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秀宫中,越太后瞠目看着眼前站着的三个女人,一个穿着火狐紧身小袄身姿硬朗带着塞外风情,一个满身武装乌光软甲罩身,身后还背着一杆银色的长枪,端得飒爽英姿。一小说 W<W<W<.﹤1﹤X<I≤A≦O≦S<H<U≤O≦.≤C≦O≤M最后一个苍老的老妇人,身着华服却无法掩饰那满头风霜,与其他三人保养得益的面容,真真天差地别。
自己一定是又做梦了,明明已经死了的人,不可能出现在眼前的。
空旷的殿宇里面一个身着白色丝袍的妇人闭上眼睛,手上随时抓着的佛珠不自觉的捻动起来,放佛想要解开这让人心慌恐惧的噩梦。
“宏菱,”老迈的声音透着凄凉,薛家老夫人段兰珠感觉再次看见这让她憎恨了几十年的容颜,竟然可怜她了,“何必还要自欺欺人?”
锦衣玉食如何?
高高在上又如何?
一辈子困在这深深院墙之中,仰望四方天空无人陪伴,件件算计却落得为他人做嫁衣裳!
到底图什么?
“她亏心事做的太多了,不念念经怎么还能骗自己活得下去?”
婉容大郡主嘲讽的声音刺耳的很,让闭目默念的越太后睁开了眼睛,扫过说话的两人,直愣愣的定在那个沉静如石的甲胄之后,臆想着那银枪从远处戳过来,该是如何的疼。
“越宏菱,念了这么多年的经,有没有得到月盈公主的原谅啊?”看那岁月不改的容颜,婉容大郡主想起自己的儿子凄凉的下场,偏偏也要她体会一把自己心中的疼。
盈儿!
她的女儿!
她心中永远愧疚的痛,让她每每想起都窒息的存在!
经历过无数风雨,早已懂得在任何不利的环境之下镇定如初的越太后,沉下脸捻动佛珠,“你们深更半夜进宫,就是来问本宫这个的么?”
塞外女人爽直,婉容大郡主冷哼了一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我懒得来问你做下的那些肮脏事儿!我是陪着小三进来的,我让他去帮我问问陛下,为何要害我儿云谦!”
一句话,越太后手上的念珠倏然停住,婉容嘴里常唤的小三,不就是越锦盛?北邙的大可汗鸿烈鹰?他不是......
抬头之间惊讶万分的看向一侧,哪里出了差错!她没死,那个小子也没死!怎么会这样?
平静无波的眸子,面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好似身处事外!
越太后咬紧银牙,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张冷静自持的脸,明明她什么都知道,可偏偏要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百般算计,牙缝里面吐出几个字,“你如何......”
如何躲过你的毒手么?
萧氏棕色的眸子有了一丝亮光,多亏了穹儿的簪子啊!要不是那簪子上的名字,越锦香!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防备自己的亲孙女的一碗药的!
再看向床榻上的不甘的眼神,大气非常的一笑,“你能认出来胭儿是我亲生,特意把她送给鸿烈氏磋磨,我怎么会认不出来一个越锦香!”
再提往事,越宏菱的脸上带了一分不自然。
当年战神萧氏被灭族,萧闵音因为对月氏皇族的心结,不想让女儿入宫为后,所以早在生了的越胭儿的时候,就把她抱给了越宏天正在生产的妾侍,把两个孩子偷偷的换了身份。
那之后,也没有过多的关照过越胭儿,直到孩子长大。嫡女入宫为后,越宏菱却现萧皇后的眼睛长的跟萧氏并不像,反而那个藏在深闺后院的庶女长的有几分萧闵音的模样!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中形成,正好那时候北邙蠢蠢欲动,几乎打进了洪城,为了平息天留山之战两地的恩怨,越宏菱下旨把越胭儿和亲了!
她记得当时萧闵音亲自带着越胭儿进宫谢恩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还是如此的平静,好似那个女儿并非她亲生一般,让越宏菱几尽怀疑自己得猜测是错的。
既然是真的亲生的,她为何不恨?越胭儿在北邙过得如何,他们都知道,病歪歪的一个女人,连儿子都保不住还被送回月朝为质子了......
等等,越锦盛!
他不就是萧闵音的亲外孙?
眼睛再次瞪视那哂笑后依旧淡然的面容,难怪那个小子竟然能在越家平安长大,没有萧氏这个外祖母的庇佑,平行扫过坐在一侧依旧嘲讽的面容,没有这个北邙大郡主的亲姑姑的遮掩,越锦盛怎么可能回到北邙?更甚至最后为王了?
