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燕回一刹那太过激烈的反应,都让蔓生感到惊诧,当下知道自己不应该,她立刻道歉,“对不起,大哥……”
她的致歉声传来,王燕回却是眉宇紧皱,他抿着唇,一时间没有说话。唯有一颗心,仍旧凌乱未曾平复。
“我只是关心你们……”纵然知道这是私事,她原本不应该去干涉,可是楚映言待她和宝少爷一向都那样好,而他们又是兄妹,她才又道,“大嫂走了也有好几天了,她也一定很想着你,很想你去接她……”
楚映言的心意,蔓生哪里会不清楚,她是那样爱着他。
当一个女人深爱一个男人,今日分开明日就千盼万盼,等待着这个男人会去见她。哪怕当面争吵,也好过分开两处避而不见。
这才是活生生的折磨!
他们已经是夫妻,无论如何气恼,也不能一直分居。
蔓生却不能言说太多,她轻声又道,“大哥,大嫂的心里是有你的,你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要是气消了,就去接她回家吧……”
她口口声声在诉说请求,可这一切在此刻听来,王燕回却已是别样滋味。
王燕回凝眸坐在沙发椅上,一双眼睛直直落在林蔓生身上,满腔翻滚着不知名的气焰,悉数被压下,男声一开口就带着冷意,他回声一句,“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不会懂!”
他的愤怒,即便是在隐忍,蔓生还是察觉到了。
她也不再继续劝说,立刻收了声。
……
这个午后,王镜楼陪伴着宝少爷将那盏灯笼制作完成。
宝少爷捧着制作成功的红灯笼,自然是十分高兴。只差最后一道工序,在灯笼上提下诗词,就大功告成了。
当天一行人也留在畅海园别院用晚餐,只是开席之前,宝少爷突然询问,“燕回舅舅,舅妈回了自己妈妈家,怎么还不回来?”
方才一进别墅,宝少爷就立刻问起楚映言。看得出来,孩子很喜欢楚映言。而这也是因为,楚映言是真心疼爱宝少爷的缘故。
当时蔓生就告诉宝少爷,楚映言回了母亲家中,所以才不在这里。
少年哪里会知晓这其中的关系,只以为楚映言去去就回,殊不知她离开了好几日都不曾归来。
王镜楼一听见宝少爷相问,忍不住提议,“小宝,要不要一起去接舅妈回家?”
实则,王镜楼私底下也向王燕回提起过,让他尽快接楚映言归来。可是被王燕回冷然以对,很明显是遭拒。
可是今日不一样,林蔓生来了这里。
据王镜楼猜测,昨日楚冠廷一定将楚映言之事告知了她,而她之所以会前来,也一定想要劝说让他们两人和好。
男人之间谈起感情事,总是少有而且局促。可林蔓生不一样,王燕回一向关心爱护她,又是自家妹妹,更能够顺利许多。
于是,王镜楼就带着宝少爷单独去往偏厅,让他们不被打扰方便谈话。
可是谁知,王燕回神色漠漠,朝着宝少爷道,“小宝,舅妈今天不回来了,她还有事情,就不去接她了。”
他竟是再次拒绝!
王镜楼瞠目,又听见林蔓生微笑道,“小宝,舅妈回家看爸爸妈妈了,一定很想他们,所以要住几天。”
就连林蔓生也在打圆场,王镜楼有些意外,却也知道结果。
看来,她并没有成功说服王燕回!
……
用过晚餐,宝少爷兴致盎然喊着林蔓生一起,为灯笼添上画作。
制作灯笼的工具倒是全带来了,可是笔砚并没有一起带来。不过幸好,王燕回的书房里齐全。
一行人辗转至书房,蔓生站在书桌旁,陪着宝少爷在题字。
王燕回和王镜楼则坐在不远处,一边饮茶一边看着他们母子。听着两人的声音不时传来,这样的时刻倒是静怡安宁。
王燕回注视前方,忽然低声问道,“让你去查的事情,有什么情况?”
