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李鸿渊绝对是个行动派,说进宫就进宫。
不过,李鸿渊也没去见乐成帝,而是带着人去了玉粹宫,关心一下身体欠佳的养母,那不是合情合理吗?自己找上乐成帝,怎么得知他病情的且不好解释,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苏贵妃就不一样了。而如果乐成帝得知了李鸿渊带着龚九入宫,如果他有心,肯定会去玉粹宫,当皇帝的,那都想着长生呢,能活久一点,自然更愿意。
苏贵妃听到李鸿渊去看她,也没像原本那么高兴了,她也奇怪,这养子,怎么突然就转性了?他可是很久都对她不闻不问了,时间久了,也看明白了,她那养子,当真是因为气性大才会跟她闹脾气?若当真是气性,早就该消了,这里面肯定另有缘由,一开始也是她傻,以为尽心尽力,这养子就对她也是一般看重,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无人可取代,现在看看,也不过是笑话,皇家,向来都是白眼狼最多。
事实上,她的养子的确不会突然转性,不过是她被李鸿渊当成了筏子而已。
不过,苏贵妃这戏倒是一如既往的做下来,“渊儿来啦?还不快些请进。”显得异常的欣喜,泪珠子在眼中打转。
李鸿渊依旧从容,带着不凡的气度,走进了,“儿臣参见母妃。”
苏贵妃有些恍神,再见这个儿子,竟然恍若隔世,明明只是几个月而已,去年他去江南的时间也是半年,也没出现这样的错觉,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当然是感情“淡了”,提及都不曾,更因为,苏贵妃再没因他直接或间接的得到好处。
这些东西,苏贵妃想不到,或者说,她不会去想,不愿意去想。
“渊儿终于肯来瞧瞧母妃了?”苏贵妃声音中似乎带着点埋怨,又有掩不住的欣喜。
李鸿渊挥挥手,苏贵妃身边的宫女退到一边,李鸿渊上前,坐在苏贵妃的靠塌边上。
或许是为了让李鸿渊瞧瞧她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的糟糕,苏贵妃并没有如何的梳妆,坐起来比较的不舒服,也干脆就躺着。不得不说,就算苏贵妃心有怀疑,但是,她依旧下意识的想要获取李鸿渊的关怀,从中获得好处。事实上,她再没有比这几个月的认知更为清楚——跟养子的关系好,养子能时不时的为她说句话,她能从皇上那里得到的关注与好处与比预想中多太多。
如果跟养子的关系还跟以往一样,那么,就算是一再的出事,她现在也绝对不会这般的狼狈。
自己曾经的恩宠,比预想中更多的部分是因为这个养子,让苏贵妃同样非常的不好受。
同时也因为现在的狼狈,而对这个养子充满怨恨,没错就是怨恨,如果不是这个白眼狼这么狠心,她现在怎么如此。
李鸿渊手肘支在膝上,手向内侧自然下垂,身体前倾,靠近苏贵妃一些,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略微的压低了声音,“果然是装习惯了,骨子里都变得虚伪,不过,为了利益,为了好处,装一装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不是?苏…贵妃。不过,一二十年如一日的戴着伪善的面具过日子,说起来其实也挺辛苦的,只是,”李鸿渊弹了弹滑到身前的头发,“我稍微不配合了,你就变成这个样子,还真是难看呢。”
苏贵妃的眼瞳急剧收缩,饶是镇定如她,这个时候,眼神中也透着惊惧。
在苏贵妃的眼里,自己这个养子,就算是阴鸷,性情多变,那也仅仅是浮于表面,内里,依旧是单纯,甚至是无害,至少对于她而已,想要将这个养子掌控在手心,是不叫简单的一件事,就算他表面上可能不听话,最后基本上都能按照她的意思行事,现在,事实却又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这那里是浮于表面的残酷,骨子里才更加的叫人畏惧,而她自持一双利眼,却从来没有将这个人看透,而他这样的伪装,到底又持续了多久?
