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贴上来的那刻,傅野却一瞬间觉得世界是公平的。
很小的时候,他是快乐的。
然后有了磨难的几年,让他变成现在这般。
才有能力和机会给她一个港湾。
才有机会和她在这样的夜晚,在这里相拥。
晏姝在房间里呆得久,身上有些凉意。
他后背的热度像滚烫的岩浆。
她顿时清醒过来。
晏姝茫然地靠在他的背上,暗自后悔自己在做什么。
她明知道该把手抽回来的,却像被胶着住。
指尖忽然被人从身前轻轻摩挲,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带来的痒,比小时候哥哥挠她更加重及无法忽略。
她耐不住缩回手,思绪却在那一刻散开。
想起了每个弥漫着薰衣草香气、微风一点点吹皱窗帘的夜晚,被他圈在怀里。
那是玩具大熊无法给与的安全感和好眠。
她被忽然生出的念头惊到,猛地缩回了手。
傅野跟着转过头。
他们的目光在夜色中汇聚。
她只是对上他的眼睛,就能知道按照他的习惯,自己要被放倒了。
然后便是最缠绵和细密的吻。
可那样的反应却迟迟没有到来。
晏姝和他对视着,坚持不到十秒就红了脸颊。
怎么会有人生得这么好看,眉宇间都是凌厉的英气、气质俊雅成熟。
还偏偏喜欢她呢?
她微微低下头,不消片刻脸的温度便和他身体一个样。
“很晚了……”她受不住,打算下逐客令。
“嗯?”他偏偏扬起尾音,指了指她的屏幕,上面两份文件等着定夺。
她硬生生吞下让他走的话,埋下头。
“很晚了,你先去睡,我忙完就走。”他忍住了去吻她的欲望,却还是忍不住撩起她的发尾,绕上指尖一下下打圈。
她像是脚下生出枝条,紧紧地桎梏在地表,动弹不得。
明明眼皮告诉她,十分困倦,可舍不得离开。
“我陪你一会吧,我一个人去睡觉总归不大好。”
他闻言转头看她,唇边已经带了笑。
晏姝咬唇,她的重点不在“一个人睡觉”,而是陪他。
可他的目光带着探寻,明显是在调笑。
十点的夜色,很容易便生出缱绻。
她忽然明白了哥哥的苦心。
她的心跳声大到无处掩盖。
“我说……我陪你一会。”
“好,”他没有推脱,干脆的应下。
她乖巧地趴在茶几边,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角,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
傅野的指尖翻飞,只想把工作尽快赶完,送小小的公主去睡觉。
在明知猎物已入圈套,反而愿意与她多做斡旋。
池泽市的过去太过荒唐,她也一直是付出和主动的那一方。
她这一辈子也只会谈这一次恋爱了。
他只有做得好一点、多一点,在许多年后,被儿女问起,他们的父亲是如何追她的时候,她才能带着骄傲和温暖地回忆这一段往事。
大约是为了追求女孩的仪式感,傅野在夜晚十二点钟钟声响起前离开了丽水湾,并没有留下来。
尽管他的姑娘最是好骗。
在门锁上的那个瞬间,晏姝觉得她像从光鲜亮丽见到王子的公主,变成了普通女孩的模样。
南瓜车和水晶鞋都不见,浪漫的粉红泡泡一颗颗在房间里消失。
她看着孤零零的房间发呆。
每日,公司上班的时间是九点。
从早上起来闹钟响起的七点,她就开始有些期待。
时间越近,她就越高兴。
她换下白色的职业套裙,在衣橱里一件件试过去,挑了件粉色小香风裙,头发下的镂空蝴蝶结翩翩于飞。
折腾完一番,已经是八点半,再不出发便要迟到。
于是,她又开始变得慌乱。
慌乱于路上是否会堵车,慌乱于见到他的那刻。
和《小王子》书中狐狸对小王子说的一样。
“叮……”的短消息发来。
傅野:“能来接我吗?打不到车。”
“当然。”
距离上次见面只过去八个小时,却像漫长的一个世纪。
她开着自己的小跑车一路风驰电掣到了他的酒店,才发现是步行可至的距离……
她在酒店果真见到了楚楚,还见到林嫂,开始了大型认亲现场。
晏姝捉着林嫂的衣角,心里是满满的怀念和委屈:“呜呜呜,我好想你!想到睡不着觉。”
傅野在旁边唇角挂笑,也不知道她想的是人,还是她的手艺。
“你是我认识的、见过的最棒的厨师!我找遍整个陆城,都没人能比得上您!”晏姝喋喋不休毫不吝啬她的夸奖。
林嫂的嘴角自见到晏姝后一直上扬。
夸奖她的厨艺,等于肯定她的人生价值,她被夸奖得极舒心也想着更加卖力的给小姑娘做各种美食。
旁边,小猫咪因为太久没有见她亲昵地蹭着她的脚腕。
晏姝觉得脚腕一阵痒,她把小猫举起来抱着:“楚楚,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我可是很想你呢。”
“喵~”
“呜……你也想我啦?”晏姝摸摸它的小脑袋:“我给你买了好多零食想寄过去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到点了,该上班了。”傅野低头扫了眼腕表。
晏姝抱着猫恋恋不舍:“那我能把它带去上班吗?”
