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惊喜吗?”晏姝笑盈盈地仰头望着他说:“你应该在手腕上系个蝴蝶结丝带再来。”
她笑嫣嫣的,仿佛一切困难在看到他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别钧警惕地抬头和傅野对视一眼,贺总把妹妹交付给他,他要负责到底。
后者嚣张地回望他,一副毫不掩饰的挑衅模样。
晏姝没感受到气氛的剑拔弩张,她把托盘接过来,顺手放到别钧桌上,回头对傅野说:“你跟我来。”
“做什么去?系蝴蝶结?”傅野的视线从别钧处收了回来,弯了弯唇角,跟着她朝里间走。
别钧敢怒不敢言。
一时间,外间留下一个一头雾水的小陶。
但她觉得这一切简直不得了。
她转头对着邻桌的别钧分享自己的疑惑:“新来的晏总,潜规则下属这么明目张胆的嘛?”
不过突然很想也当个领导。
男人的外表、着装和品味都是顶级。
论谁都很难拒绝。
接着,她就看到新来的员工毫不反抗,乖乖跟在老板后面进了房间,甚至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她吃惊地捂住嘴巴,小声嘟囔:“这……这么好的硬件条件,明明能靠实力说话,还想不开走这种路子?”
她甚至觉得新员工的神情称得上是开心。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但是不言不语保护老板隐私是一个合格秘书的基本要求,小陶看了眼同样震惊但一言未发的别钧,顿感失态。
她平静了下心情重新坐回位置上办公。
可别钧的工资仍然是贺南初发,他在岛上见过傅野的脸,也对自己手机变板砖的事历历在目。
这会也觉得这事了不得。
这人都追到陆城来、成功混进公司哪还了得。
“我得去打个电话,”别钧猛地站起来。
他走到窗边压低声音,简单地把情况和贺总一一汇报。
“真是阴魂不散。”贺南初听后嘟囔了句:“现在就他俩在一块?”
“对,在里间,门锁了。”
又和她妹妹单独相处,其心可诛!
可是……妹妹那个态度……
“先这样吧,看看情况再说。”贺南初咒骂一句:“这个混蛋我人刚离开陆城,就玩这一套。”
“对,混蛋。”别钧也对岛上的事愤愤不平。
贺南初忽然又问:“啊,不对,门从里面锁上了?”
“是。”
“我昨天让你给晏姝专门准备的午休间,你备了没?”
“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就安置在里间。”
两个人又被锁一起了。
里面还有一张他买的床。
非常可以。
“……”贺南初沉默一会,想了下又说:“算了,先这样吧。总不能一直看着她,都这么大人了。”
“好,”别钧应下。
他看了看里间的门,又多嘴说了句:“我看晏小姐刚刚还挺开心的。”
“开心?她什么时候不开心?被卖了替人数钱的时候也很开心。”
晏姝把傅野拐进去后,发现办公桌前只剩一把椅子,她笨拙地主动拖了把到书桌前。
“你坐,你坐,你坐这。”她指着椅子朝他礼让。
“怎么了?”他反手关门,察觉到今日她的异常地客气。
桌上的纸张散乱一团,就像她的毫无头绪。
晏姝记得他有些洁癖,半趴在桌子垫着脚尖费力地收罗桌上的材料。
她的发梢凌乱地坠在桌上,愁的不知什么时候就把领口纽扣揪开一颗。
只看样子,便知道她上午折尽脑细胞。
“唔,你知道的,我第一天上班,有些东西实在不会,你教教我好不好?”晏姝抱着材料趴在桌上,和他商量。
他长臂一拢,便将一桌子的文件全都收至面前,再不用她尴尬地半趴在桌上。
她觉得自己清楚、或许又不清楚他此行来公司的目的。
可眼下的要务是把上午该决断的事情厘清。
晏姝捧着材料站在桌边,湿漉漉的眼眸看向他,又问一遍:“教我好不好?”
傅野站在桌边,微微弯腰,要去撩她的发尾,带着些许笑意反问:“你怎么什么都要教?”
