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抱上来,他垂着手站着。
僵直的身体,明明确确感受到贴上的不同于他的温软身躯。
她还说着那样的话。
她的手臂环着他的腰。
毛绒绒的脑袋只到胸口的位置,有丝丝清甜的气息落进他的怀里。
洗完澡后,身上一片冰凉,忽然而来的温度更加清晰。
灼烧着腰腹那块刺青。
那片肌体传来像刚被刺青针扎过的钝痛。
傅野闭闭眼,后退一步。
突然被抽身,晏姝觉得空荡荡。
傅野哑声说:“睡了。”
晏姝收回手,那点愿望没能实现。
他说要去睡了。
不过时间也确实不早。
她今天补了一天的觉,可傅野在公司上了一天班。
他确实应该早些睡觉。
晏姝没察觉他的异常,点点头:“是不早了。”
傅野朝后倒退一步。
晏姝突然反应过来。
睡觉?
对,她今晚的住处问题还没有解决。
地下室到底是地下室,布置的再精巧也不够私密、不够隔音。
她在家里两米宽的床上翻滚惯了,在狭窄的沙发上还要担心自己半夜滚下去。
特别是半夜醒来会害怕,害怕会不会闯进家里的佣人。
她一向胆小。
她喊住傅野:“哎,稍等一下。”
傅野顿住,挑眉看她:“又怎么了?”
“想和你借点东西。”晏姝和他商量。
傅野问:“借东西?什么东西?”
晏姝和贺南初要礼物的习惯没改,她和他讨价还价:“你先答应我嘛!”
傅野愣了一瞬,他轻咳一声,强迫理智占上风:“你先说。”
“今晚,能不能借我一间房睡?”
她的声音很糯,软软的,没什么攻击性。
可他想起来,一年前,有一天应酬完发现家里进了个人。
用他母亲给的钥匙。
受他母亲的指使,打算堂而皇之地想住下去。
这一套,又来?
傅野冷冷地说:“没有房间。”
“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晏姝扶着栏杆朝楼下看了看:“这么多层,这么大的房子,一间空房都没有吗?”
“住满了。”傅野随口说。
“住满了吗?”晏姝一眼就看到她身旁的那间书房。
房间开着门,能看到里面临时的小床。
“那书房也可以。”晏姝指着房间说。
总好过没有任何遮挡的地下室。
和他住一层?
傅野想也没想就回绝:“不行。”
晏姝站在原地,第二次皱了小脸。
她清晰地识别出傅野的情绪。
她不傻,他听出他的敷衍和拒绝。
他就是不想让她住在家里。
晏姝站在他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满不满意?
傅野语塞,什么话也没说。
在晏姝看来,他的沉默让她更加难过。
晏姝朝他走近一步:“你说,我不好看吗?”
不好看?
怎么可能!
她的五官精致,单单拿出来,都可以吊打任何当红女星。
而且比例恰到好处。
眉眼全是少女的天真烂漫。
她笑得时候灿若朝阳,就像他那天看到的日出一样。
“我漂亮吗?”晏姝固执地又问他,那势头是非要得到他的答案。
“嗯。”心头有些乱,他低声应了句。
“那我身材不好吗?!”晏姝张牙舞爪又问,只是眼尾红红的,写满委屈。
认识这几天,她总是穿着宽松的裙子或是外套。
他并未注意这些。
现在临时补课,傅野晃了眼她纤细的腿和小巧脚踝,低声说:“……不是。”
“那是为什么?我人不好?我性格不好嘛?”晏姝越说越委屈。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
“……都不是。”傅野躲闪她的眼神。
“那为什么啊!为什么总是敷衍我!”
他想说,她不要妄想靠听母亲的话,就能让他对她有什么想法。
无论他母亲给她承诺认她做未婚妻的身份或者别的什么,都不会让他有想法。
可他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别离我太近。”
晏姝愣了下,然后朝他摆手:“那晚安呀。”
傅野走后,晏姝在原地消化片刻。
得,今晚还得睡地下室!