就在海晶物贸陷入困境后,因为牵扯到方以真,所以王燕回就派王镜楼去调查一番。
王镜楼像是早有思量,在说与不说之间,他默了下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方富同没有经商才干,就算林书翰这次保了他,下一回还是会失败。”
如此,王燕回也没有再追问。
瞧见宝少爷题完字,他笑着询问,“小宝,你在灯笼上写了哪一首诗?”
少年念了出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
别墅外车子正在等候,宝少爷小心翼翼将灯笼提上车。
蔓生还站在车外,正在和王镜楼告别。
闲坐片刻,他们也要归去。毕竟明天是周一,他们要上班,而宝少爷也要上学。王燕回没有再相送,接了一通电话忙着处理。
“蔓生姐……”灯光下,王镜楼有些愁绪,“连你出面,也没有能够让大哥去接大嫂……”
蔓生回声,“镜楼,你知道大哥和大嫂这次是因为什么而闹成这样?”
“我不知道……”王镜楼哪里会清楚,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一向不会多过问。
蔓生也是理解,毕竟身为男人,心思也不会那样细腻。
“蔓生姐,我想请你帮忙一件事。”王镜楼终究还是开了口。
不等他道明,蔓生了然道,“你放心,我会找个时间,和大嫂联系。”
这件事情交给她,王镜楼不会再烦扰,只是也提醒一声,“蔓生姐,你约大嫂见面,最好不要让楚家知道。”
王燕回这些日子置之不顾,留楚映言一人在楚家,一定会招致楚父以及楚夫人不满。
本就是商业联姻,楚家又一向疼爱楚映言,必然是动怒。
如果她相约楚映言,而王燕回又迟迟不出现,势必会让楚家记恨。
他的这份细心让她动容,“我明白。”
“这还是大哥和大嫂结婚以来,第一次吵架闹不和……”王镜楼也是心中生疑。
近两年来的婚姻,他们初次争执,楚映言初次离家不归。
蔓生却隐约察觉到其中原因,和她脱不了关系,也和尉容脱不了关系!
……
海城一家高级SPA美容会所——
会所入口,经理一瞧见来人,便热情迎了上去,“楚夫人,楚小姐,两位来了,房间已经为两位准备好了……”
今日,楚夫人带着楚映言一起前来。
尽管楚映言已经是王氏大少奶奶,可是会所上下的称呼依旧不曾更改,还是如往常那般。
这里的一切,楚映言都不会陌生,她更知道各个区域的布置陈设。
当进入包间后,楚夫人习惯在沐浴结束进行一场面部理疗。
楚映言则是前往水疗房。
经理本欲带路,楚映言直接道,“你去忙自己的,不用招呼我了。”
“是,楚小姐……”经理微笑退下了。
楚映言依照心中默默记下的单间寻找而去,来到尽头那一间后,她敲了敲门。
有人为她开门,是一张清丽脸庞,裹着浴袍出现。
正是林蔓生!
……
楚映言默默进入SPA单间,周遭富丽清雅,只是她们在这里相见,倒像是一场间谍战。
蔓生先开口,“抱歉,大嫂,突然邀你出来。”
“该说抱歉的是我,让你像是做贼一样。”楚映言是在昨日接到她的电话,想要约她相见。其实楚映言倒也同意,只是奈何自己已经被楚父关在楚家,几乎是寸步难离。不是不可以外出,可出门必定要楚夫人陪伴。
后来想了个办法,也就决定在这里相见。
一来是方便,二来也是因为实在没辙。
温热的水疗池内,楚映言又是出声道,“蔓生,我和你大哥只是因为一些小事情,闹了不开心,没有什么,你不要担心。”
如果只是小事,那又怎么会闹到搬回家居住,而且很明显,楚父和楚夫人都十分在意,不然怎么会连出入都这样苦难。
四周氤氲水汽,蔓生抬眸问道,“大嫂,我知道你们这次闹不和,一定有我的原因。”
她的直截了当让楚映言一怔,听见她缓缓道,“我一回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大哥当时跑去接我,一开始没有告诉父亲,都是你在海城为我善后。”
“后来我进了王氏,父亲和楚伯伯也是为我打算,给我介绍了楚冠廷认识。”蔓生也提起了楚冠廷,她轻声道,“只是大哥可能不太认同,觉得父亲太仓促了,会让我烦恼,所以也有些不高兴。”
她这样平静大方的谈起,让楚映言诧异之余,却也感到真切。
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相谈模式。
包容而理解,而不是揣度指责。
静默之中,楚映言又听见她提起了另外一人,“最关键的,也因为我和尉容之间的关系,让你们很为难。”
楚映言怔在那里无法反应,她怎么能如此清楚?
