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绵一听这话,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我不去了!院长,你别不要小绵……”
“不是不要你,恰恰相反,你离开这里,说明你有人要了,这是好事啊,小绵。”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事实上,每个被领养走的孩子,都舍不得这里,偶尔领养人还会打电话来抱怨,说孩子一直闹着要回来。
这个时候,不管是陆晚晚,还是其她老师,都只能铁了心,将他们拒之门外。
这些孩子是去过更好的生活,她们就算心里再不舍,也只能留在这里,默默的祝福他们。
同样的,陆晚晚虽然舍不得小绵,但也必须割舍,将小绵推进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庭,让她拥有一对完整的父母,这才是院长妈妈创办心理治疗中心的本意。
“不要,我不要走……”小绵抱住了陆晚晚的脖子,哭得令人心碎。
一旁的周沫心疼的蹲下身,道:“小绵,跟着我们不好吗?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会比任何人都疼爱你的。”
小绵把脸埋在陆晚晚颈边,一边啜泣,一边说道:“……骗子。”
“你说什么?”周沫没听清。
小绵偏过被泪打湿的小脸,磕磕绊绊道:“爹地妈咪生弟弟之前……也说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可是弟弟出生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我不可能生的。”听到这话的宗起,匆匆走过来,道。
周沫也连忙保证道:“是的小绵,除了你,我们不可能有第二个孩子的!”
但小绵依旧不愿相信的样子。
宗起又没办法跟个小孩子解释得那么清楚,只能僵着脸,向陆晚晚求救:“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陆晚晚道:“首先,我得考虑孩子的心情。”
宗起皱眉:“但有时候,孩子的判断没那么准确呢?你也依他们?”
陆晚晚一边帮小绵顺气,一边说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好。”周沫拉住还想说什么的宗起,对埋在陆晚晚胸前的小绵轻声说:“小绵,我和宗起叔叔不勉强你,因为我们爱你,我们希望你未来的每一天,都过得快快乐乐的。”
小绵的哭声微不可闻的一顿。
宗起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
他们耐心哄了小绵一会儿,小绵这才缓过来,愿意和周沫还有宗起说话了。
周沫拨了拨小绵的额发,哄道:“小绵,你的头发乱了,周沫阿姨重新给你弄好不好?我这两天学了一个新的发型哦。”
小绵问:“真的吗?”
周沫道:“真的!”
“好。”小绵这才跟着周沫,暂且离开了。
陆晚晚趁机对宗起说:“小绵的父母在把她送来的时候,告诉我们他们在生下儿子后,小绵就变得不爱说话了,
他们觉得,小绵和刚出生的儿子天生犯冲,为了她好,也为了他们的儿子好,所以决定把小绵留在这里,
说是治疗,但其实是另类的遗弃,由于院长妈妈做的是慈善,所以收费非常便宜,他们每年只需要支付一小笔费用,便能甩掉小绵这个包袱。”
宗起捏起拳头,愤怒道:“愚昧!”
陆晚晚点头道:“是啊,愚昧,他们不敢承认,自己就是重男轻女,所以选择用迷信来催眠自己,结果你也看到了……”
宗起接口道:“结果就是,小绵连进入新家庭的勇气都失去了,因为她怕‘第二个孩子’会让她被再次抛弃。”
“没错。”
对此,宗起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却还是平复不了怒气,小绵还这么小,就留下了这么严重的心理阴影,说明她口中的“爹地妈咪”,就是一对畜生!
“宗先生,你别生气了。”
考虑到宗起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陆晚晚不由宽慰道:“都过去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小绵向前看。”
“你说得对,你说吧,我该怎么做,我都照办!”
陆晚晚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过两天亲自带小绵去你和沫姐同居的地方看看,至少让她先了解一下,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之后,再做进一步的引导,你看如何?”
宗起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宗起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有什么液体,滴在了地板上。
陆晚晚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道:“宗先生!你…你流鼻血了?!”
宗起抬手一擦,只见指腹上沾了一道血迹。
他驾轻就熟的拿出面巾纸,捂住了鼻子,平静的对陆晚晚说:“我去趟洗手间。”
陆晚晚担心的看着他:“你……”
宗起却转身,朝洗手间走去了。
中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来,说道:“这事,先别跟周沫说,可以吗?”
陆晚晚颤声道:“……好。”
“谢谢。”
随后,陆晚晚盯着地上那滴鲜红的血迹,陷入了纠结。
片刻后,周沫的声音传来:“晚晚,快看我给小绵编的辫子!”
闻言,陆晚晚脚比脑快的,踩住了那滴血迹。
周沫带着小绵去而复返,见教室里只有陆晚晚一人,她“咦”了声:“晚晚,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宗起呢?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不是的。”陆晚晚勉强挤出一抹笑,道:“宗起去洗手间了。”
“哦,这样啊。”周沫点点头后,跟陆晚晚分享起小绵的新发型来。
“真好看……”陆晚晚干涩的说道。
她现在心里想的,都是被自己踩在鞋底下的那滴血……
宗起的身体,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可是,沫姐还这么年轻漂亮,如果宗起英年早逝的话,那沫姐怎么办?
不行!
她不能往坏了想!
没准,宗起只是因为上火,才流鼻血的呢?
陆晚晚企图安慰自己,但宗起在发现自己流鼻血时,一点都不惊讶的神情,说明这不是突发事件。
“沫姐……”
“嗯?”周沫抬头,朝她看来。
陆晚晚笑得比哭还难看,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你真的想好了吗?跟宗起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