“嗯,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酒店里她和宠物医生住着,可以时刻观察免得应激。公司人多……”
“那我晚上来看她可以吗?”
“我晚上把她送去你那里。”
“那太好啦!我又有猫了!”她雀跃地像个孩子。
林嫂把一直拎着的保温箱递给她:“现在该叫晏小姐了。这是给您准备的早餐,午餐我让司机再另送过去。”
“是我的早餐呀!”晏姝捧着满满当当的保温箱,仿佛有了全世界。
因为极度兴奋,倒是没听出来,为什么林嫂说还能有司机送午餐的事。
如果有司机,她这趟是来干嘛的?
“咳——”身旁的男人轻轻咳了下,再次提醒她:“该出发了。”
“好!”晏姝小心地把早餐递给傅野:“一会我开车,你可要把我的早餐拿好了。”
“你没吃早饭?”他拎着保温盒问。
“吃了。”晏姝抿唇,又说:“但是没关系的,我早上就吃了一点点。”
她是到哪都招人疼的小姑娘。
早上的时候,傅野没有吩咐林嫂为晏姝做早餐。
毕竟八点半的时间,怎么看她应该已经吃过。
可林嫂也不嫌麻烦,听说要给她送,自发地给晏姝精心准备了份。
说是心疼她长得太瘦小。
这个年纪小姑娘,都惦记着瘦点再瘦点。
他没拦着,却也没想到她这么能吃。
“来啦,上车!”晏姝先迈进车里,拍了拍副驾驶的皮座椅。
她是他的上司,是公司的独.裁者,却在此刻化身他的小小助理。
他轻轻扣上副驾驶的搭扣。
车子飞驰,一路到了公司。
晏姝觉得与他相处的每一日,快乐地像只黄鹂,只想婉转唱出心里的喜悦。
见不到他的那几日,确实有些无趣和落寞。
她的灵感像是汹涌的潮水,只想找个时刻全都记下来,属于他的歌曲。
“你周末会来上班吗?”晏姝得寸进尺地问。
“周末?”他愣了下,却看出她眼里星光般的期待:“会来。”
他给了她一个台阶:“确实积压的工作做不完。”
“那好呀!”晏姝拔了车钥匙:“我一会就喊人事部把你调来。调到我的办公室!”
与她相处的每一分,都最是愉快。
窗幔摇摇坠坠,清风阵阵吹进来。
别钧每过一小时就找个借口向里送份文件,行着监督者的事。
却看到晏姝一整天总是苦恼地捉着笔。
她偏头问傅野:“我是不是很笨的学生?”
“要听实话?”
“好了,你不要说了。”晏姝看着他唇角的笑意便知,实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比昨天进步一点。”他中肯点评。
“就只是进步一点啊?”她懊恼地说。
“我可从没有因为工作夸过人,这样代表你已做得很不错。”
晏姝一怔,而后想起在他公司看到的画面。
他工作的时候很是专注,恍若其他事情都不在他的世界里。
那日,他只是随手帮下属理了下工牌,便让后者腿都如糠筛。
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峻模样,像是天边最远的星,遥不可摘。
“你在你的公司很凶么?”
