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彻彻底底崩溃了。
脑海中绷着的那根弦绷了好多好多年，每一天都活得如履薄冰，睡梦中都不敢梦呓悲伤，痛到快要死掉也不肯落泪喊疼。
她真的撑了好多好多年，撑到她自己都以为，她已经铜墙铁壁，无所畏惧。
这些年她一直这样过着，如蛆如蚁如草如泥，活得卑贱肮脏不能见光。
她没想过自己会有重新做人的那一天，她也不贪图世俗温暖家常小菜，她清醒得很，她不配拥有那些。
可凤川的话就像最后一片雪花，引发了苏唐的雪崩，她内心的固若金汤崩得如摧枯拉朽之势，崩得再也撑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凤川要连她生命中唯一的，仅存的，些许的，那一点点温暖，都要毁掉？
他毁了自己不就够了吗？
为什么对小小也要下手？
他还想要毁掉多少人？
他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交出解药吗？
没关系，下地狱去吧，都他妈不要活了！
凤川抬手格挡着苏唐的攻击，他的腰上和苏唐的小腹处都在流血，两人身上俱带着伤，动起手来却都像不要命一样。
直到两人都鲜血淋漓白骨狰狞，直到房中事物都变成一堆狼藉，直到苏唐怄着血于半空砸落在季玫身边。
直到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她也要拖着凤川一起死！
“小软糖，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凤川靠在墙上，无名指抹了一下唇角的鲜血，舌尖卷起，笑容优雅。
“我当初应该补一枪的，是我大意了啊。”苏唐掀唇讽笑，凛然的眉眼间挟裹暴戾杀机，寸寸锋利。
凤川优雅的笑容凋敝，提着拐杖冲苏唐直劈而下！
……
君司安的飞机落地，他打开手机刚准备给苏唐报平安，就看到苏唐在微信上发过来的一个地址。
他看着这个地址有些奇怪，怎么，苏唐约他在外面开房？
他笑着拔号回去，却一直无人接听。
强烈的不安感瞬间侵袭了君司安。
他连行李都没有取，冲出机场，驱车赶向苏唐发来的地址。
君司安赶到酒店的时候，还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
他冲进房门看见的，就是已经看不清脸是什么样的苏唐，到处都是血，她全身都是伤，生死不明。
“苏唐！”
苏唐抬起血肉模样的手指，在君司安脸上抹出一道血痕，低弱的声音像是随时会断去，眼角的泪随着她的声音一起下来：“君司安，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这么久，你别怪我，你忘了我吧，我是个混蛋，我错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小小被凤川害了，我要是知道，我当年一定不得罪他，我求他，我求他放过小小，我什么都答应他，只要他放过小小。
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瞒你这么久，现在瞒不住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一定要救小小，一定要救她。
对不起，你恨我吧，恨我会让你比较好过，恨一个人要轻松得多，我试过了，我知道的。
“苏唐，苏唐，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
君司安接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他没察觉，在他通红的眼眶里滚下来的热泪。
他从来不知道他也会哭，他不记得自己也会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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