苏贵妃僵硬的扯扯嘴角,“渊儿在说什么,母妃怎么听不懂?”
李鸿渊啧了一声,显得有点不耐,“本王都不跟你虚与委蛇了,你又何必再继续的委屈自己呢?”
“晋亲王这么说,咱们不是彼此彼此?”
李鸿渊嘴角的笑容明显了些,“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你亲儿子,我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收拾完了,你还帮着我训斥他,所以,苏贵妃认为,本王跟你是一样的?只是叫你两句母妃而已,你就当真以为,我也跟你一样天天的委屈自己?你都不知道有时候我过得多畅快呢。不过对于你而言,应该是无所谓,反正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委屈亲儿子,亲闺女,委屈自己,偶尔,本王瞧着,都挺乐呵。”
苏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呼吸也急促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就此一命呜呼。
李鸿渊又重新坐直了,像龚九抬了一下下巴,“给贵妃娘娘瞧瞧。”
“是。”龚九恭敬的应了一声,上前,欲扣住苏贵妃的手腕。
“滚,不准碰本宫。”既然已经彻底的撕破了脸皮,苏贵妃又怎么会相信李鸿渊带来的人。
龚九倒也是乖觉的退开了些。
“你这又是何必呢,不好好的养着,怎么看着你的孙子出身呢?那可是你盼了多年的孩子呢。”
苏贵妃的表情又微微的变了变,她不知道对方仅仅是单纯的提起这一点,还是自己儿子身上的毒跟他有关?同样是绝育散,她很难不将两者联系起来,可是,她下药的时候,是十几年前,他怎么可能那时候就知道,不,不对,他可能是后来才知道的。“是啊,本宫盼了好多年,原本也盼着渊儿你的,只可惜,怕是永远都没那个机会了。”
李鸿渊点点头,“你这话本王倒是挺赞同的。”
苏贵妃依旧拿不准李鸿渊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绝对不能再向以往那般的对待这个养子。
“渊儿现在着实叫本宫意外呢,怎么着,你对皇位也生出的想法了?或者一直都有?只可惜啊,你父皇对你再好,也不会将江上交给你,皇位可以是你任何一个兄弟,但绝对不会是你的。”
“哦?”李鸿渊好整以暇,“为什么?”
“为什么?”苏贵妃的声音徒然拔高,异常的尖锐,面目也像厉鬼一样的狰狞,“因为你就是个鬼子,你娘死了,你才被从她肚子里剖出来的,哈哈哈……”苏贵妃疯狂的大笑,带着恶意,还带着无尽的报复的快慰。
讲真,但凡是当年见过皇贵妃额后妃们,没有一个不嫉妒的,皇上对皇贵妃的好,那真真是到了骨子里,有一回,苏贵妃病得非常重,想见皇上一面而不能,而皇贵妃只是有点风寒咳嗽,皇上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御医换了一茬又一茬,苏贵妃如何能无动于衷,在最初接手养育李鸿渊的时候,多少想要掐死他,但是,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一切,因为她知道,养着这个孩子,对她的好处有多大。
她一直以为,当年的那些情绪已经没了,原来还是已经掩藏了起来,藏得非常的深,慢慢的已经腐烂,在这一刻突然的爆发出来,简直就如同山洪海啸,一度完全的淹没了他的理智。
