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费县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有匪人袭击码头船只,被早有准备的船帮拿下,事情骇人听闻,却并未造成太大影响。
这件事情很快便在城中传播开来,毕竟当时参与的人数众多,想悄悄处理是不可能的。但也因为没有伤亡,影响结果没有向恶性的一面发展。再加上袭击者是外地没有身份证明的人,暂时定性为匪徒袭击,费县本地的老百姓们是不会同情他们的。
今日是乐芳菲一行渡河的日子。因为昨天的袭击事件,今日码头多了一些巡逻的晋军。
没有人知道乐芳菲一行人在昨日袭击事件中的作用,也就没有大张旗鼓的欢送,只有杨四儿带着两名手下前来送行。
杨四儿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包裹,塞到邓赖子手里:“一点心意,请不要推辞。”这话说得客气,没有故意拉近关系。毕竟不过是一桩事情,加几日相识,就此称兄道弟未免太过虚情假意。
邓赖子没有推辞,不接受反而会让对方不安,不如当成买卖公平交易。
乐芳菲等人已经上船,放好了行李便在甲板上望着下面。少年阿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把折扇,慢悠悠摇着站在乐芳菲身边。乐芳菲一行人本来分配到的船只是丙字丁号,杨四儿该他们换成了乙字甲号。
“那杨四儿还算会办事,给我们换的这艘船比原来那艘宽敞多了,”少年阿治道,“我刚才跟船头聊了几句,那船头有而二十多年的渡船经验,十分稳妥。”
乐芳菲看少年,觉得少年装出来的那股子成熟劲头非常可爱,不由会心笑了。
冉玉颜从后面走过来,看着乐芳菲和少年阿治的背影,心里依旧不爽:“乐乐,你东西整理好了?”
冉玉颜无视了少年阿治,这让乐芳菲感觉有些诧异,与冉玉颜一直以来保持的教养不相符。不过,乐芳菲没必要纠结这种事,笑着道:“我的行李简单,都整理好了。”
少年阿治似乎要跟冉玉颜打招呼,但是再次被冉玉颜无视了。冉玉颜趴在乐芳菲肩上,靠在她耳边说悄悄话:“那些银两也藏好了?”乐芳菲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为了节省渡船的费用,乐芳菲一行在上船前把所有的马车都卖掉了,马匹也只留了五匹,卖东西的银子分给了所有人。
乐芳菲和冉家三姐弟的马车和马都卖了,乐芳菲把钱按人头分,冉家三姐弟自然占了大头,冉玉颜就不同意,但最后还是乐芳菲胜利。冉玉黍和冉玉仁不能拿钱,冉玉颜不敢自己拿着这么多钱,便把大部分暂时寄放在乐芳菲那里。
瞧着少年在一旁有些尴尬,乐芳菲问阿治:“你们就这么跟我们一起走了?”
少年阿治道:“我们在费县逗留的日子比你们还多,早就该南下了,这次能搭上你们这班船,多亏了邓大哥帮忙...”
少年阿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从船舱里跑过来地仆从小李子叫住:“公子,张槐在找你,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少年阿治不太情愿地被仆从小李子拉走了。
冉玉颜不忿地道:“这对主仆忒得奇怪,主不像主,仆不像仆,乱糟糟的。”
乐芳菲没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天下乱象起始,天斗乱了,可不就一片乱糟糟。
少年阿治被仆从小李子拉着走,眼睛还望着乐芳菲那边,埋怨道:“什么要紧事不能过会说,难得我跟乐乐姑娘说会话?”
仆从小李子也是抱怨的语气:“您快省省吧,没瞧出来旁边那位有多嫌弃你吗?快别着乐乐姑娘烦了。”
少年阿治:“乐乐姑娘才没有嫌弃我。”
仆从小李子:“你又看出来了?她这么有礼貌当然不会挂在脸上。”
少年阿治迷之自信:“我就是知道。”
仆从小李子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消停点吧,因为你临时起意改行程,这给大家带来多少麻烦,你不知道吗?”