晏姝朝后退了一步,判别不出这是不是他的拒绝。
她委屈回他:“我又没有让你教过别的。”
“嗯,没有。”他点点头,这次的话却随着鼻腔里的闷笑一起发出,再没忍住。
晏姝怔了怔,明白过来他是指那荒唐一夜。
她紧紧抱着那摞还未放回小推车的A4纸看着他,撇嘴:“你走吧,我不要你教了。”
夏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肩头。
他在落地窗前,刚刚觉得赏心悦目的风景和植物都成了身前人的点缀。
他仍站在她的面前笑。
她对和他的普通身体接触并没什么抵触。
“你走吧,我要开除你。”晏姝撇过头低声控诉他的坏,觉得不够解气绕到他的背后推了推他:“你走吧。”
“摆起官架,还挺厉害。”傅野随着她推的惯性朝门口走了两步。
然后,停下来回头望她。
晏姝早就低下头,心里一片委屈。
上好的好老师要没了。
一会不知道要过上什么样的苦日子。
像是一夜回到筹备高考那日。
奋笔疾书、用心非常,可因为不得要领、不得章法,拿不到符合努力的成绩。
本以为能入名门,老师却真的越走越远。
走吧,走了就别回来。
晏姝深深垂着脑袋。
他今日所言所行,不过是为了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真心。
可现在看来,是逼得有些急了。
亦或许是,她的身上在现在确实还没有他要的东西。
他不急。
“既然来了,我自然不走。”
他不知何时已经绕回她的身边,抽出她一直抱在怀里的材料扫了眼,收起调笑低声问:“这些,有电子版吗?”
希望的火苗重燃。
“有的有的,自然有的。”晏姝笑着使劲点头,小跑到办公桌旁一把拉开键盘,开始努力翻找。
五月的阳光很好,不算过于曝晒却也照得人懒洋洋。
房间的新风机缓缓地垂着,绿植在窗边招摇。
诺大的办公桌边坐着两个人,晏姝坐在他身边,像一下子回到许多年前读书的时候。
她执着纸笔跟在旁边记。
他的逻辑清晰,总能举出生动形象的例子化繁为简。
在读书的时候,想必也是个深受女生追捧的好学长、或是好同学。
晏姝闻着他身上的薄荷香气,觉得一片心安。
经过兵荒马乱的几天,她好久没有此刻淡泊宁静的心情。
如果,如果,她的肚子没有忽然响起抗议就更好了。
她一清早便起来到了公司,简单吃了些就投入一天的糟心工作。
早已到了饭点,却因为良心不安一口午饭都没有动。
甚至,刚刚他端来的咖啡都没有尝过一口。
肚子的“咕咕”叫声让她尴尬地无处遁形。
傅野放下鼠标偏着头看她。
别看了,别看了,求求你当做没有听到好不好?
她几乎把脸埋进本子里。
“我有些饿,先吃饭?”他三言两语地替她解围。
“那太好了,别钧帮我订了午餐,我们就在这简单吃些吧?”
晏姝觉得工作餐实在对不起老师的精心付出,歉意地指指推车里的材料和他解释:“我没时间,这些事都在等着我决定。”
“当然可以。”
晏姝的办公室是临时腾挪出来,空荡荡的,只有张大办公桌占了些地方。
她喊别钧想办法帮她搞个桌子过来。
别钧一边指挥工人将一张暂且废置的桌子搬进来,一边愤愤不平地看着小老板和傅野调笑的温馨场面。
贺总英明一生,可让晏小姐独掌一面的决定,分明是引狼入室,给人可乘之机。
别钧暗自找贺南初汇报:“老板,他们在一起吃午饭呢。”
“那就吃呗。”
“可是贺总,晏小姐这样的小姑娘,实在太过好骗。”
晏姝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于岛上的事耿耿于怀。
“好骗,那你也试试?”贺南初笑着说。
“我……我没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别钧赶紧撇清,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替乖巧晏小姐担心。
“没关系,他的麻烦马上就到了。”
“是什么?”别钧幸灾乐祸地问。
“程离参要回国了。”
程离参和晏姝从小长到大,和贺南初感情甚笃。
别钧自然也是认识的。
可晏小姐好像从来对他都没有什么依赖的情感。
他拿不定主意,迟疑地问:“所以,老板,目前这些人选,您青睐哪个?”
别钧不知道后面的事情,该向哪方面努力或者创造机会。
“是我妹妹找老公,又不是我?”