“你不是见过,”他点头,给出了个温和回答:“很多人怕我。”
“哈,你就是个纸老虎,哪里好怕啦,”她捉着笔咯咯地笑。
纸老虎?
他晃了晃鼠标却没能笑出来。
应该说,所有人都怕他。
因为传闻的事,也因为他的强势。
“刚刚你说的有进步的话,我就当你在夸我,”晏姝小声说。
“就是在夸你。”他嘴角噙笑,神色放松。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晏姝拿起扫了眼,然后心虚地藏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接个电话。”
傅野看她神色不对,本来有探究的意思,最终还是简单放她走:“好。”
来电话的人是她原本已经说清楚一切的傅冶。
是她的可疑救命恩人。
她在看到号码那刻,莫名生出做贼一样的情绪,把电话藏到背后。
见到电话的那刻,就像那日陪恩人逛完整个陆城,然后在家门口碰到傅野那般难堪。
她躲进自己的休息室,用最低的音量接通电话:“喂?”
话筒里的声音几近虚弱,把晏姝吓了一跳。
“晏小姐,那日是我唐突。我喝了酒,说了胡话。昨晚想向您当面道歉,却别人拦下。”
“……”她虽然想说没事,却说不出口。
“您怪我吧,”话筒里的声音细细柔柔,并不清晰,连带着痛楚的喘息:“我今天这样也是咎由自取,我活该。”
说完这话,他痛楚地咳了两下。
晏姝听到话筒里有人让他躺好,不要乱动。
“你这是怎么了?”晏姝迟疑着问。
“啊……唉,昨天碰到小偷在医院门口对一个抱着小女孩的妈妈行窃,我忍不了这样的事,我冲上去制止了他们,却不小心被歹徒捅了几刀……现在在医院,可我救的人甚至没来看一眼,”他有气无力地说:“唉,我总是这样爱管闲事。”
为了救人,被捅了几刀。
晏姝在那一刻,不可否认她心软了。
尽管哥哥说当年自己不是她救的,可他的把握也并不大。
曾经就乐于助人,车祸急救的恩人这次又路见不平。
可他这次救了一对母女,被救的人却从未来探望。
该是怎样的世态炎凉。
他都心寒到用多管闲事来形容自己。
“那你……伤得严重吗?”晏姝迟疑地问。
“咳咳……我没事,”傅冶使劲咳嗽着说:“这不是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吗。咳咳……”
“急救室……”晏姝重复一遍。
那看来伤得很重。
“我这次电话就是专门向你道歉,为那天的事。被捅了以后,我以为自己要没命了,脑子里只想着还未向你道歉,”傅冶费力地说:“所以我昨晚被歹徒捅了两刀也是活该,救的人不来看我也是活该,都是报应。只希望你能原谅我那天的所作所为,不然我真的良心不安。咳咳……”
只是听着他虚弱的声音,便能知道他的痛楚。
晏姝仿佛看到几年前,他为了救自己倒在血泊里的模样。
心尖一阵刺痛。
“你……你在哪个医院啊?”晏姝握着手机,连声音都在抖:“我去看你。”
“我在第二人民医院,外科……”
晏姝猛地拉开休息室的门,匆匆忙忙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手包。
“傅野,我要出去一趟。”
他放下鼠标,问:“怎么了?”
“我不能骗你的,我恩人病了……虽然我退了婚约,可我不能……忘恩负义……”晏姝一边捡拾着要带的东西一边语无伦次地说:“他被小偷捅了几刀,刚出急救……”
半晌,晏姝没听到傅野的回音。
他静悄悄的,只是突然撑住了头。
晏姝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泛滥。
她好像特别不擅长处理和异性的关系。
她明知道傅野不喜欢他。
晏姝一下子慢下来,把手包放到一边,缓缓地站到他的身边。
“你怎么了?我要见他,所以不高兴吗?”她迟疑地说:“要不然,你和我一起?”
好像在主动把自己推入一场修罗场。
“不是……忽然有些头疼……”傅野有气无力地说:“大概……昨晚在你家里忙完,回去又处理了我公司的事情。”
光听他这样简单地说,晏姝就心疼地要命。
他从自己家离开的时候,都快要十二点。
回去以后,还要处理自己公司的大小事务。
也不知道几点才能睡觉。
都是她不好。
“你要不要……去我的休息室睡一会?”晏姝凑过去,乖巧地双手搭在他的肩头:“要我帮你按按吗?”