少年阿治:“我说了不用麻烦,瞒着我们的消息,只让他们还以为我们在北上就是了。”
仆从小李子:“您说得轻松,可万一出点什么事儿,让我和张槐怎么办?”
少年阿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打算接下来一直跟着乐乐姑娘他们,也可保我们的安全。”
仆从小李子瞪大了眼睛:“他们同意了?”
少年阿治:“我还没说,但我有法子让邓赖子同意,那便够了。”
少年阿治和仆从小李子回到船舱的住处,青年张槐正在房间里擦拭他的剑。
仆从小李子翻了个白眼:“我说张槐,你那把剑都没见你用过,有什么好擦的?”
青年张槐今天穿了一身白衣,颇有飘飘白衣若剑仙的味道,于是道:“我的剑出鞘必饮血。”
仆从小李子:“呵,它现在出鞘了,你要让它饮谁的血?每次看你把它拿出来,除了擦剑还是擦剑。”
青年张槐呼吸一滞,强自镇定还剑入鞘。
少年阿治没好气地道:“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青年张槐道:“还是监视卫的事情,明日便是正常联系的日子,上次跟他们说我们快到大都了,这次该怎么说还请公子示下?”
少年阿治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模样,认真地沉思了一会道:“让他们返回费县在这里待命。”
仆从小李子送了热茶水上来,此时方看出他有些仆从的样子。
青年张槐不是很明白少年的用意,于是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少年阿治:“晋军早已撤离大都,就算大都城还没乱起来,留人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顶多白白送死罢了,还不如把他们安排在更方便联系的地方。”
青年张槐:“公子还会用监视卫?”
少年阿治:“此次南下我打算会会那位晋国的孔先生,说不定还能见到那位晋王九王子,到时候万一发生什么事情,监视卫就是我们的后路。那群人虽然不服我,可也不敢看着我去死。”
青年张槐:“那不是应该让他们在志江附近等待?”
少年一瞪眼:“我们都还没到志江,他们跑那么快干什么?等我们过了沂水,在通知他们过沂水,等我们过了志江,在让他们到志江以北等待,等我们稳定下来,再决定下一步。”
仆从小李子忍不住道:“这不就被他们猜到我们的行踪了?那位小柳副卫监可比张槐狡诈多了。”
少年阿治:“他便是猜到又怎样,还是按我说的做。”
仆从小李子:“他可以跟御弟汇报呀…”
少年阿治:“呵呵,我那位干叔叔确实是个麻烦,就怕他给我添堵。不过,他最近正在栾国忙着呢,暂时没空管我。”
青年张槐:“栾国…不就是那位乐乐姑娘的家乡?御弟去那边也有一个多月了,还没搞定那个乐无忧?”
少年阿治冷笑:“乐无忧可不是容易对付的,我倒希望他们能斗个两败俱伤。”
仆从小李子:“他们两个共同之处还真多,一个是天子御弟,一个是诸侯王义弟,做的又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肯定共同语言很多,万一化敌为友联手合作怎么办?”
少年阿治摇头道:“乐无忧肯定不会跟他合作。”
仆从小李子:“可之前乐无忧在梁宫刺杀乐显不就是找了御弟帮忙?”
少年阿治:“那叫互相利用,乐无忧跟御弟有些不一样,他这个人有大志只是气度小了些,像这样的人心里反而看不起御弟那样的真小人。不过,你的顾虑也对,万一乐无忧脑子又抽筋干出蠢事,我们得防着点…”
青年张槐:“公子想怎么做,我们跟乐无忧合作吗?”
