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直没有睡好,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付小有这一觉得睡饱饱,睁开眼,揉揉眼,他的小厮大概听到声响了,连忙揭开床幔,“付管事,你醒啦!”
“什么时辰?”
“快到中午了。”
“都这么晚了?”付小有赶紧利索的起床,虽然二娘让他睡到自然醒,可这里毕竟是北郡王府,可不是自己在麻家的小院子。
小左儿点点头。
“赶紧帮我把衣服把拿过来。”
“好咧。”
付小有十九岁,随身小厮小左儿十五岁,是他在京城牙行亲自挑的人,身世背景跟他差不多,不过他没小有幸运,他自卖自身也没有救活爷爷,现在是孤儿一个,既把小有当主人,又把他当哥哥,整天跟在他身后,不过他有一点比小有好,他爷爷曾是童生,他能认能写,是个好帮手。
付小有赶紧穿好了衣服,边穿边说,“等下我去找小东家,你拿些碎银子、铜角子,找两位大哥(夏臻派来保护他人生安全的退伍兵卒),帮我把跑腿之人的钱给了。”
“是,付管事。”小左儿听到让他去,高兴的龇牙咧嘴笑。
“多拿些碎银子,要是有投缘的人,你就多给些,下次再遇到事时,人家也肯帮忙。”
“是哩,付管事,你放心,我保证做好。”
“嗯,去吧。”
“好哩。”
小左儿蹦蹦跳跳去了另一个房间,里面有个中年账房、两个小伙计:“领银角子、铜钱。”
“各要多少?”中年账房问。
“银角子你称个十两吧。”
“铜子呢?”
“十贯。”
“好咧,我登记一下,你拿钥匙给小伙计打开箱子去数吧。”
“多谢了。”小左儿解下腰间的钥匙,递给了小伙计,不一会儿,两个小伙计就把他要的银角子、铜钱都给了他。”
十贯铜钱小左儿拿不动,找人帮忙,不一会儿就收掇好了,跟两位中年护卫道:“叔,付管事让你们跟我去发银钱。”
“小有呢,我们可是要保证他的安全。”
小左儿笑笑:“付管事今天不出去,他等会去找小东家。”
“他找少夫人干嘛?”中年护卫好奇的问。
“不知道!”小左儿摇头。
“行,知道了,是在家里吃饭,还是到外面?”
小左儿道:“先在家里垫垫肚子,到外面再陪那些汉子们喝点小酒、胡聊聊。”
“小左儿,行啊,做事麻溜啊!”中年护卫笑道。
“那里,都是跟付管事学的。”
“跟付管事学好呀,那可是个人精。”
“嘻嘻,付管事不喜欢人说他人精。”
“可他就是个人精。”中年护卫笑道。
人精付小有先去找了麻齐风,见他们不在客院里,赶紧拔腿到了王府主院,没一会儿就看到单小单,“少夫人呢?”
“去送江夫子了。”
“哦。”付小有抄手站在廊柱有太阳的地方,半倚在柱子上,让阳光照到身上暖洋洋的。
“这几天累到你了吧。”单小单靠到柱子边低声问。
“嗯。”付小有道,“不是体力累,是心累。”
单小单点头,“我懂,京城可不比别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可能连郡王和少夫人都帮不了。”
“幸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付小有眯眼看向远方天空,几天好像几十天一样难熬,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你找少夫人干什么?”
付小有回道:“问问他烧烤的事,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当生意做起来。”
“或许可以吧。”看到那些世家子弟稀罕的劲,单小单觉得付小有想法不错。
麻敏儿回到了院子,刚到门口就见小有站在廊下,“怎么不多睡会?”
“醒了。”付小有放下抄着的手,连忙过来见礼。
“有事?”麻敏儿笑问。
“那个烧烤,我们能不能当生意做?”
麻敏儿愣了一下,“你竟想到了这个?”
付小有笑笑:“我见这些贵公子一个个稀罕的样子,觉得能赚钱。”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麻敏儿道:“怕是不妥。”
“为何?”
麻敏儿道:“京城不比别的地方,昨天晚上我们已经肆意妄为了,实际上,巡火队的人阻止我们是对的,一旦发生火灾,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那……那……这生意就泡汤了。”付小有不甘心。
麻敏儿看他这样,“那倒未必。”
“啊……”付小有双眼一亮,“二娘,咱们在那里买铺子做烧烤?”
麻敏儿摇头,“这个先不忙,咱们先做烧烤炉架。”
“烧烤炉架?”
