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袁家?
李氏蹙眉想了想,好像听过。
簪缨世族,开国元勋,可近两代好像也没有拿得出来的子孙了,袁家如今似乎也没有人在朝中任职,除却袁大老爷在金吾卫任佥事撑场面。
噢。
就还剩个样貌还不错的长房嫡子,永宁侯世子吧?
李氏挑开车帘,看酒肆上有一窗户架支开,隐约可见一华服锦衣的女子在窗棂缝隙中一闪而过。李氏想了又想,车帘外那车夫低声催促,“夫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李氏毫不耐烦。
这车夫是从南昌府带回京的,小地方出身,一点大家规矩也不懂!总有一天要给换了!李氏蹙眉敛裙下车,余光瞥见那车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觉心头一酸——她刚从李家回赵家,父亲李质朴见赵显趁势似有平步青云之态,便逼她向赵老夫人低头弯腰,再由李质朴出面帮赵家摆平了在黑市中借出的那利滚利的银子后,赵老夫人终究软了语调,派了轿子把她从娘家接了回来。
赵家也配!
赵老夫人那老虔婆也配作这个态!
本以为进京后,她也便是有了娘家当臂膀,愈发如鱼得水。
可事到如今,她的处境越来越难过,赵显势力一日比一日大,赵老夫人鼻孔一天翻得比一天高,还有那小骚货赵檀生,手里握着赵家尽数产业,在京中名声大噪,候在赵家门口祈求赵檀生能为她们算上一卦的夫人太太与日俱增...
想来想去,定京倒还成了赵家的福地!
怨怼憋心里憋久了,会慢慢发酵。
李氏一颗心都是酸的。
又酸又涩又苦。
看不到任何希望。
赵家的车夫都能对她漫不经心了!
李氏只觉鼻孔中呼出的热气都是愤懑的酸涩的不平的,眉头像是被秤砣压弯了压皱巴了,她站在原处默了一默,终究缓步朝酒肆二楼走去。
店小二将李氏引向装饰雅致却僻静的隔间,门向里一推,里间有三人,桌子后那人顶多三十出头,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大气,眉黛如远山,眼角微微朝上挑平添几分凌厉。
永宁侯都四十岁了,发妻怎么可能还是三十来岁的年纪!
永宁侯原配活得好好的,总不能是续弦啊!
李氏不知眼前何人,可见来人华服加身,气度不凡,声调一软,“敢问您是永宁侯府哪位夫人呀?”
“这是永宁侯府的贞贤郡主!”
那人身边丫鬟打扮的一小姑娘高昂脑袋,语气很是骄矜。
郡主轻蹙颦眉,“平儿!休得无礼!”脸转得极快,冲李氏笑道,“小丫头不懂事,若是冲撞了赵夫人,本宫立马罚她。”
对了!
永宁侯府还有位郡主啊!
有这位郡主在一日,永宁侯府也不算没落!贞贤郡主与皇帝亲缘关系颇近,得唤当今圣上一句伯父,皇帝没女儿,对这个侄女也算要仁得仁...只是这位郡主运道不好,十五岁嫁给永宁侯府二公子,转个年那二公子就得痨病死了,贞贤郡主就成了个寡妇,皇帝倒是有意叫贞贤郡主再嫁,只是郡主没这意思,也只好惺惺作罢。
如此一来,定京反而流传出赞扬这位郡主“贤媛翰墨,贞静婉宁”的好名声。
李氏眼波一转,笑道,“哪里的话,是妾身离京久矣,当面不知人。”
贞贤郡主笑一笑没搭腔,请李氏落座,二人自又是一番寒暄,郡主亲为李氏斟了一盏茶,不怒自威含笑道,“今儿街头不赶巧,天南地北的马车都堵在一处,我不耐烦在马车里等,索性就包了间隔间喝茶。将才丫鬟跟我说,下头有辆杏花胡同赵大人家的马车,我便让丫鬟来请赵夫人您,可有唐突?”
几句话说清道明前因后果。
李氏笑着搭腔,“不唐突不唐突,在马车里待着闷得很呢!”
贞贤郡主展眉一笑。
她这番话,也就李氏这个蠢包能信。
杏花胡同那赵显,就算是风头正劲,也不过就是个四品文官,又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她一个宗亲郡主怎么可能认识赵家的马车?
李氏这蠢包,跟她是相似年纪的姑娘。
当时在京城里属于闷不开腔的那一伙儿,平庸无能,与她是天壤之别。
如今能与她坐在同一个桌上,不就是因为各自的夫家吗!?
她死了丈夫,李氏丈夫却如日中天。
贞贤郡主再一弯唇,唇角眉梢就带了几分讥讽,蠢材还能过得好,真是上天不公。
只是如今,不是计较这些事儿的时候。
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赵夫人好福气。”贞贤郡主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看窗棂外仍是一片车水马龙,堵得人心浮气躁,收回眼光看向李氏,“丈夫得脸,一连破了两起棘手的案子,连侄女都得脸,昨儿我进宫还听圣上在问您侄女儿呢。”
说起赵檀生,李氏面色显而易见地垮了垮。
贞贤郡主看得分明,再一笑,“如今最好混的就是道门中人了,时势造英雄,您侄女趁了这股东风,显露出了本事,带给你们赵家的优荣那可会多了去了呢。”
李氏强撑着笑笑。
赵檀生得了势,就意味着她要失势。
他妈的。
每一个还来恭贺她。
恭贺她个屁啊!
她不仅不是赵檀生的亲妈,她还抢了赵檀生的亲爹!
李氏如坐针毡,很想告诉贞贤郡主,你要是还接着夸赵檀生,她能先下去点桌菜垫垫肚子?
贞贤郡主没给李氏说话的机会,紧跟着便开口道,“更难得的是,我听说你们家侄女还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小美人儿?”
贞贤郡主强迫自己说这话时不咬牙切齿。
她还记得袁修跟她说起赵家大姑娘时,眼睛里藏都藏不住的惊艳之情。
“那丫头是真美。”
“骨量匀称,蜂腰长腿。”
“脸上一点瑕疵都找不着,把她往人群中一放,纵有千军万马,你一眼还是只能瞧见那丫头。”
袁修不是个专情的人,可他接连提起那位赵家姑娘许多次。
并且,是在床上提起来的。
在她的床上。
那床上还弥漫着燕好之后弥弥的气味。
她都不以为然,大不了又是一个相貌勾人的美人儿罢了。
这种人,袁修见多了。
她也见多了。
睡三两次,袁修就失了兴致。
可当袁修一脸惊惧,脸色苍白地颤颤巍巍闯进她院子后,说出那番话时,她知道这个骚货,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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