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成帝的人回去之后,详细的禀明了前因后果,不过这一回却稍微的用了一点说话技巧,倒不是偏向李鸿渊跟靖婉,而是因为心里边对康亲王有恨,对方是亲王,没有报仇的可能,现在有机会,自然就是捕捉痕迹的穿小鞋。
果然,乐成帝除了对靖婉“大闹”康亲王府这件事颇有微词之外,没把长孙受伤的事情跟靖婉搭上边,反倒因为她派遣了大夫,使得他长孙能无恙而颇为欣慰,对于康亲王侧妃也没有怪罪,而对于长子险些将长孙打失聪转头却搂着侍妾滚床单相当的愤怒,当即就砸了东西。
“你再去康亲王府,传朕的口谕,让李鸿熠到瑜哥儿院里跪着去,瑜哥儿什么时候有所好转,他什么时才能起来。还有那个贱婢,直接给朕杖毙了。”乐成帝压下怒火,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皇上。”那内侍心里可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气。“老子跪儿子”,康亲王也算是开了先河了,对于他那种心胸极度狭隘,却又非常好面子的人而言,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窝火相当一段时间,而且,这件事情估摸着不会这么就完了,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圣上加重了惩处才是。
而皇后那里,倒是完全的实事求是。皇后端坐着,看不出情绪,只是闭上眼睛,久久没有睁开。
伺候在侧的人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好,自己就要遭殃。
皇后想的,可就比乐成帝多多了,首先不是李鸿熠,不是妖娆,也不是靖婉,而是康亲王侧妃。从大张旗鼓的给瑜哥儿请御医,到最后当着众人的面揭露李鸿熠在儿子受伤的情况下与人苟且,这一桩桩一件件,只要她有心,就可以将事情压下来,可是她非但没有这么做,还“肆意的宣扬”,在皇后眼中,错得最多的自然是她,然而,皇后很清楚,因为瑜哥儿对他那个姨母的依赖,对她只能轻罚,不能严惩,或许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而对于李鸿熠这个连同枕边人都如此的憎恨他,如此的算计他,皇后也是早就失望透顶,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精气神,可是,偏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没办法不管他。因为如果没了儿子,她就不可能实现自己的野望。
然而现在说这些都是多余,关键的是要如何将可能的不利后果降到最低。
皇后倒是想咬着靖婉不放,然而,苏贵妃那些人绝对不会答应,真要是相互攀扯,最后他儿子更加不会落得好一个好。所以说,大概还是只能让那个贱婢承担最大的罪责。
皇后睁开眼睛,吩咐身边的人再走一趟,务必赶在皇上的人前面,将某些事情处理了,表明一个态度。
后宫中的其他人,还真没几个人对那小小的孩子表示关怀与怜惜,即便是嘴巴上说两句“呀,真可怜”,也是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嫡皇长孙,别说是聋了,死了才最好。可惜,怎么就有人对管闲事……仇敌的儿子,治好了那就是养虎为患,得多蠢的人,才会巴巴的送大夫上门。
没错,在很多人眼里,靖婉就是愚蠢,即便是要做面子功夫也用不着做到这种程度,如果嫡皇长孙身上落下残疾,康亲王的夺嫡的筹码都能被削掉不少。睿亲王同样势大,他比康亲王最不足的一点,不就是没有儿子。
苏贵妃对此倒是不置一词,毕竟,她自己现在还麻烦缠身。不过,康亲王的儿子,在苏贵妃眼中是最扎眼的。因为李鸿渊,可以说,她将对靖婉的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
皇后的人在去的路途上看到了乐成帝的人,止不住的一阵心惊肉跳,娘娘还真是料事如神,毫不犹豫的绕路,将之避开,以更快的速度向康亲王府行进。
而这个时候,康亲王已经从妖娆的床上爬了起来,而妖娆的院里被康亲王侧妃似有意无意封锁的消息,也终于传了进去,原本将康亲王侧妃的丫鬟给挡回去的人,这个时候止不住的哆嗦,最终终于忍住了害怕进屋去禀报,毕竟,事情越闹越大,再延误下去,她们这些人说不得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先一刻还在你侬我侬,相互调情,转瞬间,康亲王的脸色黑成锅底,一把将妖娆推开,下床就对着那跪着的丫鬟的心窝子踹过去,“贱婢,将事情与本王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那丫鬟直接被踹得吐了血,抖如筛糠一般,忍着疼痛将事情断断续续的又说了一边。
康亲王莽撞冲动不算聪明,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现在意识到,自己完了,这一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顾不得管地上的丫鬟,也顾不得妖娆,扯了衣服匆匆忙忙的穿上,鞋都没穿就往儿子的院子奔去。
而在床上的妖娆,面色也是异常的阴沉,没想到自己栽一次不算,还没完全爬起来,又狠狠的栽了第二次,而这第二次,可就没那么容易爬起来了。妖娆摸爬滚打多少年,如果脑子不够用,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现在的处境,她非常清楚,李鸿熠那个废物是绝对保不住她的,不敢有半点侥幸。
妖娆从床上下来,身上未着寸缕,似乎也半点不觉得冷,直接走到丫鬟跟前,同样是一脚踹过去,不仅如此,还顺势一脚踩在对方的脖颈,“侧妃派人来,为什么不通报?”
