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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去世了!
所以钟声才响起来!
“完了!完了!”格林姆忽然急得跳起来团团转:“这回我们几个都完了!”
“怎么完了?”乐琳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男爵死了,这个帕力克也死了,你现在不就是这里的领主了吗?看来我们今后还要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呢。领主大人!”
格林姆急得回头冲她怒吼道:“你懂个屁!我们是在钟声响起后杀死帕力克的,那时叔叔已经死了。根据遗嘱,帕力克当时就已经是领主了!”
他声嘶力竭、满面绝望的大叫起来:“也就是说——我们刚才杀死了领主啊!!!”
乐琳、格林姆、提韦德斯都屏息凝神的望着东郃子,山上的凉风衬托出一片可怕的寂静。
东郃子两手一摊,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那就溜呗。”
又对目瞪口呆的格林姆说道:“人是我杀的,等我走后,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行了。你是法师,估计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但格林姆却苦笑着摇头道:“可是我们分了赃,绝对会被人看作是同伙的!这种举动肯定会被那些神祗或预言法术追查到!那些对我叔叔不满的贵族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因为我不会三阶奥术,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式的法师。他们必然和帕力克的教会纠集到一起至我于死地!”
“那就跟我们一起溜吧。”东郃子安慰道:“往深山老林里一钻,难道他们还能一直追你到天涯海角不成?”
“深山老林?”格林姆打了个冷战,过那种风餐露宿的生活?
“是啊。”东郃子很“热心”的介绍说:“原本我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草药,以研究我的秘术。现在这里的草药我都有了了解,正好移到它处在做探索。我们往深山老林里一钻,再造一个石堡重新开始,也是一件美事哇。”说着一脸喜色,好像没事儿一般。
格林姆迟疑的说道:“我~~我可能不适应那种生活。”
东郃子也不勉强,谢过提韦德斯,将他送走后转身对乐琳道:“我们快去收拾东西吧。顺便把那笔钱财也分一下。要是格林姆实在不愿随同我们而去,那就把他的那份留给他。”
言毕两人一起返回石堡。
上楼的时候,乐琳略有伤感的问道:“就这么走了?这石堡、还有那草药田可都是你花了大气力才建成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是很可惜。”东郃子平静的说道:“但不走的话,难道要等别人来割我的脖子?你看,我现在杀了两个神祗的牧师,其中一个是个强大神的、另一个还是领主。想我死的人估计很多啊。说不定几天后我的头像就会出现在一些悬赏单上,在各个城镇的酒馆里流传了。所以当断则断,不用可惜。因为可惜也没用,只会让自己瞻前顾后反而会误了将来。”
说着他们二人便来到了顶楼的炼药房,这里从来不许外人进入——包括乐琳。
东郃子推开药味浓厚的大门,一股强烈的怪异味道夹杂着剧烈的法术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半圆形的穹顶大房间,正中架着一个一人多高、长罐形的大陶炉,看似可以翻转摇动。炉身上绘各种似图非图、似字非字的图案,下有面的火盆内燃烧着不熄的法术火焰。弧形的墙壁上均匀的分布着八个平行线条组合而成的图案,乐琳知道那就是这个秘术德鲁伊经常说起的“卦”了。
现在八个“卦”都散着极为奇特的法术气息,强大而平和。似乎都指向了房屋中间的大陶炉,而那里正传出一阵阵怪异的草药味。
乐琳刚想捂住鼻子遮挡苦涩的气味,忽然现自己的九转易脉**自行缓缓启动,身体暖而不热、柔而不软,蔓延起一种难以描述的舒适感。让人恨不得投身其中,再也不出来。不禁贪婪的大口吸气起来。
但东郃子没有给她更多的机会,立即轻念咒语,将手一指熄灭炉下火焰,令她帮忙到处紫黑的药液,整理热气腾腾、满是根叶小虫和一些乱七八糟东西的药渣。这还是乐琳第一次看见如此奇奇怪怪的东西混在一起,好奇的东瞧细看,一时间竟也顾不上那种苦涩的药味和又粘沙的怪异触感了。
东郃子毫不吝惜的将药液一股脑的倒掉,却有小心翼翼的分出一部分药渣,命乐琳收集到一个小水罐中。
乐琳好奇的问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可以帮助人体尽快进入凶暴化。”东郃子一边整理房间里剩余的草药一边说道:“以前给你喝得药里面也有这些东西。你把它拿下去,我还有用。”
乐琳“哦”了一声便走了,但心里对炼制草药立即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兴趣。
二人花了半天时间将重要的物品打了几个大包裹,出来后现格林姆正颓然的坐在墙角。
东郃子轻声问道:“决定是跟我们走还是留下?”