都怪未婚夫实在是太守礼数了。
爷爷说得一点都没错。
晏姝跑下楼,尽可能地把窝布置的舒服一点。
正忙活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那个号码,她下意识就有点不妙的预感。
是李副总打过来的。
合作的银笙公司终于有了动静,看来是管事又龟毛的陈总回来了。
她深吸口气接起来:“喂?”
“老师,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李副总恭恭敬敬地说:“那段音乐,可能还得麻烦老师再费心改一稿。”
“……”晏姝使劲闭了闭眼,然后尽量平静地说:“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嗯……就是,”李副总委婉地说:“陈总觉得前面节奏太缓了,不抓眼球。”
晏姝晚上本来就气不顺,这会更想骂人。
上一稿那个陈总说前面节奏太快,无法凸显后面的重点……
这首歌,已经耗费她一周时间,改了又改的结果。
有时候和甲方合作就是对牛弹琴,她的耐心被用尽。
“老师……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能不能请您再改一版。我向您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绝对是定稿!”李副总拍着胸脯说。
“你能做陈总的主嘛?”晏姝直白地问。
“……”话筒那边顿了顿,他的敷衍战术被识破。
“虽然做不来住,但是……但是拖一拖……拖一拖应该能行,”李副总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再拜托您最后一次?”
其实和银笙公司合作,晏姝只是为了拿到一纸合同好骗她妈妈,她真的真的是来出差的。
现在合同拿到手,对方又很得寸进尺地不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
李副总听出沉默的别有深意,他试探着加码:“我认识一个艺人朋友,他最近要录一款唱跳的综艺节目。我可以给二位牵线合作。”
“……”又给她找了个工作,算福利吗?
“是Summer,当红乐手。您看……”
“我可以!”晏姝没等他话说完就立马答应。
她太可以了。
Summer是娱乐圈新晋的歌手,唱跳俱佳。
晏姝非常欣赏他的音质。
她在第一次听他亮嗓的时候,就在期待有天能由他来表达自己的作品。
李副总松了口气,笑了下:“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等您修改的作品,您辛苦了。”
“明天一早给你!”晏姝像打了鸡血一般答应。
第二天,台风天。
学校停课、企业停工。
傅野还是去了公司。
晚上,傅野处理完公司大小事的时候,是晚上九点。
他没急着回家,说不清的烦躁,点了根烟。
烟头明明灭灭在手指里跳跃,直到“啪”地一下甩落在地上。
十点整,他取了车出门。
一路十分不顺畅,池泽市今天是台风天。
路上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盛景苑倒是一如既往平静,佣人们有序地在家里不闹出一丁点动静。
老管家撑伞在门口接他。
他随手把外套挂在玄关,接了杯水润喉。
客厅很安静,没有人影。
春季,工作很是繁忙,傅野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然后像想起什么,抬腕看了眼手表,晚上十点半。
他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方向看了眼。
这是没起,还是已经睡下了。
老管家一看就明白,急急忙忙凑过来说:“贺小姐下午三点的时候被孟先生接走了,一直没回来。”
“孟先生?”傅野蹙眉。
哪个孟先生?
“孟奇的独子,梦繁星珠宝公司的孟沂。昨晚也来过的。”老管家提醒他。
孟沂?
孟沂!
这个人的人品在圈里是出了名的。
人很聪明,手段灵活。
但风流成性,惹了不少情债,得罪不少人家,所以事业一直没什么起色。
被他接走?
是,这两天好像孟沂一直在朝她示好。
傅野合上眼在沙发上小憩,却觉得越发烦。
孟沂的情史辉煌到连他都听说一二,骗小姑娘的把戏更是炉火纯青。
听说在池泽市的金音酒店订了包年的总统套房,离他们家的梦繁星珠宝公司走路五分钟的距离。
专供他的当任女朋友居住,方便他“谈恋爱。”
谁都知道他的荒唐,可还是前仆后继,不过是“各取所需。”
那小姑娘,外地来的,会不会不知道?
