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化”!
白鹿妖本就庞大的鹿躯再一次变大,靠近天罗网,雷戟化为头上的两支鹿角挑动,鸩头笔飞掠开,于半空划个小圈,转头直刺白鹿妖!
半空中的雷珠再发雷击!
“再生”已在修补身躯,两件法宝本身威力不小,但都只是纯物理伤害,白鹿妖完全不惧。
他脖子伸长,“活力”、“巨力”等加持着,鹿头飞出去,“碰”地猛砸天罗网罩住的黑糊肉块!
“头槌”!
两支锋利鹿角在前,从网孔中钻入,直刺穿透黑糊肉块贺一雷,接着是头骨撞击!
网中的黑炭未哼一声,但憎恶、仲春、张一福都听到他骨骼折断的声音!
“叫这破笔收回毒去,珠子也滚开,不然俺老鹿刺穿你心肝,割你头颅,瞧元婴可还能活!”
飞在半空的鸩毒、雷珠一时半会奈何不了白鹿妖,被天罗网罩住的贺一雷一身本事却再放不出,只能任由宰割,憎恶轻叹口气,对张梅姑叫:“是我们输!”
败局已定,自然是要叫张梅姑出头讨饶,救回贺一雷。
居然是白鹿妖打赢,张一福如丧考妣。
化神吩咐下,梅姑款款行出,先叫:“二师兄,收回法宝吧!”
网中黑糊肉块不甘怒哼声中,白鹿妖身上绿雾缓缓消退,最终聚成一滴幽绿水珠,飞回鸩头笔前,笔头变为鸩鸟头,把它吞下去。
然后,雷珠、鸩头笔一起远远飞开。
结果终定,漫山妖众欢声如雷,十七娘、黄花娘等笑颜如花!
白鹿妖这才化回人形,照顾着伤势慢慢爬起。
张梅姑轻笑道:“谢夫君手下留情,也请再怜惜奴家,赐回门里道书,放过我师兄!”
确定鹿老爷打赢,青萝不顾主妇在侧,刚欢喜着飞扑过来,听到这女子的话,不等白鹿妖答话,抢声反问:“赌注尚未拿来,倒先开口要好处,凭啥?”
狰角、白袍、捆仙绳等法器都在飞回,残破的灰道袍也聚拢,显出已无法凝聚实体的紫霞,她活着的时候是人,但对玄天派的恨意却不比任何一个妖族弱,也厉声尖叫:“打坏我道袍,你还想书也讨,人也救?”
修罗女醋劲大,一开始对十七娘如此,后来和女鬼儿也斗得厉害,待鹿老爷收下狐媚子,矛头才又再转向,与紫霞开战渐少,今日更是同仇敌忾,共同发难这突然冒出来的外室,不让她如意。
女鬼怪七嘴八舌不依不饶,张梅姑只俏生生地站着,并不出声反驳,但越是如此,越显得与妖怪们气质不同,没人感觉她弱了气势。
青萝、紫霞更不忿了,嚷叫个不停,都不让鹿老爷轻放贺一雷。
这种时刻,黄花娘就爱火上浇油,怂恿添香:“男妖都说家的不如野的香,得手的更不如没得手的,两个对一个,那瘟生只怕还要偏心!你家奶奶放不开皮面,狐媚子还不去帮忙?”
狐妖嘻笑两声,就把双手合在嘴前,出声添乱:“俺学成‘变化’,也记了她的样儿,回去就变给老爷宠,老爷莫只念着她的好!”
狐妖言语大得妖心,看戏的妖怪们顿时齐声哄笑。
“哈哈哈!”
黄花娘啐道:“呸!瘟生倒是个会耍的!”
白鹿妖忙把头扭开,装没听见。
黄花娘转头去看另一位龙女,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张梅姑自称是白鹿妖外室,现在就要算人家家事,憎恶、仲春很不自在,但要叫破落户道玄将来不上门闹腾,带回贺一雷就是必须,这场合就只能任张梅姑出面讲和,不然更丢脸。
张梅姑不与女鬼怪掰扯,更不会管妖里妖气的狐媚子,一双大眼只在白鹿妖身上,水汪汪。
青萝很想提出刀来,砍这女筑基几刀,除正室十七娘外,她几个修为境界都相同,倒没谁欺负谁的说法,只是今天不好再打架。
现在结果已定,让小妖们再看鹿剥皮笑话就没必要,二十一、无冤等妖祖出声吩咐,领妖众下山各归家。
妖祖出声,许多妖怪嘴上应着,脚下却都没动,都还杵着身子瞧鹿魔王那一家子。
这些热闹,俺们也爱看!
白鹿妖手足无措,徒儿媳妇冷着脸束手不管,这么多大修士、大妖怪在场,最终倒闹成他家家事去,全没个正经,西望扶额叹息两声,想着自家这当师父的终究还是要脸面的,只得出言:“他家这小杂毛,不值当个甚,只是断没白放的道理,徒儿与她讨定价罢!”