少年阿治:“我们现在哪有实力跟他谈合作,只能破坏他和御弟的关系…'元368年,御弟元吉身在栾都,与乐显私下数次会面。'把这个消息送出去让乐无忧知道。”
青年张槐:“是,属下会用我们自己的人,不会动用密人。”
“不,”少年阿治摆手,“就用密人,最好就用当年在栾都帮御弟做事的那几个…”
密人本是元天子埋在诸侯国的钉子,后来交给御弟府管理,到如今密人效忠的却成了御弟,早已忘记他们本是天子奴仆。
当年御弟元吉潜入栾国伺机刺杀栾王乐毅,时年九岁的元天子发出密令不要杀栾王,然而元吉和栾国的密人都无视了他。事后元吉却说是天子年幼闹着玩,这么一句话就把整件事揭过去了,栾国密人也没有受到处罚。
很多人都猜测当年栾王乐毅之死有元天子的阴影,只是没有证据无法确认。
而当年乐无忧和乐显叛乱,他们的原本计划只是除掉让乐毅丧失雄心的欣怡翁主,而不是杀死乐毅。是御弟元吉私下接触乐显,诱惑了他的野心,说服他瞒着乐无忧,并杀死了乐毅。
因为此事关系过大,御弟元吉亲自前往栾国布局,参与了整件事的过程,在栾国密人那里留下不少踪迹。乐无忧找不到元天子参与谋杀栾王乐毅的证据那是因为他没有摸到门道。
少年阿治主仆在密谋的事情,乐芳菲不知道,她此时正在甲板上开心地钓鱼。
从费县码头过沂水需两天一夜,船要在明日中午才会靠岸。船上提供简餐但要额外收钱,乘客可以自备食物。
丁卯带了钓鱼,乐芳菲做过猎户也会钓鱼,两人闲来无事便坐在船尾做起了垂钓翁。
没一会儿,乐芳菲的水桶有了两条上钩的鱼,丁卯比乐芳菲更加厉害已经钓了三条。
冉玉颜坐在乐芳菲身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水桶里的鱼儿问:“这两条鱼长得不一样,这条我认识是鲫鱼,另外这条是什么鱼?”
乐芳菲往水桶里看了一眼:“这鱼叫白条,浪里白条听说过吗?”
冉玉颜摇头:“鱼不在江里还能去哪?”
乐芳菲道:“北方河道多鲫鱼,南方水道多白条…这是我道听途说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冉玉颜笑道:“那咱们就数数,看你钓的白条多还是鲫鱼多。”
童玺从船舱的方向走过来,看到乐芳菲在钓鱼喊道:“哎呦,今天晚饭有加餐吗?”
乐芳菲没理童玺专心钓鱼,倒是冉玉颜回了他一句:“肯定有加餐,至少一人一条鱼。”
童玺伸头往水桶里一看:“这鱼怎么这么小?”
冉玉颜不同意了:“这还小啊,有我手掌两倍大了。”
童玺伸出自己的手比了比:“这么一比还真就不觉得小了。”
乐芳菲扭头看童玺:“你干嘛去了?上船后就没看到你。”
童玺神秘地看了看周围,确定四周没有外人后,小声道:“我去看杨四儿送的包袱去了,你们猜里面是什么?”
冉玉颜摇头:“这要怎么猜?实在想不出来他会送什么。”
乐芳菲道:“我猜是银子,实在又直接。”
童玺一挑眉:“你猜对了,猜猜里面多少钱?”
冉玉颜又是摇头。
童玺伸出两根指头。
冉玉颜试探说道:“二百两?”
乐芳菲:“难道是两千两?那包袱不大也不重,根本放不下那么多银子,那就有可能是银票?”
童玺一脸无奈:“要不要这么聪明的,这都能被你猜中,我很没有成就感的。”
冉玉颜瞪大眼睛:“真是两千两的银票?现在世道这么乱,我们上哪去找钱庄兑换银票,那不就跟废纸一样了?”
童玺道:“是广元钱庄的两千两银票,在咱们接下来要去的凃城就有分店,等到了那里就可以兑换成真金白银。”
广元钱庄是元天子开的钱庄,由天子皇室管理,分店遍布各诸侯国,是天下信誉最好的钱庄。
乐芳菲:“杨四儿倒是会做事,给我们广元钱庄的票子算是诚意实足,若我们能通过这件事成为广元的客人,那对咱们来说便是天大的利好。”
像广元钱庄这么大名气的钱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成为他的客人,他们会审查客人的资质。
另外,有传言说广元的生意很多,不止钱庄这一块,只有到达一定级别的客人才能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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