“那个贱人,生前霸占着皇上,死了那么多年,依旧霸占着皇上的心,皇上那么宝贝她又如何,还不是亲手将她给掐死了,呵呵,活该,这都是她贪心太过应得的,至于你这个贱种,早知今日,我也早该掐死你。”
李鸿渊没去看那些伺候的宫人是什么表情,反正都已经是死人了,而且,几个宫人而已,永远也入不了他的眼,只是瞧着苏贵妃,二十多年啊,自己不过是随随便便的刺激了一下,就完全的自己揭穿了自己的拉老底儿,今日进宫,原本只是冲着那男人去的,临到头只是不想再与这个女人虚与委蛇,这收获倒是超出想想的大呢。
“母妃,你说的都是真的?”李鸿渊的声音比较轻,好似带着无尽的哀伤与不敢置信。
苏贵妃感觉到不对,爆发的情绪终于回笼了一些。
“贵妃娘娘不妨往门口瞧瞧,大惊喜呢。”李鸿渊侧坐的身体,头发遮住了面上所有的表情。
苏贵妃猛地转头,门口,帝王龙袍上,飞舞的金龙,整个启元,也就一个人能穿。
此时此刻的乐成帝,怒发冲冠,双眸圆瞪,活生生一头暴怒的雄狮。
苏贵妃吓得魂都没了,“皇,皇……”
乐成帝疾步上前,脚下仿若带风,李鸿渊倒是很会看场合的起身往后退开。
“贱人——”乐成帝抡起巴掌就扇过去,看那划出的掌风就知道,绝对是用了十二分的力道。
苏贵妃下意识的想躲,只是,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然后是第二巴掌,再是第三巴掌……苏贵妃只能捂着头惨叫,出口求饶的声音,往往还没出口,就被扇了回去,语不成言。
被乐成帝一顿暴打,苏贵妃到后面已经无力再反抗,趴在榻上奄奄一息。
李鸿渊上前一步,抓住乐成帝的手,“父皇是想打死母……贵妃娘娘吗?”
暴怒的乐成帝这才回神,看向李鸿渊,看他一脸的默然,眼神中甚至透着死寂,突然间手足无措,“渊,渊儿……”
李鸿渊松开手,好似根本就不愿意看他一般,视线落到苏贵妃身上,苏贵妃恰好与他四目相对,所以,也只有苏贵妃看清了他眼中真正的无情与嘲讽,“不管怎么说,贵妃娘娘到底养我那么多年,曾经生病了,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吃的穿的,但凡是好的,都先紧着我,不管原本的目的是什么,这些却都是事实,占据着太多太多的记忆……”李鸿渊好像陷入了记忆,本来应该是温馨甜蜜,但是从他口中,却带着无尽的苦意。
若不是苏贵妃之前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这会儿都要被他给骗了,心中的忌惮也更加的深,“李鸿渊,你个贱种,装给谁看呢?”苏贵妃下意识的冲口而出。
因为李鸿渊的阻止稍微理智回笼的乐成帝,听到这话,怒火又升了起来,手一扬,又要打过去,再一次的被李鸿渊阻止,“父皇,你杀了儿臣生母,这是还想打死儿臣的养母?”带着凄楚与悲凉。
一句话,使得乐成帝险些吐血,“渊儿,渊儿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别听这贱人胡说八道,是她,是她嫉妒你母妃,你别听她的,别听她的……”语无伦次的想要辩解。
李鸿渊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是嘛,那么,到底是怎么样的,父皇你告诉儿臣。”
乐成帝张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瞎编乱造?胡言乱语?能糊弄就糊弄过去?