“对,没错,先在这上面赚一笔,然后嘛,在郊外租个空间大一些地方做烧烤、火锅子。”
“哇,还是二娘想得周到。”付小有心悦诚服。
“不过……”麻敏儿啧了下嘴,“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烧烤炉架得快,最好三五天就能出货才好。”
“烧烤炉架长啥样,我马上找铁匠铺子做。”
“下午,我画个图纸给你,你先做几个样品。”
付小有等不急:“少夫人,能现在就画吗?画好了我就找人做样品!”
“这么急?”
“是啊,趁着昨天晚上那些个王孙公子急吼吼的热乎劲啊!”
麻敏儿想想也是这么个理,说道:“跟我来。”
她有自己的小书房,带着付小有进去,连忙给他画图纸,其实也就是个大概的样子,把现烧烤炉照过来。
“我画三款。”麻敏儿道,“分精致、中等、普通。”
“你的意思是给不同等级的人用?”
“嗯!”
“还是少夫人想得周到。”
麻敏儿笑笑,白纸、墨笔、直尺一一放好、拿好,赶紧开始了。
——
麻奕辉人在院子里,心却不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书已经发了好一会儿呆,三伯事件对他的影响挺大,大到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书院面对同窗。
为何,为何命运要这样捉弄我,没父没母,没人帮着操持,让我过得如此艰难,麻奕辉紧紧的抿嘴咬牙,内心挣扎。
艰难?先不说祖父麻承祖所有的精力与心思都花在他身上,就是妹妹麻眉儿对他也很关注,经常让赵雨彦到书院关照夫子,过年过节,给夫子的礼物一样不少。
人啊人……
“大公子——”小厮在门口道。
麻奕辉听到跟没听到似的。
“大公子,老大人让你过去一趟。”
刚想发火的麻奕辉听到祖父叫,压下了要发的脾气,“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放下他,他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祖父——”到了祖父房间,麻奕辉就给他请安,“早上来时,你已经出去了。”他的意下之间是想问你去了那里。
他抬起头看向祖父,待着他回答,却见到了深沉静默目光,“祖父?”这目光让他感觉不安。
听到嫡长孙叫唤,麻承祖动了动,“一德——”
“祖父——”
麻承祖问:“还记得我为你取字时,取于何意吗?”
“记得,祖父,谓始终如一,永恒其德。”
“始终如一……永恒其德……”麻承祖仰头,“难啊……难啊……”
“祖父……”麻奕辉轻声问:“是不是为三伯的事……”
“老三……”麻承祖无奈一笑,“原来我……竟也是俗人啊,俗人啊……”
“祖父,你何以这样说?”
庶孙女的话犹在耳边,是啊,她说得没错,儿孙们当着他的面讨好乖巧,他就以为他们听话了,就以为他们都会遵着自己的教导达到他所期待的人生结果。
可是结果呢……竟是从没有教导过的老六竟都把儿女教出来了,不仅如此,他年轻时好赌,竟在云水以后再也没有赌过,再也没有……
“祖父……”沉默的祖父让麻奕辉感到不安。
“一德……”
“祖父……”
“跟祖父出去出历练一番吧。”
“祖父?”麻奕辉感到不解,“怎么历练?”
“我想去各地走走,去看看大魏风光、世道人情。”
竟是这样的历练,麻奕辉大惊,“祖父,我明年就要参加科考了,这时间……”
“到下一个三年吧。”
“祖父,奕初都在翰林呆了二年多了,我还是举人。”
“一德……”听到嫡长孙的回答,简直跟庶孙女说得一模一样,不知为何,麻承祖一直有些忐忑的心却怪异般平静下来。
“祖……祖父,我已二十四岁了,既没有功成又没有娶妻。”
是啊,是啊,准备明天就辞官的麻承祖如一只皮球一样,一下子泄了气,我还有嫡长孙,他还没有成家立业,我……
——
付小有连午饭都没有好好吃,拿着稿纸就急匆匆的走了。
“喂,回来,回来……”麻敏儿笑着叫道。
付小有又跑回头:“少夫人,叫我何事?”
“你路过秋掌柜时,让他回来一趟,我有事找他。”
“哦知道了。”付小有又跑了。
“喂,回来,回来……”
付小有又跑回头:“少夫人,什么事?”
“小单姐,赶紧拿点东西给他垫垫,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好的。”
付小有挠挠头,“我……”
“别急这一会,这里的茶点吃点,赶紧。”
“哦。”付小有塞了几块点心,喝了一杯茶,又跑了。
“唉。”麻敏儿看着单小单道,“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他。”
“少夫人……”单小单的脸都红了。
——
来的路上,赵雨彦还在暗暗庆幸,两年前不管是为了还麻二娘的恩情,还是为了更好的跟夏臻打好关系,他都选择了户部,现在想来真是正确。
若不然就算有云水镇上的交情,风太师也没办法把一个不是户部的人调到他手下,进行税赋改革。
“坐吧,各位!”风江逸对众道。
“太师,在你老面前,我们那有坐的资格。”
风江逸看着拍马屁的官员,感到脑壳疼,面上却和气道:“坐吧,今天的话有点长,为了你们能够更好的听进我的话,各位也就不要讲究什么排资论辈了,赶紧坐。”
“是,太师!”