“对对。”他附和两句,却没揣摩清贺总的想法。
话筒里的人深深叹口气:“不过说到底,钱没了可以赚,公司被我妹妹管理得倒闭也可以重来。傅冶也好、傅野也好,程离参也罢,都只是代号。”
“我只希望我的妹妹,此生嫁给喜欢的人。”
可能觉得有些伤感,贺南初笑了下又恢复调笑:“你要是想,你也有机会,我不拦着。”
贺南初赶紧撇清:“我……我可不敢。我没有……我真没这个心思。”
那样好的晏小姐,他从未敢有过多余的念头。
晏姝的办公室很大,摆上一张长方形餐桌仍绰绰有余。
精致的饭盒一一摆在桌上,都是晏姝从小到大喜欢的口味。
他们并排坐着。
晏姝献宝似地向他推了推眼前的菜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尝尝我们陆城的特产,都很好吃的。”
"好,”他随意夹了一些品尝。
哪怕是来这里屈居低位,他举止间也像上位者般矜贵。
是骨子里从小习得的教养,做事不疾不徐。
办公时间不便饮酒。
晏姝趁机帮他倒了杯石榴汁,抬手递给他:“这杯敬你,今天辛苦啦,幸亏你来。”
傅野笑笑,接过杯子抬手抿了口。
举手间,黑色衬衫袖口下的手腕骨露了出来,线条凌厉。
晏姝回忆着上午见到救星的情形,笑着说:“我当时只看到衬衫就知道是你了。”
他的衬衫是高定,常去的那家裁缝喜欢在袖口缝制客人的名。
“说到衬衫……”傅野抬手看了眼袖口,黑色丝线秀出花体的“F”潇洒飘逸。
“我记得你专门拍过一张照片?”他抬眼看向晏姝。
“没有……没有,你记错了。”晏姝使劲摇头。
她拍了他们牵手的照片打算官宣的事她记得。
他威胁她会微博挂人的事,她也记得。
也亏他没有真的挂上去,给她这个在微博上有些许热度的人留了点薄面。
晏姝死命岔开话题,从餐椅上跳下去:“我想起个东西,你稍微等我下。”
她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翻翻找找,又翻开自己的手包,再回来时手里拿着根丝带。
“系上系上,这样有仪式感。”
酒红色丝带比杯中的石榴汁颜色更深,光泽度却极佳。
“这是什么?”他看着眼前晃着的绳子问。
“蝴蝶结嘛,既然是送我的惊喜,就要包装好,”她今天见到他是真的高兴,一时有了兴致,晃晃了绳尾递给他说:“戴给我看看,这是领导的命令。”
他在腕上比了下那段绳子,抬眼看她:“单手绕不上。”
“那好吧,我帮你弄,”她凑到他的旁边,接过那根绳子。
轻轻地绕过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
她已经非常习惯和他的肢体接触。
她一边绕着丝带,一边笑吟吟说:“你这个惊喜我很喜欢。从天而降就像我的救星!”
“果然是偷不走的那种,我没想到是你自己过来。我看到你的时候吓了一跳。”她絮絮叨叨地回忆。
在她最六神无主的时候出现,又一次将她从谜题中解救出来。
就像那晚如雷贯耳的话语。
她不该那样事事听话地活着。
傅野由着她玩闹把酒红色丝带缠在手肘上:“其实我还没把惊喜给你,不过你非要把我当做惊喜也不是不行。”
晏姝的笑容渐渐凝固。
“啊,你不是惊喜呀?那我的惊喜是什么?”
见到他的第一眼,她便认定这是她的惊喜,拐到内间,一直在抒发自己见到他后的喜悦之情。
可他说这不是。
“早知道我自己一个人来对你就算惊喜,不该费事准备别的。”他打量了下手上精致对称的蝴蝶结,勾着唇角说。
暗红色的蝴蝶结和领带是一个色系,和身上的黑色衬衫很相配。
他扬了扬手腕,理领带夹,颇具目的性地问她:“所以,我过来,你这样开心吗?”
“……”晏姝咬咬唇,她误以为他亲自来帮她便是惊喜,夸了他一天。
结果是给自己下了套。
看着他的笑容都是得逞的得意。
晏姝后撤两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想尽力掩饰自己的心事,她慌乱地说:“我不开心,我觉得心情很普通。”
“刚刚笑容可是都收不住。”
“那是看到工具人的欣喜,来个AI我也会高兴的。”
还是徒劳没能拿到他要的答案,可时间还久。
“我看到你可是很开心,但是——”傅野指了指晏姝的领口:“系一下?”
晏姝一低头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散开了。
“呀,什么时候的事,你都不提醒我。”
“我一来你就这样,不过只我们两个在这,自然没必要告诉你。”
他说的坦坦荡荡。
晏姝红着脸扣上,彻底不理他了。
哥哥说得对,这是个坏人!
怎么早没有发现他是个坏人!
也就是这会别钧进进出出的,他才提醒她。
一串悦耳手机铃声响。
晏姝如临大赦掏出手机。
“喂,小……,程离参,怎么了?”她躲到一边去接电话。
这个点,在程离参所在的时区,应该正是为工作奔忙的点。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要刑满释放了,这周末回去,你还记得自己说过要接机的话吧?”
话筒对面的人声音难掩喜悦。
“我现在和你一样,被扣在公司做管理,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晏姝皱着眉头和他解释。
“喂,没良心啊?上次说好的,你来接我。接机又不用多长时间。”
“那好吧,好吧,我去接你。你把航班号发来。”
“行,”话筒里沉默一瞬,忽然又问:“你最近怎么都没找我?”