清楚这所有一切,是事关她,也事关尉容,她是这样通透,不需要点拨任何一句就明朗不过。
蔓生由衷道谢,“大嫂,我真的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也为小宝做的一切。”
“蔓生,我待你们好是应该的,你是他的妹妹,小宝也是我的外甥。”楚映言望着她回道。
蔓生却明白,她不想再让自己感到愧疚,所以才会搬出王燕回这层关系来做挡箭牌。
“冠廷堂哥的事情,你大哥是有些不满,毕竟他疼爱你。虽然在我看来,堂哥他一表人才也是很不错,可是在他心里,总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待你更好的,更出色的另一半……”楚映言微笑说着,“我也可以理解,就像是我那两个弟弟,我也总希望他们以后找另一半的时候,能找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至于尉容……”楚映言继而提起了他,也是如今造成僵局里最关键的一人,“他是我的表哥,可是王家和尉家之间的关系,这辈子也怕是难解了……”
尉佐正和王子衿已经去世多年,但是两家之间的恩怨却从不曾解开,蔓生凝声道,“大嫂在这件事情上,和大哥起了分歧,大哥觉得你是在护着他。”
“难道燕回有提起?”楚映言当真是好奇,只是王燕回的性子,绝不可能在林蔓生面前他们之间争执的事。
“那倒是没有。”蔓生回道,只是她还记得那一日王燕回对着她所说的话语,只是因为那一句——你也护着他!你现在也在为他说话,觉得他好?蔓生,你难道忘了他对你做的一切!
为什么要加一个“也”字?
除了她之外,还有谁也曾让他以为是在护着尉容?
蔓生想来想去,也唯有楚映言,“大嫂,我心里边,真的过意不去。”
楚映言唯有微笑,却对她说,“蔓生,这一次是和你有关,但也不全是因为你。”
虽然的确是因为她的归来,打破了他们原先看似平静安宁的相处模式。
可归根究底,其实是因为,她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顺着他,当他背后木偶一样的妻子。
蔓生瞧着她,水汽在眼前氲染开,楚映言娇美的脸上那份期盼是空落的,那份难过却也被隐去,她不曾怪罪,更甚至是笑着道,“可能我对他来说,只是没有那么重要。”
当爱一个人,胜过爱自己,当真有些悲哀。可这个世界上,感情的事情谁又能断定清楚?
虽然她说着并非是因为自己,但蔓生还是无法释然。
……
同一时间——
树木青翠的梧桐书院书屋里,久违的一盘棋今日终于再相逢,棋盘左右两端对弈之人正是王父以及楚父。
钟叔在旁陪同守候。
棋下至一半,王父低声斥责,“燕回真是太不像话,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竟然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该狠狠教训他!”
楚父本就愤怒于此事,岂会不清楚王父是在故意装作不知,只是此刻一听简直是雪上加霜,“燕回是你的儿子,我只是他的岳父。”
“是该给燕回一些教训了!”王父凝眸悄然一句。
钟叔一言不发,当王父放话后,只见楚父举棋落定道,“打吃!”
这一声话语如同令下,海城雨季已过,可另一场风雨却将至!
……
当吴会长的生日会邀请函送至之时,余安安简直佩服,“这位吴会长真是一出又一出,才开始谈项目,又讨了一场生日宴!”
