢?”何凉凉歪头想了会儿,蓦地转面向季澜:“师父,你与…还是一间吗?”
中间省略号是谁,在场人皆知晓。
季澜面色淡定。
本读书人此刻战略性变成哑巴。
隔壁那人倒是发话了。
“本座也想知道,是否一间。”
这话,是对着季澜说的。
季澜镇定道:“我对菘儿谷毕竟不熟,房间就让神医分配吧。”
池缎欢快拍掌:“那么仙尊和宇珹就睡最东边那座小院,反正你俩在夜焰宫就睡一起,在这儿自然也得照办。”
他话一落下,眼前雪袍身影仍是十分淡定。
表情堪称庄严。
夜宇珹则弯起唇,朝季澜道:“走吧,去整理。”
安赐等人也跟着起身,一同走出池缎的治药房,何凉凉与安爻一面讨论著晚膳菜肴,热热闹闹地朝灶房方向过去。
季澜偏头问道:“神医说你知道怎么走。”
“不知道。”某人语气发懒。
季澜:“……”
好的呢,本读书人这就乱带路。
选个草丛随便走走,最终露宿树下!
摔。
夜宇珹嘴边勾着弧度,踏步往前,“你以往未下进过灶房?”
季澜走在他身边,“不常,且技术不好,分不清酱料瓶罐。”
“明日让你做晚膳,本座尝尝。”
“为何不是你做?”
“行,本座做了,你便得吃。”
“……”
不许你威胁人!
夜宇珹将视线移往谷内遍布的绿意,蓦地说道:“你不是喜欢这些东西?池缎谷里很多。”
季澜眼眸和他望着同一方向,带着赏景的惬意,颊面不禁扬起浅浅笑意,“这儿的花草确实美极了,全数都有带药性吗?”
夜宇珹:“也有一般草木,不过数量稀少。”
两人说着话,正好经过一片高度至小腿附近的草丛。
里头忽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季澜一诧,脚步顿时朝身侧人挪近了些。
对方唇角微弯,道:“你怕这草丛?”
季澜非常冷静,“不怕。”
只不过那抹窸窣声十分诡异。
于是夜宇珹抬掌,直接朝草丛方向挥过。
掌风之强劲,那强韧的茎叶立即被震的东倒西歪,几对藏于丛中的眼赌瞬间露出。
季澜睁大双眸,连连退后三步。
眼前蓦然间唰的一声。
一群有翅生物整群飞出。
季澜瞪着眼,目光投向身旁。
你这!
找碴的!
魔头!
难不成想吓死本读书人!
并且光天化日下,为何会有蝙蝠藏在草丛中。
一点儿也不合理!
夜宇珹却弯了弯唇,指着那片草丛道:“你看。”
季澜吸了口气,面无表情朝乱糟糟的树丛看去,那儿已被蝙蝠群弄乱,草叶东倒西歪,一副惨象。
可他定睛一瞧,深绿枝丛中却缓缓溜出一只全身雪白的小动物。
季澜睁大眼,惊讶道:“这是…雪松鼠?”
那外观明显是松鼠之样,圆滚滚的眼眸,和蓬起的腮面,两只小手就弯在胸前。可这只松鼠的皮毛却与一般松鼠不同,不但浑身雪白,且整团毛茸茸。
夜宇珹也望着草丛中冲出的毛团,道:“跟你挺像。”
因天气寒冷,故身侧人仍穿着进谷时的毛料外罩,边沿缝着白毛。
是夜焰宫所制。
季澜眯起眼,往夜宇珹方向瞥了一眼。
嗯呢嗯呢,不瞒你说,你也很像方才飞出的蝙蝠。
哼。
半晌后,他才慢慢蹲下身,默默地朝雪松鼠伸出手掌,想让对方上来掌心。眼前小动物整陀毛茸茸,看起来很好摸。
可那小家伙却睁着圆滚双眸,用手轻轻拨了下脸面,似乎在考虑该不该靠近。
季澜轻声说了句过来,雪松鼠还是未动作。于是他原地等了半晌,可眼前小动物仍是没有丝毫反应。
当季澜想放弃之际,掌中忽地被放上一颗淡紫果实。
雪松鼠见状,立即凑近不少。
随着果实增加到五粒时,小松鼠终于被打动,一溜烟儿的钻到季澜手上。
季澜:懂了呢!原来是少了吃的!
他面露欣喜,将雪松鼠给捧起,朝夜宇珹道:“你怎么知道他喜吃这果子?”
夜宇珹弯唇道:“不知,本座随便摘的。”
有只大松鼠喜欢髯松子,而这果实外观挺像髯松子。他便随手摘了几粒,喂小松鼠。
那毛绒绒的小动物捧着果实啃,顺着季澜外罩一路溜到肩上,似乎随时要栽进季澜背后的松垮帽兜中。
夜宇珹:“你想带他回房?”