“父皇犹豫了,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李鸿渊眼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似乎都完全的覆灭,不想再与乐成帝说什么,再次看向苏贵妃,“儿臣一直以为,母妃是真心待儿臣如亲子,却原来不是,相比起来,你心里是那么的憎恨儿臣,恨不得儿臣去死。——儿臣最后求父皇一件事,还请父皇对母妃网开一面。”
乐成帝嘴唇嗫嚅,好似在挣扎,“好。”
“多谢父皇。——就此,权当偿还母妃的养育之恩,这是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贵妃娘娘。”
李鸿渊说完,径直的拂袖而去,脚步好似有些仓惶,连最后的礼节都给忘了。
龚九也跟了出去,只是没多久,龚九又折了回来,不疾不徐的见礼,“王爷原本是带着小人来与贵妃娘娘瞧瞧身体,便是事到如今,王爷对贵妃娘娘依旧是放不下,还请娘娘让小人把一把脉,全了王爷最后的孝心。”
苏贵妃险些咬破了嘴唇,才克制住没将某些话冲口而出,毕竟,乐成帝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现在已经完全被李鸿渊那贱种蒙骗,一个字也不会听自己的,如果再敢说什么不当的话,指不定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
龚九按部就班的给苏贵妃诊脉,开药,药方子会不会用都无所谓,整理好药箱,“皇上,小人这便先告辞了。”
“且先等等。”乐成帝可没有忘记最初来玉粹宫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让他撞见了这样的事情,他以为贤良淑德的贵妃,居然是披着人皮的蛇蝎,这些年被她骗得好惨,更关键的是,揭穿了他当年做下的错事——乐成帝一辈子最不愿意回想的事情,甚至不惜自欺欺人想要遗忘的事情,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揭穿,按照乐成帝自己的想到,这女人,定要让他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只是因为已经答应了儿子的请求,现在那儿子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想他呢,如果他前头走,自己后头就做出食言的事情,说不定连最后的情分都给断了。
乐成帝让留,龚九自然是“不敢不留”,于是安静的站到一边。
乐成帝目光沉沉的看着苏贵妃,“如果不是渊儿求情,朕指不定就活剐了你。”
不管心里承受能力多强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害怕恐惧,苏贵妃瑟缩了着,牙齿都在打颤。她并不认为,李鸿渊留着自己就是念着最后的母子情谊,但是现在,自己的确是因为他而活着,能活着,谁也不想死,所以,不管心里揣着多少对李鸿渊的恶意,她也不能说出口,盛怒中的人,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就好比当初这个男人,就因为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才掐死了他最爱的女人,自己跟那个女人相比,那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所以说,最好是不要挑衅这个这个男人。
乐成帝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目光落到玉粹宫的宫人身上,这些人就跟上次听到柳王妃说的那些话一样,瑟瑟发抖,甚至连求饶都不能,因为知道没有作用,相比起来,倒是苏贵妃的那个大宫女,眼中一片死寂,上次侥幸逃得一命,但是,从那以后,她都过得很不好,不是苏贵妃对她如何,而是她自己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整日整日的惶恐不安,现在甚至滋生了一点终于要解脱了的感觉。至于用之前听到秘密来换取这一次的生存机会?呵呵,就别做那样的美梦了,她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而且她也不识字,想一想,贵妃娘娘身边最被任重的大宫女不识字,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乐成帝最后看向站在门口的于仲擎,“将这些人全部都处理了。”
