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吗?”
黑暗中,一个流浪汉伸手在顾宁的眼前挥了挥,看向同伴。
他的同伴是一个极为年轻的人,蓄着胡子,脸上有些沧桑。
他神色阴冷,“我下手,你还质疑?”
月光下,照耀出了男人影影绰绰的面容,若是顾宁此时睁着眼,必然能看到对方那熟悉的轮廓。
听到他的话,胡子拉碴的流浪汉,心里的怀疑也散了几分。
他抬脚想要踢一下,但是想到同伴的狠辣,顿时又把脚丫子收了回来,问,“这真是你妹妹?”
“你忍心?”
他们这种亡命之徒,到了手里的货,可不是这么容易能够逃出去的。
运气好点,可能苟延残喘下去,运气差点,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年轻男人一听这话,唇角的笑容越发阴冷,“妹妹?送我全家去坐牢?送你你敢要吗?”
这话一说,原本打算伸手揩油的流浪汉,顿时把手缩了回来。
自己的这个临时伙伴,他可是知道他是有多心狠手辣的,但是这种人在面前这个小姑娘面前,还混得全家都被送到了牢房。
可想而知,面前这个小姑娘有多不简单。
借着月光,流浪汉看了一眼顾宁如花似玉的脸蛋,打了一个哆嗦,“美人蝎?”
他生平最害怕这种人了。
年轻男人扯了扯唇,单手把顾宁拉起来,抗在肩膀上,语气阴冷,“最毒美人蝎,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他话落,就背着顾宁消失在了巷子口。
……
此时,刚发现顾宁还特意留下十版猴票给她的袁媛,正从茶楼出来,准备追上对方,把猴票还给顾宁的袁媛。
恰巧,经过月光浅浅的巷子口时。
她听到了脚步声,瞬间惊喜地抬头望了过去。
在看到是两个陌生男人的时候,她惊喜渐去,变为黯淡,微微收紧了呼吸。
和两个男人擦肩而过,她觉得害怕,用余光扫了一眼对方肩膀上扛着的麻袋时,顿时更害怕了。
袁媛紧张地捏着衣角,飞快地从对方身边经过。
此刻的袁媛,丝毫不知道,她要追着的顾宁,正在对方肩膀上的那个麻袋里面。
等双方肩膀擦肩而过后,流浪汉回头看了一眼,“没事吧?”
“对方看到你脸了吗?”
做他们这一行,最忌讳被人看到脸。
年轻男人把肩膀上的麻袋往上扛了几分,他顺着流浪汉的目光看去,冷嗤一声,“一个女学生而已。”
胆小怕事的女学生。
这种人,他见得太多了,就算是一百个女学生,也赶不上顾宁一个。
倒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把顾宁带走算了。
别惹其他事情出来了。
袁媛害怕极了,背后的两个陌生男人,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巷子的尽头,敲开了顾家的大门。
不过,敲到第二声,门就被打开了。
咯吱一声。
露出来的是顾建设那一张惊喜的脸,“宁宁?”
他们正准备出去找人。
但是,在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不是顾宁,而是他完全不认识的年轻女学生时,顾建设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问道,“你是?”
袁媛结巴,“叔、叔叔,我是、顾宁同学。”
“袁媛、”
“顾宁、回来,了吗?”
她结结巴巴的,总算是把话给说清楚了。
顾建设下意识皱眉,“宁宁的同学啊,你进屋来!”接着,他张望了一下门外面,半天,也没听到动静,他这才说道,“宁宁还没回来!”
“你是宁宁的同学,知道她今天去哪里了吗?”
顾宁收购猴票的事情,是没和家里人说的。
顾建设他们只知道,顾宁一大早就换上了很正式的衣服,浓重的出门了。
这一出门就是一天。
家里人都等着急了,如果不是袁媛来敲门的话,他们已经出去找人了。
袁媛心里一惊,“顾、宁、还没,回来?”
她明明比她提前十五分钟出的茶楼啊!