格林姆心情低落的抬头说:“要么我们一起去吉芬城吧。”
“吉芬城?”东郃子突然现格林姆也不是一个没主见的人:“就是你学习奥术的那个城市?”
“嗯。”格林姆站起来,面色稍微安定了一些:“吉芬城在克拉伦斯公国,所以赫里福德公国的人管不到那里。只要我回到了吉芬城,就可以得到老师的庇护。到时候想杀我的话就要先经过法师会的同意。我想只要我们不把前因后果讲清楚,法师会是不会把我们交出去的。毕竟是帕力克自己先居心不良。”他顿了顿又说:“您不是也说过,想见识见识高等奥术吗?那里可有很多高等法师呢。而且我可以向老师引荐您,您可以和他充分探讨一下法术问题。”
东郃子再三想了想,便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我们明天就出!”
正准备转身,忽又回头说道:“哦,你们看,咱们还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呢。”又带着二人来到旁边一个像井一样的垂直地洞旁。
一个穿戴盔甲的战士正卡在半人深的地下,灰头土脸、双目紧闭,好似死了一般。而下面还传来阵阵沙沙的摩擦响动。
东郃子冷言道:“起来吧,我知道你在装死!你身上这么好的装备,下面那个幼虫是咬不穿的。你的运气倒也不错啊,居然卡在半途没被拉下去。要不是我突然想起来,还不让你给白白溜掉?”
那战士这次无奈的睁开眼睛,求饶道:“你放我走吧,我可以给你所有的财产——四万金币!足够一家人吃喝玩乐,衣食无忧的过上几辈子了。”
东郃子正准备回话,却听见旁边的格林姆向下面的战士问了:“听你的口音像是格罗斯特公国的人?”
“是啊,是啊。”下面的战士像是遇到了大熟人,一脸堆笑的说:“我们那里的人热情大方,诚实好客。你们放了我,就是我的大恩人啦。要是你们以后去格罗斯特公国,我一定叫乡亲们好好招待你们。”
“哼!”格林姆冷哼一声:“是让你的兄弟们杀了我们吧。”又对东郃子说:“别相信格罗斯特公国的人,他们对着你的时候满脸仁慈和善,但你刚一背过身去,他们马上摸出刀子就捅!他们是我所见过的最不讲信用,最贪婪、最暴躁的人。”
洞里的战士急得大喊大叫:“别听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胡说!我们那里的人长年对抗半人马的侵略,所以都信奉战争之神阿瑞克。绝对是最守纪律、最讲信用的人啊。不信你去看看战神阿瑞克的信条就知道了。求你们了,四万金币啊。杀了我就没有了。”
东郃子又看了看格林姆,他只是冷哼不停:“我吃他们的亏可大了!打死我也不信!”
东郃子用眼角扫了一眼下面的战士,见他双目中的凶光一闪而过,忽又神情哀恸的软语相求:“我对阿瑞克神誓,绝对没骗你们!这次是那个该死的牧师骗我说有个邪恶神祗的牧师在这里预备动一场阴谋。我遵从阿瑞克身的教导,为了保护大地上的善良人民,这才加入他们的队伍!现在我才知道被人骗了。所以乞求您放过我,我也愿为自己的无知和轻率付出代价——拿出四万金币来弥补我对您的冲撞。您看,这个意见不错吧。您要好好考虑一下啊!”
东郃子微笑道:“这个意见确实不错。似乎值得考虑一下。”说着便伸手下去,似乎想要拉他上来。
格林姆急喊着:“千万别信他!他们都是诡计多端、谎话连篇的家伙,一不小心就会上当的!”
东郃子的手依然伸了下去。
战士望着那只大手的阴影,笑了。
“咯”的一声骨骼粉碎,手指猛化弯爪直插进战士的头颅!
在他绝望的瞪大眼睛,看着东郃子慢慢话了:“只是,当你来杀我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我的意见?”
手爪猛力一扯,带出天灵盖和白色软泥般的脑浆。继续说道:“我对敌人没什么好说的!”