“是。”就算刚才苏贵妃的话,于仲擎同样是听到了,但是,也仅仅是听到了,别说他已经暗中偷笑晋亲王,就算是没有,这件事也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坐上皇位的人不管是谁,祥还是不祥,都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不相干的人全部被带了出去,乐成帝冷飕飕的瞧着苏贵妃,“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玉粹宫半步,苏氏,你向来都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想连累到老三,你知道该怎么做。”
苏贵妃用尽最后的力气攥紧了拳头,“臣妾谢皇上恩典。”
“哼!”乐成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于是,同样知道了秘密的三个人,跟着乐成帝离开了玉粹宫。
对于这三个人,乐成帝其实还是放心的,龚九本身就是渊儿府上的人,对于自己主子的事情,想必是不会随便乱说的,而且,乐成帝也不是第一次见龚九了,对他的性情还是了解一二的,这人,若非是关于病患,他轻易不会开口;于仲擎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深得他的信任;再有就是身边的大总管,这是很早就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可以说,是跟随在乐成帝身边最久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没有人能比他与自己的“感情”更为深厚。
玉粹宫里,就剩下苏贵妃一个人,若不是随着呼吸,塌上的人身体轻微的起伏,怕是会以为那已经是个死人了。
过了片刻,苏贵妃强撑着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跟头发,双手尽管在颤抖,却依旧交叠放在腿上,静静的瞧着前方,依旧想要保持她作为贵妃的端庄与尊贵。
坐着坐着,苏贵妃就神经质的笑了起来,“李鸿渊,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今日放本宫一马,来日本宫叫你后悔终身,本来嘛,好歹是养你一场,别管本宫是真心还是假意,你到底叫了本宫那么久的母妃,本想着叫你做个闲散王爷,尊荣依旧,可你居然是个白眼狼,还狠狠的咬本宫一口,那自然就怪不得本宫心狠手辣了。”
苏贵妃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在偌大的殿宇中,听着叫人毛骨悚然。
乐成帝没有去其他身边地方,而是在御花园,对于仲擎使了眼色,于仲擎意会,快速的离开,确定周围安全无虞。
随后乐成帝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李鸿渊的情况如何如何,俨然就是一个关心儿子的好父亲。
龚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在其他方位看不见的地方,龚九的指尖按在乐成帝的腕脉上,一心两用,不过,诊脉花费的时间有点长,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龚九的眉也微微的凝了起来。
“怎么样?”乐成帝见状,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就怕最后的一线希望都被打破。
到最后,龚九的眉宇反而松开了,“皇上,您且放心,一切安好。”
“安好?”乐成帝的嗓音拔高了几个等级,透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回皇上,的确如此,您知道的,王爷虽然脾气看上去差了点,本性如何,相比您再清楚不过,只是,世人能看透的屈指可数,别人看到的东西,都是浮于表面的,不知道的人,总爱用这一点来吓唬更多的人,王爷何其无辜。”
乐成帝自然明白了,自己所谓的中毒,其实只是表面现象,本质上根本就没有,不过是自己找的御医根本就没瞧出情况。对于龚九的医术,乐成帝还是认可的,只是身为帝王的疑心,以往跟龚九有关东西,都总是要另外叫御医瞧一瞧,这一次却不同,他全然的相信龚九的话,毕竟,他是渊儿的人,渊儿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如果自己的身体当真是中毒已深,那么他的人根本就没有隐瞒的道理。
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无事,乐成帝握了握拳头,既如此,就该去处理那个敢在他眼皮子低下弄鬼的人了。
“你这么说,朕也就放心了,对了,既然进宫一次,便于朕也瞧瞧。”
“是,皇上。”片刻的安静,“皇上龙体并无大碍,让御医开一些温补的药适当的调理一番即可,不用太多,顶多三副。”