顾建设摇头,“没有!”他穿好了出门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把巴掌大细长的手电筒,显然是准备出门找人的。
袁媛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她、比我、提前、走!”
这话一落,顾建设他们的脸色彻底变了,称之为铁青也不为过。
顾建设和刘淑珍对视了一眼,说,“出事了!”
“宁宁出事了!”
“她从来不会这般迟到回来。”
从白天到黑夜,就算是迟到回来,她也会提前托人给带消息到家里。
而不是这种,任何消息全无,连带着同学都上门了,却仍然没看到对方的身影。
袁媛也害怕极了,她想起来,在进巷子口时,那路过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身上正扛着麻袋,她下意识地哆嗦了下,“顾宁、”
她这么一喊。
顾建设和刘淑珍同时看了过去。
而顾向方一双向来老实的眉眼,瞬间也变得凌厉起来,“宁宁去哪里了?你知道?”
顾向方组自从来到了顾家三房,搬到了城里,整个人彻底脱胎换骨,虽然还是那么一个人,但是气势却有些惊人。
这让袁媛从心底害怕起来,她结巴也越发严重,“我、进、巷子口,有看到,两个、男人、扛、麻袋!”
断断续续的话,听在着急的人耳朵里面,越发心浮气躁。
“你能不能说快一些!?”顾向方实在是没忍住,大吼道,“巷子?哪个巷子?男人?长什么样子?”
吼完,他就后悔了。
他跟宁宁的朋友发脾气做什么?
袁媛被吓得眼睛里面含着一泡泪,但是她仍然顾全大局,强忍着泪没落下来,“抱歉,我、结巴!”
要亲口承认自己结巴这件事,对于袁媛来说,无疑是伤口上撒盐。
但是事情有轻重缓急,她迅速地调整状态,努力回想,“就、门口、巷子。”
“男人、流浪、汉!”她想起来流浪汉那打结的长头发,乌黑脏兮兮的面容。
“对!流浪、汉!”
安州市是一个大城市,城市里面有无法生存下去的人们,就成了要饭的流浪汉。
那些流浪汉,掳走一个小姑娘,会做出什么事情。
不言而喻。
袁媛这话一说,顾建设、刘淑珍、顾向方他们的脸色都变了,阳阳更是哇哇的哭了出来,“姐姐!姐姐!”
这一哭,哭得人心碎。
顾向方很快冷静下来,他像是一个顶梁柱一样,在家里最为兵荒马乱的时候,撑起来了这个家。
他强迫自己语气平静,“那里……他们走的哪个方向?”
他抬手,猛地抓住袁媛的胳膊在发抖,因为着急导致的力度过大,让袁媛的脸色骤然疼得白了下去,她却忍着没说话,而是指着门外的方向,“出、巷子、左拐!”
她话还未落完,顾向方就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在跑出去的那一刻,他还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月光下,脸色发白,眼睛含着一泡泪,惊慌失措的女学生。
他飞快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就消失在了月光下的夜色里面。
徒留,顾家人和袁媛站在原地。
顾建设深吸一口气,抹把脸,冷静下来,朝着袁媛说抱歉,“向方急了,找到宁宁回来,我定然让他给你赔不是!”
接着,不等袁媛回答,他就看向惊慌的妻子刘淑珍,他吩咐,“淑珍,你在家,让阳阳去巷子口传消息!”
这个时候,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责任和冷静,迅速展现出来。
“我去找宁宁!”
刘淑珍看着丈夫离开,她抱着他的胳膊,哭成了泪人,“你一定,一定把宁宁完好地找回来!”
她不敢想,宁宁要是出了事,他们一家人要怎么办?
顾建设掰开妻子刘淑珍的手,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夜色下。
“那我呢!”袁媛话还未落,她就想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她像是被风吹打过的栀子花,脆弱极了,她自言自语,“我去报警,对,我去报警!”
“救顾宁,一定要就顾宁!”