格林姆却打了个冷颤。
乐琳微微皱起了眉头。
夜晚的哈蒙威尔镇里充满了寒意。
老男爵死了、新男爵被东郃子大师杀了、大师又要远走高飞。似乎这个小镇又要被遗弃了。一些人开始聚集到镇外那座水元素之神的巨型雕像下,由芙立克带领着,顶着凄凉的月光开始祈祷低沉的颂词绵绵不息,在寂静的冷山间远远的传出。
一只红色的大蝙蝠悄悄飞进了镇里,向着鲍勃菲思家飞去。
东郃子手里拿着基本书敲开了他家的门。
浑暗的石砌房内狭窄阴冷,寒风从一些细小的裂缝中吹入,让那微弱的火苗忽明忽暗。鲍勃菲思那未老先衰的母亲正用粗糙的手在缝补一件破败的衣物,而他的父亲则显得六分惊讶四分慌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抠了抠乱蓬蓬的脑袋,才从干枯开裂的嘴唇里说出一句话:“请到床上坐吧。”
确实,这个局促不堪的小屋里连把椅子都没有,只有坐到那张由一块木板几块大石头拚成了“床”上了。
铺着稻草的破床坐上去后很不舒服,而屋里的气氛也很沉闷。鲍勃菲思的父母似乎想说什么,但脸上却又有些担惊受怕的模样,不敢开口。
“怕和我这个杀了领主的人有牵连?”东郃子心中暗想:“或者怕和我划清界限后,惹怒了我?”
也许两者都有吧。
于是也不废话了,直接开口道:“鲍勃菲思呢?到哪里去了?”
“他去利鲁克斯市去了。”鲍勃菲思的父亲小心翼翼的说:“帮芙立克牧师去打造一个黑铁祭坛。估计过两天就会回来了。”
东郃子闻言,有种不好的预感。便问道:“他~~一直在帮芙立克做事吧。”
“是、是。”他俩使劲的点头。
“他~~信奉了水元素之神?”东郃子又问道。
他俩尴尬的勉强点了点说:“是、是。”
东郃子心中暗叹——果然还是做了鬼神的信徒。
也罢,这样一来他自己可以少受牵连,我也少个牵挂和麻烦。
原本考虑到他年纪太小,不方便跟着自己一齐出逃,就打算将手里这几本书籍留下来供他学习。但现在他既然不打算做一个“秘术德鲁伊”,那就不用再给了。
于是,起身连连说道:“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有芙立克指导他,详细他也会成为一个牧师的。你们为我传个话,让他好好学,今后争取走出这里,创出一点事业。”
鲍勃菲思的父母面上略有喜色,为东郃子的“吉言”而感到高兴,要知道在这种穷地方,只有三种人不会挨饿而且还有前途。一种是强盗、一种是贵族麾下的骑士、还有一种就是牧师。
东郃子心中感慨,起身便要离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抽出一本书交给他俩说:“这本书里记载了‘移除疾病’法术与草药联合使用的基本方法,你们替我转交给芙立克牧师吧。”
他俩疑惑的问:“那您~~?”
“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也不知道何时会回来。”东郃子慢慢说道:“这本书对她、对你们大家都有用处。我还有东西要去收拾,就不去打搅芙立克了。所以请你们转交给她。”
言毕腾身而起,呼的一下化为一只红色的大蝙蝠冲天而飞,就钻入迷梦夜色中不见了。
提韦德斯打开大门,惊奇的看见东郃子大德鲁伊正拿着一个充满药味的大陶罐来拜访自己。急忙请他进到屋里,又招呼自己的妻子来见客人。
结实而宽大的石屋里用木板和皮革铺满了墙壁,挡住石墙缝隙里钻进来的飕飕冷风。壁炉内燃烧着高高的火焰,将热量充盈到大屋的每个角落。而提韦德斯的年轻妻子正在哄一个婴儿睡觉。
大师没有什么废话,直接说道:“我明天就要走了,这罐药就留给你。每日服用半小勺,可以让你的身体提前进入凶暴化的阶段。如果近期不方便用,就把罐口封死后埋入地下。我估计要是封的严实,可以保存十几年不坏。”
提韦德斯惊喜的接过这份大礼,忽然又问道:“这东西能给小孩子服用吗?”他指着自己的孩子说:“我年纪已经很大了,没有精神再去外面闯荡了。这些药给我也是白白浪费,所以我想留给我儿子用。”
“可以!”东郃子说:“但是必须在他八岁后再服用,而且剂量只能是成人的四分之一。”
“呵呵呵。”提韦德斯高兴的笑着:“那他岂不是十几岁就可以做一个合格的武者了?”
“是的。”东郃子上前摸了模婴儿的骨骼说道:“一个很有前途的武者。”
红蝠在寂静而幽冷的寒夜中穿越着小镇。淡淡寒雾弥漫在地面上,却传出一阵模糊的叫骂声——是从艾莎的小屋中传出的。
格林姆正挥舞着魔法棒殴打着蜷缩在角落里的艾莎:“臭婊子!现在奸夫死了,看你还嚣不嚣张!昨天那幅抬头俯视的样子到哪里去了?跟着你的奸夫去神国了吗?”
