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出老黑这个内奸,让岳家上下都气愤不已。
最恨的就是他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么多年,岳家对他不薄,一个山里人,能在这姑苏站稳脚跟,有房有家,靠的还不是岳家。到如今,眼看着岳家风雨飘摇,为了外人给的三瓜俩枣,竟然要致岳家于死地,这种人远比敌人还可恶。
可岳敖经过这件事,反而倒是看开了。
一个小小的门子,都认为岳家马上要倒了,那就算自己此去玉展,铩羽而归,结局还能坏到哪?
据母亲说,岳家在相州汤阴祖籍之地,还有几亩荒田,倘若真的一败涂地,大不了放弃在姑苏的一切,带着母亲回祖籍种田去。
“母亲,距离元宵还有三天,这三天我要在房间里创作,除了猴子每天给我送饭,其他人不要打扰我。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我不会有事,岳家也不会有事。”
薛氏本以为,儿子最近连遭磨难,恐怕年少的心,很难平复,没想到,他那还略显稚嫩的面孔下,却藏着一颗强大的心。这一刻,她恍若看见了丈夫的模样。自己的孩子,终究要长大了。
“你们都听见了吗?”薛氏朝着众人高声道:“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把丘山阁所有公章、印鉴全都交给敖儿了。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岳江红之孙,岳镇南之子岳敖,将正式接管岳家,他会带着你们重塑辉煌。他说了,他不会有事,岳家也不会有事,我心,你们呢?在岳家没倒下之前,都给我精神起来。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跟着他东山再起去吧。”
这个性格内向腼腆的女人,此刻在儿子的带动下,竟然慷慨激昂斗志昂扬起来。一时间,岳家空前团结起来,所有人精神振奋,开始做最后的拼搏。
而岳敖,经过这么多事,他已经重新想到了新的主题。
他不再想着投机取巧,取悦评委,也不想用那些珍贵的料子博人眼球,就想踏踏实实用祖传的岳氏玉工制造出一件精美的玉器。
一天一夜过去了,岳敖的房间不时传来了机械的声音,更多的时候是人工打磨的声音。全家上下,只有猴子早送饭的时候才允许进门,谁都不免好奇,少爷到底是在重新做什么玉器。
就连薛氏也忍不住朝猴子询问,可猴子却一脸无奈道:“大太太,我真不知道少爷做的是什么,因为我压根在在少爷的工作台上,没看见玉料啊……”
在岳家上下的猜测和期待中,第二天也过去了。
岳敖还是没有出门。
今天房间里干脆连打磨声都没有了。
薛氏心中不禁有点着急。儿子就算是奇才,也不可能昨天一天就完成了作品啊。今天怎么没声音了呢?
第三天,众人眼巴巴等着,一直等到了中午,此时离玉展开幕已经不足十二个小时了,少爷再不出发,可就来不及了。
等到了下午一点钟,岳敖的门终于开了。
众人齐刷刷投去了目光,只看见岳敖一身长袍马褂,目光炯炯地走了下来。岳敖白皙的面孔,挺拔的身姿和这一身古典的装束搭配起来还真是俊秀。店里的几个女店员,一看见少爷的这幅模样,竟然脸颊微红。
“母亲,我这就要飞阳城了,等我的好消息吧。”岳敖抱了抱母亲,朝众人道:“感谢在岳家最难熬的时候,大家没有抛弃我们。岳敖别无回报,等我回来。”
眼看着儿子都要出门了,薛氏下忽然想起来,大喊道:“敖儿,你的作品呢?”
岳敖一笑道:“已经带上了。”
薛氏好奇,这两天,这孩子根本就没有出门,他是什么时候办的托运?再说了,就算托运时间上赶得上吗?
本想追问,可一想到,自己既然相信儿子,把所有权力都给了他,在询问,就不合道理了,所以,还是按捺住了好奇心。
再说岳敖,两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在阳城降落了。
鲍经理等在机场外面已经急坏了,一见岳敖,忙迎上去。
“少爷,您怎么才来啊。”
岳敖笑道:“让鲍老劳心了。”
“嗨,我这算什么?和丘山阁的名号比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少爷,您……带来的作品呢?”