“是,太师!”
……
众人纷纷落座,等坐下来时,他们才发现,座位竟不是左右一字排开,而是像圆弧一样,围在太师的跟前,靠得如此近,意识到这一点,众人纷纷不自在起来。
仿佛看到了大家的不自在,风江逸也不点破,面带微笑,这种摆椅坐位,还是他在麻二娘那里偷学来了,在云水镇时,他发现丫头就是这样给他手下掌柜、管事传意授命。
传意授命?要是麻敏儿听到这样的话,估计嘴角能撇到天上去,老头儿,那不叫传意授命,那叫开会,叫商讨。
他在门口偷偷观察过好几次,终于弄懂了,她为何要这样摆椅坐位,被他发现了其中的玄机,今天终于可以拿来一用了。
这就是古今文化的不同,不,确切的说是中外文化价值观的不同,天朝也是在现代才引入圆桌概念。
我们都知道,在古代,不管是站立,坐桌,都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把人的地位、等级划分的泾渭分明,这有利于统治阶级固巩自己的特权,却不利于商讨,很难让人们在长桌上畅所欲言表达自己的意见。
但是圆桌就不同了,不仅代表公平公正,还不分上下席位,围着圆桌而坐,不仅避免因席位而产生的各种特权、或是纠纷嫌隙,还能让与会者,更好的交流、沟通,直到今天圆桌已成为平等交流、意见开放的代名词。
以自己的资历,赵雨彦明白,他只能排在最末端,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可没想到,他离风太师居然这么近,眨了下眼,马上明白这种坐法来自那里了。
他不仅在云水生活了好几年,而且还做过麻家的账房管事,这样的会议,他参加过很多次,忍不住朝风太师笑了笑。
风江逸知道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了,回以一笑,顺道在笑容里藏了点内容,嘿,小子,知道就放在心里,可别说出来,小心找打。
哈哈……赵雨彦自认为自己的情绪管理很到位,收到风太师的眼神,也要忍不住大笑!
暗自笑过后,从排位之事上,赵雨彦啧摸出味道了,对于税赋改革,风太师势在必行,那么真好,能让年纪轻轻的他有幸参与进来,那就跟着大干一场吧。
“各位,今天叫大家来,都知道什么事吧?”风江逸面色淡然中带着威严,正式开口了。
“是,太师。”
“是,太师……”众人齐齐回道。
“嗯。”风江逸道,“那今天的第一个议题就是关于如何处罚骗人酒楼。”
议题?众人被这新鲜词搞蒙了,魏府尹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拱手,就被已经站起来的风太师按下去了,“坐……”然后抬头对众人说:“从现在开始,坐在椅子上不要对我行任何礼,想说就说,今天关键是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被按坐下的魏大人屁股还呈微抬状,风江逸感觉到了,“坐,放心的坐,不会有人治你们的罪,也不会有人说你们无礼。”
魏大人带着疑惑屁股坐踏实了,问,“下官想知道太师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先礼后兵,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纷纷点头,“太师所言极是。”
风江逸就知道他们会这样说,目光看向赵雨彦,“小赵……”
赵雨彦习惯性差点就要站起来回话,幸好脑袋转得快,未动,且很放松的反问,“太师,我想问,怎么样先礼,又如何后兵?”
“问得好。”风太师赞赏的笑笑,而且并没有坐下,站在众人前,双手背后,随意的轻轻踱步,又反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先礼,又怎么后兵?”
这个问题,赵雨彦还真思考过,不,不仅是这个问题,在京里,只要被他知道的问题,他都会思考,假想自己处在所要解决问题人的位置,然后在内心处理事情,等真正处理事情的人把事情处理完,他会暗自比较考量、以及对事件结果的各种总结。
赵雨彦的成长,真是几何极别的。
“如果是我,先把罚款单送至各家。”
“罚款单上有什么内容呢,最重要的又是什么?”风江逸又问。
赵雨彦道:“内容当是罚金多少等,最重要的是交罚款的期限,如果到期限不交,又如何解决。”
“说得好。”风江逸看向户部侍郎,“曾大人,一般限期是多长?”
“回老太师,一个月。”
“可以调短吗?”
曾大人回道:“遇到特殊事件当然可以。”
“调到五天可以吗?”
