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野,你过来!你快过来!”晏姝蹲在不远处的沙滩边上喊他,朝他摆手。
“快看!这是什么呀!傅野!!!”她站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
“行了,先这样。”傅野放下酒杯起身。
“好,我先去安排下!”池铮也跟着起来,站得笔直地和他保证。
“嗯,”他满不在乎地摆手,大步朝远处的人走去。
天边的夕阳渐渐沉下,华灯初上,夜色渐浓。
她蹲在细腻的白色沙滩上,红唇巧笑嫣然。
晚风吹来,乱了几根发,却平添了几分妩媚。
他见过她最纯净的笑,也见过她最动人的呢喃。
“领口,”他站在一边指了指她的衣服。
“哦哦,”晏姝手忙脚乱地低头,用手抚住开得过大的领口。
她的脸颊染上绯色,却毫不在意被他看到,只是蹲着拽拽他的裤脚:“你看哪!这个花会动。”
“你瞧!”
晏姝用食指碰了碰褐色丝状花瓣,它立刻缩成一团。
然后,又好奇地来回重复这个动作。
“这是什么?”晏姝转头问他:“你见过吗?有点像含羞草。”
手指忽然被他猛地拽住。
惯性让她差点栽在浅浅的海水里。
“哎呦!”她撑着他的腿保持平衡。
“是海葵。”傅野说。
“海葵?!”晏姝一边挣扎着重新蹲起来一边问:“能吃吗?”
“……”
她是怎么做到满脑子都是食物还不胖的?
“可以。”他点头。
晏姝听见就两眼放光,她在海边捡过螃蟹,可还没捡过海葵。
“别摸,”他拾起她的手指左右查看:“触手有毒。”
“啊,有毒?……怎么办!我摸了它好几下!”晏姝紧张地说。
“痒吗?”他将她的食指举到眼前起来,那自己的食指碰了下她刚刚的接触面。
“本来不痒的……”她小声咕哝。
“嗯?”他反应了下,而后发出闷闷的笑意,极轻地挠了下她的手心。
这次真的痒。
“你笑什么呀!”晏姝一边抽手指一边站起来跑:“你想哪里去了,不是因为你牵我手。我很怕痒的。小橙子他……”
话说到一半,觉得在未婚夫面前这样的称呼发小并不好听。
她小声地说:“程哥哥小时候打赌赌注就是挠我脚心,虽然他没赢过没能得逞,但我……”
她的“真的怕痒”,还没说出来。
“你说什么?”
眼前人的笑意止住,他缓缓站起身,有条不紊地理了下西服的褶皱。
晏姝磕磕巴巴地说:“怎么……怎么了?你不会也想欺负人吧?”
晏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朝后后退一小步,戒备地准备逃跑。
她好像自爆了弱点,她自小怕痒。
“你喊他什么?喊我什么?”
“……”晏姝一怔,丝毫没想到他的脑回路。
她最近一直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可这也是他要求的啊!
她磕磕巴巴地回答:“你……你让我喊的啊?”
“你忘了吗?”晏姝又朝前走了一步,理直气壮地回忆:“我之前喊你哥哥,你不让!我商量着喊你的……喊你别的那些称谓你也不让。”
“现在自然和那时不同,而且我不喜欢我的名字。”他淡淡地答。
那个时候,他们才刚认识,那些称谓自然不同。
“……”晏姝为难地咬咬唇,而后问:“那喊你楚楚可以吗?”
而后晏姝又说:“好像和我的猫重名了。”
“……”
“哎呀,”晏姝拽拽他的衣角:“你别这么凶,你没有小名,不像我很好叫的。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啊?”
“明天告诉我?”
“好好好!”
晚上,两人吃了顿丰盛的海鲜大餐。
傅野说第二天有急事,先去处理事情。
晏姝便想在沙滩上散步消消食。
海岛上灯火通明,十步一岗,在这样寂静的夜里给人安全感。
海风很凉,她披着傅野的西服外套,一步步在沙滩上走。
身后留下一串串脚印,不远处池铮在和码头的工作人员训话。
支离破碎的话顺着风传到她的耳朵里。
池铮:“明天,没有得到傅总的明令,谁也不许出岛,哪怕是客人也不行。苍蝇也不许飞出去一只,都明白吗?”