岳敖卖了个关子,笑道:“明天您老就知道了。”
“好,我信少爷的!”鲍经理经过上次的事,算是彻底看清楚了,岳家这位小少爷,其魄力绝对能和老主岳江红相提并论。
“既然少爷来了,那我就去玉展报到了,但可能咱们已经成了最后一个登台了。”鲍经理道:“按照我的经验,玉行竞争是第三个奖项,一般是下午一点钟开始,持续到傍晚六点钟。开始人们都还很有精神,可到了五点钟以后,现场的氛围会便的最差,因为人们都急着吃饭去了。所以,拍到中段的玉行,往往会拿到更多的分数,而越拍在后面,得的分数越平庸。总之,咱们似乎是错过了最好的时间。”
岳敖平静道:“鲍老,我相信,事在人为。我们已经够努力了,如果输,我也认。”
就这样,岳敖在玉展之前的最后一天才来到云城,他没有去接触任何评委,甚至都没提前进入会场,熟悉环境。而是等鲍经理报完名之后,带着丘山阁在阳城店的所有员工,一起吃了顿大餐。
回到酒店,他又早早地睡了。
就连鲍经理都疑惑,这小少爷这是故作轻松,还是说,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第二天一早,一身长袍的岳敖和鲍经理来到了会场。
阳城玉展中心,是全国最大的玉展市场,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的玉器不计其数。
就算是从小见惯了玉器的岳敖,心中也不禁感慨,玉文化在民间还是有生命力的。
“少见啊鲍经理,听说你年前是准备跳槽离开丘山阁的,怎么,年纪大了,没跳动,又被拉回去啦?”
两人刚进了签名处,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嘲弄之声。
鲍经理回头看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朝岳敖低声道:“少爷,说话这人,是麒麟牌坊在阳城去年掀开店面的店长。至于他身边那位,估计就是丘山阁在燕城明面上的主人了。”
岳敖看说话这人,眯缝眼,鹰钩鼻,八字胡须,扁扁嘴,好像银鲳鱼成精了。
至于他身边那位,西装革履,面带冷笑,背头狐眼,一副道貌岸然之相。
鲍经理大声道:“徐店长,你这消息很灵通啊。我确实年老体衰,准备退了的,不过我家少主念我躬耕阳城多年,还有些杀狗破狼的本事,就让我重新挂甲上阵来了。倒是您,在阳城已经换了七八个主子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炒了麒麟牌坊啊?”
八字胡瘪了瘪嘴道:“我换了那么多店,那是因为没有遇到明主,如今不同了,麒麟牌坊有赵总坐镇,他信得过我,按我就愿意卖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个赵总完全没理徐店长和鲍经理说了什么,两眼直勾勾盯着岳敖道:“这位就是岳家那位三块豆腐高的少爷吧。啧啧,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啊,曾经称霸一时的岳家如今只拍得出一个黄齿小儿来参战,啧啧,感慨颇多啊。对了,岳少爷,怎么没见你的作品啊?呵呵,你不会是前来看热闹的,不参赛了吧。”
岳敖淡淡道:“是啊,人有旦夕祸福。但赵总意气风发,如此没心没肺的样子,确实出乎我意料。你想啊,姑苏麒麟牌坊上千万价值的假玉器和店面都烧废了,换成别人,早就想不开,寻死觅活了,可赵总还能插着兜,瞪着眼,一副老子不要脸的样子,就好像没发生这事一样,真是大将风采啊,佩服佩服。”
“小东西,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咱们走着瞧。”
岳敖针锋相对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少拿别人的擦屁股纸蒙脸,你有多脏,我们心里清楚。”
赵总冷笑一声,凑近道:“小东西,你牛什么啊?你没作品,就算再牛逼,你也就是个观众而已。你记住了,岳江红六十岁死,岳镇南三十岁死,而你,活不过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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