“这……”曾大人道,“如果圣上朱批,可以。”
“好,等下回去,你就上折子让圣上朱批。”
“是,太师。”曾大人很利落的同意了。
“至于惩罚……”
“回老太师,一般惩罚是罚金的百分之几,以天数累计上涨。”
“我不问罚金的罚金是多少,我问罚金的罚金最后有几个能收上来?”
“……”曾大人朝魏大人看过去。
魏大人无奈叹口气,“不要说罚金的罚金了,就算是原本的罚金能收上来就不错了。”
“这就是我今天想和大家解决的问题。”风江逸一脸严肃。
众人看向风太师。
——
心活了一个早上,终于到了午饭时间,大家安静的吃了个午饭,吃完之后,麻敏儿还没来得及跟麻齐风聊几句,又有人找过来。
夏臻皱眉。
“是我让小有叫的。”
夏臻看她。
麻敏儿笑回:“不是三伯的事,是我想租地建铺子。”
“租地?为何不买地?”夏臻感到奇怪。
“我们以后会离开京城,买了不合算。”
“这不是理由?”夏臻一语道破。
麻敏儿嘻嘻一笑,“我能说我只想捞一把就撤吗?”
“还有什么理由?”夏臻感觉不对劲。
“暂时保密。”麻敏儿笑嘻嘻说:“我去忙了,爹,你们自便啊。”
“没事,你忙你的。”
莫婉怡想开口说回去,见二娘那么忙,没好意思。
夏臻把岳父送到了客院,“父亲,等过了这阵风头,我再送你们回去。”
“好好,多谢子安了。”
“父亲太客气了。”夏臻抬了抬手,“那我先去前院了。”
看着气宇轩昂的女婿走了,麻齐风转头道,“进屋吧。”
考虚的这么周全,莫婉怡那里还好意思提回家。
——
麻敏儿的小书房,“午饭吃了吗,秋大哥。”
“吃过了,小有说你有事找我。”
麻敏儿点点头,“秋大哥,还记得我们进京时路过的那个有些荒凉的郊区吗?
“记得,那里的地有石坷粒,一是粮食不好长,显荒;二是道路不通,显僻,要不是大雾迷路,我们都走不到那里。”
“要是好地方,怕早就被京城的贵人买光了。”麻敏儿笑笑。
“少夫人想干什么?”
“找那里的亭长,租几个村子下来,然后收拾一下,建个小木屋群落,种植花草,开发个渡假村,正式营业到明年三四月份,不过过几天先把野营烧烤、火锅子弄起来,先赚上一把。”
秋白砚点头:“少夫人,你厉害。”
麻敏儿挑眉,“怎么厉害了?”
“我们在京里虽然也买了铺子做生意,情形却不太好,你另僻溪路,在下佩服!”
麻敏儿摇头,“这次可不是我,是小有哟,我不过补充了一些。”
秋白砚笑道:“京里的铺子我就不买了,专心搞渡假村。”
“好。”麻敏儿提醒道,“我们只租不买地,你把原因告诉当地的亭长,如果他是个明白人就会懂,他要不是明白人,你告诉所有的农人,让他们懂得土地在自己手中的重要性。”
“我们可是生意人!”
“那也得有原则。”麻敏儿道。
“行,我知道了。”
“至于,如何让租来的地没有后患之忧,那就你的事了。”
“嗯,我懂了。”
——
铁匠铺子的掌柜、伙计被贵人的银子砸晕了,一个下午,外加小半个晚上,几个简单的烤炉架子就好了。
付小有拿在手里,“做得有些急了,不够精细。”
“贵人哟,你也知道急了,你看你,盯在我们身边一眼不错,真是没见过你这样急的客人。”
“哈哈……”付小有道,“有银子,你不挣吗?”
“……”掌柜被堵得没话了。
付小有却没空,他得拿回去试试,又扔了一绽银子,“今天晚上继续做,能做多少做多少。”
抱着一大绽雪白的官银,掌柜笑得嘴都咧了,“好咧,贵人,明天天亮保证二十个。”
付小有带着手下人已经跑了。
——
毛承运手里拿着官府刚刚送到的罚款单,苦得眼泪就得差下来,“一万三千两啊,娘啊,我不就是为了生意好做,拍个马屁嘛,居然……居然把自己给拍进去了。”
看着一天都没有营业的酒楼,想死的心都有了,站在后门口,看着仆人们卸货,伸脚就踢那些手脚慢的,“还不给爷快点,一个个就知道吃屎,连菜都保不……”
话还没有说完,前面有伙计跑过来,“掌柜的,那些纨绔子弟又来了,他们嚷嚷要在我们家门口烧烤。”
“娘啊,这是想拆我酒楼把我逼疯啊!”毛承运一溜烟的跑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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