他用力的抽打着,把自己累的满面通红。但下手的力量却一次比一次重,好似打的不是人而是一块烂木头。
艾莎抱头蜷缩在阴冷的墙角。她目光呆滞、一语不,不苦、不骂、不怨。好像被抽去了灵魂的空壳,无神的看着前方。
格林姆终于打累了,他停下手却有不解恨的喘了对方两脚,嘴里依然骂骂咧咧。
艾莎依然在呆,仿佛完全感觉不到身上大块大块的青色淤痕。良久她忽然带着哭腔开口了:“你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说完忍不住埋头抽泣,泪水奔涌而出。
“操!想殉情啊?!”格林姆冷声讽刺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贞洁烈妇啊!啧、啧、啧,真应该让正义之神提拔你去做牧师!”
“你杀了我吧。”艾莎继续说道:“现在我所有的希望都没了,一辈子都要在这个破旧无望的小镇里度过。永远没有华丽的漂亮衣裳可穿,只有粗劣刺人的裹身布;永远没有精致的宝石饰可用,只有那些粗笨的农具;永远没有柔软的棉床可睡,只有这些冰冷的稻草铺;一年吃不到一块肉片,半生做不到一次马车,每天回头土脸的生活着。夏天满身汗臭、冬天手指开裂,象周围那些人一样麻木的过完一辈子,然后变成枯树皮般的老头老太太们等死。这难道就是我的人生吗?这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想这样过完我的一生!”她大声哭泣着,仿佛是在泄心中的绝望:“我不想贫寒交加的过一辈子!”
她突然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保住了格林姆的腿:“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让我死吧,让我去永恒之主的神国!我不要这样卑微无望的活着!”
格林姆面露凶光,恶狠狠的道:“好、好!我就送你去死!”言毕念咒凝聚奥术能量,一团头颅大小的紫色光团在手里出现——一颗魔法弹锁定了艾莎,蓄势待!
格林姆突然呼吸沉重起来,几次要出魔法弹,可又不知怎么地就是下不了手。
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因为一种“同情”的哀伤!
妈的!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焦躁的大骂“混蛋”起来。如此反复再三,仍是在最后关头出不了手!
就在此时,东郃子大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走吧,我们走吧。这里是她的痛苦之地,也是你的痛苦之地。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快快离去吧。让自己远离这些苦恼。”
他回头看到东郃子大师就站在门口,向他招手道:“走吧,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她向帕力克透露了您的秘密!差点儿把您害死!”格林姆大声喊道:“杀了她吧,她是您的敌人。”
东郃子淡淡地看着孤独蜷缩着的艾莎,两眼隐隐出两轮淡蓝的光华,良久后他说:“不,她不是有心要杀我的。所以不算我的敌人。”
“走吧,”他轻声对格林姆说:“离开这里,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月光的山腰石堡显得孤独而冷寂。
乐琳不舍的看着这个小石堡,仿佛回到了初到此地的那天——那时窗外的阳光是多么的可爱啊。
她忍不住再一次问道:“真的要烧毁它吗?留着也许将来回来还可以用呢。”
“我不毁它,也有人毁它!”东郃子对着石堡负手而立,也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些人要么会拆了它,要么会把它做成我不喜欢的场所。两者皆非我所愿。与其被人毁了,不如我自己先毁掉!免的以后再心疼。”
而在他们的背后,一辆带蓬的四**马车正停在门口,前面却没有马!
格林姆吃力的把金币和自己的包裹往里面搬,嘴里不停的嘟噜着:“你干嘛把那些马放了?难道是想自己变成马去拉车不成?”
东郃子也不说话,拿出一个粗木棍往地上一扔。
那木棍唰的自行立起,急涨大。三四个呼吸后就变成了一个高约两人、粗如大水缸的矮树人。它走到车辕处,用一双大手爪抓着,自己当做了马匹。
格林姆提醒道:“它拉车?它跑不快的!”
“跑那么快干什么?”东郃子说:“还要过几天帕力克的死讯才会传出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溜掉。何况我的树人虽然度只及人的小跑,但行动相当平稳,而且可以昼夜不停。算起来度不会慢的。再说你想在这一路上花时间去照顾马匹吗?”
“那钟活儿是她的!”格林姆指着乐琳说,自己却急忙钻到篷车里去了。
东郃子亲手点燃了石堡内外的柴火。
在冲天的火光中,矮树人拉着一辆大棚车,渐渐消失在黑沉的苍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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