蔓生却是微笑,“他盛情邀请,我们去就是了。也好,趁着这一局,也让海城还没见过我的人,顺便瞧一瞧。”
吴会长爱子的十三岁生日会,在至尊酒店宴会厅内举办。
自然,这一局也是由蔓生直接下令安排。
蔓生特意打扮了一番,礼服配上高跟鞋丝毫不差,带着余安安盛装出席。
当她一到场,周遭宾客便齐齐望了过来,蔓生早就见识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所以不会再有任何惊诧。她微笑上前,朝着生日会的主人方道,“吴会长,令公子小小年纪就这样出色,真是人中龙凤。”
吴会长为人圆滑,可他的爱子却是朴实毫无心机。大概是因为其子一直都在吴太太的身边成长,又有吴家老太太看顾,所以纯净的像是一张白纸。
瞧着吴公子,十三岁的少年,蔓生想到宝少爷。本该是天真年华的时候,可是却那样沉默寡言,一双眼睛总时常寂寥,不知何时真正开怀的笑意能够相伴。
正是失神之时,余安安突然喊道,“副总,您快看,是林总来了……”
蔓生寻声望了过去,果真瞧见英气非凡的林氏贵公子前来。
而他的身边,携着同样一身华服璀璨的方以真!
蔓生站在一旁,看着林书翰携方以真上前问候吴会长,也瞧着方以真微笑面对众人。
终于,她瞧见了他们相处的真实场景。
如高进所言,也如外界传言,如影随形很是登对。
只是一切早已改变。
吴会长笑着道,“林总,令姐林副总今天也来了,她就在那里……”
吴会长比了个方向,林书翰望了过去,也对上了林蔓生以及余安安。方以真虽然事先早就知道今日会相遇,可身份却不似从前,所以心底深处只觉有些不自在。
她成了他的情人,却又见到了他的姐姐。
来不及回神,方以真的步伐轻轻迈开,是他带着自己往林蔓生而去。
“姐。”刹那间近在咫尺,是林书翰呼喊。
方以真也是随即喊道,“林副总,余秘书……”
蔓生朝他们微笑,视线落在方以真身上,“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你辞职以后,小宝还问起你。”
谈起宝少爷,方以真才有些放松,她关心询问,“宝少爷最近一切都好?”
“都挺好的……”蔓生回声。
“辞职的事情也有些突然,请您替我向宝少爷说明……”方以真又是道,林书翰则在旁打断她的话语,“行了,去招呼在场的夫人太太。”
方以真脸上的笑容一止,她明白他的用意,这是在警告她,她并没有资格和他的姐姐说话!
……
方以真收声点了点头,听从离去。
余安安见状,也找了个理由,同时走远。
蔓生只是微笑瞧着他们,可对于两人的关系,早就心知肚明,“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也有受邀。”
林书翰深知总要他们相见,可却不知要如何说起,他与方以真之间的一切。偏偏她只字片语也不问,这让他皱眉。
蔓生等待着,却听见他冷不防一句,“姐,你放心,我不会轻易相信她!”
依稀记得当年,是她告诉他:万事靠自己!不要轻信别人,任何一个人!
如今,却仿佛像是验证了当年这一句。
思绪幽幽,蔓生轻声问道,“书翰,等这边的一切结束,你要带她回宜城去吗?”
林书翰近日前来海城出席金融会晤的同时,也和别家公司洽谈生意,所以暂且留下。可终有一天,他也要归去。到了那个时候,方以真又要何去何从?
林书翰再一次被问住了,如同那天送她回公馆的路上也是如此。
有些话语,蔓生没有立刻道出,她唯有告诉他,“书翰,你长大了,任何一件事情都由你自己决定。但是姐姐只想对你说,不后悔就好。”
“……”林书翰听到这番话,愈发沉寂没有声音。
直到耳畔一阵喧闹惊叹声而起,两人纷纷望去,结果是另一位大人物出现,那是保利名誉总经理尉孝礼,正是风生水起所向披靡的尉家三少。
尉孝礼姗姗来迟,送上了生日礼物。
吴会长止不住的高兴,尉家三少是何等身份,可他亲自到场!