丫鬟很怕,非常怕,可是半点不敢反抗,“主子,主子,奴婢以为,以为是侧妃娘娘想借世子邀宠,所以……”
妖娆俯身就一巴掌扇过去,手指特意的微微弯曲,自己从丫鬟脸上划过,带出了数条血痕,“你在康亲王府才一天两天,侧妃会用手段邀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妖娆气得胸膛不住的起伏。
那侧妃是什么性子,她是摸得准准的,如此,她才敢在康亲王府肆无忌惮,握住康亲王那个经不住好话的男人,时不时的再给他出点主意,她才一家独大,那侧妃若是找上门,必然不会是假的,下面的人居然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还当真是小错没有,大错一出就要命。——或许是这半年过得太轻松太清闲,一时疏忽了,下面的人也跟着浮躁轻狂了。
不过,这个丫鬟虽然是她自己的人,到底跟她的时间不算长。
“来人……”
又有两个丫鬟进来,恭恭敬敬的站着,不言不语,也没有多瞧一眼。
“给我与这贱婢易容。”妖娆冷漠的说道,倒也没再追究这二人之前去了哪里。她现在想要保命,唯有出此下策。
地上的丫鬟蓦然间将眼睛睁得老大,她很清楚接下来会是什么。要说这人,只要能活着,谁也不会想死,尤其是在之前一直都过得不错的情况。“主子,主子饶命,奴婢知道错了,你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妖娆冷笑,“这么说,你是想让主子我去死?”顺手还丢了件东西到那丫鬟眼前。
丫鬟的声音戛然而止,嘴唇蠕动,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片刻之后,心如死灰,由着另外两个“好姐妹”将自己拽起来,用某种东西在脸上涂涂抹抹。而妖娆的脸上亦是被如此的对待。
如果稍加留心,就会发现,妖娆的几个心腹丫鬟其实与她得身形很像,在长相上,亦有相似之处,只是这相似之处并不多,一般情况不会引起注意。而这些丫鬟的五官,都没有很突出的部位,因为越没有特色,易容就越方便。——这些丫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就妖娆的替身。
而康亲王世子的院中,康亲王赶到的时候,衣衫还没完全整理好,不过不管是谁,都当没看见,见礼之后就眼观鼻鼻观心。
康亲王倒是急着询问儿子的情况,奈何,他的侧妃完全就不搭理他,康亲王虽然恼恨,现在却不敢再动手。
康亲王侧妃敢这么做,御医们却不敢当哑巴,自然是有问必答。
只是当康亲王得知现在给自己儿子诊治的是晋亲王府的府医时,立马又炸了,“骆氏那个贱人,黄鼠狼给鸡拜年,现在派人来,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滚,立马给本王滚——”说着冲上前就想对龚九动手。
大概正是关键的时候,龚九一动不动,专注的捻动着银针。
别说是康亲王侧妃,包括御医等人都骇得不轻,有眼睛的都知道现在不能打扰,纷纷的下意识阻拦。
这些人敢以下犯上,可见康亲王何等恼怒,没有仪态,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
龚九取出一根银针,转头看向康亲王,面上古井无波,“王爷可以继续吵闹下去,若是影响到世子,使其醒过来,偏了针,造成严重后果,小的大不了赔上一条命,而世子……”
康亲王侧妃彻底怒了,“来人,将王爷拉出去,不准他再跨入房门半步。”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为了瑜哥儿,妾身犯上是犯定了,等瑜哥儿康复了,妾身亲自去与父皇母后请罪。”康亲王侧妃怡然不惧。
搬出了乐成帝跟孙皇后,康亲王的气焰倒是收敛了一些,只是这身上的负面情绪,依旧浓得让人不敢靠近。然后在外面大骂一众御医是废物,那么多人,却依靠一个无名小卒来医治他儿子,废物,废物,全都是废物!