“明白!”
整整齐齐,声如洪钟。
晏姝骄傲地轻笑了下。
未婚夫对下属真的是教导有方,训练有素。
每名员工都精神抖擞,纪律严明。
池铮:“还有!那边的那个小姐,你们看到没?以后,这个岛她可以随便出入!都记住咯!一会好好认认,要是惹得她不高兴,你们玩完了!”
池铮:“就沙滩上白裙子的小姐!那以后可能是集团夫人的!你们都记仔细了!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没想到池铮也有这么凶的时候,晏姝抬眸朝四周望了望。
却看到池铮的手指指向自己。
“……”
他刚说什么?
集团夫人?
好吧,好吧,确实在说她。
在池铮的胳膊后面,数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过来。
晏姝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刘海。
几十个人这样看着她,想要记下她的长相。
晏姝坚持了会,面对这样的架势,还是无法维持表面的淡定。
她默默地一点点转过头,朝着相反的方向折回去。
“起风了!”
有人忽然大喊:“快最后再检查下船只、设备!今晚要下暴雨。”
天气的突变仅在一瞬间,忽然整个海岛狂风大作,天色变得染墨般的黑。
所有工人四散开,检查着各处供电线路、船只设备。
晏姝抬眼望了眼浓厚的滚滚乌云,想着赶紧进房间避避。
一顶蓝色帽子飞到了她的脚边。
她弯腰拾起,是一顶工作人员的制服帽。
晏姝四周张望,却看见一个穿蓝色制服的个子高高瘦瘦的男人跑过来。
他在晏姝面前停住脚步,毕恭毕敬地说:“是我的帽子,谢谢您。”
“哦,你的呀,”晏姝把帽子递给他。
他微微鞠躬:“谢谢!不然这种天气,多半要飞到大海里。”
晏姝见他这么大礼节,朝后退了半步,连连说:“不用谢不用谢。”
“您可以叫我阿温。以后来岛上玩可以跟我说。池特助刚吩咐过,以后您上岛,我给您安排最舒适的行程!”
阿温便是中午最活络懂事的员工,他主动和傅野说要给晏姝准备最舒适船只,得到老板好评。
他立马看出傅总对这个姑娘态度非常,所以接着捡帽子的事,顺便讨下未来老板娘的喜欢。
“那以后多麻烦你了,阿温。”
他将帽子放于腹部,向她鞠躬:“为您效劳。”
他站直,很有眼色又递给她一把伞:“要下雨了,伞给您。”
风越刮越大,晏姝抬头看了看变了的天色,慌慌张张地朝房间里跑。
晏姝还沉浸在别人提前称她集团夫人的事,心里还有点不真切的感觉。
却不知道,房间里的人一晚也在心神不宁。
晏姝老远就看到傅野站在书房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一身笔直熨帖的西服,高挑的身材。
她的未婚夫穿西服的样子真是顶顶好看!
可傅野对她进来的声音毫无察觉,像是在想事情。
晏姝小跑过去,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他,又垫着脚使劲去捂他的眼睛。
她伪装成最粗最低沉的声音说:“猜猜我是谁~”
而后又忍不住“嘻嘻”地笑出声。
“唉……唉……”
她为自己的高超伪装窃喜的时候,被人一把推到身后的桌边,按着开始亲。
带着点薄荷气。
她象征性唔唔地挣扎两下,就转手揽住他的腰。
被亲完,晏姝推了他一把:“你老是不给我一点点反应时间。刚吓我一跳。”
他看着她殷红的唇,问出半句:“你究竟是……”
后半句却被咽下去。
刚刚,他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明明知道九成是场恶作剧,可心里还是患得患失。
孟沂终究是知道他教唆陈志做得那场好戏的事。
孟沂的前女友身手确实很好,他不仅挂了彩、住了院,五脏六腑受了伤不说,还伤到了要紧的地方。
怨气无处散,长了胆子跑来威胁他。
孟沂说他知道一桩很有趣的事。
孟沂像是伤得不轻,说话都轻飘飘的,却说着最摄人心神的话。
“你把珠珠带在身边,你知道她来历吗?调查清了么?胆子很大啊!”