就在一番谈笑后,尉孝礼的眸光望了过来,蔓生一对上他,直接携同林书翰主动上前,“尉总……”
“林副总,还有林总,两位也在这里。”尉孝礼亦是微笑回声。
这样冠冕堂皇的场合上,像是戴上一张面具,客套到笑容都有些僵硬。林书翰打过照面,就被一旁生意场上盟友呼喊,只得前往赴会。
尉孝礼瞥了他一眼,笑着调侃一句,“林总好像是怕我会对你怎样,所以走得时候这样不放心。”
“尉总说笑了,是因为惋惜没有来得及再和尉总再多聊几句。”蔓生回敬道。
尉孝礼举着杯酒,又是低声道,“林副总这样爱护弟弟,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也未必。”
蔓生听出他话中有话,“尉总是想提醒我什么?”
“只是想问一句,林副总又知不知道,当年令弟遭遇背叛,锦悦遭遇困境,其实打这个主意的人,并不是只有一位!”尉孝礼漫不经心提起,却根本不掩饰此番是特意来告诉她这件事!
事情牵扯到方以真,可是和她有关的人,如果不是只有一位,那也唯有王家人!
可一定不会是王燕回,而除他以外,只剩下王父!
王父也曾经预谋对林书翰出手?
一瞬间思绪如波涛汹涌,蔓生神色依旧沉静,尉孝礼又是笑着问,“你说,我那个二哥为什么偏偏要在那个时候,派方以真出手?”
眼前浮现起诊所内一幕,是她和他平静而坐。
当谈起林书翰后,是他说:我以为,你会来兴师问罪。
回忆开始定格,又听见尉孝礼似嘲讽道,“他这个恶人当的,倒还算做了一件好事?”
此时此刻,蔓生有些茫然。
分明那日他是在认罪,任她问罪也不躲闪!
……
余安安明显察觉,自从吴会长的爱子生日会过后,副总就有些不对劲,“副总,您是在烦恼吴会长吗?”
纵然清楚,她不像是在为吴会长烦扰,可余安安实在猜不到,还有何事会让她陷入沉思,会让她心中起了忧虑。
蔓生朝他微笑,接了声道,“总要加快进度。”
余安安也不再多心,继续今日的日程报告。只是未曾结束,内线一通来电,是助理办通传,“副总!楚总来了……”
“难道是那位楚公子?”余安安不明所以询问。
蔓生却似得知形势有变,“请他进来!”
楚冠廷是由助理的带领下而入,朝她问候,“林副总,有没有打扰?”
往日时候,他们只会在私底下相见,而今却在王氏财阀大厦。称呼一变,身份也不再如常。
“楚总请坐。”蔓生请他入座,暂时取消了余安安的报告。
楚冠廷安然坐下,他道明此番会出现于此的真实原因,“林副总,我想以后我们就会是战友了。”
他玩笑一句,可蔓生却听明白了。
楚父终于有所行动!
而王父默许了!
……
蓝天之下,车子穿梭在海城繁华的街头。
车后座,王燕回正透过笔记本视频,聆听远洋另一个国度的跨国合作项目。对方是总负责的外籍工程师,双方皆是流利法语。
这边刚结束视频通话,前方处孟少平道,“大少爷,是镜楼少爷来电……”
早在刚才,王镜楼就已经来电,只是因为王燕回正在通讯,所以没有立刻接听。
王燕回接过手机,“什么事。”
那头,是王镜楼的声音传来,“大哥,就在十五分钟之前,财务部收到一笔由楚氏拨款的注资!”
“同一时刻,王氏和楚氏联手,负责一起新型项目。接管项目的两方,王氏这边是由蔓生姐,楚氏这边是由……”王镜楼沉声相告,可不等他道完,王燕回已经料到。
他报出名讳,“楚冠廷——!”