……
顾宁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漆黑废弃的老砖厂。
转场废弃已久,窗户年久失修,风一吹,簌簌往下掉灰。
顾宁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这一动,她浑身一僵,迅速察觉到不对来。
她的手腕和脚踝被麻绳绑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她被人绑架了!
记忆也跟着涌现进来,她从茶楼离开,提着猴票回家,在走到巷子口的位置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声,“宁宁!”
然后,她回头的时候。
后脑勺一痛,便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就在这个废弃的老砖厂了。
不怪,她认识这个老砖厂,这是她小时候,来搬砖的地方,搬一块砖一厘钱,拿去可以换糖吃。
后来到了七十年代中期,这个砖厂从乡下搬到了城里面去,老砖厂就彻底废弃下来。
而她现在待的这个位置,正是往日烧砖的炉子旁边。
顾宁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在看到自己花了大笔钱买来的猴票袋子,就丢在不远处时,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那一袋子猴票,几乎是她未来所有的本钱。
是万万不可以有失的。
反倒是,顾宁觉得自己这个人,可以博一博。
正当顾宁准备悄悄动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顾宁突然屏住呼吸,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但是虚上眼睛的那一刻,却用眼尾留了一个缝隙来观察来人。
是一个瘦瘦黑黑的流浪汉,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发臭,还没走到,老远顾宁就闻到了难为的刺鼻气味。
她强迫自己坚持下去。
果然。
下一秒,流浪汉开口了,“她怎么还没醒?”
这一问,一个顾宁极为熟悉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板砖加迷药,不到明天,她不会醒过来的!”
顾宁太过狡猾,在把顾宁抗到大本营时。
男人就倒了一杯参加迷药的水,喂着顾宁喝了下去。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顾宁心里一惊,她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声音,她听过十几年。
更甚至,他们还一起长大。
怎么会是他??
怎么能是他!
可是,真当知道是他的时候,顾宁有些意料之中的事情。
好像是他也正常了。
毕竟,他们之间可是隔着天大的仇恨。
在顾宁脑袋里面翻涌的时候,流浪汉却一双黄黄的眼睛,在顾宁娇花一样脸蛋上,停留了片刻,“真不能碰?”
他一回来,往日的女人瘾就来了。
想他这辈子,睡过要饭的,还没睡过女学生。
年轻男人神色阴冷地盯着流浪汉,“你不想要钱了?”
有顾宁这个人质在,他们才好去勒索到钱。
才能摆脱流浪汉这个身份。
才能有钱,彻底离开安州市,天高任鸟飞。
果然,男人这话一说,流浪汉瞬间不吭气了,他咽了咽口水,“那我不碰,摸摸总行了吧?”
年轻男人看向顾宁那一张莹润白皙,如花似玉的脸,有一瞬间的不忍,但是想着过着富贵花一样的生活时,他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他的家人却在牢里面。
他却有家不能回,原本的不忍心,瞬间变成了狠辣,“只要不碰她,你随便摸!”
话落,他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的这话,彻底给了流浪汉机会。
流浪汉摸着自己脏兮兮的长胡子,笑的极为猥琐,上来就要对着顾宁上下其手。
正当他要伸出黑黑的手,朝着顾宁摸去的时候。
下一秒。
顾宁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美眸里面闪着凌厉的怒火,她一头撞上了流浪汉的肚子上,把流浪汉撞的一个趔趄,整个人都跌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实在是太出乎流浪汉的意料了。
他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下意识的骂道,“贱人!”
顾宁眼里闪过凶光,趁着这一瞬间的功夫,猛地跳起一跃,整个人都如同千斤坠一样,砸在流浪汉的身上。
流浪汉惨叫一声。
顾宁冷眼看着,她迅速的寻找能够割开麻绳的工具。
很快就在角落看到了一个短刀,正当她要把手腕放上去,割断绳子的时候。
短刀突然被踢飞。
年轻男人一把擒住了顾宁的手,神色阴冷,“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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