在西望眼里,贺一雷也只雷法不差而已,三件法宝都只寻常,便他恢复回元婴修为,对战时若不借“雷遁”逃跑,也不过多几棍子抽死的货色,无需太在意,徒儿鹿剥皮的诨号不是白叫,能借机多讹些好处,叫老杂毛肉疼也行。
圆斑、冷屏等妖祖倒觉得可惜,做成席面不知是金丹味还是元婴味呢,放掉多可惜!
可惜是鹿魔王的战利品,他们做不了主,潮汐大圣老黄鱼都没吭声呢。
商讨赌斗失败后的事宜,并无颜面,修士们既然让修为最低的筑基女修借旧情来出头,妖族也不会再有别的来,任白鹿妖当家事处理,也是同一种羞辱。
“定然不能白放!”
小妖们开始散场下山,白鹿妖应和师傅一声,感知神魂萎靡到极致,不再管别的,先一屁股坐在天罗网旁,从嘴里吐出块稍大些的真龙涎香,战斗结束,还多吐出个香炉。
他的妖姬在叫嚷不忿,张梅姑真未放在心上,仿佛抽身事外,倒忆起初见那晚,小妖递火石给自己掌灯后,鹿臀一扭一扭着走开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
明明人妖有别,在他面前却总是心安,总觉他会偏心向着自己;明明住山神庙的日子里,与他往来也并不算多,更别说已近百年不见,现站他身边,还是只觉得亲近,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
伤势太重,白鹿妖拿香和香炉的手都在颤抖,梅姑就上前一步,极自然地接过香,施法点燃,放到香炉里,再手捧着侍立。
修罗女才知先前自说自话,如重锤击打在柳絮上,难受到咬牙切齿;女鬼儿则靠过来,与鹿老爷一起吸香补魂。
紫霞也要补魂,白鹿妖不好自家一个全吸光掉,待青烟散开,顿觉沁润心肺,提精醒神。
飘散的青烟主要被白鹿妖和女鬼吸掉,但也有些香味散溢,不仅离得近的张梅姑受益,网中的贺一雷也得补到些。
感觉识海中鹿魂振作了些,鹿老爷才问:“青萝、紫霞,若是你俩,要修士赔啥?”
青萝冷笑,竖目道:“玉骨!”
修罗女甚狠,真要活取走黑炭头玉骨,除非重新悟出条大道来,否则贺一雷再回不了元婴境,肉躯都要退化,此后和真正的金丹一样,要受寿命限制,会老死。
怕张梅姑不知晓玉骨的重要性,憎恶只得出头,急传密语相告。
梅姑轻摇头:“夫君,这位姐姐太狠了些!”
已能寄魂的灰道袍是紫霞师尊所留遗物,今日几乎被打坏,要修补回来不知需费多少材料、花掉多少功夫,伥鬼儿心疼得厉害,更想让玄天派肉疼,她开口叫:“要活命,把三件法宝留下!”
这次两位化神没话说,只张一福想着,鸩头笔与四劫环和尚家借来,以师尊的习性,应能赖掉帐,不用替灵山寺心疼,那颗雷珠却与贺一雷大道契合,材料难得,想再制并不容易,便也传音叫梅姑讨价。
张梅姑就柔声道:“这位姐姐也凶,夫君且给我二师兄留两件!”
张一福只要留下雷珠,梅姑要讨价,开口先留着余地,不料白鹿妖想想,摇起头:“不过些破烂物件,讨来作甚?”
炼真阁寒蝉那元宝,老猿得了就随手赏虺虺家的小怪,贺一雷的三件法宝,威力虽比原属于寒蝉的元宝大些,但白鹿妖也看不上眼,这般好的敲竹杠机会,就讨来几件打赏用的法宝,不可惜吗?
如今鹿魔王腰杆子硬,想法和老猿两口儿已经一致,已经成法宝的再借星辉淬炼,作用实在有限,反倒看不上,还不如顶级法器。
自家的叠描本事已趋于圆满,今后能自制,库房里又已收了好些顶级材料,用量身制作的不好吗?
听他这么说,应是有了主意,紫霞和青萝便先住口,看这厮是否真偏心外室。
张梅姑也安静等着。
不料好一会都没说话,张梅姑才轻声催:“夫君要甚?”
白鹿妖倒岔开话题:“且验过赌注再说!”
玄天派拿出的赌注除十一株灵植,还要由白鹿妖挑选满意的顶级字符九个,这是怕想要的字符太多,预留加价的余地!
张一福点头,作势要送赌注上前,白泽先一步抢至他面前,脸上笑嘻嘻:“给俺就成!”
等白泽法相假手接过灵植,张一福再拿出叠纸,共有五十多页,每页都录着一个字符。
张一福晃着那叠纸:“此乃门中要物,须拿我手里给他看,每字只许看三息,超时就算挑中!除已知白鹿妖在兜风岭叠描的,我门里字符都已带来,再无多余,选不足九个可不关我等事!”
白泽还是嬉笑着应:“玄天派这般大家业,只欺俺们妖怪见识少!俺猜你还藏着六个!”
张一福面不改色,反问:“哪有?”
瞧他颇有其师风范,白泽道:“不然你赌个咒来,与你师父一般,拿合派儿咒!”
有这白泽妖在,实在难糊弄,张一福才苦着脸,把藏起的六个要紧字符拿出,全是玄天派一脉的根本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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