“要。”傅野立即示弱,直接了当地说。
她身上的淡淡橘子香气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周围,淡淡的甜。
和她本人一样,乖巧又清甜。
燥郁的心情一点点沉寂下来。
而晏姝不时地瞥向电脑右端的时间。
她心里搁着事。
被家里保护地过于好,面对这样的事她一丁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可现在他说他头疼,自然优先级是第一。
她耐心地揉按了两下,轻声问:“好点没?”
“嗯,”他轻轻浅浅地答,眉却蹙着。
明明没好,脸色这么差。
“要不……去我房间躺一会吧?”晏姝小声地建议。
“也好。”
去休息室的一路,他好像虚弱地不堪一击,甚至要她搀着才行。
小小的休息室还未住过人,就被他这样捷足先登。
她扶着他倒在床上,拉过把椅子陪在旁边。
晏姝并不知道她的眉毛蹙得比床上的“病人”还要紧几分。
“我把医生叫来吧?”她帮他掖了掖被角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种情况你平时吃什么药?”
“躺一会就好。”
晏姝四周看着,总想帮他些什么:“那我去帮你倒杯热水?”
“好。”
此时此刻,看着傅野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她早已把病房里的人全忘光。
回来的时候,晏姝端着杯热水,还有一个冰毛巾、一个热水袋、一个冰袋。
“这个……管用吗?”她拎着毛巾无措地站在他面前。
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她唯有的经验是照顾发烧的妈妈。
床上的人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笑了下,又忍住。
“我一会就好了,真的。”
听着他这样劝慰自己的话,晏姝心里更难受了。
“都怪我,”她糯糯的声音从胸腔发出。
是一个先兆。
而后,她的眼眶红了。
“呜……都是我不好,我凭什么让你这样帮我呢?”她耷拉着脑袋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害得你那样辛苦,你是不是很晚才睡觉?就算是追求者,我也不该这样子……呜,都是我不好……”
她絮絮叨叨地自责,看着他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急得泛出泪花。
傅野见不得她哭,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
尽管她是个小哭包。
他立刻掀起被子坐起来,叹口气说:“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没事,一点都没有。”
晏姝抹了把眼泪,带着泪花看着他:“你真的没事吗?还是现在这句是在骗我?”
傅野抚额,这样信任他是个好人的小傻子全天下难找出第二个。
“我没事,”他把目光瞥向别处,说了实话:“我只是,不想你去看他。”
空气中有几秒的静默,而后是她小声又温柔的话。
“那你不用这样。”晏姝顿了顿接着说:“如果你告诉我,你不想我去看他。我就不会去。”
她的声音小小的带着怕透露心事的怯。
却像玫瑰花枝上的刺在他心上狠狠地扎了一下。
该怎样形容那时候的感觉呢?
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被私生子弟弟抢走他的东西。
生日宴会上父亲的缺席。
喜欢的玩具被拿走。
被父亲当做赚钱的工具,每年要分红给一个毫无用途的废物。
他去找父亲要东西,自己必定会被骂。
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在那个私生子身上。
父亲重视他,对他付出所有。
因此,他因为这个私生子弟弟一直被忽视、被遗忘、被利用,到现在已经十分习惯。
却在今天,有人选择珍视他。
尽管他在今天的这种情况,看似并不占理。
有人愿意无条件地为了他,把那个私生子抛弃。
原来,被人珍视和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的。
“你别这样看我,”晏姝红着脸把头别了别:“我只是为了感谢你这几日的帮忙。”
傅野轻松地笑了笑。
“嗯,那我也不会让你难做,我找人带着果篮和礼品去看他。”
她点点头,带着赞许的口气:“你做事考虑得好周全。”
“长你几岁,这些不都是应该的。”
他好像确实身上总萦绕着笃定和成熟的气息,事事让她安心。
晏姝坐在一旁弯了弯唇角,把他当做自己人。
而后她神神秘秘地和他说:“跟你再说个秘密,我哥哥说,可能不是他救的我。”
“那是谁?”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还挺没良心的?”晏姝耷拉着脑袋:“我对六岁车祸那天的事完全忘记了,一点都不记得。”
她有些懊恼。
却也觉得以傅野这几日的包容,她肯定能从他这里拿到些安慰。
却没成想,耳边传出他的笑声。
他说:“是挺没良心。”
?