只是中间不知道哪里又出了岔子人被换掉了,越宏菱冷笑了几下,“只可惜有人眼拙,连自己的儿子都没认出来,辛苦奔波却为他人做嫁衣裳!”
一句对讽激怒了坐着的女人,婉容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大步流星来到床榻之前,双手突然掐住越宏菱的脖子,用力挤压,“你这个坏了心肠的女人,我们当初来京城的时候,月下为盟,‘此生互相扶持,绝不背弃!’可是你呢?”
“你不但跟你那个兄长设计了闵音一家子,还在我兄长身边插了多少人手?”
越宏菱怎么说也是越家隐军教养出身的,虽然这些年在后宫之中放下了习武,骨头也硬了,可是毕竟是有些功底的女人,这被制住呼吸困难之下,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身前飙的女人。
“国策江山,你懂什么?”大口喘了几口气,缓和了一下气息,摸了摸脖子上被那女人指甲抓坏的地方皱眉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萧氏女为后这是千年之盟,是他萧氏先撕毁了跟月家的盟约,把萧蔗偷偷嫁给了楼兰王为妾的!萧氏叛乱,当灭其族!”
“北邙当年差点攻入洪城,天留一役,死了我朝多少男儿,月朝跟北邙本来为敌,何以说到背弃你我当年之约?”
婉容被推了个趔趄,幸好身后被萧闵音扶了一把,站住了身子,气愤的一把拉过身旁的薛家老夫人,指着人怒吼,“就你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说萧氏背叛,对!你说跟我北邙一族世代为敌,好!可是,天留一役死的都是薛家的男儿,是人家兰珠的男人跟叔伯兄弟还有儿子!他们可是为了你月家战死沙场的,然后呢?你敢说,当年薛三的死跟你无关?”
“兰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你看看,你仔细看看,人家可是南疆段氏的郡主和亲呢!被你磋磨成什么样子了?你看着也就四十岁的样子,兰珠看着都能做你祖母啦!”
“你敢不敢说出来当年的事情,不是你谋划的?”
“敢不敢?”
一声声质问,让捂着脖子的越宏菱呼吸由内而外的紧促,看着那老态龙钟的女人,她说不出口违心的话来。薛三的事情之后,她把段兰珠打到洪城最肮脏的教坊,后来恢复了官身之后,又借着穹儿的机会把薛家贬到城外荒郊,就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张容颜。
抿了抿唇不语,她终于承认,她确实毁了当年的月下之盟!
“可是因为月盈要带着孩子回朝?”
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越宏菱吃惊的望向萧氏,这件事儿除了她之外,再无人知晓的啊!就连皇帝,她也瞒了,为了儿子的位子稳固,她选择了牺牲女儿!
“所以,你当年制造了假的书信,陷害薛三郎同时贬了薛家!就是想断了盈儿回来的路?”
萧氏悲悯的声音诉说着当年的事情,“你知道么?当年盈儿想要回朝,并非是因为心中还想着三郎,而是她察觉到鄯善氏的暗中布局,想要谋害楼兰王呼兰斯,推举呼兰觉取而代之!而她跟孩子的位置尴尬,要么从了呼兰觉继续为妃,要么死!”
“身为女人,自己可以为了家国牺牲,可是身为母亲,那是她的骨肉相连的孩子......”
“穹儿就是月盈的命啊!她只是想把孩子送回来,有亲族照应!”
“可惜啊!”
“是她的母后亲自斩断了她回家的路,毁掉了母女之情!杀了她心中之人,害了人家一家子,你让她有何颜面再归?”
“所以她死了,也把孩子送给了别人!”
段兰珠一直听着那些过往,说到儿子当初背负的冤屈,老泪纵横低泣出声。
婉容突然接口道,“送给了谁呐?你知道的吧?”
大大的眼睛里面带了一分狠意,“送给了南疆武王段青岩!哎呀,你肯定不敢相信,这段青岩竟然跟三郎长的一般,你说这世上是不是很神奇?竟然有长的一般无二的人呢!”
啊!
胸口突然翻涌,再也压制不住,越宏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段青岩竟然就是薛三郎!
难怪他会认下苍穹为女,她一直以为穹儿不过是武王小时候收养的一个孩子,不然也不可能随便给送到北边用来和亲了!
加上之前穹儿跟她跟皇帝之间的误会,难怪那丫头根本不肯认下他们了。
关键是,薛三郎还活着!
“是你救了薛三?”
越宏菱忽然明白为何萧氏从头到尾都如此淡定的安守在越家后院里面,因为这场弈棋,萧闵音总是先行了一步,所以才能稳坐钓鱼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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