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元月十四,巳正!
伴随着望楼上不断响起的鼓声,一身乞丐装的秦业来到光德坊靖安司外潜伏。
直到看见一个身上披着毯子,满头乱糟糟头发的中年男子被武侯拖进靖安司大门,秦业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夜幕降临,我也该正式登场了!”
悄无声息的离开光德坊,回到平康坊。
花三十枚铜钱买了一身崭新的冬衣抱在怀里,跑到对面街道的澡堂子里好好泡了了半个时辰的热水澡。
出来的时候,秦业身上已经焕然一新。
神清气爽的吐出一口浊气,秦业大步向前走去。
只有澡堂子的掌柜,看着水池子上面飘着的一层污垢,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贪图秦业多给的那两枚铜钱,至于出现现在这个情况吗?
这一池子的热水换成新的,那可不是几枚铜钱的事儿。
没看自从秦业进了澡池子之后,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了吗!
如果秦业知道澡堂掌柜心中所想,估计只会‘呵呵’一笑,顺便说一句“贪小便宜是要吃大亏的”之类的话。
出澡堂,寻了一家食铺,要了两个胡饼并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
还别说,秦业已经喜欢上了胡饼加羊肉汤的味道。
怎么说呢?
有点后世羊肉泡馍的意思。
关键是除了这些,秦业也没什么可吃的。
唐朝的时候,炒菜这一伟大发明又还没出现呢!
如果有炒菜的话,打死秦业也不吃胡饼和羊肉汤了。
天天吃,再好吃的东西也会腻歪。
结完账,走出食铺,秦业细细数了数,身上还剩十枚铜钱。
“晚上还能吃上一顿大餐!”
秦业并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也不想留什么后路。
他打算,等到傍晚的时候再吃一顿大餐,然后直接过去平民街那边等待夜幕的降临。
至于藏身的地点,秦业已经找到了,到时候肯定不会再撞见祝慈这个老好人。
“就是不知道,张小敬现在查到哪一步了!”
等待的时刻,无疑是煎熬的。
眼看距离晚上越来越近,秦业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即便再次回到中午的那间食铺,吃着自己穿越以来吃到的最好的饭菜,秦业却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吃完‘奢华’且无味的晚餐,长安城内的百姓已经开始陆续向花萼相辉楼方向云集。
“要不,我也过去看看?顺便观察一下‘敌情’?”这样想着,秦业随大流的跟着拥挤的人群,向花萼相辉楼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主要,秦业还是担心剧情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去花萼相辉楼那边,即便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到底会不会还按着原剧情一般发展,可一旦花萼相辉楼旁边的太上玄元灯着火,那秦业会按照原有的部署继续行事。
如果太上玄元灯没有着火,说明龙波的安排被张小敬提前打断,那秦业就只能放弃自己的想法,逃出长安城乖乖做一个顺民。
怀着这样的心情,越靠近花萼相辉楼,秦业的心里越是不安。
秦业也不知道究竟为何。
距离花萼相辉楼还有不到一个街口的时候,秦业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远远的看到前面拥挤的人群,秦业突然怔住,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秦业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举动,走了好远才停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
“这不应该啊!”一边自言自语,秦业的眉头深深皱起……
靖安司内,李必突然大喝一声:“我想起来了!”
“李司丞想起来什么了?”一旁的檀棋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开口询问。
“檀棋,你可还记得冬月大雪那天,路过靖安司门口的那个老乞丐?”
“老乞丐?”檀棋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明白自家公子此言究竟何意。
李必解释道:“当时我就觉得那个老乞丐极其面善,如今看来,可不仅仅只是面善那么简单。”
“那个老乞丐,可是龙波的布置在靖安司门前的密探?”檀棋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李必摇了摇头,随即急道:“速令武侯通报太子和郭将军……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见太子吧!”
说着,李必起身,脚步匆忙走出靖安司。
“公子,刚才那话究竟何意?”檀棋追了上来。
李必站定,深深看了檀棋一眼,这才开口说道:“我刚刚才想起来,冬月大雪那天,路过靖安司门口的那个老乞丐,和一个人长得很像!”
“像谁?”檀棋问道。
李必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周并无旁人,这才低声说道:“圣人!”
“公子是说……”闻言,檀棋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禁声!”见檀棋的声音有些大,李必急忙低喝一声,“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最好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包括张小敬吗?”
“自然!”
回了一句,李必转身上马,向东宫方向疾驰而去。
檀棋怔怔看着李必消失的身影,好久才回过神来。
苦笑一声,眼神中略带一丝挣扎,檀棋转身向右骁卫官署方向跑去。
如今这个时辰,张小敬还被关押在右骁卫那边。
……
“你说什么?”
东宫那边,太子李玙正准备上车赶往花萼相辉楼那边,见李必神色匆匆过来禀报自己的发现,如同檀棋一般,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等回过神来,李玙急忙问道:“那此人和现在正在追查的阙勒霍多案又有几分牵连?”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犹豫了一下,李必还是如实回答。
此时牵涉甚大,李玙不敢犹豫,吩咐道:“你现在马上赶回靖安司,令靖安司所有人手全力追查那个老乞丐的行踪,本宫现在就入宫求见父皇!”
说完,李玙登上马车,向皇宫方向赶去。
李必没有犹豫,见李玙等车,也转身上马赶回靖安司方向。
只是,李玙的马车走了没多大会儿功夫,便被人拦了下来。
“什么情况?”见此情形,李玙皱了一下眉头,掀开窗帘向外望去。
却见自己的心腹太监李静忠走了过来。
“二十步之外!”李静忠示意附近的太子护卫远离,这才登上李玙的马车。
“是你下令停下来的?”看到李静忠,李玙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李静忠神色不变,直接说道:“刚才太子您和李司丞的对话,老奴都听见了。老奴觉得,这对太子而言,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你说什么?”李玙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李静忠。
“太子且听老奴细言!”李静忠直视李玙的目光,“如今太子您和右相林九郎之间水火难容,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难道圣人就真的不知道吗?”
见李玙沉默,李静忠继续说道:“如今圣人欲将国事系数托付给林九郎,为此甚至罢免了太子的恩师何监。
此中深意,太子难道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圣人这是防着太子呢!”李静忠疾呼一声,痛心疾首的说道,“一旦林九郎大权独揽,太子您还有好日子过吗?”
“难不成父皇还会杀了孤不成?”
“未尝不可!”深深看了李玙一眼,李静忠说道,“如果圣人真的是顾念骨肉亲情之人,先太子也不会死,严太真也不会入宫了!”
闻言,李玙怔了一下。
就如同李静忠所言,自己的哥哥,先太子李瑛就是被自己的父皇亲自下诏赐死的。
不仅如此,当时和李瑛一起被赐死的,还有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这两人,也都是李玙的兄弟。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狠下心去杀,更别提严羽幻入宫之事了。
不过区区一个儿媳妇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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