“我知道她的来历,可我不告诉你。我要你医院和我……赔礼道歉……”他甚至病到话都说不完整,却还有力气和他谈条件:“外加巨额赔付。”
这个时间点,傅野自然脱不开身。
马上,贺南初便要上岛,傅冶要去陆城。
珠珠的来历,他确实没有查清楚。
池铮查了一半,他便放弃继续调查了。
她给了他许多信任,他也想给。
她,难不成,真的背景有问题?
这个念头升起片刻,他便觉得心乱。
最不济,便是仇家安插的人。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岛上,他无法抽身,当即拒绝了孟沂的提议。
孟沂像是有点气急败坏,连连咳嗽几声,然后说着恶毒的话语。
“你竟然不来?呵,那我和你打个赌,我赌她最终会离开你。”
他又咳嗽片刻,补充一句:“算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她的来历,你不能去问她本人,只能装着不知道这桩事,不然她会立即离开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来医院找我。咳咳……”
虽然觉得是荒诞的言论,可事情涉及她,傅野有些无措。
何况,他确实对眼前的姑娘,毫无了解。
她第一眼的喜欢从何而来?
她的信任从何而来?
即便一切都是骗局。
他怕她离开他。
“喂,干嘛呀!你偷亲了我,还不高兴?”晏姝拉拉他的小指,打断他的思绪。
“嗯?”傅野清浅地笑,用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岛上最近治安不好,总有人想强行登岛。我派几个保镖跟着你,好不好?”
“治安不好?”晏姝听到这四个字,忽然觉得暴雨打击窗棂的声音变得恐怖起来。
她立刻钻到他身边,警觉地看向窗外的电闪雷鸣。
“不必这么怕,最近好了许多,”他轻轻抚了下她的头发,作为安抚,又说:“有人保护你,我才心安。”
晏姝想了下,跟在身边几个保镖也没什么,她点了点头:“可以。”
“在我们回去之前,没我在,你尽量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他耐心地说:“岛上很乱。”
“治安很乱么?”
晏姝想想自己下午才在沙滩踩了半天沙子,傍晚还一个人在外面消食。
她后知后觉觉得恐怖,朝他怀里缩了缩。
“别怕,我在。”傅野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就算孟沂说的是疯话,他也得把晏姝盯紧了。
怕她像蝴蝶一样飞走。
可内心深处,傅野却隐隐觉得孟沂说的都是真的。
池铮查过她,回复说档案有些奇怪。
她的喜欢,她的信任都异常简单。
“你不会走,对吗?”
“唔?”
雨点“噼里啪啦”敲着窗。
她的喜欢却可能是场骗局。
心里翻搅着痛,迷失了心智,没了疼惜。
眼前的人一点点把外套脱下,而后随意地丢在地上。
第二件,是衬衫马甲。
接着,开始一颗颗接着衬衫的扣子。
晏姝觉得情形不大对,她朝后倒退一步,却磕到了台阶,引来一声痛呼。
“疼了”他忽然弯下腰,撩起她的裙摆。
晏姝咬唇把腿挪了挪。
可却听到她的布料撕碎的声音。
“……”
“岛上的坏人是你吗?”
“你倒是很会破坏气氛。”
雨水撞击着窗户,一点点在玻璃上留下痕迹。
外面是漆黑的夜,卷携着狂风。
在孤零零的小岛上,孤零零的房间里,通明的灯下,只有一对拥吻的情人。
他用着技巧去诱惑,去讨好。
让她绽放成最美的玫瑰。
晏姝的大脑浑浑噩噩,已经不会呼吸,却像缺氧的鱼般想要更多。
她已经历过一些,便像推开新世界的门。
他一点点诱.惑她。
可在她最无助和迷惘的时刻,他却停止动作。
晏姝迷蒙地看着他,哼哼唧唧地问:“怎么了?”
他僵在她的上空,却明知故问:“什么?”
“我……”
她的脸颊红成天边最美的霞。
而他却拧着眉,神情最是自持冷静,哪怕两眼布满血丝,却未曾含欲。
“你想要什么,你得告诉我。你求的事,我从来都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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