平日里,她遇到好玩的事,偶尔会发到他和贺南初的群里分享。
可最近一段时间,群里风平浪静,毫无动静。
“最近……没什么好玩的事,”晏姝低声说。
前段日子,她担心暴露自己的行踪,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在群里冒泡。
最近两天,确实也过得惊心动魄,没什么有趣的事。
“饭要凉了,小晏总?”傅野敲敲桌子。
“哦哦,就来。”晏姝回头比了个OK的姿势,又对着话筒说:“不和你说了,我在吃饭啦。周末会去接你的。”
“好,慢点吃,这么大的人了还总不消化。”
“知道了,知道了。”
晏姝按断电话,折回餐桌前。
她的餐盘里被人剥好一只只虾。
被这一打断,好像把他误认为惊喜的尴尬散去一点。
可眼前的人并不饶她:“刚说到哪了?”
片刻后,又装模作样自问自答:“好像说到,你看到我来,非常开心。”
“我没有……”晏姝咬着唇回。
“不想知道,到底给你准备的什么惊喜吗?”傅野敲敲桌子。
“不……不想,”晏姝要面子,咬牙说。
“哦,那我把惊喜送回去好了。”他慢条斯理地说:“反正在你心里,没什么,比我更好了。”
他把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
晏姝立马反驳:“……哼,才不是这样,什么惊喜给我?无论是什么,我肯定比见到你更高兴。”
傅野笑了笑,又说:“我把林嫂带过来了,还有那只猫。”
“林嫂,真的吗???”晏姝觉得这一桌丰盛佳肴都不香了,当即站起来朝外喊:“小陶,你帮我把午餐收起来吧,我一会吃别的。”
她当真很高兴。
没什么比满足一个吃货的味蕾更让人高兴的事。
再加上,她还把她一直惦记的猫送过来。
晏姝在把黑卡还给傅野的时候,本来是想顺便讨要楚楚。
可是楚楚是她送他的礼物,要回来好像不是很好。
所以她这几日,只能日日和闺蜜唠叨:“我在池泽有一只猫,很可爱。白色的,小小的,很淘气。”
“它大概这么大一只,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最喜欢吃饭和逗猫棒。我一敲罐头盒,她无论在哪就会嗖地一下跑过来。”
“我要是一天不在家,晚上回来就会一直蹭我。特别可爱。唉,我现在离开池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想我。”
“我把它送人了,可我好想它。”
所以,晏姝在吩咐完小陶以后,第二句就是问:“我猫呢?我楚楚呢?”
“先吃饭,”傅野摆摆手朝她示意坐下:“他们晚上一起到,要和宠物医生一起。”
“哦,这样啊。”晏姝扶了下裙摆坐下来,喝了口石榴汁:“所以你是一大早就过来的先驱。”
“猜猜看为什么我先过来?”
“我哪里知道。”晏姝端起果汁杯抿了一口小声说。
“迫不及待想见你。”
小陶听到晏姝要撤菜的吩咐,放下手里的活就进了里间。
她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新员工目光落在老板身上,嘴角挂着笑,手上还绑着个精致的蝴蝶结。
晏总的脸红得像杯中的果汁,低着头肉眼可见的羞涩。
那男人挂起丝笑整个人柔了不少,不再高不可攀的清冷样子,带了些烟火气。
她若是晏总也会受不住的,
不过这一对看起来,确实郎才女貌。
这……这……这……进展这么快?
小陶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现在进去显然非常打扰。
犹豫再三,小陶咬唇敲了敲门:“餐盘,要收掉吗?”
晏姝猛地抬头,看到小陶后下意识抬手抚了下热烫的脸颊,张张口只想躲起来。
“不用,”他替她答。
小陶识相地退出去,把门重新锁起来。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时钟滴答滴答地响,阳光散落在晏姝的后背上。
她的长相本来就是亲人的柔和,日光下像是一只瓷娃娃。
晏姝低着头,眼睛聚焦在餐盘里的食物上,鼓起勇气小声问他:“你这趟来陆城,是来做什么的?”
“来旅游的。”他抿了口石榴汁答。
“哦,来旅游的。”晏姝小心地把一尾虾蘸取酱料,偏头问:“那要我带你逛逛吗?”
“你这是当导游当习惯了吗?”他的声音淡淡的,就像喝过石榴汁后寡淡的清水。
晏姝咬唇,想起那晚自己陪人同游。
“我没有。”她小声地回,慢慢地垂下眼帘,不敢回望他。
傅野偏头,帮她撩了下因为头垂得极低快要掉进餐盘里的刘海。
“说是旅游是骗你的,”他的声音像揉进夏日温柔的晚风:“既然在一起后的步骤我们都已经完成,我来补下前面的程序。”
小傻瓜,我来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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