“是……”王镜楼应声,的确是楚冠廷没有错。
这样一来,也证明王父和楚父双双联手,他们开始展开行动,是来镇压也是来分散此刻王氏越来越集中于王燕回手中的控制权。
“楚冠廷之后也准许参与王氏高层会议!”王镜楼又是道,“大哥,就算想要制衡他,也怕是不行……”
楚冠廷连带着牵制的是林蔓生,如果想尽办法盯住他,却也会让林蔓生受到殃及。
楚父和王父的如意算盘,又岂是这样简单。
“大伯这是要派人驻守分权,又要加快婚事进展!”王镜楼也深知这背后的深意。
王燕回神色冰冷,“还真是一举两得!”
……
阳光照耀在保利集团顶层,透过墨绿色玻璃镜面,办公室内是尉氏两位大少正在议事。
岑欢坐在一旁记录,宗泉将资料全都拿去入库记档。
“即将召开的金融会晤,我会代表保利出席。”尉孝礼开口道,“保利的股价也会因此上升。”
尉容漠漠抽了支烟,直接回他一句,“这很好,你可以去安排了。”
岑欢沉默不言,对于容少爷的回声并不意外。近年来,两兄弟之间所有谈话来来去去只是如此。自从容少爷涉嫌谋杀后,更是疏远淡漠。
“前天吴会长为自己的儿子举办生日会,就在至尊酒店,我遇见了王氏的林副总……”尉孝礼不曾如常起身离去,反而又是道。
岑欢望向容少爷,他神色依旧漠然,并不为之所动。
可是,她却猜到,他接下来要挑明之事——
“正巧,我也是刚刚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尉孝礼说着,却是不疾不徐抽了支烟。
打火机发出“咔擦”声,似故意磨人一般,片刻后才又继续道,“林氏锦悦一定是很有潜力,才能让这么多人觊觎!”
“前有王董事长,又有二哥你,锦悦当年要是不遭遇困境,还真是奇迹。”尉孝礼笑着说,“不过你还真是找了个好时机,借了别人的刀,用了方以真的手,狠狠的打压了林书翰!”
吞云吐雾中,尉容始终不为所动,就像是在听书一般,而说书人所言一切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岑欢也已经知道有关于林书翰和方以真的关系,更在尉孝礼调查得出蛛丝马迹的时刻,就清楚了当年背后不为人知的一幕。
“女人还真是愚蠢,一旦用了情,就没有了理智。”尉孝礼轻声笑着,扬起的唇角冷漠,“而你,就是抓准了这个时机!”
岑欢捧着记事本的手一紧。
方以真恋上了林书翰,可当遭遇避无可避的选择,她最终投向了面前这一人……
凤眸稍稍一抬,那风致自是无人能敌,是尉容淡然出声,“不用道谢,我这一课就当是无偿让你学了一回。”
“真是受用!”尉孝礼也实在是佩服,当时的林书翰想方设法作对于他,而他竟然能够趁机打压,诱使方以真背叛,“论起权谋,你要自称第二,没人会称第一!”
“你也是该利用,不趁机摆脱林家那一位的纠缠,难不成还是对他的姐姐留恋不舍,还有一丝仁慈?所以才会在旁人出手之前,就先发制人?”
尉孝礼径自说着这一切,是奚落是讽刺全都夹杂而起,“你现在大可以再演一出戏,宁愿当了恶人,也是在保全这两家!或许她会记你这份情,以后来相报!”
岑欢的视线同时望向两人。
一人句句尖锐冷厉,丝毫不相信那份权谋之下的善意。
而另一人却是无畏笑着,更是朝他道,“你学得真快,要是真能像你所说,你可要小心了。”
不是……
不是这样的!
一声无法道出的轻呼自心中而起,岑欢神思游离,她不明白,不清楚,不懂得,明明他们已经分开,却为何还要惦记牵挂。
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恶人,又为何宁可再当一回,也不愿袖手旁观坐收渔翁之利?
岑欢突然定睛,就在千丝万缕间,却寻到唯一理由。
或许是因为,一个是她的弟弟,一个是她的父亲。
至亲至疏,全在一念之间。两难境地,让人根本无从选择。
而他——舍不得也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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