可若是她都知道?
若是她知道……
傅野睁开眼,从茶几上端起杯凉水压了口。
“听贺小姐说,她是出去给您准备生日礼物的,今天下班前要给您带回来。就是不知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老管家叹了口气,接着说:“唉,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困住了?她在这也没个朋友。万一出什么事……”
“……”
傅野径直起身去了四楼卧室。
四楼僻静,只有他一个人住。
他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可心里有团火在烧。
没有谁能一成不变。
他早该知道的。
更何况她的事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外面雨下的很大,是台风夜。
噼里啪啦豆大雨点朝地上砸。
一声广告牌落在地上,“咣”地一声巨响。
也惊了他。
若是她是被强行留在孟沂那呢?
又或者,她年纪小,没见过什么场面,一时被孟沂蒙骗或者……
外面雨这么大……
思忖片刻,他和方旖嘉打了电话过去,问她有没有“贺珠”的电话。
电话要的很顺利,方旖嘉二话没说就给他。
可他拨号打过去,对方是忙音。
人去哪了?
难不成,真在孟沂那?
傅野正站在窗前思考的时候,门咚咚地响。
是谁敲他的门?
晚上十点后,没人会来四层,这是规矩。
傅野很不耐烦地压抑着火气把门打开。
门口,老管家皱着眉一脸愁苦:“先生,打扰您休息,我明天会去领罚。”
“但是有件事实在想请您帮忙,”他颤巍巍地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珠珠的电话,我拨过去忙音。能不能请您帮忙找找她。我很担心。”
“我想来想去还是很担心……我担心……唉……”老管家叹口气,难受得不行:“她一定被骗了。”
这种情况又达不到报警找人的时间标准。
等真到了可以报警的地步,说不定酿成了大错。
老管家和珠珠聊过几次,知道她一个人来池泽市,家人朋友都在陆城。
孟沂的名声一直不好,谁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一早就该拦着。
傅野揉揉额角,站起来。
老管家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
在心里过了一圈,他给陈冉打电话过去,直截了当地问:“孟沂一般和人去金音酒店哪个房间?”
陈冉抱着话筒愣了片刻,然后炸毛:“卧槽,你不能这么侮辱我的人格!”
“我我我,我才没跟他去过!”陈冉又补充一句。
像是想到什么,陈冉又说:“孙芋菲也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并不知道也不关注他们有没有,但他肯定的是陈冉天天围在孟沂周围,肯定知道他那些事。
现在看来孟沂那些传闻是真的。
包括那个流水的女友,铁打的酒店房间的故事。
池泽城有不少荒唐事,单就孟家艳事流传出不少。
孟沂就十分随他老子,好的不学,浪荡性子到一点不差,甚至更胜。
上学那会,他俩是同校,没少见他把小姑娘往小树林里带。
毕了业,干脆搬进公司旁的酒店住,声称是要独立。
可房间里听说从不缺美人。
这要是搁在平时,他直接带人就过去了。
可这次的事不行,他去前台问,或者直接上楼搜动静都太大。
他不在乎世俗,不代表他不懂。
这种事,小姑娘不一定希望别人知道,尤其是,如果她是被迫的话。
不能再拖。
“真不说么?我记得你父亲最近在佛龛山有个矿产项目,把供奉的佛像炸得一地乱石。佛说一切为空……”
“你要做什么?”
“佛不渡诽谤三宝、妄造恶业的人,但我不介意帮他渡个轮回。”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似是说一件不打紧的事。
渡轮回?!
这样轻飘飘看似玩笑话的一句让陈冉心跳骤然加速,那些关于这位篡位太子的传闻在脑子里转了个圈。
她差点忘了,他一直是个疯子,百无禁忌。
陈冉咬牙切齿地说:“金音酒店3888。傅总千万别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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