本来嘛,因为比不上小后生,这心里就有点疙瘩,好在大部分人心胸都比较宽,加上龚九不介意他们“偷师”,正所谓达者为先,他们都静下来心来,为着瑜哥儿的病情出一份力,现在被康亲王如此的辱骂,泥人都还有三分土性,他们心中如何能不恼恨,只是对方是天潢贵胄,他们奈何不得,加上康亲王侧妃在边上连连告罪,自然表示不会计较,至于这心里,却是将康亲王狠狠的记了一笔,你康亲王最好是永远都健健康康,否则……
都说这医者不要轻易得罪,康亲王可是一下子几乎得罪了整个御医院的人!
康亲王一直不消停,再说妖娆那边,很快,分别从妖娆与丫鬟脸上撕下一张面具……
两张面具在手,妖娆将自己的递了出去,负责易容的人,将面具贴在那丫鬟面上,再经过一些处理,又快速的给丫鬟换上妖娆的衣服,别的不说,单单看那张脸跟身形,就会认为在场的是一队双生姐妹。
“你现在还不是死人。”妖娆冷声道。
原本还木木呆呆的人,转瞬间就仿若活过来了一般,一举一动,那就是另一个妖娆。
便是李鸿熠,在心绪不宁的情况下,也必辩护出真伪。
妖娆满意的点点头,正要戴上丫鬟的“脸”,犹豫了一下,“再去带个丫鬟进来。”这个同样惹怒了李鸿熠的丫鬟也不安全,还再找一个比较边缘的人,才能保证百分百的活命,好在,从一开始就有所准备,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找不到人选,只是这人,会被完全蒙在鼓里而已。
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被带了进来,说来,既然是粗使,那手脚就不会多嫩,然而这粗使丫鬟不同,她比较得主子宠,活干得少,还时常得主子的好东西,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这会儿主子找,高高兴兴的进来,在看到两个主子的时候,异常的惊讶,然而还不等说话,被被人从后面堵了嘴,很快就没了意识,昏死过去,不仅如此,还被喂了一颗哑药,便是突然醒过来,也开不了口。
同样从粗使丫鬟脸上取下一张面具,这一下,妖娆倒是半点不犹豫,随后又穿上粗使丫鬟的衣服,梳了相同的发饰,戴上头饰,换了装束身份的妖娆转身在屋里收了些东西,装进一个不大的箱子里,仪态气度上再变了变,原本体态妖娆眉眼时时含情的人,转瞬就成了一个略带天真,因为得了主子赏而有些洋洋得意的粗使丫鬟。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抱着箱子出去,院里其他的下人看见了,也半点不曾怀疑什么。
而屋内,粗使丫鬟变成了已经伪装成妖娆的丫鬟,还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堵得死死的。
或许因为命运已经注定了,“妖娆”反而镇定了,看着自己的脸,心中冷笑连连,看,天真的蠢货,真以为平白的得了主子的眼缘,岂不知,就是主子以防万一的替身,本质上就跟那畜生差不多。
而自己也不过是个蠢货,毫无反抗之力的蠢货。
而另外那两个丫鬟,就是妖娆身边的两个练家子,此时留下一个,另一个去找妖娆。
妖娆现在虽然顶着粗使丫鬟的皮,但是,依旧还没完全安全,因为只要“娆侍妾”一死,这个身份也就没了靠山,以往得了那么多好东西,之后肯定会被人盯上,所以,妖娆必须再换身份,至于要不要离开康亲王府,等之后再看情况。再换身份,对于妖娆来说,也不会难事。所谓替身,有“一”,有二,自然还会有三,替身还需要替身。这三,就是完全不引人注目的那种,杀了,易容成粗使丫鬟,伪装成有人见财起意,杀了粗使丫鬟,她再顶替三的身份,一切都完美。
“粗使丫鬟”才刚刚藏好了箱子出来,就有一行人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李鸿熠就在其中。
“粗使丫鬟”在相对较远的地方避开,恭恭敬敬的蹲身见礼,看上去似乎还有些畏惧瑟缩,得到人走正屋,才慢慢的起身,一直低垂着头,完全看不到眼中的情绪。片刻之后才抬头,之后与练家子之一的丫鬟四目相对,不着痕迹的颔首,趁着这边混乱,去进行最后一次换身份。
“娆侍妾”被当着康亲王的面杖打,如何的哭喊求饶,康亲王都无动于衷,生生的看着她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最后咽了气,眼睛往外暴突,含着无尽的怨恨而亡。而那个“挡了侧妃的人的丫鬟”,是在疼痛中醒过来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活活的打死,真正的死不瞑目。
李鸿熠从始至终,都没发现妖娆是假的,事实上要辨真假很容易,只要捋起袖子就可以,毕竟他跟妖娆才欢好了不久,身上的痕迹很明显,然而,谁会想到这么短时间就换了人,而李鸿熠只想着让妖娆早点死,早点减轻自己的罪责。