季澜左右晃身,逗着身上松鼠,语气带着开心:“可以吗?”
夜宇珹扬起嘴角:“他睡哪?”
季澜下意识便道:“跟我们一起睡床。”
雪松鼠果真直接扑进帽兜里,并且在里头窝着,季澜还能听见他喀啦喀啦咀嚼果子的声响,面上笑意也更加绽放。
夜宇珹看着一人一松鼠,伸手又往一旁树上摘了几颗果子,递给季澜。
雪松鼠听见动静,从帽兜中探出脑袋,见到又有食物,随即匆忙的跳到季澜肩上,白毛有些乱翘。
季澜便偏头,将果子一颗颗喂过去。
雪松鼠全数入腹,用小小的手撸了撸蓬毛脸面,接着又溜回季澜帽都里,貌似打定主意赖着不走。
毕竟不用伸手,就有好吃的!
远方天色显出粉霞余晖,谷内飘雪在刚才议事时即停止,灶房也开始冒出阵阵热烟,季澜也不断动肩,和背后松鼠玩闹。
两人立于草丛边,夜宇珹嘴角的弧度一直未淡。
待季澜与雪松鼠玩停了后,两人才继续往屋院方向走去,脚步悠闲。
“房里有暖炉或炭盆吗,还是待会儿跟神医要些?”季澜问。
“两种皆有。”夜宇珹道。
“我能全用上吗?夜里会冷。”
季澜思及夜宇珹不畏寒,倘若所有御寒的物件一同使用,对方约莫会热的宛如身在沙漠。
夜宇珹懒洋洋道:“本座脱衣就行。”
季澜:!
“那我用暖炉便成。”
他这就舍弃炭盆。
夜宇珹扬唇,“都一样。”
言下之意,仍是不穿。
季澜脑袋忽地闪过对方之前更衣的模样,每回夜宇珹卸下衣服后,那身强健的肌肉线条,以及散于胳膊上的黑缎发丝…
季澜淡色的眼眸瞬间垂下,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地面青草。
夜宇珹:“池缎说的药潭,在屋院后头。”
半晌后,季澜才仿佛找回声音,道:“你以前泡过?”
“没有,本座不需要。”
季澜:也是,看来蝙蝠挺有自知之明。
可他倒想一试。
两人说着话,慢慢散步一阵后,便到达一处小院。
确实如池缎说的,房内极为干净,一张避尘符纸就贴在墙角。
季澜绕到房间最后方,发现这处的床榻居然是加宽过的!
“你以前来菘儿谷时便是睡这儿?”
夜宇珹颔首。
季澜心道,床榻居然是双人的,难道魔头以前曾和人共寝?
眼前大床虽与夜焰宫的豪华大榻比不了,可也并非狭窄的单人尺寸。
不是,所以魔头与人共枕过?
夜宇珹见他盯着床面出神,弯唇道:“本座之前一向是自己入睡,池缎说原本床太小,不符身量,便加宽了。”
季澜这才淡淡应首,脸色十分飘渺。
确实某人身量极高,床过于狭小导致睡不适,属理所当然。
帽兜里的雪松鼠感觉到动静,便探出脑袋,看见床面蓬松的被褥,便飞快地跳出,从季澜间上滑下,跳至后被上。
季澜忍不住发笑,“看来他也喜欢这被子。”
话刚落下,身侧人突地将一只东西塞进他怀里。
“你的暖炉。”
季澜抱着那抹精致的小炉,眼神露出欢欣,“你从哪儿拿的?方才进来时我到处都找不到。”
“这间屋子只有我住过,以前用不到,全放柜子里了。”夜宇珹道,“待会去院后的药潭取热水便行。”
季澜眼眸蓦地冒出期待。
寒天泡热水,人生一大乐事。
待晚膳过后,他便要在月下泡泉!
季澜又简单绕了圈室内,发觉连墙角都洁净无灰,看来池缎买的避尘符纸很有用处。
夜宇珹则从另一座木柜拎出三枚炭盆,连同厚被一起放至床头。
季澜见柜中连本书都没有,便道:“你最后一次来菘儿谷是多久以前?”
“三年前。”
“这么久!”季澜睁大双眸,“以前这房间便是一本书册都没有吗?”
夜宇珹懒洋洋的点头。
季澜:“那你不会发闲?还是天天都在谷内观赏风景?”
夜宇珹懒声道:“边赏景边玩剑,和鞭。”
季澜:佩服。
看来无时无刻练武,便是魔头一身修为的由来。
他抱着冬被,坐于榻上,一身雪白外罩仍未脱去。
岂料眼前人蓦地一个闪身,晃至他眼前。
季澜刚揉完眼皮,一放下手,抬眼便望见放大的英挺面容,就站在他落坐的床沿,不过半臂之距。
夜宇珹长指捞起他肩头处,被削掉一截的银发,道:“晚点你想泡药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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