顶多三副药的时间,身上的中毒征兆就会消失,这一下,乐成帝就彻底的放心了。
“龚九,你年纪轻轻,医术却超群,可有意进御医院?朕让你掌御医院如何?”对于龚九这样的人才,乐成帝那是见一次心动一次,这一次是再也忍不住,想也是,如果有这个龚九在,自己又何至于惶惶不安那么长时间。
“皇上,王爷至于小人,有知遇之恩,要留在何处,一切都是王爷说了算。”
想挖角,行啊,自己去跟院儿里的主人说吧,这墙裙表示,自己完全没有自主权。
乐成帝沉默,现在这个时候,更是不敢跟儿子开口了啊。
“算了,这事儿日后再说吧。”乐成帝挥挥手,“你先行出宫去吧。”
“是,小人告退。”龚九拎着药箱从容的离开。
等人一走,乐成帝的再一次的变脸,“朕往日里当真是太仁慈了?在这皇宫中,居然有人敢玩弄于朕。”
“皇上,幸好是晋亲王府上的人技艺高超,才没让那幕后的人得逞。”
乐成帝重重的冷哼,之前是他投鼠忌器,现在自然再无顾忌,“于卿……”
“皇上。”于仲擎快速的出现,恭敬的站在乐成帝跟前。
乐成帝低语了几句,于仲擎领命而去。
龚九落后李鸿渊的时间也并不长,因此在出宫后没有多久就追上了王府的车架。
回了王府,李鸿渊神情淡然,哪里还找得出之前在玉粹宫时的半点情绪,龚九看在眼里,不太确定是主子早就知道这件事,还是隐藏在心里不想让王妃察觉出端倪。不过,不管是哪一样,总之,关于主子是鬼子这件事,绝对不能从自己口中泄露出去。事实上,依照主子的脾气,这件事,对他而言,其实是半点影响都没有的,不管什么样的出身,都不能阻拦他想要做的事情。
因为事情还没完,龚九自然就跟去了主院。
“回来了,情况怎么样?”靖婉见到他们,放下手中的剪子,净了手。
李鸿渊拉着龚九在一边坐了下来,先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玉粹宫的事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靖婉却明白他的意思,眼神中透着惊讶,“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苏贵妃那样的人,情绪不可能那么容易失控吧?更何况口不择言。”
正所谓旁观者清,李鸿渊都稍微的怔了一下,对啊,那个女人,是绝对不容小觑的,怎么可能被自己刺一刺,就失控到那种程度,于是,目光不由得落到龚九身上。
龚九立马单膝跪下,“王爷恕罪,属下近日正在研究一些药物,在进宫之前,只是习惯性的放了一些在身上,此药通常情况下对人并无用处,只是在人情绪异常的时候,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从而有些不受控制,意志稍微薄弱就会随着内心的真实情绪说话做事。”
所以说,还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不过。对于李鸿渊来说,不在掌握中的意外,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都是不被允许的,尤其是还是自己人造成的,“将后面的事情说清楚,然后自己去领罚。”
“是。”龚九详细的说了之后的一切,然后就告退。
“这么说来,应该是皇上受到了胁迫,不过,现在没有的后顾之忧,那弄鬼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被揪出来吧。”
“那就与我们无关了。”李鸿渊半点没兴趣去关心自己血缘上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么原本的后续计划呢,还要不要用?”
“皇贵妃的法事,宜早不宜迟,原本计划的事情还要再缓一缓,如此,先将法事做了,至于他,既然没事,就不用扯进来了,相信若非必要,皇贵妃是不会想要跟他牵扯在一起的。”
“嗯,就依你的意思。”
说起来,法坛而已,之所以这么久了才完工,那也是有原因的,虽然因为乐成帝重视,在每一处法坛都派遣了人手,李鸿渊也借机安插了不少人,但到底因为法坛的数目比较的多,总是有人千方百计的搞破坏,自然也就有防不胜防的时候,这工期就会被拖慢,因为要求大致的进程要一直,最后更是要一起完工,所以就要随时的汇总各处的进度,这个地方拖一拖,那个地方拖一拖,一个地方拖,差不多就是另外八十处一起拖,二月二开工,到八月下旬才选定了最终竣工的吉日吉时,整整半年多,其中耗费的心力,比预计中更多。
只能说,比预想中还多的人,并不想此事完美达成。
能够完成,到底还是因为乐成帝强硬,如果不是他,李鸿渊在暗处做再多,也未必能达成目的,毕竟,涉及到的范围太广,李鸿渊想要全盘掌控,其中的难度,实在是太大。
李鸿渊上了一份规规矩矩的折子,乐成帝瞧着折子上的字迹都变成了以前那种毫无特色的模样,而不是他成婚的时候,因为意气风发而彰显出来的优秀俊逸,乐成帝不由得一阵一阵的心疼,以前不知道的时候,都因为察觉到自己的意图而有所收敛,现在知道了,这是真的要完全的沉寂下去?