从来就没想过,妖娆在这半年里,帮了他很多,在不久前还被翻红浪,如此不留情,半点不曾痛惜。
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他或许还当自己是干脆果决,上位者就该如此。
只是这地面还没收拾干净,乐成帝的内侍就被下人带了过来,看着那不成样的尸体,再看看对自己“恭恭敬敬”面带笑容的皇后宫中的人,内侍心中冷笑一声,动作倒是挺快。
而再看康亲王,一脸的悲痛,一直说都是他的错,不该动手打了孩子,是贱婢缠着他不放,以至于没能及时的得知儿子的伤情,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是他对不起孩子,对不起逝去的王妃,对不起父皇母后……
可谓是声泪俱下,奈何,乐成帝的人就那么老神在在的看戏,一度让康亲王演不下去。
一直到最后,乐成帝的内侍才施施然的传到了口谕。
毫无意外,康亲王一脸的扭曲,可这是他老子的话,他对谁发脾气,也不敢对他老子发脾气,就算忤逆皇后,也不可能忤逆乐成帝。往“妖娆”的尸体上踹了两脚,都是这个贱人害的!就这么打死她,还真是便宜了。
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药晕人的计划,“制作”面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能马上就得到。
在手下的人等面具生成的过程中,“粗使丫鬟”出来“望风”,做得相当的光明正大,顺便向众人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惧怕,以及失去靠山之后的惶恐。
但凡是看到她的人,原本是对这血腥场面的恐惧,转瞬间,又带上了不怀好意,娆侍妾给了这丫头多少好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甚至是胭脂阁贵得离谱的那一类东西都送过她。
一个粗使丫鬟,居然还能单独住一间厢房,这待遇,比之一等丫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何会不让人眼红。不是没人怀疑过,娆侍妾既然如此的看重她,为何不直接将她提拔上来,而是始终做个粗使丫鬟,然而,所有的怀疑,在面对那些财物的时候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妖娆表演完了,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汲汲皇皇的离开,有那么个别的仆妇就跟了上去。
从容镇定的撕了脸上的面具,不过是在拐角的瞬间,换了面具,转向另一个方向。
跟上去的人找了找,确认了目标方向,然而,在下一个拐角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扑了上来,只觉得眼前一黑,惊觉的想要后退,下一刻就觉得不对劲,直晃晃的刀尖直指腹部,人在面对生命威胁的时候,往往能爆发最可怕的潜力,毫无疑问,那被动了手脚的“粗使丫鬟”远远不是对手,然后就倒在了血泊中。
而杀人的仆妇,还没回过神,就听见旁边一声惊叫,立马就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想要掩饰已经来不及了。
惊叫的人,虽然不是顶着别人脸的妖娆,那人却是妖娆引过来的。
可以说,到最后,妖娆依旧坑了康亲王一把,毕竟现在康亲王府的事情还是一堆一堆的,再来一桩下人势利眼,见利忘义,刚刚失势的丫鬟就被其他人盯上而后毫无人性的杀害,往轻的说,是御下不严,往重里说,就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总之就是罪加一等。
被主子杖毙的下人,与被下人杀害的下人,同样都是死人,这意义却完全不一样,前者无人会有所表示,死了就死了,后者的话,如果非要追究,甚至可以惊动京兆府。
康亲王以及宫中两位大佬的人都还没离开,这杀人事件简直就在眼皮子低下,康亲王心中的阴影,大概已经无法计算。
康亲王“干脆果断”了一回,根本就不问前因后果,杀人之人,直接杖毙,至于辩解什么的,根本就不给开口的机会,连同被杀的人,再加上之前的两个,一并裹了席子,运出城外,送乱葬岗。
直到这时,妖娆所设计的一切,尘埃落定,因为康亲王不追究,使得整件事情可谓是天衣无缝。
然而当真如此吗?她不会知道,暗中其实一直有人盯着她,她的所作所为,其实都被人看在眼里。
毕竟是下人,死两个也无所谓,宫中的两个内侍都没说一个字,只是,等他们回去,他们的主子肯定会知道。别的不说,至少,乐成帝心里肯定会再给他记一笔。