这个追求者好过分。
下一个更乖。
“如果你找到他了呢,打算怎么办?嫁给他?”
晏姝摆手:“不了不了,我不会这样做了。”
却见他唇角的笑意更浓,她急忙说:“你要相信我。”
傅野瞧着她呆呆憨憨的样子,又笑了笑。
“不说这个了,等你们找到他再看你表现,”他撑着站起来,指了指床说:“现在,你休息会?”
他抬腕看表:“差不多是午休时间。”
晏姝抬眼,一时不解:“我睡?”
目光却看到了些别处的风景。
刚刚的和衣而卧,他加了床被单。
可领口的扣子却因为躺下时觉得憋闷,散开两颗。
露出一点点的锁骨胸肌,她知道它们的全貌有多好看。
她不小心晃到,偏过头,补了句:“不用,你睡一会。我昨晚睡够了。”
“刚刚还打哈欠,躺一会。”
他用的是肯定句,话语里还有些不容置疑地成分。
虽然头疼是假的,可晏姝想起他昨晚很晚才入睡的事估计是真的。
“要么……我们两个挤挤?”晏姝看着宽度应该还够的床说。
现在是下午,两个人睡个午觉应该也没什么。
盖两床被子、和衣而卧的事,他们甚至在夜晚做过。
经测试,可以相安无事。
而她的耳边却传来男人的喟叹:“珠珠,我现在做不到和你盖着棉被纯聊天的事了。”
尝过滋味后,还算坚定的自制力在她这一点都没有了。
动手动脚可能是最基本的……
和她一开始相安无事的相处的那一夜夜,他大概是个圣人吧?
晏姝听他的话听出些别的意思,她耳朵一热,也不再谦让,一下把他拉起来。
“你起来,我要睡一个人午觉了。”
一个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晏姝把凉鞋两下子解开,和衣进了他睡过的地方。
她存心要磨他,口中念念有词:“不是要追我吗?我困了,我要睡觉。你要哄我睡觉。”
“那要怎么哄?”
他单单是醇厚的男低音便是极好的哄睡音乐。
晏姝把脑袋向被子扎了扎,娇气地说:“你要给我讲个故事听。”
傅野浅笑了下,坐到了她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他端起她为他送来的水抿了口,宠溺地说:“好,那讲一个美人鱼的故事。”
“在蔚蓝的大海深处,有一只美人鱼,她最喜欢唱歌,拥有整个大海里最美妙的嗓音。”
“她在生日那天游到海上,碰到了遭遇暴风雨袭击的王子。她奋不顾身救了王子,也爱上了他。”
“可她只是条小小人鱼,没有办法上岸和王子在一起,她做梦都想和王子在一起。于是她找到了巫婆,用美妙的喉咙做代价和每一步走在陆地像踩在刀尖上的阵痛做代价,把波光粼粼的尾巴与巫师换了两条人类的腿,变成人类。”
晏姝自然听过这个故事。
可听他用最宠溺和温存的声音娓娓道来的时候,却觉得是世界上最甜的蜜。
她没有打断,微微闭着眼听。
“他万般欢喜地走到王子面前,却看到王子以为救他的是另一个姑娘。在她和巫师做交换的时候,王子和别人相爱了。”
“她拼命地想告诉王子,救他的人是她。可王子终究听不见,只拿她当妹妹看待。”
听到这,晏姝有些怅惘。
后面的结局她知道的。
不是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她睁开眼,带着伤心和遗憾说:“这个故事我知道,王子为公主而举行的盛大婚礼的那天早上,小美人鱼变成了海上的五彩泡沫。”
晏姝深深叹口气:“好可怜的小美人鱼。”
傅野轻轻地抚平她蹙起的眉尖,声音愈发柔和。
“可我要讲的故事结局并不是这样。在我的故事里,美人鱼戳穿了公主的身份,她会和王子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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