乐成帝脑仁一阵一阵的痛,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这事儿还不能找人臣子询问,毕竟,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或者说,知道是他杀了皇贵妃的人越少越好,不被人提起,那么,他或许还能继续的自己欺骗自己。
只是,乐成帝心里也很清楚,这事儿已经被李鸿渊知道,他真的想要粉饰,仅仅是对上他的眼,怕是都会被无情的戳穿,而且他现在根本就不敢见儿子,是的,不敢,他害怕儿子的质问,所以,心里边既想要跟儿子冰释,又不想去面对,带着浓浓的矛盾。不过,儿子或许也不想见他,那么,暂时就这样吧。
乐成帝在李鸿渊的折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准字,同时将此事全权的交给李鸿渊处理,他想用哪方面的人,都可以随意的调用,甚至不用上奏于他,此事甚至在朝堂上说过,可是说,给了李鸿渊相当大的权利了,这是在正常情况,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倒是有臣子想要劝诫两句,结果,刚刚才开口,就被乐成帝给劈头盖脸的骂了回去,尤其是那人好像因为与苏家沾亲带故,结果,勾起了乐成帝对苏贵妃的愤恨,于是毫不客气的迁怒了,直接摘了其乌沙,扒了官服,丢出皇宫。
其他人见状,自以为是触碰到了乐成帝的逆鳞,噤若寒蝉,对此不敢再说一个字。
李鸿渊在得知此事之后,笑了,笑得有点嘲讽,笑得有点阴森。
既然将这样一个机会送到他手中,自然会光明正大的利用,趁机整合一下自己手下的势力。
因为没人相信李鸿渊能在短时间里做什么,那么,就算李鸿渊见了什么人,甚至理所当然的吩咐了什么事,其他人怕是都不会怀疑什么。而作为知情人,莫名的滋生了一点身为“先知”的优越感,只希望某些人在然后知道一切的时候,回想今日,不要觉得被骗得太惨就好了。不过,会这么想的,那肯定都是还能活着的人。
因为能光明正大的调集大量的人手,很多事情也就顺利起来,不会再因为人手不够而被人使坏的事情。
八十一座法坛,需要八十一位高僧主持,而临近京城的这一座,是了尘大师亲自主持。
了尘大师的威望自是无人能质疑,因此,别管原本是不是真心为皇贵妃祈福,但凡是汇集到这一座法坛附近的人,都会受到他的影响,从而变得虔诚起来。
靖婉跟李鸿渊自然也是亲自去过,靖婉觉得,影响人的不是了尘大师的威望,而是他本身的某些特质,说不清道不明,靖婉总觉得,好像有点邪性,哦不,说错了,应该是佛性。
在靖婉怀疑到底有没有作用的时候,靖婉进宫了一趟,专门去拜见了秦淑妃,仅仅是看了秦淑妃,靖婉就知道,当真是起作用了,或许是因为两魂一体的原因,皇贵妃的神魂好转,秦淑妃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首先,因为去年万寿中毒的影响,已经消失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精气神都很好,如果换成跳脱一点的人,变化肯定会更加的明显。
靖婉隐晦的提了提,表示自己知道皇贵妃的存在,因此,也明确的从秦淑妃口中知道,皇贵妃在好转。
只要有用,自然是再好不过。靖婉对那位没见过的正牌婆母怀有相当的好感。
因为靖婉是打着给后妃请安的口号进宫的,皇后跟苏贵妃不用见,魏贤妃却还是要意思意思的见见面,不过,好歹是曾经的情敌,尽管完全是对方一厢情愿,对靖婉完全构不成威胁,靖婉还是对对方保持足够的“敬意”,再说,现在怀着龙种呢,靖婉见到人,才掐着时间算了算,这貌似快到生产的时间了,而且是用非常手段得来的,因此,十有八九会早产,所以,现在是随时可能会生产。
靖婉心里啧了一声,看来还真不是时候。
魏贤妃的怀象不太好,比较的遭罪,孕妇一般都会长胖,她呢,自己没胖,反而看上去消瘦了不少,这样一来,肚子看上去就有点恐怖。
魏贤妃早就闭了宫门,可是偏偏见了靖婉,只是,看到靖婉那容光焕发的模样,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待产的孕妇受刺激,会如何?抱着肚子叫痛。
靖婉翻翻白眼。
明明是早有准备,怡和宫里面却是混乱一片。
到底是真正的老来子,乐成帝还是挺关心的,赶了过来,“好端端的怎么这就发动了?”
“皇上,因为晋亲王妃……”
靖婉瞧着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冷笑,当真她是软柿子,能随便拿捏?“父皇,儿媳估摸着,贤妃娘娘这是见到儿媳,就想到咱家王爷了吧。”
乐成帝的脸色顿时就黑了,而方才还想栽赃靖婉的宫人更是腿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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