康亲王在来来往往的人眼皮子低下,最后看了一眼乐成帝的内侍,咬牙跪下来。
这一举动,可是惊了不少人,面面相觑之后,埋头各做各的事情,当做没看见,不是什么热闹都可以凑的,也不是什么人的笑话都可以看的。现在看得爽,回头说不得就能搭上自己的小命。
等到瑜哥儿外家的人赶来,本来是怒气冲冲,看到康亲王,不管是心中的那口气,还是到嘴边的话,统统给咽了回去,不上不下的,哽在胸口,越发的不痛快。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对这件事,该知道的,也基本上都知道了。
接下来,基本上就是各家送问候,送关怀的时候了。再之后,康亲王的“光辉事迹”,大概就能众所周知了。
靖婉也在准备,只是,她准备的,或许,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靖婉让沐公公带上大把的银票,开始走访京城的青楼画舫舞坊,目的只有一个,买下大批伎人、清倌人。
沐公公表示,自己真的很悲催,一次又一次的上那烟花之地,明明主子手底下的真男人多得是,偏偏要他这个假男人去做这种事,王妃怎么就不想想他的感受呢?一定是因为“得罪”的王妃,王妃在“报复”他。
沐公公抹抹不存在的眼泪,不管干什么,既然是王妃交代的,就得认认真真的完成了,还得完美。
京城的高门大户的目光都在康亲王府,因此除了“卖主”,还没几个人注意到晋亲王府的这一变故。
而知情人在暗自琢磨,莫不是晋亲王妃因为将晋亲王的美人都给处理了,因此就给他采买大量的美人作为补偿?如果当真是这样,是不是都误会了晋亲王妃?但如何是晋亲王发火了,近期王妃才这么做,那么,大概晋亲王妃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康亲王府的乐子够消遣很长时间了,而晋亲王府的似乎也不遑多让啊。
靖婉在纸上写写画画,“这人数好像还不够啊。”
沐公公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比之前遣散掉的数量还多,这还不够,王妃,您到底想干什么?
倒是李鸿渊,伸手拿了靖婉面前的纸张,看了两眼扔到一边,“婉婉还真是良苦用心,你怎么就不多花点时间在本王身上?”那脸色也是阴沉阴沉的。
靖婉无语,估计要自己是时时刻刻都将目光落到他身上,他才会满意。
靖婉起身,抱着某人狠狠的亲了两口,看在某人这么乖的份上,自己多哄哄他,多包容一点也无所谓啦。
而活阎王,向来深谙得寸进尺的精髓。
而最后的结果,咳,大家都知道,也就不用多言了。
之后,据说康亲王一直跪到次日,那一双腿早就没知觉了,如果不好好的医治,说不得就此残废。
而根据靖婉得到的消息,这里面又龚九的手笔,他在康亲王世子的伤势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压制着他的病情,反正他手段足够高明,没人看得出来,而就算有某位御医察觉了什么,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不过,为了防止晋亲王借此唱苦肉计,龚九又给了他两贴药,自然不会那么好心让他康复不落下病根,只不过是用了猛药,留下隐患,日后那膝盖再出点问题,很容易就能废了一双腿。
龚九“好心”,康亲王未必领情,然而,龚九想让一个人“活蹦乱跳”,还是有不少法子,因为又是众目睽睽,如此,便是康亲王想装都装不下去。
靖婉很想说,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下属吗,这心肝肺果然都是黑透了。
“瑜哥儿的伤情明显的稳定住了,宫里面是不是要开始清算这件事了?”靖婉向李鸿渊问道。
“嗯,差不多了,你要送人,可以送出去了。”
得了李鸿渊的肯定,靖婉笑眯眯的点头,有点像只坏坏的小狐狸,她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坏了。
李鸿渊对她这小模样却是颇为喜欢。
于是,一串一串的粉色小轿,敲锣打鼓的,前往康亲王的所有正牌非正牌岳家,那热闹程度,赶得上一场盛大的成亲礼了。那些家的男主子们,只要是还没分家,下至刚能成婚的年龄,上至老掉牙甚至瘫在床的,每人至少也有一个美人,还是以活阎王的名义送的,不收?那就是不给晋亲王面子,是等着晋亲王亲自上门还是怎么着?
因为是晋亲王送的,所以,还不能轻易的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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